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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错-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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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不明白,但是,主子有命,她自然不敢不遵从。照方才泠霜将她支开来看,今日孟霍二人来,必定是有事的。
春儿正暗自琢磨着,垂首立在角落里,连泠霜进来也未曾发觉。直到孟良胤与霍纲唤了一声‘少夫人’,她才醒过神来。
但见泠霜钗环尽去,一头长发只用一根丝带系成一束,垂在背后。藕色的一身单衫,素面朝天地走进来。
春儿不禁大吃一惊,更不知道他们三人意欲何为。外臣进内院来拜见内眷本就添人话柄,更何况段潇鸣如今还在外。内眷接见外臣,当重礼章服,即使不是,也起码应该妆容整齐,哪里是这般?
春儿正枉自吃惊,望向另二人,却见他们皆神色如常,淡定不迫,更是不解其中深意。
“春儿,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传唤,不许任何人进来。”泠霜也不管她惊疑,径自吩咐道。
“是!”春儿不能违逆,勉勉强强应了声‘是’,只得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好了,开始吧。”泠霜轻轻撂下一句,转进里间,在春凳上趴下,闭上了眼睛。
霍纲从袖中掏出紧紧绞好的一根皮鞭,解开了绞扣,丈许长的一根细鞭子,散开在他手里。他双脚如被灌铅,沉得半步也提不动,只是抬头,无助地望向孟良胤。
孟良胤深深地看了一眼趴到的泠霜,对着霍纲沉沉一点头,道:“开始吧!”言毕,狠狠闭上了眼,不再去看,负手背过身去。
* * *
春儿一直心焦如焚,守在门外,半步也不敢离开。
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她也越来越沉不住气,正打算踮起脚往里张望,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不料,门忽然间就被拉开了。
春儿身子收势不住,猛地前倾,直直地撞进了霍纲怀里。
春儿难堪地立在当场,又惊又惧,竟连告罪也忘了,就这么僵在了霍纲怀里。
孟良胤随在霍纲身后,面色阴沉走出来,重重干咳一声,春儿如遭雷击,连忙跪下来重重一磕头,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好了!”孟良胤低喝一声叫停,春儿便只能突兀地跪在那里,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
“拿着这个。”孟良胤从衣襟暗袋里摸出一只绿色小瓷瓶给她,道:“记住,一日三次,外敷。”
春儿茫然地伸手接过,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句,明白吗?”孟良胤略看了她一眼,又道。
“是!奴婢明白。”春儿恭声应道。
孟良胤神色凝重不减,低着头,袖手而去。
“好好侍候主子!有什么事,即可前来通知我!”丢下最后一句话,也跟在孟良胤身后离去了。
春儿心有余悸地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那两个影子完全看不见了,才猛然间想起来,摸爬着冲进了内室。
“主子!”甫进内室,一片昏暗里,春儿便看见泠霜整个人趴在春凳上,满身是血,吓得整个人失了魂一般,当下便惊叫着扑跪了过去。
“主子,您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主子……呜呜呜呜……”春儿年方十五岁,还只是个孩子,看到泠霜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一条一条的血印子纵横交错,布满了整个背部,血肉模糊,她想伸手去碰,可是,却不知道该碰她哪里,这光洁无瑕的整个后背,竟连一寸完好的肌肤都寻不出来。
春儿连唤了五六声,泠霜才醒过神来,慢慢地抬起一点脸来,虚软无力地唤了一声:“春儿……”
“奴婢在,奴婢在这儿!主子,您怎么样,您撑着点,春儿立刻去叫人来!”春儿已哭得乱了方寸,急急忙忙就要起身向外跑。
