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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然变强的烛光映照着王岩惨白的脸和他的黑衣、黑影，使他像一只地狱里锁魂的厉鬼一般神秘、无情。

　　　　“怎么，又想来杀我了？”翠珠双目直视着王岩，在他抬起手的瞬间，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住在外头，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要了我的命？真是可惜……。”

　　　　王岩明明知道不该再听她说什么废话，可是还是忍不住接口说道：“可惜什么？”

　　　　翠珠笑了一笑，幽幽地说道：“可惜又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

　　　　“上次我就对你说过我的想法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我没有告诉你们少主，也一概既往不咎，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更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一心置我与死地？”

　　　　“不要岔开话题。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个。”

　　　　“那好吧。你执意如此，我就负责任地告诉你，在你上次威胁过我之后，我就跟你们少主说了，如果有一天我不明不白地死了，就请他拆开我藏起来的一封密信。藏信的地点只有我和他知道。信上写了杀我的人——王岩”

　　　　“……，你以为少主会信你的话？”

　　　　“不信你就试试，看我死了，你主子会不会拿你的命给我陪葬”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下药与尝药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下药与尝药

　　　　翠珠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倒也平静无波。

　　　　当日翠珠的话，让王岩分外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他不仅不能除掉她，还得让人仔仔细细看护好她，因为她一旦横死，他王岩都背定了那个黑锅。哎，早知今日，在她刚入住山庄的那一晚就应该结果了她

　　　　王岩咬牙切齿地想着。……，既然她不打算轻易地揭发自己，又貌似总在为少主着想，而且目前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祸水，那么就权且放她一马吧。等日后情况有变，再做打算。

　　　　曹姨娘也安安生生了几天，没再起什么波澜。

　　　　翠珠依旧每日看医书、为苏齐按摩眼睛、亲自掌勺为苏齐做菜、陪苏齐一道出去走走。

　　　　苏齐在山河县和鸣凤山庄憋了这么几年，此时和翠珠重回苏府、不用再躲躲藏藏，就犹如游鱼如海，对于京城大街小巷的繁华开始狂热地追逐起来。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却喜欢牵着翠珠的衣袖闭目徜徉在街市人潮涌动的声浪里。听着各地参差不一的方言俚语、沿街叫卖，嗅着空气里飘来的花香、脂粉香、以及酒楼饭馆饭菜的芳香，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愉悦。

　　　　苏齐真想今后日日都可以与翠珠像这样的把臂游玩。可是他知道姐姐很快就会出嫁了，这样的专利一日少似一日。而且周晔也跑过来了一次，问他什么时候再回山庄，还说周大娘想他了，要他在周晔的下一个轮休之日一同回家看看。呵呵，苏齐忽然不好意思地意识到，同姐姐在一起的这些天竟然几乎没有想起过周晔呢。

　　　　这一日，翠珠照例扎好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午饭，有厨房的婢子们想要上前帮忙，被翠珠婉言拒绝了。她下厨的时候，喜欢亲手配备菜肴、调制羹汤，更何况是给苏齐做他爱吃的和对他眼睛有利的食物。

　　　　那些婢子们也乐得清闲，都三三两两到院子里聊天、踢毽子去了。

　　　　翠珠发现曹姨娘身边有一个得力的婢女名叫春草的，今日竟然破天荒地跟这些婢子们混在一起，玩得起劲。

　　　　往日曹姨娘身边的婢女们哪一个不是眼睛朝上看？何曾见她们将这些厨娘们放在眼里过

　　　　由于灶间门窗俱是大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翠珠透过窗子一概尽收眼底。她留了心，暗暗观察下来，发现春草虽然一边玩闹，两只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她这边扫视过来，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甚至午饭越快要就绪的时候，春草越显得焦躁不安，却是哪儿也不去，只赖在院子里不走。

　　　　翠珠渐渐疑惑起来，莫非这个春草想在食物上动什么手脚？

　　　　翠珠一想到这里，就果断地洗了洗手，解掉围裙，走出来对着玩闹的人群说道：“午饭马上就好了，我出去有一点事。一会儿饭熟了，你们就赶紧端上桌，不必等我了。”

　　　　厨房的婢子们忙不迭地应下了。

　　　　翠珠绕过四周繁茂的花木，来到厨房后面的天窗下面，轻轻一跃，一只手抓住天窗的窗棂，双足斜斜地抵住窗框和墙壁，侧着身子往里探望。

　　　　她身边有暗卫跟随，原也不用她亲自查看的。只不过那些暗卫都是沈凤翎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翠珠并不想使唤他们。

