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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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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自己多大呢?似乎是七岁,又似乎是八岁,终是难以确定。
    
    沈紫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自己竟已忘记了这许多的事情,零星的片段在脑海里拂过,似惊鸿的一瞥。
    
    墨书见了沈紫言面色黯淡,知道她必是又想起了过世沈夫人,忙拿别话岔开,“好容易出来这一回,小姐不如越性看看这空明寺的碑帖,据说是极有名的,那影墙上还有历代才子的墨迹。还有那碧波池的荷花,也比别处开得早,现在也正是怒放的时候。”沈紫言一向对荷花情有独钟,闻言颇有些心动,点了点头,“看看也好。”说完,便望着沈紫诺。
    
    沈紫诺忙摆了摆手,“我坐了一早上的轿子,浑身酸疼,好歹容我在这里坐坐,歇歇脚。”个人有个人的习惯,沈紫言也不强她,出了殿门,金灿灿的阳光闪烁着,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沈紫言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大姐马上就十六岁了。”默秋不解的望着她,不知她为什么伤心
    
    沈紫言扶着墨书慢慢走在那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饶是大夏天的,还是让人止不住的生出一股寒意,小道两旁还有青苔的痕迹,显见得是人迹罕至了。古木森森,不知这蜿蜒曲折的小道延伸到何方。
    
    默秋就问:“我们没走错吧?”秋水看了看那蟠龙一般的古木,笑道:“想来是没错了,那僧人方才的确是指的这条路,出家人不打诳语,难道还会欺哄我们不成?”墨书也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这条路走到尽头也就差不多是碧波池了。”
    
    果然,绕过一株三人也难以环抱的古木,眼前豁然开朗,阳光下的碧波池水波粼粼,平静的水面上似是洒满了碎银子。默秋眉开眼笑的跟在沈紫言身后,笑道:“也不枉我们走了这么远。”
    
    沈紫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眯着眼看着湖面上朵朵红白相间的荷花,半晌没有说话。
    
    微微侧过脸,微风拂过,全身上下无不服帖。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人缓缓而至,定睛一看,竟然是在庙门前遇见过的许公子,只见他双睫微垂,淡淡的盯着脚下,眉头微蹙,似是化不开的心事。
    
    沈紫言在山门前远远的瞥了他一眼,那时就觉得他风神俊秀,此刻走近了看,更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气韵,但在这地方见着外男终是不妥,转身就欲回避,许熙却突然抬起头来,见是她,微微一怔之后,眼里是汹涌而至的欢喜。
    
    适才他在山门前见到她,不过是出了一回神的工夫,她便消失不见,他心里空落落的,若有所失,唯恐身边人惊扰了她,便命小厮在山门前候着,自己独身入了寺中,四处寻她不着,刚刚浮起的希望又慢慢沉了下去,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到底要去何方,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到了碧波池。
    
    许熙走的是另一条路,自然不会遇见沈紫言,此刻在这开满荷花的碧波池见着她,竟是恍然身在梦中。见沈紫言转身就要走,心中一急,在也顾不得许多,忙唤了一声:“姑娘”沈紫言脚下一顿。
    
    许熙痴痴的看着她,别后重逢的喜悦萦绕在心间,饶是他平时再冷静自持,此刻却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若是平时,沈紫言见了陌生男子这样直愣愣盯着自己,定会扭头就走,可不知为何,竟会对这男子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没有离开。
    
    远处走来一个天青色身影,身边还有一个大红色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在他身边。沈紫言有心回避,但想着自己与许熙这样孤男寡女的,与其矫揉造作的寻了地方躲着,白白叫人心中生疑,索性落落大方的看着那二人到来。
    
    来人竟是杜怀瑾,一身天青色的袍衫,暗绣数片金丝祥云,腰间挂着羊脂玉牌,隐隐透着矜贵。他本就是眉目似画的男子,与许熙站在一起,也是一时伯仲,难分上下。身边那人却显得格外轻狂,眼角微微上挑,脸上尽是柔媚,眼里却十分淡漠,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股邪魅之气。
    
