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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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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半会,闷声应了下来,知道天赐的真性情并非世人所看到的那般跋扈荒唐。
  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当然了解在劫跟天赐这两人,一个内敛一个张扬,在劫深藏了八分,就不知道天赐故意张扬了几分?
  一路上闲聊,问天赐田租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他道全部租金都已拿到。我探手管他要银子,没料他却回答:“刚才全都扔出去请客了。”气得我对他又是一番拳打脚踢,他也笑嘻嘻地全部受下,还叫我别打红了自己的手让他心疼。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无力叹息,想着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这辈子要这么为他受罪。而后探寻着问他窝在万花楼陪那些少爷们胡闹为的什么,他左右他言就是不答,心知他要是不想说谁也逼不得,也没再深入询问下去,心里头倒是揣摩起方才那男人的身份,若是没记错的话天赐当时喊他“王爷”。
  “他是哪家王爷?”
  “当今天下还有哪几个王爷,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天赐哼了一声,显然对那人颇为不喜。
  我支着下巴细细琢磨,那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燕山王和阜阳王皆已年近不惑之年,倒是听说常昊王三年前病故,由长子世袭爵位,多半是他了。
  手指不由自主地覆上嘴唇,那常昊王给我的感觉怎么这么……
  忽感身上一阵紧致,是被天赐环臂用力搂住腰身,不由嗔道:“抱得这么紧做什么,快要喘不过气了。”
  天赐道:“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不想悦容姐了嘛。”
  我侧身瞪了他一眼,“收起你那些讨姑娘家欢心的甜言蜜语,对你姐姐我没用!”
  他大笑着双腿一夹,马儿跑得更快,恍惚间听他幽幽道:“若是对你有用,我又何须说给她们听?”
  风声如爆竹般在耳边撕裂,一时没将最后那句话听清,抬头探寻望着他,他再也不发一言,专注看着前方,鬓发漫飞划过他的嘴角,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有着一种我看不清的意味深长。
  黑马长啸,早已疾速奔进楚府大院。
  ※※※
  那一晚,萧夫人命人精心准备了一桌子酒菜,却在饭前有小童来报,说是府中来了紧要的客人,老爷要亲自前去招呼今晚不在渊阑院里用膳。
  能让楚幕北这般躬亲招待的客人,想必身份不俗。萧夫人就这么白白忙碌了一夜也不恼,依旧神色不变地让下人去叫十一爷和十二爷过来用饭。
  期间,楚幕北又差人前来让我过去一趟,竟是由他得力手下张鲁先生亲自来请。
  辞了萧夫人随着张鲁过去,却不料张鲁将我带至东角门,早有一辆马车停在旁门相候,两匹上好的汉白马牵拉,四下罗幕低垂。
  张鲁道:“老爷请十姑娘上车去见贵客。”
  纵然心中不解,也不疑有他步入车上。马车颠簸走了许久,这才停下。那张鲁禀报地方到了,请我下来。抬头见宅院豪华,府门前立着两座石狮子,赤色兽门上挂着一张金镶牌匾,龙飞凤舞题有六字,竟是——敕造常昊王府。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二十三章 神女襄王三日约,惊险万分逢夜枭
  步出马车,进入王府,又有衣帽周全的小厮抬轿过来代步,一路只见那亭台楼阁峥嵘轩峻,树木山石葱蔚洇润,气派远比家里要大许多。
  又转转走走了好一会,终停下,再请出了轿,却见已到了一座雕梁画栋的粉楼前,楼门匾上书着“碧云轩”三个大字,楼上灯火缤纷,流溢着异样的氛围,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撩人。
  那张鲁躬身告退,又有数名华服婢女上前迎住,拥着我扶入楼。心中忐忑,不知上了几楼,只闻身旁婢女低声道:“姑娘请,王爷已恭候多时!”
  我惶然而入,却见那阁内并无一人,四周罗幔垂落,遍地软毯滑绫,丝丝暗香袭人,没一处不是华丽夺目。
  不敢走动,偷偷把眼张望,忽见阁廊上一人背向这边,凭栏而立,一袭云纹白裳,宛若那临风玉树,叫人看在眼里,不禁心旷神怡。
  正想这定是那权倾天下的三大王爷之一的常昊王了,却听那人悠然吟道:“妖娆一身满园春,万花楼中一香魂,绛唇如蜜为吾润,蝶儿何幸睹悦容?”
