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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之主说在冥河里找不到金壶，我怀疑是不是被冥府的神祇或者其他人给捡走了，虽然我继承了冥王之位，但对于这个世界还很陌生，我需要去找了解这里的神祇问问。”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要拉着我来啊！”

　　黑发绿瞳的冥王猛的停了下来，转过头阴森森的望向了自己的弟弟，那目光硬是让波塞冬没心没肺的笑容都僵住了，他一字一句的冷声说道。

　　“还问我什么原因，东西是你弄——丢——的！”



95

　　塔尔塔罗斯给的晶石到底还是被银发男子发现了；虽然路西菲尔没有任何接受礼物不对的意识，但发现银发男子那瞬间似乎黑下来的脸色时，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按道理来说，雅威是一个不逊于深渊之主的神祇；他没道理对着一块晶石露出这种神情；难道晶石有什么问题吗？

　　在路西菲尔疑惑不解的视线下；发现晶石是什么东西之后；耶和华正式把塔尔塔罗斯拉入了黑名单。金色的神瞳中倒映着晶石的菱形模样；透过无意义的实体结构；直接窥视到了其中的能量性质，看似就是一颗宝石结晶的东西，却蕴含着于深渊之主同等力量层次的神力。

　　这是……附属深渊的神格！

　　“把晶石给我……”

　　“雅威，这是塔尔塔罗斯送我的礼物，我不能给你。”

　　路西菲尔的神情依然平静如初，但语气可没有任何的婉转，于情于理，塔尔塔罗斯亲手给自己的东西都不能轻易给别的神祇。万一触犯了神祇之间的某些潜规则怎么办，而且塔尔塔罗斯也说过不要随便拿出来，这样东西恐怕还是很重要的。

　　“路西，那东西你不能要的！”

　　简直想要吐出一口血，才过了多久啊，竟然多出了一个觊觎路西的家伙，还是个异世的神祇，他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放在路西身上的契约吗。眼神不可遏止的一冷，耶和华克制住对塔尔塔罗斯的怒意，勉强用上了温和的语气向金发天使说道。

　　“让我看一下你的侧颈。”

　　清冷的声音好似天上圣池滴落在人间的水滴，银发的俊美神祇在唇角浮现出一个冰雪消融的笑意，世间的光明都因他绽放出极致的璀璨，哪怕是希腊中最耀眼的太阳也无法分走他一丝半毫的光彩。

　　路西菲尔的眼神恍惚了一秒，怔然的看着对方的走近，肩上披落的长发被雅威撩起，微热的手指触摸在皮肤上时格外的轻柔，看着神情莫测的银发男子，路西菲尔低低的说道。

　　“为什么我不能要，是晶石有什么问题吗？”

　　“塔尔塔罗斯想要你留下，一旦你接受了这颗晶石的力量，便会再也无法离开深渊。”

　　指尖捏住这一缕金发的长发，耶和华放到唇边轻嗅着，声音清冽如冰的说道。也许，是时候去找塔尔塔罗斯算账了，这个无耻的深渊之主竟然将他联系着路西的契约给压制下去，若不是路西菲尔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契约的存在，哪里还容得他来耍手段。

　　“路西，你的身上有我和你定下的契约，这点是做不了虚假的，就算你忘记了过去的记忆，但你可以去深渊神殿查找关于你我契约的事情。”

　　但查出来的只会是伴侣契约，因为希腊神话中根本没有同等契约的存在，这就是这个神系的奇葩之处了。这样相互平等共享精神力量的契约他们根本就没有去研究过，因为没有神对其他的神能付出这种程度的信任，毕竟签下了之后，关系的就是神灵没有尽头的一辈子了。

　　何其可悲的希腊神，何其自私自利的希腊神……耶和华之所以敢这么果断的去签，只因为对方是路西，也可能是唯一一个从开始能陪伴到最后的存在，如果路西无法登上黑暗神座，那么这个契约的有效期直到主世界终结的那一天。

　　反之，路西成为了与他对应的黑暗之神，那么他将会获得和自己一样的永恒，这道契约便会成为彼此最深的牵绊。

　　“失忆前的你一直都是属于我的……”