    “杜公子。”许熙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将沈紫言挡在自己身后,杜怀瑾显见得明白他的用心,也不多说,只点了点头,便带着那美貌男子离开了。许熙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是复杂难辨的色彩,唏嘘一叹:“杜家中流砥柱,大约也就是这位三公子了”沈紫言一愣,心里却起了疑,杜水云曾经说起,她三哥是断袖,常年包着戏子玩乐,自己那时也只当杜怀瑾是那纨绔子弟,竟不知许熙如此推崇他。
    
    许熙看着她眼里的困惑,微微一笑,“杜家三位公子我从小就识得,大公子宽厚,二公子深沉,都是一目了然的人物,唯有这三公子,这么些年也没看透,适才见着他步履轻盈,衣袂飘飘,似乎武功又进益了不少。”随即又想到在闺阁女子面前提到这些有些不妥,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的错开了话题,“这荷花虽然漂亮,运送淤泥却极费工夫……”二人之间原本生疏的气氛不复存在,竟然一见如故。
    
    “想不到许熙也有上心的女子了。”红衣男子勾唇一笑,一股天然的妩媚自眼角化开,“我只当他是无心之人。”杜怀瑾轻飘飘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红衣男子看着他,戏笑道:“你似乎不大高兴?”许熙面沉如水,双手负在身后,远远的眺望天际,沉声说道:“晨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身子有些不好……”
    
    西晨风心里咯噔一跳,玩笑的神色从脸上渐渐褪去,“这样说来,不久的将来,又是一场纷争了。你父亲是皇上的胞弟,说什么也难以幸免了。”许熙微微颔首,“几个皇子哪个不是蠢蠢欲动,我们福王府从来行事低调,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日的到来,也不知能否置身事外。”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西晨风唇边泛起一丝讥讽的笑,“你大哥还不知道吧?”杜怀瑾怅然的摇头,“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事我才略略和父亲提了提。”西晨风难得的正色说道:“你大哥是世子,难道你父亲真打算让他做个富贵闲人不成?殊不知要做富贵闲人,也要先有这条命呢”杜怀瑾眉头紧锁,久久没有说话。
    
    这宫廷秘闻泄露出去就是身家性命的事情,西晨风也不欲多说,又是一笑,“你说方才那美人儿是谁?竟能入了许熙那小子的眼。”杜怀瑾淡然一笑,“是沈家的三小姐。”西晨风微微一怔,随即大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的心上人啊”见杜怀瑾冷萧萧的目光飘来,笑意收敛了些,“你若是对人家无心,何至于将人家的画挂在那里?”
    
    沈大太太屏退了众人,悄悄问沈佩春:“你这些日子葵水可还有来?”沈佩春脸色微红,但随即又是一白,趴在圆桌上低低抽泣起来,说不出的委屈。沈大太太对这个女儿一向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分的溺爱,听得她哭,自己便慌了手脚,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
    
    沈佩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抽抽搭搭的,却是说不出话来。沈大太太越发着了慌,连连追问:“你个傻丫头,倒是说啊,有什么委屈不能和娘说的?”沈佩春就扑进大太太怀中,鼻涕眼泪蹭了她满身,将那玫红色遍地金的褂子揉搓得如同一块皱巴巴的肉干,“娘,王峥,他,他不能人道……”
    
    此语犹如一道惊雷击中了沈大太太,一时间她心里一片空白,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王峥是她千挑百选的佳婿,还不止一次的在亲朋故交面前炫耀,这要是他不能人道的消息传了出去,自己这张老脸也就丢尽了。
    
    五点半起床来图书馆码字,被图书馆的空调冻得瑟瑟发抖……
    
    码完字出去吃早饭,不知道会不会被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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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除服(一)
    
    第六十六章 除服(一)
    
    杜怀瑾面色淡淡的,长叹一声,却是说不出话来。西晨风哧的一笑,半是讥讽半是认真的说道:“众人皆道福王府三公子流连花丛,你也自诩风流,常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来是不会对一个女子认真的。”杜怀瑾听了他挤兑的话,也不恼,到底是多年的老朋友,彼此都十分熟悉,难得的说了句逾越的话:“我这些年看过的字画不计其数,沈三小姐的画说不上最好,但看了以后,叫人心里格外的宁静。”
    