  乍闻这艳诗歌赋,我不由脸面一红,心头狂跳,呆在那里惊疑不定,半响才迟疑道:“你……”
  那人转过身来看着我,笑吟吟道:“我便是请悦容姑娘前来相会的常昊王,也是那万花楼中唐突了佳人的蝴蝶儿。”星目与我含笑对视,修/长手指轻拂过菱形薄唇,像是在暗示那突来的一吻。
  我收整神色,正要朝他欠身行礼,那人忽而旋身而上,从阁廊上眨眼就到了我身边,拖住手腕将我扶起,“悦容姑娘不必多礼,倒显得生疏了。”我抬头一瞧,只见常昊王头上束着一支麒麟白玉簪,发墨如漆面如玉,一双眼睛清澈深邃,恍如夜空星子,依稀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常昊王俯首凝眸,掬起我的长发观赏,笑得极为温柔,“发丝弱水如夜泉,肌/肤凝脂似芙蓉,没想到魏国公的十姑娘,竟是如此風流袅绕的美人儿。”
  见他堂堂王爷却言行轻佻,我心中虽是微怒,面色依旧不变,不露痕迹从他怀中抽身而出,欠身道:“不过是蒲柳之姿,王爷谬赞了。”
  常昊王摇头轻笑:“女为悦己者容,悦容姑娘生来注定要承受多情的纷扰,何须如此自谦,小王阅人无数,也唯有你能让我动心如此。”言语间又强势地揽过我的腰,将我紧紧贴靠在他胸膛。
  “你……要做什么?”我神色慌乱起来,便听他道:“万花楼中小王贪杯醉得几分糊涂,唐突了佳人,后听闻好友相告,佳人乃楚府十姑娘,特来请罪。”
  若要请罪在楚府便可,何须入了夜才将我一个姑娘家请到常昊王府,又是这般无礼?我心中隐隐有几分明了,张鲁亲自将我请上马车送来此处,多半是我那权势的父亲将我当做礼物赠予他,所以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与我轻薄。在他们男人眼中,女子又置于何种地位?
  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与难堪,却还得装作笑得羞涩,别过脸轻声道:“不知者无罪,一场误会王爷不需要放在心上,否则就显得悦容计较了。”
  常昊王动情凝视,执起我的手贴在心口上,“本王喜欢你计较,也情愿你计较。”
  简约看他一眼,我叹息着垂下眼睛:“王爷如此尊荣身份,谁敢与你计较。”
  常昊王一听大笑起来,手指勾起我的下颔,“本王许你这样的权力。”
  我淡淡笑着,没有表现过多欢喜。那常昊王身份高贵又生得仪表非凡,向来鱼如嬉戏于美人之间意气风发,从未遭遇情感囹圄,而今见我这般冷淡反应,不禁激起了几分好胜性情,轻巧将我放开,转身于椅子上坐下。
  “魏国公曾与小王有言,楚府中大小事务由你打理得井井有条,家奴丫鬟们也被训诫得服服帖帖。像你如此本事女子,温顺可人的外表下自是刚烈如火的性子。悦容姑娘,今日也就与你坦言相告罢,本王还就是中意你了,想要讨你为妃,也已许得你父亲魏国公的同意,但本王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不心甘情愿的,若非你倾心,是万万不会逼迫。”
  闻言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又见他对我和颜笑道:“但请你留宿王府三日,本王奉你为上宾,三日后你若不愿离去,便是这王府女主人。”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就是与我做一场芳心赌约,举止神态可看得出他是个极为自信骄傲的男人,笃定我必当情动于这三日的朝夕相处,让我不禁坏心大起,想挫一挫他锐气,便问:“若是三日后,悦容的心依旧不在此处,又该如何呢?”