　　　　只见春草果然急匆匆地进了灶间，往门口和窗户方向望了一望，趁人不注意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和一根细丝，将纸包里的粉剂一股脑地撒在一个汤碗里，然后将翠珠做好的甜羹装满这个汤碗，用细丝搅了一搅，把细丝擦拭干净重又揣回了怀里。接着，春草又盛了三碗羹汤同刚刚的那个汤碗并排放在一起。做好这些，春草就站到门口吆喝那些厨房的婢子们道：“饭已经好了，你们先把这些甜羹端进饭厅”

　　　　几个婢子鱼贯而入，眼看就要把那四只汤碗端走。翠珠暗暗记下加了料的汤碗是哪一只。看到春草转身离去，翠珠从天窗上飞跃而下，走到一个拐角之处，轻轻拍了两下手，不出意料地出来了一个黑衣暗卫。

　　　　翠珠淡淡地吩咐道：“着一个人跟着春草，再派一个人查一查她最近都跟哪些人有来往，重点是她的药从哪儿得来的。”

　　　　黑衣人应声而去。

　　　　翠珠加快步伐，抢在端汤的婢子们之前来到了饭厅。

　　　　工夫不大，苏老爷、曹姨娘和苏齐分别在各自奴婢们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翠珠发现春草也跟随在曹姨娘的身后。看来她下了药之后就回去向曹姨娘复命了。

　　　　厨房的婢子们把汤碗端到饭厅门口，自有专门布菜的丫鬟们接了过来，曹姨娘殷勤地端过一个汤碗摆在了苏老爷的面前，翠珠定睛一看，正是春草下了药的那只汤碗。

　　　　翠珠惊诧万分，莫非曹姨娘要害的竟然是苏老爷而不是自己？略一思索，或者，曹姨娘知道饭菜都是自己做的，所以想玩嫁祸的把戏？

　　　　转眼间，曹姨娘已经一手端起苏老爷面前的那只汤碗，一手拿着汤勺，盛了一勺，准备往苏老爷的嘴里喂。

　　　　翠珠赶忙站起身来说道：“父亲，还是先让女儿尝一尝这羹汤是否烫嘴，您再喝不迟。”

　　　　曹姨娘讪讪地住了手，只睁着一双委屈的眼睛看着苏老爷，讷讷地说道：“妾身服侍老爷惯了的，羹汤的热度，妾身隔着汤碗也能估摸出一个大概。试好了的，怎么会烫嘴？”

　　　　翠珠却走过去，把汤碗接在手中，“父亲，你看这汤，热气蒸腾，想是热度不低，还是让女儿先试一下的好。”说着，把汤碗凑到鼻子底下微微地嗅了一嗅，却没有闻出什么异样。翠珠只好又拿汤勺抿了一口，尝出汤里有几分辛辣的味道。

　　　　翠珠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毒药，让苏老爷吃些苦头也没什么，谁让他当年那么恶毒地对待母亲。

　　　　翠珠放下汤碗，微微一笑说道：“却是女儿多事了，姨娘果然厉害甜羹不冷不烫，正合适呢。父亲请慢用”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药效发作和请人验看

　　　　第一百四十八章　药效发作和请人验看

　　　　曹姨娘意味深长地看了翠珠一眼，就开始给苏老爷殷殷布菜。

　　　　翠珠看苏老爷喝了大约半碗甜羹，约莫着药量已然不小，正准备起身阻止。

　　　　只见曹姨娘温婉一笑说道：“老爷，姑娘做的甜羹再好喝也不能耽误了正经饭食。”说着，把汤碗搁在一边，盛了一碗米饭递给苏老爷，又专门夹了一碟子苏老爷爱吃的菜蔬和肉食，摆在苏老爷的手边。

　　　　苏老爷很受用地说道：“曹氏，你也坐下用饭别光站着伺候了”

　　　　曹姨娘娇声说道：“照顾老爷是曹氏分内之事。等老爷用罢了，曹氏再用不迟。”

　　　　苏老爷半是赞赏半是疼惜地看了曹姨娘一眼，曹姨娘也娇羞地回应了苏老爷一眼。

　　　　苏齐眼睛看不见，周围的丫鬟们也视而不见。

　　　　翠珠也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无视他们，心里慢慢地说着数。

　　　　果然两人的柔情蜜意还没有维持到翠珠数够30，苏老爷就垂下头，脸色难看地捂着肚子起身出去了。

　　　　苏齐茫然地怔了一怔，问着翠珠道：“姐姐，父亲怎么了？”