“不要!”泠霜一听她要去叫人,慌得想一把抓住她,可是终究是没有力气,只绵绵地拽了一下她的袖子,又重复了一声:“不要去……不能让人知道……”
“可是……您……”春儿已哭得泣不成声,一个劲地拿袖子抹眼泪。
“好春儿,你若是真心为我好,就谁也不要告诉,什么也不要问,万事,都等他回来再说……”
春儿自知此事匪浅,看着泠霜说话都这么吃力,也不敢再 多言,只得含泪答应。
* * *
“好了,你也好好回去休息吧。”孟良胤与霍纲二人一同出城回了军营。辕门前,孟良胤便与霍纲分了手,各回自己的营帐。
“是!”霍纲今日一天都浑浑噩噩,此时亦是再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向孟良胤一揖,便步回了自己营帐。
一灯如豆。即使已经打到了长江边上,每日攻城略地,总有不少战利品。段潇鸣素来赏罚分明,恩赐手下将领,从不吝啬分毫。以往得来的东西,自己几乎一点不留,后来有了袁泠霜,也只是偶尔挑一两件小玩意儿给她。
霍纲是段潇鸣的左膀右臂,在段氏军中,地位极高,每回得的赏赐也是在众人之上。可是,他的帐中却依旧朴素之极,就连案上那一盏羊油灯,还是从关外带来的。凭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一盏好一点的油灯,是连吹灰之力也用不着的,可是,他偏偏就还是用着那故去用惯了的那一盏。
春寒料峭,夜风从帐帘的缝隙里一个劲地往里钻,将桌上那灯盏里薄弱的一点光源,吹得一抖一抖。他整个人站在书案前,影子被映得无比巨大,投在帐篷的内壁上,也跟着跳跃的烛火一道,一跳一跳的。
他已经这样站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了。他知道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等着他去决定。可是,他就是不想动,也一步都动不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个计划,孟良胤直到今天午后,段潇鸣离开了军营才告诉他。事前,除了孟良胤与袁泠霜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知道他们将这件事告诉他,不是因为他们信任他,而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人来执行!
呵!要不轻不重,伤皮见血,却又不伤及内里。这样的打法,只有惯谙此道的人,才拿捏得准。袁泠霜身体自然不能与那些受刑的犯人相比。孟良胤垂垂老矣,也没有那个力气执鞭,要是随便叫个旁人来打,打出个好歹来,段潇鸣岂能善罢甘休?!所以,选来选去,还是霍纲最为合适。
“嗬!”霍纲忽然出声一笑,羊油盏里,长长的灯芯烧了老大一截,终是断了下来,灰白的芯草灰烬落在书桌上,就像他此刻的心。
说到底,表面再风光,他也不过是段家的一个奴才罢了。他也本不指望怎样,只希望她过得好,于愿足矣!段潇鸣待她,有目共睹,实实在在的捧在手里怕凉,含在嘴里怕化。他也总是为她高兴。可是今日,她就躺在那里,安安静静,自己将手帕叠了咬到嘴里,镇定地连气息都不曾紊乱。
他真是乱了,乱得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这两个人,无法理解这一份感情。他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匹夫,也不懂那些吟诗作画的风花雪月之士嘴里说的爱情。但是,他今天亲手握着这根鞭子,一下一下抽到她身上的时候,他脑中忽然迸出了一个解释这,大概便是世人所称的‘爱’吧……
只是,他没想到,段军上下没有想到,天下人更没有想到,她的爱,竟可以大到这般地步……
大到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她自己去成全,成全一个男人,成全这天下!成全一个男人制御六合的雄心,成全这玉宇澄清,乾坤归宁的盛世太平!大爱无言,仁慈之心不是游说六国的口舌之能,而是真真真正的心怀天下。
她知道天下只有一统,才能换来真正太平,这亿兆黎民,才能不再颠沛流离。她从未如凡人一般,整日将安定天下,胸怀百姓挂在嘴上,可是,她的心中,却没有一刻不在想。
这乱世之中,竟是一个女子,真正的不偏不倚,不以一家之利弊度天下之安危!光就这一点,他,段潇鸣,孟良胤,以及这外面千千万万的七尺男儿,全都比不上她!
