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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来是想求我放了年羹尧吗？”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拉了拉滑落的衣服。
　　我点头。
　　“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来闯乾清宫？”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很平常就好像是在跟你闲聊，可在我听来，里面暗藏汹涌。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皇上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左手不停的转着一窜佛珠：“从前晴川也说过老八是她最重要的人，后来她就和老八走了。”忽然又睁开眼问我，“你是真的爱上了年羹尧了？”
　　我想我该说“是”来表达我非救年羹尧不可的决心，可看着他的眼睛我竟然不敢骗他，只能闭着嘴巴不说话。
　　“你也不愿意继续留在我的身边陪我了对吗？”他说着话，目光却是充满希望，我看得出来他很希望我回答“不”。
　　我曾说过我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可是现在……我依然不回答。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知道什么？知道我爱着谁吗？我连我自己都已经不知道我爱谁了。
　　又沉默了许久，他说：“年羹尧不在我这里。”
　　我楞了：“不是说由刑部看押在天牢吗？”
　　他又咳嗽了两声，可能是得了风寒了：“那是我虚张声势的计谋。”
　　“什么！”
　　我往前一步却被他猛地一把拉入怀中，我挣扎了几下没有脱开，只听他说：“不要动，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抱着你了。”
　　我反手一个耳光就要照着他的脸打去，就又听他说：“你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放手的！”

　　第四十二章　为你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我被他抱着是又气又急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想着先解决年羹尧的事情再说吧，于是开口道：“放了年羹尧。”
　　他紧紧抱着我，似乎还怕我会挣脱：“真的不在我这里。我派去的探子说，年羹尧在八旗军的包围下突出重围逃走了。所谓的刑部看押在天牢里不过是我散布出去的谣言而已。”
　　“你骗我！”我怀疑的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眼里先是一惊随后便是那化不开的浓情，我差一点就又陶醉在了他的眼里，忙背过头不去看他：“你不愿意放了年羹尧也不用编这样的谎话来骗我。你没有抓住年羹尧却对外说抓住了，让天下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他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你比以前聪明了一点了，至少会思考了。”
　　“你！”我气愤的转过头习惯性的就要用眼睛瞪他，却被他一口亲到了自己的唇，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但我整个人都傻了。
　　他得意的笑着：“傻瓜，想事情不要那么简单。年羹尧造反不是我凭空捏造的，我的探子跟了隆科多已经四年多了。一直以来我相信年羹尧是因为他多次拒绝了隆科多的倒戈游说。但是两个月前他竟然主动去联系了隆科多，这件事情上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难道是因为素言的死？可是他们也不是真的亲兄妹，年羹尧就算和素言是朋友也不至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为她报仇……”
　　两个月前？我的心猛得跳了一下，难道是枝儿死的那天晚上我对他说带我离开……我顿时就慌了，应该没错了，年羹尧说他一定会带我离开叫我等他，没想到他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要带我走。那岂不是我害了他吗？
　　皇上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年羹尧为我训练新兵，在各处军营都有联络，如果他造反的消息一起，我相信那些军营里也会有不少人会跟着他干！倒不如说年羹尧已经被抓了，也灭了他们造反的心。就算现在年羹尧飞鸽传书去外地搬救兵，人家不亲眼看到他的人也是不会相信的。这就是我的安国之策。”
　　皇上就是皇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先安定天下民心再说。可年羹尧现在会在哪里呢？
　　皇上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沉声道：“年羹尧现在唯一能调动的只有宫里的禁卫军了，我想他很快就会来杀我了吧。”
　　我大吃一惊：“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避避风头啊。”