　　　　翠珠往苏齐碗里又放了两筷子胡萝卜，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事。”

　　　　苏齐“哦”了一声，接着往嘴里扒饭，耳边似乎隐隐地听到旁边的曹姨娘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偷笑还是冷讽。

　　　　过了一会儿，苏老爷皱着眉头回到饭桌，刚端起饭碗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又捂着肚子匆匆走了出去。

　　　　苏齐担心地问道：“姐姐，父亲真的没事吗？”

　　　　翠珠还没有张嘴，曹姨娘就抢着说道：“还能没事？都跑出去两趟了，肯定是吃坏了肚子”语气里是浓浓的担心。

　　　　翠珠心里冷笑了一声，对着苏齐说道：“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吃饱了，让他们扶着你回去睡个午觉，下午姐姐带你去兴平河游玩。”

　　　　“真的？……，嗯，我还没去过兴平河呢”苏齐一面憧憬着，一面加快了吃饭的节奏。

　　　　曹姨娘最看不惯翠珠姐弟情深的样子，私底下警告过齐儿许多次要他警惕他这个同父不同母的姐姐。可惜齐儿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小时候那么讨厌云衣，如今竟象只没骨气的狗似地整日围着云衣转。真是可恨

　　　　她这回是明目张胆地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齐儿，这天寒地冻的还是不要去河边玩了。万一不小心，被哪个心怀鬼胎的人推到河里面可不是耍的”

　　　　“娘亲你瞎说什么呢”苏齐放下筷子，气呼呼地瞪着曹姨娘。

　　　　哪一天不被曹姨娘含沙射影地说嘴几次？翠珠对于她的挑衅浑不在意。

　　　　倒是苏齐有心劝说翠珠不要多心，又怕说了，就仿佛挑明了曹姨娘骂的就是翠珠一般，为难了半晌，扔下一句，“我吃饱了”，气闷着叫了小厮回房去了。

　　　　翠珠想到接下来的戏，苏齐在场会更加气闷，也就没有拦他，任他去了。

　　　　苏齐前脚刚走，苏老爷就脚步虚浮着走了进来。

　　　　曹姨娘立即迎上去，夸张地叫道：“哎哟，老爷，您的脸色这么难看，不如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苏老爷摇了摇头，乏力地说道：“许是上了年纪，有些东西克化不动了。今后再夹菜，只管拣软烂的菜蔬夹两筷子就行，肉食就免了吧。调养几日，大约也就无事了。”说着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本来拉肚子拉了两趟，食欲全无，准备回房休息的，只是想着这一桌子菜是女儿辛辛苦苦张罗的，而且除了吃饭时间以外，根本无法见到女儿的身影。说是云衣有意躲着他吧，看着又不像是。不管怎样，此次云衣死而复生，他万分珍惜和云衣在一起的机会。因此，尽管不舒服，他还是强颜欢笑地坐了回来。

　　　　曹姨娘费了这么大劲，可不是要苏老爷轻描淡写揭过去这一页的。

　　　　她手上给苏老爷擦着额头的虚汗，嘴里说道：“老爷哪里是上了年纪说不定是入口的食物有什么问题。不如让人查一查吧。别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要害老爷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老爷不小心让什么人怀恨上了，这可不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曹姨娘画得猫一样的眼睛一眼一眼地直往翠珠那里瞟。

　　　　苏老爷看她的眼风，岂有不懂的？沉下脸，呵斥道：“胡说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哪有我吃了就格外不同的？”

　　　　曹姨娘拉长了声音叫了一声，“老…爷”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妖娆地指着面前的汤碗和饭碗说道：“饭菜虽一样，用的却是各自眼前的杯盘碗碟。难保有心人不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以妾身看来，还是找个大夫查验一下的好”

　　　　苏老爷嘴上怪着曹姨娘多事，心里也难免有些活动。毕竟以前这样的事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自从云衣回来没有几天，就发生了齐儿再次无故失踪的事情，虽然齐儿拿话遮掩了过去，可他还是觉得那事没那么简单。今天他又莫名其妙地一个劲腹泻，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勉强笑了一笑说道：“云衣，为父不是怀疑你，只怕是有哪个黑心的下人作祟。因此还是让人请个大夫过来一趟吧。”

　　　　翠珠镇定自若地说道：“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父亲身体突然不适，自然是应该请人验看验看的。入口的东西最是第一个要注意的。”