　　路西菲尔被打落天堂之前还没有挣脱造物的烙印，不管那个时候的炽天使长有多么的恨上帝，但不论是哪个方面来说，路西菲尔都是属于上帝的造物。耶和华毫不心虚的转换了一个关键的概念，毕竟神祇还真无法说出什么违心的话，身为创世神的耶和华只能打打擦边球了。

　　（黑暗神格抓狂了：你才是真正的无耻之神，趁着路西菲尔失忆就瞎编乱造，你就等着以后承担那份后果吧！）忽然接受到这么一大段信息，措手不及之下，路西菲尔惊愕的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大脑有些卡壳的说道。

　　“我……和你？是情人？”

　　“我喜欢你，路西。”

　　看着路西脚步飘忽的离开，金色的神瞳中闪过一丝期待，耶和华知道对方已经略微动摇了一些，只待他自己去亲自查证后才会相信自己的话，而塔尔塔罗斯敢用晶石来禁锢路西的自由，这点足以令路西心里产生反感了。

　　深渊神殿。

　　一本本珍藏的书籍摊开在桌子上，查找了一个晚上的资料，路西菲尔无力的用手掌撑住下巴，绝美的容颜上一片纠结。

　　靠在椅子上的路西菲尔觉得自己大脑都混乱了起来，原来失忆后最可怕的不是出现谁也不认得，而是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感情纠纷，天知道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和对方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感情啊。那该怎么办啊，是承认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否决了曾经的关系？

　　“路西菲尔。”

　　一双手环抱住男子的腰身，黑发灰瞳的深渊之主出现在这间书房当中，苍白的容颜带着尖锐而阴郁的美感，和路西菲尔的外貌截然不同。目光注视着陷入思索的男子，和桌子上平铺开来的书籍封面，他习惯性的喊出了金发男子的全称。

　　塔尔塔罗斯握住了对方放在书上的手，修长的手指比什么工艺品都来得美丽万分，把玩着他的右手，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是成功接近了路西菲尔。

　　“塔尔塔罗斯……我可能暂时给不了你回复了，东西还是先还给你吧。”

　　眉头轻微的皱起，考虑了很多事情后，路西菲尔还是将晶石拿了出来，漆黑的晶石犹如水晶一般通体纯粹，雪白的手掌轻巧的托住了它，将象征着深渊一部分权利的它递到了塔尔塔罗斯的面前。

　　灰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路西菲尔，无声的表示希望得到原因，塔尔塔罗斯以为差不多能得到回复的时候却不知半路出了什么岔子，令路西菲尔竟然为这件事情犹豫下去。

　　“我觉得，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想要得到自由。”

　　眼瞳一缩，塔尔塔罗斯知道对方了解到晶石的作用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路西菲尔叹了一口气，推开椅子起身离开了书房，却没有再对他多说一句话。

　　就因为耶和华的一席话，导致了两个非人的强大存在第一次不欢而散，各自有着各自的思虑，导致了他们中间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如果耶和华知道就是由于这次突发奇想的挑拨离间，及时斩断了路西菲尔对塔尔塔罗斯的好感，估计会十分庆幸自己的灵光一现。

　　深渊地狱的某处，耶和华施展的结界完美的挡住了乌拉诺斯的气息，这两个曾经‘有幸’两魂一体的神祇疏离的面对着对方。

　　“只有汝能为吾拖住塔尔塔罗斯的行动，代价是……吾为汝夺取一枚主神级别的神格。”

　　“哼，只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已经对神王神格死了一半的心，乌拉诺斯冷着一张脸夺回了身体的主控权，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现在黑化了不少的银发神祇，但他现在只能依靠着这虚无缥缈的承诺去争取最后的希望。

　　由神祇掉落到失去了神格的神族，这种落差之大让乌拉诺斯疯狂的憎恨着令他失去了一切的罪魁祸首。一天无法重获神位，乌拉诺斯便一日无法向那些神祇复仇，若说最恨的是谁，那便是将他羞辱至极的大地之主——盖亚！

　　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了路西动摇，就必须想办法让他在恢复记忆前……把他们之间的契约真正的缔结好，否则让塔尔塔罗斯占了便宜就追悔莫及了。

　　耶和华喜悦的想到路西是上次在他的面前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这何尝不是说明对方也同样有所感觉，只要让路西同意和自己签订契约，就算他在回归后恢复了记忆都没用。恨也罢，爱也好，谁说强扭的瓜不甜，那只是人类的说法，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真挚的感情。