　　他诧异的看着我，转眼就笑了起来。
　　“这么紧张的时候你笑什么？”我奇怪的问他。
　　他俯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你明明就是来替年羹尧求情的，却听到他要杀我反而劝我快逃，那不正说明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吗？”
　　我的脸一下子从头顶红到了脖子，是啊，我关心他做什么？
　　突然先前的公公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一头拜倒在地：“皇上，年将军带着大批禁卫军冲破宫门直奔乾清宫而来了！”
　　皇上放开了我，慢慢站起身来：“替朕更衣。”
　　公公一下愣了，这节骨眼上皇上竟然让自己替他更衣？但是他也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思，上前替他穿好龙袍，带上皇冠，刚整理好一切就听到门外一阵厮杀，年羹尧来的好快！
　　皇上不紧不慢的抽出墙上的宝剑对我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冲我笑笑也不等我回答走出了暖阁，迎面就碰到了浑身是血杀气腾腾的年羹尧！
　　皇上微微一笑说：“听说年将军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今天，朕倒是要领教领教了。”说着就先杀了过去。
　　年羹尧刚举起长剑就见我从暖阁里出来，不禁愣了一下，就这一下就被皇上抢了先机，拦腰就是一剑，幸亏年羹尧的盔甲够厚实没有伤到他，只是那盔甲也绝对不能保护他第二次了。
　　“将军好身手，朕的宝剑光剑气就能杀人，你竟然能躲开真的很不容易。”说着皇上又攻了上去。
　　一开始年羹尧只能不停的抵挡皇上的攻击，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可渐渐的皇上似乎耗尽了体力，手上动作越来越慢，跟从前东郊狩猎时大战群狼的时候根本就不能比了。
　　公公在一旁看得心焦，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这两个月来皇上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常常是饭也不吃茶也不喝，除了批阅奏章就是上朝议政，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嘴里还吐着血，他这么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年将军呢？”
　　我这才想起前面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低低的咳嗽着，可能是因为我在所以他才不敢大声咳嗽就怕咳出血来让我看见。心猛地揪了起来，我冲着他们大声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可那两个男人你来我往，杀招叠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听我的。
　　眼看年羹尧的剑就要从皇上的头顶劈落，我不顾一切的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持剑的手！
　　一瞬间，一股滚烫的液体溅在了我的脸上，年羹尧疑惑的看着我问：“你怎么了？”
　　面对他温柔的眼神，我一下子慌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伸出满是鲜血的左手抚摸着我的脸庞：“不要说对不起，为你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突然他脚下一软，整个人跟座山一样倒了下来！
　　在我抱住他的手救了皇上的一刻，皇上一剑直接刺穿了年羹尧的胸膛！
　　我抱着他跪倒在地上：“不要啊，你不要死啊。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求你千万不要死啊，我只剩下你了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年羹尧心痛的看着我：“对不起暮雨，这次我没有办法答应你了。”
　　我摇着头：“不行，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活着，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你活着。”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吃力的对我说：“暮雨，从我们俩认识到现在你一直都叫我年将军，我很想听你像枝儿一样叫我一声年大哥，可以吗？”
　　我一下子就傻了，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一直这样称呼他。他原本就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男子，为了我前前后后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可每次我都像个陌生人一样的称呼他为年将军，无形中一定伤透了他的心。我哭着叫他：“年大哥，年大哥，年大哥……”
　　他欣慰的笑了，伸手替我擦了擦眼泪：“暮雨，我爱你。”

　　第四十三章　月圆

　　年羹尧的手无力的滑落，我知道那是离去的象征，眼泪不停的流着，我恨不得自己的血也能这样流干。
