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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

　　　　『醉花荫』

　　　　只是两年光阴，玄霄却已与从前大有不同，浑身散发着一股炎阳的炙烈之气，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悍气势，出现在夙玉身后。

　　　　“夙玉，你果然在此。”

　　　　夙玉似乎已是习惯了玄霄的突然出现，平静的转过头来，嘴角一抹微笑：“玄霄师兄……”

　　　　玄霄也微微笑着：“你刚才唱的，那是什么歌？”

　　　　夙玉有些惊讶，亦有些欣喜，睁大了眼睛：“咦？师兄对音律也有兴趣？”

　　　　玄霄微微摇头，语气和缓：“我不懂音律，只不过那歌中透着无尽怅然，我略感好奇罢了。”

　　　　夙玉略一皱眉：“……那首歌自然是很哀伤的……”

　　　　她顿了一下，开口唱道：“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玄霄认真的回味着：“……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嘴角噙着笑：“同门两年，我却不知夙玉你也擅诗赋。”

　　　　夙玉有些慌乱的摇头：“夙玉哪里会，这不过是源自书中的一个故事，倒让师兄你见笑了。”

　　　　玄霄似是来了兴趣：“哦？是怎样的故事，竟会如此伤情？”

　　　　夙玉道：“……道经有云，西方卫罗国蓄有一只灵凤，能化人形。王有长女，字曰配瑛，十分怜爱这只凤凰。

　　　　数年之后，王女忽而有胎，王觉得古怪，怒而斩下凤头，埋于长林丘中。

　　　　王女伤心不已，不久之后，诞下一名女婴，女婴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爱。

　　　　那以后许多年，王女一直郁郁寡欢，某日天降大雪，王女因为思忆灵凤，来到长林丘中，唱起歌来，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灵凤竟死而复生，带着王女一同飞入云端……

　　　　好在这个故事总算善始善终，也不负这对有情人了。”说道最后，她似乎变成了自言自语般，沉浸在某种恍惚的状态当中了。

　　　　玄霄突然问道：“……莫非，在夙玉的心中，也是思念着谁？”

　　　　夙玉大惊，心下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刺痛了胸间。一种久违的感觉不知不觉泛了上来，她握紧拳头，拼命把那个人的样子从脑海里压了下去。

　　　　半晌，才恢复了镇定：“哪里……我不过是见这些凤凰花开得绚丽，便想到了那个关于凤凰的传说。”

　　　　又似自我安慰似的解释道：“平日若是练功累了，我就来这儿看看花，总觉得心中会平静许多，只可惜不能常来……”

　　　　玄霄扬眉，言语中透露着一种霸气：“为何不能常来？你不必过于顾忌与我修炼双剑之事，虽然眼下我的进境暂时比你快上一些，但是你不可急功躁进，反会欲速则不达。”

　　　　接着却又不失温柔的补充：“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也可以陪你一同来赏花……”

　　　　夙玉受宠若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平日总是冷漠的师兄：“真的吗，师兄？你愿意和我一起来看凤凰花？”

　　　　看到玄霄不带躲闪的眼眸定定的望着自己，夙玉不禁侧过脸去：“我还以为……师兄除去练功之外，唯一喜爱的便是夜观星空。”

　　　　玄霄微笑：“天悬银河、繁星灿烂，自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不过此地风光秀丽，我也十分喜爱，我们便约好了，闲暇时若有兴致，就来此赏花。”语气却是不由分说的强硬。

　　　　夙玉点点头：“……嗯，师兄，说好了，一言为定。”

　　　　玄霄嘴角一抹笑：“一言为定。”

　　　　夙玉回头，望向那开的艳丽的凤凰花，安慰起自己来，这样也好，总比我一个人在这里……时常会发愣的要好。

　　　　心里的那个人影被用力压缩，再压缩，直到自己再也不去想，不去念为止。夙玉告诉自己，心里应该装的，只应有双剑而已。

　　　　『承天剑台』

　　　　“我给你带了些新的衣物，你把以前的那些换了吧。”宗炼收拾好包袱，把一个布包放在我面前。

　　　　我点点头，把穿了一半的外衣脱掉，目送他离开，然后伸手去拿那个布包。

　　　　明明已经知道我是女的，宗炼却习惯性的带了男装给我。

　　　　我无可奈何的笑着，一边穿衣服，一边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背后的伤疤。已经多少个了？我暗暗叹气，已经连多少个都记不清了，背上，应该很难看的吧……