　　神祇从来都是霸道的，这点在上帝的身上从来不曾减少半分，他的仁慈的对于众生和万物，路西菲尔无疑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从耶和华不得不违背本心将对方推入地狱起，就注定了创世神心境不会依然毫无破绽。

　　打落天堂时的愧疚、看见路西受伤时的心疼、听到那声宁在地狱为王时的震怒，打破了上帝原本无悲无喜的眼神，为路西菲尔的言行牵动了心神而不自知，开始一点一点的有了不属于创世神的七情六欲。

　　“路西，或许彭透斯说的方法很不靠谱，但我发现如果能得到你，这样也不错……”

　　透过虚空望着深渊神殿的耶和华忽然笑了，凡人之间的相处尚可以发生关系，但以路西的洁癖和高傲注定了无法接受这个世界的神祇，哪怕是看似洁身自好的塔尔塔罗斯也和盖亚有过一段私情，是自己多虑了。



96

　　“初次见面；我是黑夜女神尼克斯。”

　　绚丽的地狱之花在她的脚下绽放开来，细腻的纱裙犹如波浪般摇曳在地，丰腴美艳的女神仿佛携带着黑夜的深邃，眉眼笑意斐然的款款而来。

　　早就听说了哥哥的神殿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本来和俄瑞波斯一样认为是有什么正经的事情；结果还是尼克斯作为女性的敏感发现了不对劲；然后专程找到够哥哥交流一下兄妹感情。

　　真是开心呢；哥哥也会有喜欢的家伙；不知是哪位神祇的孩子……花海中坐着的路西菲尔停下了编织花环的手；这本来就是陪雅威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的事情，有外人来了自然要停止。

　　在尼克斯的眼中，对方白色的长袍仿佛一如这个男子般洁白无瑕，和幽冥深渊形成某种格格不入的气息。路西菲尔波澜不惊的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子，浅色的唇微张，让见惯了无数美人的暗夜女神也期待着其中会吐出如何美妙的声音。

　　“你好，我是路西菲尔。”

　　遗忘了一切纷纷扰扰的过去，前世今生也好，穿越时空也罢，铭刻在灵魂中的深刻感觉告诉他……他是路西菲尔，这是他曾经的真名。不是西方神话中拥有着无上荣光的炽天使长，也不是未来圣经中记载的堕天魔王，失落在异世界的金发男子的神情一如最初般干净。

　　听到对方说出的名字后，隐藏在一旁的耶和华弯起了唇角，为这句话而真心的笑了，惹得能看得见银发男子的路西菲尔往那边疑惑的瞥过一眼。

　　这便是他最喜爱的光耀晨星啊，哪怕堕入深渊成为魔神，他也无法舍弃自己成为炽天使长的过去。从未想到我对你带来的影响如此之大，掩藏在冷淡神情下的你究竟对我的感情有多浓烈，比信仰更加亲昵，比尊敬更加的真挚，连我都觉得遗憾……无法看到你真实的感情。

　　“是身体毁灭了吗，怎么会是灵体状态啊？”

　　路西菲尔没有说话，手指向附近的那条忘却之河，很明确的表示失忆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尼克斯这才想起了对方掉落过忘却之河，懊恼的用扇子掩住了唇，说真的……这个叫路西菲尔的金发男子一点也不像失忆的‘人’。居住在深渊这么长的时间，她见过太多太多遭遇过同样事情的生灵，其中有人也有神，但没有一个和路西菲尔一样冷静的面对这件事。

　　记忆对于每个生灵而言都十分重要，对于神灵而言那更是隐藏着秘密的宝物，他们在遗落了记忆后都曾发疯的去河中寻找，然后淹死在载满了记忆和感情的长河当中，化作了忘却之河的养料。

　　就算她没有体验过那种失忆的感受，但也可以想象得到大脑空白一片，不知道过去、不知道身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感觉有多糟糕。

　　耶和华的金瞳中闪过一阵思索，他用神力向路西菲尔传音说道：“问问尼克斯知不知道忘却之河的事情，她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冥神，塔尔塔罗斯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她会知道一些。““黑夜女神，我想知道，有没有谁在掉落忘却之河后恢复了记忆。”