　　门外一个八旗将领走了进来跪在皇上面前道：“报皇上，外面的叛军已经全部镇压，反抗者一律斩杀，另有三百人投降，请皇上定夺。”
　　“一起杀了。”
　　轻轻四个字，震穿了我的心脏，我猛地回头，那个男人冷冷的目光扫向了我：“不杀叛军不足以震慑天下！”
　　他又变成了两个月前狼的模样，我忽然醒悟过来，为什么先前那个公公会突然跟我说皇上病重吐血的事情，原来皇上是故意装病引起我的同情，让我阻止年羹尧杀害他，而他就可以乘机反过来杀了年羹尧！
　　好狠的男人！简直是机关算尽了！
　　“不要太难过了。”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看上去好像是在安慰我。
　　我的心里一阵反感，这样假情假意的男人简直太让人恶心了。
　　他蹲下身温柔的看着我说：“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
　　我冷笑起来：“皇上的演技还真好，都能拿奥斯卡影帝了。”
　　他不明白什么是影帝，但是也能感觉到我话里的嘲笑。
　　“你恨我？”他看我一直抱着年羹尧不放，“是因为他吗？不是我要杀他，如果他不背叛我，我敢说他永远都会是我大清朝第一将军！今天的结局是他咎由自取！”
　　不管他在一旁怎么说，我都不想再听，也听不进一句话了。其实从我刚穿越过来，年羹尧始终都在我身边陪伴我照顾我，我一直都明白他对我的心意，可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他。若说该死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我伤了他的心还害了他的命！
　　“皇上……”公公走到皇上身边，指了指年羹尧的尸体。
　　皇上深深的皱着眉吩咐道：“叫人把年羹尧的尸体抬出去吧。”
　　公公向外面招了招手，几个彪形大汉忙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只是轻轻扫了我一眼一只手就把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我看着他们将年羹尧的尸体拖走，哭着嘶喊：“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带走他啊！”
　　皇上从后面一把抱住我：“你不要这样，年羹尧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这样了。”
　　我猛地一个转身，伸手就一个耳光，那声音响彻整个乾清宫，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过了好一会儿那公公才尖叫道：“大胆！”
　　皇上一伸手拦住了奔上来护驾的侍卫，我相信我当时的脸孔一定十分狰狞，否则一旁的公公为什么看着我竟然一步步后退呢？
　　“如果打我可以让你心里觉得好过的话，你可以继续。”说着他又向前一步站在我面前，“看到你这样，我宁愿躺倒在地的那个人是我，至少有你为我伤心，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用力的咬着牙，也分不清是爱还是恨，只是疯了一般的挥舞着拳头就冲着他的胸口一顿猛锤。
　　为什么我那么没用，为什么不管我怎么用力打，他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呢？为什么就不能一拳将他打死呢！我越想越气是越打越快，力道也越来越重，皇上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猛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公公急得大叫：“皇上，您的身子……”
　　忽然间我想起了九爷的那个盒子，心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一个欢喜的转身，眼前却猛地一黑！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皇上正趴在我的床头，他闭着眼睛，依稀能听到阵阵的鼻息。外面早就又一片黑了。
　　我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悄悄打开了衣橱小心的拿出那个食盒来，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你醒了？”背后的那个声音吓了我一跳，手里的食盒跟个兔子似的跳了出去“哐”一声摔成了几块，一个暗朱红的小盒子静静的躺在我们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他俯身捡起那个盒子，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只见他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递还给我说：“是饿了吗？”
　　原来他以为里面是吃的，我顺势点头。
　　“那快吃吧。”
　　他的第二句话简直让我吐血，你叫我怎么吃？里面可是毒药啊！
　　“也难怪你会饿，这迷迷糊糊的都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了。”皇上怜惜的看着我，说着还体贴的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一件衣服给我披上。
　　我傻了：“你说我睡了一个月？”