　　　　这两年来，我每天做的所有事情就是睡觉，等宗炼来，吃饭，放血，睡觉，再等宗炼来……过的那可是标准的血牛生活，让我对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北京填鸭产生深刻的共鸣，如果可以，我真想握住填鸭们细长的脖子，语重心长的对他们说：“受苦受难的同胞们啊……”

　　　　可惜，这两年来，我能见到的生物除了宗炼就是勇气，这让我对外界产生了强烈的想念。还好，勇气会常常溜出去采一些野花野草什么的给我，逗我开心，或者是在我头顶转来转去，似乎在跟我讲着外界的趣事，我虽然听不懂，却也能笑得很开心。

　　　　已经习惯了这里气候冷热不定的我，躺回自己用旧衣物铺盖好的小床，闭上眼睛，准备打个盹儿。勇气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头顶上绕圈圈。

　　　　“呜呜！呜！唔！”奇怪，它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我翻了个身，刚刚放过血实在没有力气跟他玩耍，只好无力的挥挥手：“一边儿玩去，我很累……”

　　　　勇气却更加急切了起来，用身体不断撞我的脑袋。

　　　　我终于无奈的叹口气，坐起来，把它抓在手中：“好啦，123木头人是不是？”

　　　　一抬眼，却看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张冷漠的精致面容让我不禁有一刹那的失神。

　　　　然后，是内心的一阵绞痛。

　　　　原来，见到长得稍稍像他的人，我竟然也会……触景生情？

　　　　他长长的银发分了两束在前面，其他的则随意披散在身后，右脸上蔓延着褐红色的印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眼前的人，就是妖界六位幻瞑护将其中之一：奚仲。

　　　　我猜不出他来这里的目的，觉得还是不开口，等着他先说话较好。

　　　　他站在我的面前，就那么默默看着我，很久。

　　　　久到我终于有些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愫泛滥……以前，网上的帖子里都说奚仲和归邪长得像玄霄，此话真的不假。只是我没想到，当自己看到这张相似的脸时，心里第一个念头，却是希望……他能来看我。

　　　　原来，说时间可以淡却一切，是假的。因为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想念他……

　　　　很想再站到他面前，说一句：“美人，想我了没有？”却早就知道不可能。一直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他不来看我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在他心里从来不曾装下过我。但是，当时间慢慢消磨过去，残忍的逼我接受这一事实的时候，我却只有埋下脑袋，做一只鸵鸟。

　　　　不想承认，他心里的那个人，只会是夙玉。除此之外，我只是路边一颗碍眼的绊脚石。

　　　　许是思考的太深，我把勇气掐在手里太紧，勇气终于痛的大呼一声，挣脱出来。而我，也从自己的梦中醒来。

　　　　再次看向奚仲，心中，却还是骗不了自己，隐隐在痛。

　　　　他终于缓缓地走向我，低头俯身下来，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我观察了这么久，也没看出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既不是美艳绝代，也不是冰清玉洁，你到底靠什么来吸引男人？”

　　　　我一怔，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张嘴欲问，他却倏地捏起我的下巴：“你说，又是凭什么，妖界就要因你任人宰割，陷入血腥的杀戮？！”

　　　　

【第二卷】浅尝红尘·萦妖魔　四界之蒂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帮我拉住锋言疯语这位亲亲！！因为我写NP，他/她决定不看我的文，离我而去了呜呜呜……

　　　　我略带笑意，深深望向他的眼底，那愤怒的火焰已经在他的眼眸中不断跳跃，让人不可忽视。不过，的确姜是老的辣，虽然我敢肯定，他现在心情绝对是非常恼火，但是从脸上的表情却是完全看不出来。

　　　　可是，问题的关键是，那个惹他生气的我十分无辜。

　　　　下巴实在被掐得疼了，我只好挣脱开他的手，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抬头，仰视他，脑袋立即里传来阵阵的眩晕——果然是做血牛的后遗症啊。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会美艳绝代，也不装冰清玉洁，我也确确实实在勾引男人，不过，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我勾引的男人还从来没上钩过，虽然你对我的评论我可以无所谓全部吸纳，但是出于对自己尊严的保护，我要纠正你那番话里的两个错误。”