  常昊王怔了一下,不怒反而大笑起来,欢喜地将我揽过去抱在自己腿上,口中直呼有趣,见我神态微窘,笑着说:“若神女此番无心,襄王他日再择入梦,也无不可。”
  我心头一惊,他这话岂不是为这三日之赌留了后路?不由暗恼他狡猾,也对自己争强好胜多有后悔。
  常昊王仍笑吟吟地望着我,道:“我这府第,虽不算都中最好的,不过值得玩赏之处却有不少,如悦容愿意,今日便让我陪你好好游玩一番吧。”我不敢拒绝,随着他牵手而去。
  一路宫灯如梦,亭台楼阁如画中丛生。他也极有心思,与我画舫同游,泛舟镜湖之上,把酒共餐,闻得水声如歌景如舞。一番周游下来,见他口舌幽默谈吐妙趣横生,竟也不由自主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画舫靠岸,他前来扶我,船头顿然随波一阵颠簸,人便撞入他的怀中,他笑得好不欢喜,就此抱着我不肯罢手。
  正在我窘迫之时,忽而王府中传出一阵疾呼:“有刺客——”
  便见侍卫们举着火把成列巡捕,侍卫长上来禀报,道是来了一个夜行盗贼,着一袭虎狼黑长褂,脸罩鬼神獠牙面具,正是这半年来猖獗京都的恶徒,专门针对世家王族犯案,作风十分极端,有时候仅盗取名贵东西不伤人命,有时候又杀人放火**掳掠无恶不作,又因总是夜间出现,行事如枭,人人皆称之为“夜枭”。
  常昊王神色一变,唤来百人守卫将我护送回房,再三嘱咐众人好生保护,若伤得我分毫便提头谢罪,随后又领着众将士亲自前去追捕,可见对盗贼夜枭极为正色以待。
  我回到厢房,闲来无事取来书籍挑灯夜读,任凭外头兵刃交接打得乒乒乓乓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声停止,依稀间听闻那夜枭负伤逃走,外围脚步声杂沓,正在严密巡逻搜查。
  我也看得眼睛疲乏,命丫鬟们备好澡水。挥退众人,刚刚卸去衣衫准备沐浴,便见鲜血如雨滴答溅落澡桶中,涟漪水圈映照出悬梁上头,一张青面獠牙的鬼神面具,一双寒冷如冰又炽热如火的眼睛。
  心头猛然惊跳,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那人自横梁上纵身跃下,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利器尖端抵住我的咽喉,靠在我的耳畔低声喝道:“想活命的给我安静点!”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二十四章 澡桶之中论英雄,真假夜枭齐聚堂
  屋內异常的窸窣声引来守卫敲门探寻,我闭口不答,夜枭动了动架在我颈项上的利刃暗厢威吓,我无奈应声:“将军多劳了,我正在沐浴,屋内并无他人。”那守门将士在外头驻守半会便离开了。
  夜枭捂住胸膛上的伤口,暗暗舒了口气。我小心翼翼询问可否先行将人放开,让我去着一件衣裳。
  目睹所持人质半身光裸,鬼神面具下那锐利薄唇忽而露出笑意。
  触到他灼热深意的视线,我暗自懊恼,想起先前关于他的传言,曾姦淫过不少无辜女子,不由后怕护住胸口。
  正想着怎么拖延时间等常昊王前来搭救,忽见他眼神一冷,低呼一声“不对”,手掌骤然如鹰爪般扣住我的颈部,将我整个人提在半空,森冷道:“好狡猾的女人,竟然用暗语搬来救兵!”
  我心头大惊,这个人好敏捷的心思!
  屋外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夜枭眼见逃身不及,便带我一起哗然跳入澡桶中,附在我耳角说道:“这次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们两人玉石俱焚,下黄泉也好有你这样的美人作伴。”
  说完挥袖洒落木台上的匣子,妃色花瓣漫天飞舞,花的浓郁芳香便掩盖住他身上的血腥味。利刃在死角里对准我的心房,再度恫吓我一番,就在大门被撞开的前一瞬,夜枭整个人埋进水中,动作极为利落。
  哐啷一声巨响,常昊王领着众人闯入,为了保住小命,只能竭力配合演一出假戏,我厉声尖叫起来,护住自己的双胸没入水里,神情又羞又恼,口中大呼着:“出去!”
  常昊王一见屋内光景怔了半会,将几个随他一同入内的守卫一掌打出房门,随即对身后紧接而来的将士怒喝:“混账,全都给本王滚出去,不许进来!”