    西晨风一双狐狸眼眨了眨,似真似假的哈哈一笑,“宁静自然是不易,你一心想要置身事外,哪有这么容易”杜怀瑾脸上却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慎重,“也不知这世道能维持多久。”西晨风冷哼一声,“自然是皇帝活得越久越好,不然,我看必定大乱。”杜怀瑾摇了摇头,“大乱倒也说不上,暗地里必是难得安宁了。”
    
    西晨风想到皇家的那些事,心里笼上了一层不安,但随即脸色化开了一丝暧昧的笑容,“你这些事倒是未雨绸缪,婚姻大事,令堂只怕是按捺不住了吧。”杜怀瑾望了望天色,“走吧,这天只怕是要变了。”西晨风撇了撇嘴,“你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我瞧着那沈三小姐也是难得的美人儿,你娶了她也不吃亏,不如……”“晨风”杜怀瑾眼中多了一丝怒气,“事关沈三小姐的名声,你怎可胡言乱语?”
    
    西晨风故作不解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我竟不知道三公子也有动怒的一天。”杜怀瑾不怒反笑,“我就不能着恼不成?”西晨风大模大样的摇了摇头,“不像你的为人。”杜怀瑾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托你的事没有办妥,这信口雌黄的本事倒是见长。”“这哪能浑说。”西晨风急急忙忙辩解,“我托给你的事不是一样没有音信。”
    
    杜怀瑾叹了口气,“回去吧。”二人想到各自的心事,神色都有些黯淡,一路无言,走到山门前,杜怀瑾再次看了眼乌云滚滚的天际,向空明寺中望了望,森森古木遮住了视线,一眼望不到尽头,西晨风看着他怅然的神色,窃笑不已,“刚才走的倒是痛快,现在舍不得了吧。”杜怀瑾面色淡淡的,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沈紫言和许熙似乎都没有带伞,也不知沈紫言那样会不会淋湿,此念头一动,悚然心惊,忙收敛了心思,西晨风已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
    
    那些护院小厮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公子,您回来了。”杜怀瑾眉眼不动,静静的上了轿子,不多时已回到了福王府,马不停蹄的到了正房去给福王妃问安。福王妃脸上着实有些不好看,厉声问:“又去见那戏子了?”杜怀瑾也不否认,忙换上了一副笑脸,一转眼的功夫眼底眉梢哪里还有在空明寺中的忧色,笑道:“逢场作戏罢了,娘不用当真。”
    
    福王妃气得脸色发白,“逢场作戏也要看看时候,你老子方才回来了,问起你,好在是我搪塞过去了,这要是知道你又出去鬼混,说不准又是三十大板上了身了。”杜怀瑾忙亲自捧了茶,坐在福王妃身边,从袖里掏出一个精巧的泥人儿来,“娘,你看这个好看不好看?”福王妃瞪了他一眼,拿着那泥人看了一回,又看了杜怀瑾一眼,掌不住笑了,“这手艺倒好,和你一个模样,连神情都是一般无二。”
    
    杜怀瑾笑道:“难得能搏娘一笑,这小泥人也不枉我花功夫等了一回。”福王妃忙收了笑,恨恨道:“你几时才能让我省心一回”,说着,又看了眼朗目似明星的儿子,摇头直笑,“你生得这般人才,若是能像你大哥那样显事,我这白头发也少几根。”杜怀瑾听了就问:“大哥呢?”
    
    福王妃说道:“在你父亲那里,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了。”杜怀瑾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暗自忖度着父亲是不是和大哥说起朝堂之事了,唇角难得的勾起一抹笑,但愿大哥能挑起这个重担,便好了……
    
    福王妃哪里知道儿子的心事,嗔道:“你今年也十七了,哪能一直没个正形。”说着,顿了顿,“你大哥像你这般年纪,都娶了你大嫂了。”说起这个话题,杜怀瑾倍感头疼,“娘,好歹先容我逍遥几年。”福王妃呸了一口,“你少糊弄我,十七岁的人了,还和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你倒是逍遥了,我为你愁得寝食难安,你只当没事人一样,横竖是不放在心上了。”杜怀瑾心里涌出一丝愧疚,“娘,都是儿子不孝……”
    