　　　　不顾他略微惊讶的眼神，我上前迅速抓住他的衣襟，和他脸贴脸，大吼道：“就算我一个男人也没勾引到，你怎么就敢说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本小姐我与众不同落落大方敢作敢当人见人哭鬼见鬼愁！这难道不是特别之处？那些男人看不上我全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没！长！眼！睛！这关我什么事，啊？”眼前又是一片晕眩，我只好暂时放开他躬下腰喘气。

　　　　抬眼，看到他绝对罕见的木然表情，我心里很是满意，可是心中的怒火外加憋了这么久的怨气怎么可能就用这么几句话就发泄完？奚仲，对不起了，你做好半死不活的准备吧！！

　　　　重新提气站好，伸出双手，使劲推他的肩膀，将还来不及反应的奚仲按在墙上，我的独门狮吼功就爆发了：

　　　　“什么叫妖界因为我陷入血腥的杀戮之中？拜！托！那是琼华觊觎你们妖界的紫晶石，就算没有我霍小扣被他们绑架起来做血牛，难道你觉得他们就不会找别的妖了么！？琼华与妖界相争，为什么我这个小小的棋子就要被你看作导火线呢！！还有！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来找我这个没分量的人斤斤计较，你更应该做的是想想怎么去和琼华对抗！而不是在这里对着一个刚放过血的弱女子乱发脾气！你——咳咳……”

　　　　该死的奚仲突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在下要做什么，不需要你费口舌。不过，我的确是在找和琼华对抗的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就是你。”他藉由手中的力推开了我。

　　　　“你……咳咳……你胡说……”我抚胸艰难的喘息着，又气又恼的看着他，他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妖界对抗琼华的方法呢？

　　　　“不出所料，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心中越来越不解，一边喘气，一边等他给我答案。

　　　　“难道你从来不觉得蹊跷，琼华派杀害我们妖类无数，若说抓一只妖用于铸剑，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可琼华派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藉由一个女体，将你的元灵灌注于内，再从你体内汲取妖气？”

　　　　现在轮到我木然了……对啊，汲取妖气对于琼华派来说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要杀掉那个真正的霍小扣，而让我……天啊，我怎么这么笨，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你身上所散发的妖气实在过于强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琼华派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以致于，他们可以下手杀害同类。”奚仲的语气至此，已是按捺不住的愤怒。我却能明白他的心情……和善的妖类是把同族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而人类却可以为了我自己贪婪的目的六亲不认……

　　　　比如……玄震……

　　　　我再一次看向奚仲，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道：“但愚昧的琼华绝对意想不到，你根本不是妖类。”

　　　　还未等我回味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奚仲就接着说：“琼华之人，见识浅薄，却还不知自省，仅仅凭你身上散发出的妖魅之气，就粗浅的断定你是妖类，在四界交错动荡之时趁机将你的元灵捉来，附于女体之中，以为利用你身上的强大妖气可以做成剑柱，引诱妖界与之相联通——被升仙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他们哪里还能注意到，妖、魔、神、凡四气其实是在你体内共存的？”

　　　　我的耳中传来轰隆一声，脑海中恍惚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灵魂似乎都已经脱离身体了，只觉得自己在问：“妖、魔、神、凡？都在我体内？”

　　　　然后我终于反应过来，捧着脸哀嚎一声：“天哪，那我岂不是怪物吗！！！”

　　　　奚仲的脸上第二次出现类似龟裂的表情，似乎是忍了很久，他才没冲上来把我的肠子掏出来然后把它缠在我的脖子上把我勒死。我看他的脸上不断放着烟花，不由问道：“你……你肯定找错人了……我、我这个怪物怎么能帮你们对抗琼华啊……你让我抑郁而终吧……别管我了……”

　　　　奚仲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来单手掐住我的脖子，怒吼：“你不是什么怪物，你是四界之蒂！！”

　　　　我颤抖的扶上他的手：“松……开……”