  “悦容,我……”对上我恼羞的神色,他尴尬轻咳几声,也跟着退出房中。
  屏风后头传来常昊王训斥之声,原先那投报的将士跪地请罪,“悦容姑娘先前命婢女们掌灯取书等事,无不客气地说上一句‘多劳了’,就在方才末将询问屋内情况之时,姑娘也对我说了一句‘多劳了’,便知姑娘有事求助,又听姑娘说是在沐浴,末将却听屋内无半点水声,便以为姑娘受人挟持,这才前来禀报王爷,孰料……”
  没错,你猜的一点也没错!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盗贼竟是如此聪明狡猾,我的一点心思转瞬即被看穿。脱困与被擒,不过棋差一招,我咬了咬牙,心中恼火不已。察觉夜枭的手正环住我的腰身加重力道,像是在催促我快些将人引开,多半是在水中呼吸极为困难。
  我假装不知,就是要那贼人多吃点苦头,直至胸口传来刺痛感,已被利刃刺出血痕,这才忍痛说:“王爷,将军也只是担忧我的安慰,不用过多苛责,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疾呼:“发现夜枭恶贼了——发现夜枭盗贼了——”不远处随即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常昊王先调一队人马前去围剿,对我宽慰道:“悦容别怕,待本王收拾那贼头,稍会再来向你赔罪。”言讫,率众人而去。
  房门阖上,四周顿时陷入寂静。
  眼见危机已过,夜枭依旧没有出来。我心中纳闷正要开口询问,他却探手捂住我的嘴巴不让说话,另一只手开始搅动水声,佯装我在沐浴之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听见常昊王率兵离开的脚步声。
  夜枭终从澡水里露出头来,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嗤笑道:“哼,都言常昊王生性多疑,心机深沉如海,果真对此事仍有疑虑不会乖乖离开。”而后似笑非笑地问我:“看来他很在乎你,你是他的女人?”
  见我只是怒视并未回答,他自顾着说道:“我想也不是,否则他见你洗澡也不会这般神态。”手指开始拂过我的胸口,方才被他情急之下刺出一个红印,询问:“疼吗?”
  我勃然挥开他那轻佻的手,怒道:“不需要你假惺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你可以离开了!”
  他微微一笑,懒怠往后靠去,视线依旧灼热地盯着我,“而今外头闹得正厉害,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更何况难得有机会与你这样的美人泡鸳鸯浴,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
  “你!”我气红了脸,他却频频试探我与常昊王的关系,见我总是不答,索性拿起那利刃指着我的脖子,懒懒问:“现在愿意回答了吗,美人?”
  我怒目而视:“原来你就只会这种威胁女人的本事。”
  他无赖笑道:“只要能让你乖乖听话,我并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手段。”
  逼于无奈,我隐去自己的身份将事情草草说了一遍。他惊讶地看着我,啧啧叹道:“他堂堂王爷,皇亲国戚,你居然不愿意嫁给他,实乃奇闻。”然后他很有兴趣地问我为什么看不上常昊王,“他赵子都再怎么说拥兵百万威镇八州,被誉为大经国四大公子之一,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归宿。
  “大经国四大公子?”我听出些趣味,“是哪四位公子?”
  夜枭见我第一次主动与他搭话,也乐呵地痛快回答:“除了常昊王赵子都,便是郑国公萧晚风,鲁国公司空长卿,以及魏国公长公子楚沐晨。”
  我又问:“为何楚府二少爷楚沐晓、湘南汝阳候王星云、史家大少爷史延仲等青年才俊都排不上榜?”楚沐晓是我二哥,另外那两人是我的大姐夫和二姐夫,自家人理当要关心。
  夜枭道:“楚沐晓这个人色厉胆薄,好计谋却没有决断,算不上英雄;汝阳候不过是坟墓中的枯骨,空有王侯之衔,依附的却是经天子的余威;而史家大公子史延仲干大事却爱惜性命,看见小利却不顾性命,这样的人怎么能算得上英雄?”
  我暗暗心惊,眼前这个男人竟如此洞悉各家风云人物,言辞凿凿何等张扬,一如升龙跃于云上,心知他非等闲之辈。稍些踯躅,想知道他又会如何评价那人,便探寻问道:“那……萧家二公子萧晚月又如何?”
  “萧晚月?”夜枭怔了一会,显然没想到我居然会问起他,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小女子拙见,只偏爱春花秋月的故事,这萧晚月纵有才情,也不过是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世家公子,空会写些伤春悲秋的诗赋赚人热泪,别说大经国四大公子,就连楚沐晓史延仲之流,也更胜他一筹。”
  听他如此贬低萧晚月,让我气恼不已,瞪着他问道:“那四大公子又是谁做出的名榜,有什么了不得的凭证?”
  孰料他竟反手指着自己,笑嘻嘻道:“正是区区在下。”
  “我道是谁如此大言不惭,敢论峥嵘人物,原来是你这等小儿。”我收起先前对他那番言论的敬佩之感,为萧晚月竭力辩护,论及汉高祖刘玄德明太祖等人,皆是一代草莽,于乱世前碌碌平庸,最后却都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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