    福王妃摆了摆手,“这话你也休得再提起了,只是你长久的这样,终究是于名声有损,我看,该是时候给你挑个媳妇了。”杜怀瑾脸色一沉,没有说话。福王妃见着眼里有些失望,就说道:“你瞧着沈家三小姐如何?”杜怀瑾没有说话,但冷峭的面庞却渐渐变得有些柔和。
    
    这一微小的变化哪里瞒得过福王妃的眼睛,她呵呵一笑,心里有了主张,也不再多问。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做儿子的说话的份,福王妃若不是实在舍不得自己这小儿子受委屈,又哪里会再三问及他的意思,见他神色不似往昔,心里渐渐有些明白,打定了主意等到沈紫言一脱孝,就立刻去提亲。
    
    福王已大步走了进来,见到杜怀瑾,丝毫没觉得意外,“这么早就回来了?”这话落在福王妃耳中却又是另一个意思,只当他是恼了杜怀瑾出去找戏子,忙辩解道:“他不过出去了这一会,早早就回来了。”福王望了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妻子,又望了眼儿子,哈哈一笑,心里的不快去了大半,拍了拍杜怀瑾的肩膀,“果然是进益了。”
    
    这话却又是别有深意了,杜怀瑾会心一笑,面上并无得色,反而是更深的忧色。福王见着心里咯噔一跳,旁人看不透他这儿子,他却是知道的,他性子虽然不羁,心里却着实有一番丘壑,若不是他是幼子,真有心将这世子之位传与他。
    
    倒也不是大儿子不好,只是厚道有余,气度不足,做事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守成自然无甚大过,但若是将来风云变幻,能挑起大梁的,唯有自己的三儿子了。因此也就对他包*戏子的流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自己的儿子自己心内清楚,又不是那没有分寸的黄毛小子,用不着太过担心。莫说只是留言,哪怕真是和那戏子不清不楚,福王也觉得无甚大错,谁年少不曾轻狂过,难得他年纪轻轻见识已这般不凡,也就懒得过问了。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大儿子虽然无甚作为,其实往深里想却是合了皇上的意思,毕竟福王府地位尊崇,若是再传出去世子又是个有能为的,哪个帝王不忌讳至于三儿子,这名声虽然于自身有碍,于福王府却是十分有利,说到底,在大势面前,保住福王府的安全远远比保住个人的名声来的重要。
    
    那边沈紫言与许熙说了一回话,自觉已经算是逾越了,忙匆匆告辞,许熙若有所失的叫住她,“……也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沈紫言本不欲说,但想着既然与他说了一会话,这样一言不发的走了,显得十分疏离,见他也不是那轻薄之人,便对墨书使了个眼色。
    
    墨书就笑道:“我们家小姐乃是沈府三小姐。”许熙微微一怔,心里暗叹果然是无巧不成书,母亲才有意为自己求娶沈家三小姐,自己就在这里遇见她,想到此处,心里泛起丝丝喜意,沈紫言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许熙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
    
    默秋显得十分兴奋,一双眼灼灼有神,“那真的是新科状元郎么?好俊俏的人物”语气里竟有些仰慕的意思,沈紫言想到自己身边这几个丫头同自己一样,甚少出门,见到外男的次数少之又少,也就对默秋的大惊小怪不以为意。
    
    随风素来和默秋交好,说话也就没了拘束,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默秋吐了吐舌,不再说话了。沈紫言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到底为何会对许熙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来,难道当真是从前见过的?
    
    大太太望着泣不成声的沈佩春,表情十分复杂,想要安慰女儿,又不知从何说起,心里暗悔怎么当初没有仔细看清楚,误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以后可怎么好,难道叫女儿守活寡不成?心里越想越郁结,沈佩春一面哭一面说道:“当初您就该将我许配给许家的大公子,人家现在都是状元郎了,我也该是状元夫人才是”
    
    大太太也是悔不该当初,怎么就不能坚持将女儿嫁给许熙呢?那许夫人话又没有说死,只是帮着齐夫人说了几句话罢了,谁知道是不是为了交好的情谊,说不准心里还是十分乐意娶自己女儿的,再者说,自己这女儿,模样又周正,性子又好,到谁家不是福气?
    
    大太太越想越后悔,听着沈佩春一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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