他这辈子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坚强如斯,挨了这么多鞭子,一声都没有吭。
他的执鞭的手在抖,真的在抖,他早已不知道该拿捏多少力道,只记得自己一记一记地打下去,她的背上是淌出的血,是疼出的汗,她疼得连牙关都咬出血来了,可是,却还是挺着不肯叫停。
那样痛,那样委屈,她却从来不肯喊一声出来,她不为名不为利,那,到底又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霍纲死死地将那根皮鞭攥在手里,攥着那鞭子上,她的血,她的肉,她的酸辛悲苦。他全身的力气全都集中在手上,用力之大,竟显得身形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段潇鸣苦,是为了建不世之功,做一代千古明君;
他孟良胤苦,是为了展一身才华,做当时诸葛卧龙;
而那些拼死拼活,豁出命去的将领们,如陈宗敬之流苦,或为名,或为利,总是为着一样;
那你呢?你这般苦,又是为了什么?为的什么呀?!
霍纲的嘴虚张在那里,兀自对着空气发问,一滴泪强忍了几次,终于没能忍住,流了下来。
试看春残花渐落
段潇鸣也不知道是发现事有蹊跷还是怎的,竟提早回来了。
他刚到军营,见过了孟良胤,就快马进城来了。所以,还没等得及通报给泠霜知道,段潇鸣已是怒火冲天,直朝后边而来。
春儿刚煎好了药,正端着盘子站在床边,要叫泠霜起来喝药,谁知门‘砰’地一声就被一脚踹开,春儿心下一惊,正要大叫,却看见是段潇鸣转过屏风进来,当下一颗悬到半空的心又重新安回了心窝里。脸上一喜,刚想行礼,却不防段潇鸣一个箭步上来,看到她手中端着的药碗,还没等她说话,劈手夺过,狠命往地上一砸,瞬间药汁与碎瓷四溅开来,吓得春儿愣在当场,动也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出。
她还从没见过段潇鸣这么大发雷霆的样子,完全吓呆了。
“滚!”段潇鸣冷冷睇她一眼,咬出了一个字。
春儿大骇,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看了看泠霜,依旧沉静地阖着目,仿佛还在安睡,恬然祥和。她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却连收拾的勇气也没有,头也步回地径直跑了出去。
段潇鸣这次的火动得着实大,方才一回到军营,连孟良胤的面子都驳了,当场翻了脸,又马不停蹄冲到这里,想来是怒上加怒,咬着牙冲泠霜吼道:“我走之前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泠霜仍旧闭目躺着,不动不语。
段潇鸣气极,猛地将她身上的被褥一下全掀到了地上。
泠霜身上的伤口正在开始结痂,一穿了衣物,血肉便粘连到衣服上,穿的时候痛,脱的时候更痛,所以,只得干脆什么都不穿了。段潇鸣这一掀,猝然间就将这斑斑驳驳纵横交错的一下子全部明明白白地掀到了眼前。
看着眼前这模糊一片的身躯,纵使是盛怒之下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是谁动的手?!说!”段潇鸣右手紧攥成拳,狠命一下击在床板上,带得泠霜整个人跟着一震。
“说!”段潇鸣恨极,伸手狠狠扼着她的下颌骨,迫她睁开眼来看着自己。
泠霜终于逃避不得,缓缓睁开眼来看他,看着眼前这个双眼通红,发丝微乱,连战甲都未顾得上脱的男人,下巴上青青的一片胡渣,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你的眼泪起不了作用!”段潇鸣松手放开了她,冷声道。
泠霜仍旧是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看着他流眼泪。
段潇鸣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怒又痛,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怒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了?!”言毕,抬脚就要往外走。
“盎,我疼……”
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她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甲胄寒光,一片铿锵声里,她的声音疲软虚弱,极轻极轻,险些完全要被这冷铁的嘈杂盖去。
她哽咽着声音,如泣如诉,低低的一句,仿若一声微微轻叹,可是,却偏偏足够他听见。
盎,我疼。
只有三个字,可是,这三字却如有千钧之力,骤然压到他心上,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来的一路,他已是下了千万般决心,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原谅。他已做了千万种假设,假设她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可惜,却独独没有这一种……
她只说了一句,她疼。
她对他说她疼……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疼’这个字。
疼,多寻常的一个字,普通人一日都要说上好几回,可是,她嫁给他三年了,第一次,喊‘疼’。
多轻巧的一个字,本是极简单极简单,随口便能说来的,可是,今天,他头一回听她念这个字,才真正了解了这个字。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疼’!