　　他点点头：“自从……”他想说年羹尧死的时候又怕刺激到我忙改口，“上次在乾清宫晕倒，你一直高烧不退，宫里的太医轮流给你把脉都说你是久病不治加上郁结成疾，又连续几次打击之下才会突然昏倒整日不醒高烧不退。我昭告天下寻遍名医，总算是把你救回来了。”
　　怪不得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原来是病了也不知道。
　　窗外一束月光将这个男人憔悴的面容笼罩起来，沉稳的男人气息随着空气弥漫开去。
　　我大吃一惊，抱着盒子就跑到窗口，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抬头一看果然是一轮圆月斜挂半空：“今天是十五！”
　　皇上奇怪的看着我：“好像是吧。”
　　既然今天是十五，那么我必须马上让皇上吃下毒药再去火场跟九爷会合，这样我才能离开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地方。
　　“怎么了？是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他关心的问我。
　　我想了想说：“皇上我有一个请求。”
　　他听我这么说，非但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还透着些高兴：“你说。”
　　“你能叫人在观星台上准备一桌酒菜吗？我想跟你一起饮酒赏月。”
　　他愣住了，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忽然目光就定格在了我怀里的盒子上。心猛地又抽了起来，他是何等智慧，我想下毒杀他的计划难道已经被他看穿了？
　　片刻，他点头笑了笑：“好。那你先更衣，一会儿我在观星台等你。”说着便慢慢退了出去。
　　我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却又难过起来，终究我还是要杀他的……
　　颤抖着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包小纸包包的粉状毒药，旁边还有一张纸，应该是九爷写给我的：入水即溶，无色无味，服下后两个时辰，浑身剧痛而死。勿必在药性发作前赶到火场。
　　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他痛苦的蜷曲成一团的样子。眼泪“唰唰”的就掉了下来。
　　杀他，不单单是为年羹尧，素言，十四，枝儿。杀他，也是我唯一逃离悲伤的办法。回去后，我想我会忘了这一切，忘了那些爱我的或者我爱的人……

　　第四十四章　最后的舞蹈

　　擦干眼泪，换上素言生前为我量身定做的衣裳，那原本是我们相约过年才穿的，今天不是过年，也不会再有素言了。轻轻的盘起自己的长发，想起往日枝儿总笑我盘头盘的不好看就跟几岁的孩子似的。插上玉钗，抹上胭脂，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人陌生的就好像是传说中的晴川而不是季暮雨。
　　沐浴在月光之下，我踩着花盆底的旗鞋走在青石板的长路上，往昔的点滴在我脑中一一略过。第一次遇到四爷，第一次拥吻；第一次被年羹尧抱在怀里听他的心跳声；第一次遇到素言，被那依在玻璃蝴蝶瓶旁的美人吸引住；第一次被枝儿的笑容感染，第一次……原来我在这里有那么多的记忆。
　　观星台的周围点着四盏宫灯，四爷穿着白底金龙的袍子凸显他与众不同的帝王气质，他的背总是挺的笔直给人挺拔帅气的感觉。我远远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有钱有权相貌堂堂且极具智慧，简直堪称完美，可偏偏却长了一副冷酷的心肠……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这个场景好熟悉。第一次他向我伸出手是在狩猎的地洞里，我将自己完全的交付给了他；第二次也是在这观星台，他问我是不是不相信他了。
　　我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心里，他明显没有想到我会回应他，忧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笑容来。
　　对坐在桌前，满桌的小菜却都是以素为主，他说：“你身体刚好还是不要吃的太油腻了。”
　　多么体贴的男人，如果之前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我就算是抢也要将他抢到我的身边，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四爷，我能再听你弹一次古琴吗？”我微笑着问他，藏在桌底下的手心里却仅仅拽着那包毒粉。
　　四爷笑了：“你我果然心有灵犀，之前我就叫人把琴也一并拿来了。”说着转身就去开琴盒了。
　　我忙乘机将桌上的酒壶拿了过来，打开盖子就将一整包的毒粉撒了下去，还来不及将盖子再盖上就发觉一束目光正看着我，一抬头，四爷抱着琴正面对着我。
　　我顿时也呆了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他忽然冲我笑了笑说：“你怎么那么心急还没等我弹就自己先吃起来了呢？”
　　我尴尬的也跟着笑说：“是啊，睡了一个月很久没吃东西了嘛。”
　　他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似乎表示理解，又低头拨弄琴弦了。我忙将酒壶盖好放回原位。
　　调完琴弦，他抬起头深情的看着我说：“这一曲是我为你写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