　　看着金发男子隐含期待的眼神，尼克斯都有些不忍的移开视线，感慨到底是美色惑人啊，要不然在平时她才不会在意一个陌生灵魂的问题，怪不得哥哥会在收留他之后慢慢动心，如果是由自己收留了他，恐怕俄瑞波斯会第一时间撕了对方那张脸。

　　她仔细思考了片刻，发觉即使有几个恢复了记忆的家伙为例子，路西菲尔也不能和他们一样找回记忆，尼克斯平缓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残忍。

　　“如果你是人类，大地之母的盖亚可以帮你找回记忆，而你如果诞生于深渊，作为深渊的创造者，哥哥可以帮你找回记忆，或者说你要是拥有神格的神祇，记忆女神则拥有一面可以回溯往事的镜子，那样东西可以将神格为你记载的记忆挑出来，无比遗憾，你不符合里面的任何一项。”

　　没有记忆，没有神格，没有肉身，这样对方哪怕是为了在深渊生活，也必须依附在哥哥的身边，有了路西菲尔的陪伴，尼克斯开心的想到哥哥就不再孤独了。

　　“谢谢你的告知。”

　　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路西菲尔还是选择不失礼的起身道谢，毕竟这是和塔尔塔罗斯齐名的五大创世神之一。

　　交谈了几句话，黑夜女神在见过了这个待在深渊神殿中的男子后，就怀着自己的心思离开了这个地方。

　　耶和华在尼克斯走后才放开了干扰结界，他看着路西菲尔看似无异的脸色，上前握住了对方变得冰凉的手指，靠着自己的温度驱散了那份弥散在路西菲尔指尖弥漫的寒意。

　　路西菲尔紧抿住唇低下头，不言不语的看着手指走神，位于主世界的创世神也觉得心都软了下来。总是这么倔强的不愿意坦白自己的心思，独自抗下了所有的不甘和痛苦，骄傲的光之圣君令他身边的同伴都黯然失色，也让耶和华的视线永远在第一个看见了路西菲尔。

　　很辛苦吧，曾经身为人类的他……要承担下炽天使长的身份。

　　原来是自己忽略了他的一切努力，和所有天使一样理所当然的认为路西菲尔本该如此，却忘了自己或许赐予了他最好的根基和潜力，这些都是路西菲尔靠自身坚定的意志换来的成果。

　　“路西，对不起。”

　　对不起，我忽略了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你，直到失去了才醒悟会不会太晚了。

　　连神自己都没有发现，这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从未有过的道歉，耶和华知道自己终究是为路西菲尔改变了原则。创世神是没有错的，只因为创世神的错不可能存在，世界不会允许创世神出错，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上帝无需在意他人的情绪。

　　可是，耶和华在最初任性的花费力量造成独一无二的路西菲尔时，就已经注定了炽天使长对神的特殊，从创始之初到星辰之战的中间岁月里，从在掌中孕育时到击碎了天使心核后，一点一滴的化作难解的牵绊。

　　神与造物，上帝与撒旦。

　　站在混沌深渊中的创世神闭上了眼睛，圣光笼罩下的身躯出现了一刹那的虚幻感觉，留在主世界的只能算是个失去了意识的本体，不甘于简单的共享感官，上帝将自己全部的神念降临到了神魂身上，用神力贯穿穿越无数世界的障碍，亲自去见身处在异世的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诧异的抬起头看向银发男子，对方愧疚的眼神打破了以往的认知。雅威的高傲和冷漠在接触后就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种和塔尔塔罗斯相似却更加超脱的神性，一度让路西菲尔苦恼的翻找书籍，想要查证对方的身份却无果。

　　轻如羽毛的一个吻落在了眉心，这本该是普通人对亲近之人表以祝福的行为，在耶和华的身上来看是多么不可思议。苍青色的眸子清澈的倒影着自己的面容，没有一丝瑕疵的相似容颜，是他当初满怀期待之下所赋予的美丽。

　　可惜，他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不是自己的造物，也不是自己的炽天使长，会成为一个抛弃了荣耀和封号，从此怨恨着自己的地狱之主。

　　“雅威……唔。”

　　话语戛然而止，路西菲尔手中编织的花环掉落在地上，四周的曼珠沙华发出瑟瑟的花瓣抖动声，活了很久的它们拥有着简单的花灵，一个个都忍不住扭过了身子，羞涩亦或是畏惧的不敢看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