真的,可以这样疼……
“你这是何必……何必!”段潇鸣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无用,这般无助!他连转回身去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伫立在那里,然后一点一点蹲下去,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如抽丝剥茧一般瞬间离了去,而他自己也像是蚕茧里那只无力挽回狂澜的睡眠中的蚕。
方才临去前,他与孟良胤撕破了脸,赤红相抗,最终,还是他噎了声。
孟良胤最后的那句话一直不断地萦绕在他耳畔心头,已成了魔音,挥之不去。孟良胤说,没有她,全军不可能安然过江,若是强渡,胜算几乎只有两三成,他,败不起!因为如今已经势成骑虎,他若在长江防线大败,即使袁军不来反击追杀,顾皓昶也会来赶尽杀绝,到时候,他连退路都没有。
他知道孟良胤说的对,他知道,不管他让不让她去,她都会去。她不会让他身陷险境。可是,她又有没有想过,难道,他就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一身犯险?
他知道江山是从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他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他知道能舍常人之所不能舍,方能得常人之所不能得……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叫他怎么忍心!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只要是旁人,无论是谁……无论是谁……”段潇鸣跪在地上,双手握拳不住地捶打着地面,声音一阵阵哽咽。
“春天到了,西湖边儿上的杨柳都发芽了,你不是才说要陪我去游西湖吗?我如今先到那里等着你,也好防着你赖账不带我去……”泠霜看着他颓废的背影,眼泪簌簌而下,脸上却强自笑着,似娇还嗔地道。
* * *
到了四月里,泠霜身上的伤痕都好的差不多了,结痂处的死皮都纷纷脱落,露出里面新长的粉色嫩肉。孟良胤也不知哪里寻来的秘方,专为她配了几种膏药,每日不同的伤痕用不同的膏药抹,结出的疤痕颜色不一,有的已然变白,像是三两年的旧伤,有的就是新嫩的粉色,一看便知是才伤的。
这样的机关算尽,无非也是为了泠霜此去能够胜算大一点。
孟良胤这盘棋,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他派了一大批的人分散到各地去造谣,说袁泠霜自嫁给段潇鸣以后,日夜受尽折磨,其实早已不堪承受而疯了。
凉州城的时候,泠霜发髻散乱,身着嫁衣在城门楼下呆立凝望袁昊天首级的事情,也被作为有力证据之一,传得绘声绘色。再加上那时候本身就有许多百姓围观,更多了无数‘目击者’的见证。毕竟,老百姓谁也没有见过袁泠霜,忽然间就看见她这幅样子,认为她疯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天下局势不明,袁泠霜本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再加上孟良胤的‘苦心经营’,街头巷议的捕风捉影,没多久,大江南北就盛传袁泠霜受段潇鸣残忍虐待而致疯的消息,甚至不少人议论她早已经被迫害致死,如今随军跟在段潇鸣身边的那个其实不过是他们找来的替身,之所以如此,只为了在攻城时多一张‘筹码’在手。
总之,袁泠霜生死之谜已经完全占据了民众的视线,成为茶余饭后的第一谈资。风声很快便传到了临安。故去的临安百姓,因着那些宫闱里或有或无的几件往事,对袁泠霜没有什么好感。而今,听闻她‘客死异乡’了。倒不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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