　　　　似乎是惊讶于自己的失常，奚仲突然松开手来，侧过脸去，不再看我。

　　　　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痛，眼前的他的脸映射出另一个人冷漠的面容……似乎……也有一个人常常被我气得跳脚……

　　　　不想让自己在沉沦下去，我强颜欢笑调笑着：“四界之帝？原来四界也有皇帝管束啊！这么说我这个官职还挺大的啊，是不是连玉皇大帝都可以管啊？”

　　　　奚仲似乎已经学会在我面前控制脾气，再不带任何情感的说：“四界之蒂，是妖魔神凡四界不断碰撞而聚合而生的，既是四界因果缘由的缔结，也是用来调解四界纷争的手段，一千年前，神魔两界纷争，便是你出面调解……”

　　　　“等下，你、你慢点说，你编这么多笑话，我也得一个一个听懂了再笑吧……”我才不信，他在胡说什么啊，一千年前，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年老妖了！

　　　　“霍小扣，这不是笑话，你是四界之蒂，一千年前，由于神魔两界纷争，你耗尽元神弥补两界冲击所产生的不平衡，以致于形体散灭。……不过，也该谢谢琼华，若不是他们将你的元神重新聚集，妖界如今怕是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与琼华对抗。”

　　　　我终于开始觉得奚仲不是在这里跟我开玩笑，有些茫然无措：“你是说，我一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奚仲点头：“四界之蒂，千年一诞，你便是千年前诞生的。”

　　　　我张大嘴巴：“不可能的……一千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好歹，你也说个十年八年的，一千年……你叫我怎么信你……”

　　　　奚仲不语，只是抬手，凌空托起我的手，我似乎被什么引导一样，体内突然冲撞出一股热流，自手掌心发散出去，而前方墙壁上，立刻多出一个大洞。

　　　　我瞪大眼睛，回头看奚仲。

　　　　“我只能激发出你体内的妖类之气，至于其他的，恕在下没办法向你证明了。”

　　　　我转回去看墙上那个洞，不敢相信那是我的杰作。勇气拍拍翅膀，朝那个洞飞过去，用头轻轻地撞了撞，洞口突然掉下来几块碎石，吓得它“呜！”的一声飞回我的身边。

　　　　我抱着勇气，喃喃的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承认，虽然我想让之前设定好的一切原原本本发生，但若能为这世界做些什么，我还是愿意，奋不顾身的扑上去。

　　　　

【第二卷】浅尝红尘·萦妖魔　幻瞑界之行

　　　　奚仲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腔调：“这接下来的一年，在下会带你去幻瞑界，令你重新学会运用体内的力量，在琼华派积极打造剑柱之际，利用四界之蒂和幻瞑界的全部力量，做成强大结界，阻挡琼华派的入侵。”

　　　　我苦笑，低头思索着：原来，幻瞑界虽是妖界，竟然也这般弱小，就算加上我的力量，才能勉强抵御琼华的入侵啊……呵呵，琼华总说妖类为恶多端，伤人无数，我看，这究竟孰恶孰善，还未必下得了定论吧。

　　　　见我不语，奚仲冷哼一声：“阁下该不会是贪生怕死，不敢面对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吧？”

　　　　我本想回他一句，但转念一想，却明白了他此时此刻为幻瞑界担忧的心情，因此只是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应该做的，我绝对不会逃避，你现在就要带我走么？”

　　　　奚仲皱眉，看我半晌，才说：“是的。”

　　　　我看看在我怀里蹭来蹭去的勇气，说：“那，我要麻烦你一件事。”

　　　　“请讲。”

　　　　我把勇气举起来，在他的圆脑袋上吻了一下，淡淡地说：“你有没有办法……让它忘记我？”

　　　　奚仲二话不说，在手中聚集起一个光球，向我怀里的勇气推来。

　　　　我的双手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震摄开来，勇气被击昏，缓缓地，就要掉到地上去了。

　　　　我迅速蹲下，接住落下来的它，将它放到我的小床铺上，揉了揉它的圆肚子，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对奚仲说：“好了。”

　　　　奚仲优雅的伸过一只手：“请。”

　　　　我没有犹豫，伸出自己的手，两手相触之际，眼前突然一片纯白。

　　　　而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