　　　　“好，好，好女儿果然通情达理”苏老爷一连声地赞了三个‘好’，心里却狐疑道：‘莫非并不是云衣所为？’

　　　　苏老爷派出了一个腿脚麻利、口齿清爽的小厮去请常来府里出诊的王大夫过来看病。

　　　　那王大夫本就住在苏府对过的一条街上，又是熟门熟路，半盏茶的功夫已然来到苏府。

　　　　苏老爷、曹姨娘、翠珠连同侍奉他们吃饭的大丫鬟、小婢子们一个不漏地静候在饭厅，只除了苏齐。

　　　　王大夫看着这个阵势，内心纳罕，嘴上却一句未问。

　　　　苏老爷跟王大夫寒暄过后，简述了一下自己的病情。

　　　　王大夫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饭菜的确有问题。又检查了苏老爷食用过的食物和使用过的器皿之后，得出的确切结论是，问题就出在那碗甜羹里。

　　　　曹姨娘听闻此言，洋洋得意地说道：“老爷，妾身说的果然不错吧……，妾身还知道，这碗羹汤不仅是姑娘亲手所做而且还是姑娘亲手所盛。不知道这里面……。”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游兴平河、遇调戏男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游兴平河、遇调戏男

　　　　兴平河横贯云京东西，是极富盛名的过境河流。每逢盛大的节日，兴平河两岸游人如织、彩船云集。

　　　　苏府离兴平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翠珠安排家丁驾一辆四轮马车载着他们姐弟两个，去兴平河游玩。

　　　　马车华丽，车速平稳。

　　　　车内，苏齐歪在榻上，拉着翠珠的手，不放心地问道：“姐姐，父亲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再用点饭食？我本不该拂袖而去的，可是你看娘亲那样……。”

　　　　“没事。能有什么事？你就是喜欢多心。上了年纪的人，如厕勤一点是常有的事。　不必担心。只管做你的富贵闲人，早日眼睛复明。”翠珠如是安慰着苏齐，心里却止不住地冷笑。

　　　　王大夫的诊断是，幸亏苏老爷没有将那整碗羹汤喝完，不然真要腹泻而亡了。

　　　　曹姨娘当时是什么表现来着？那可真是精彩绝伦。

　　　　一听王大夫这么说，立时双目珠泪滚滚，抑扬顿挫地哭道：“喂…呀，老爷，若不是妾身及时阻止，只怕是再也难见老爷一面了。这可真，真是凶险啊姑娘，果然还是记恨着以往的事，所以才下这么重的毒手。姑娘，老爷待你一直不薄，自从那年老爷以为你葬身火海之后，一直愧疚于心，觉得不该让你和你的疯子娘亲住在一起，她自己点火烧死自己不算，还把你的小命也给搭上了。老爷……。”

　　　　“住嘴曹姨娘，我看在齐弟的份上，给你一个面子。你再敢血口喷人，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翠珠听到她又开始污蔑母亲，禁不住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让她也尝尝疯癫的滋味。

　　　　岂料曹姨娘根本不怕翠珠的威胁，一下子扑到苏老爷的怀里，嘤嘤低泣道：“老爷，您听听，姑娘她不仅想要老爷的命，连妾身也不放过呢。老爷要姑息，妾身也不拦着，大不了妾身同老爷生一同生、死一起死。”

　　　　苏老爷颤抖着胡须，一边轻抚着曹姨娘的后背，一边哆嗦着问道：“云衣，那药真是你下的？”

　　　　“怎么可能？父亲，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曹姨娘的婢女春草。再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人了。”翠珠将目光投向了春草。

　　　　春草赶紧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扑通一声，跪在翠珠和苏老爷的中间，急急分辨道：“老爷，奴婢……。”

　　　　翠珠打断她道：“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了？那好，我先给你提示一下，你想想你拿着药粉和细丝到厨房干什么去了？还有那根细丝又被你扔到哪里去了？”

　　　　春草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转向翠珠，讷讷地说道：“奴婢……。”

　　　　此时跟在翠珠身边的暗卫倒是极为知机，不等传唤，就走过来，在翠珠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翠珠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对春草说道：“你表哥……。”

　　　　“奴婢说，奴婢全说”春草不等翠珠一句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尖叫起来。

　　　　饭厅里一时鸦雀无声，十几双眼睛全都盯着春草，只等她招供。

　　　　春草小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匍匐到苏老爷的跟前，哭喊道：“老爷，都是奴婢的错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