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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化春风(1-3)-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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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表情恭敬不动声色的他在看清领头人是谁时，不禁露出了一丝错愕。不过片刻后他便恢复了正常，眼底依旧没有任何的破绽。
“君……”与关铭同乘一骑的沈烟在见到来人是董君荣后，才想欢喜的叫他一声，自己的腰上就被人给掐了一下。
这力道说疼也不疼，说痒也不痒，但提醒他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倒也足够。
董君荣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中的道理。论礼仪之道，当朝所有人中他绝对可以位列前三——这其余的两个，则都是礼部之人。是故，在场的人原本就都以他马首是瞻，眼下这情况更是亦步亦趋有样学样。
关铭冷眼看着恭敬地朝自己低头的人，等他们把条条框框，该说的说完、该做的做完以后，他径自是一催马儿就自顾自的进城去了。
有人不满于他傲慢的言行，偷偷在董君荣身旁嘀咕想要引起他的附和。
对这些人这些话董君荣本就不怎么予以理会，只是偶尔会从鼻子里冒出一两个单音节以示尊重，不至于叫对方感觉受了他的冷落。毕竟这些人对他来说还算是有些个用处的。
然而，当对方越说越起劲一直说到了那个与静王共骑一马的人时，他顿时加快了脚步径自上轿，将那些流言蜚语隔在了厚厚的轿帐外。
这些人实在是太吵了。
回宫后，皇帝高兴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加称赞了静王一番。想来这还是他的这个亲弟弟第一次“插手”管理国家的事务，而且这第一次就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绩，怎能不叫他心生欢喜？
这一幕看在几个忠厚的老臣子眼里，自然就成了兄友弟恭的表率，心下是倍感宽慰。
而几个不太安分的派别则开始重新估算起了这个静王的价值。究竟有几分值得拉拢？又有几分需要防范呢？
再看文官之首的董君荣，抬头挺胸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一表人才。他是该听的听该说的说，遇到该笑的地方毫不客气的扬起唇角。对于皇帝的意见，更是想来以肯定为主，中立为辅。
——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是。
奇怪的是，关铭也一改往日的浮躁与不耐，安安静静的听着兄长在众人面前几近疯狂的对自己大加褒奖。这让董君荣不由得分神，心下的不安竟是又莫名的扩大了几分。
等到皇帝终于意犹未尽的坐倒在了龙椅上，这才想起自己忘记赏赐他了。于是他这才乐呵呵的问向自己的亲弟弟：“朕赐你什么好呢？”
这时，董君荣敏锐的察觉到关铭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表情。
那个表情让他忽然间就心若擂鼓。
他会要什么呢？
“臣弟一直以来都托皇兄的福，而今也已到了成婚的年纪。所以，臣弟想恳请皇兄赐婚，以偿臣弟的心愿！”
皇帝听罢一愣，众大臣却在短暂沉默后炸开了锅。
有几个神经粗得跟门栓不相上下的大臣已经开始朝皇上贺喜，什么皇室得天庇佑个个都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如今更是开枝散叶人丁兴旺等等……知道的是听见了关铭刚才说的话以为他看上了哪家的千金心有牵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后宫耕耘颇勤，哪宫的妃子又有了身孕怀了龙种。
这时就听得董君荣重重的咳了一声，站在他身后的文官们这才想起自己现下可是还站在朝堂上呢怎么就议起了皇家的私事？！回过神来不禁是冷汗津津。
而对面的武官们则大多数是军营出生，董君荣咳不咳嗽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于是他们就继续自以为是的窃窃私语，然而实际上以他们的嗓门窃窃私语其实和公开叫嚷也没甚两样。
“臣以为静王愿意娶妻生子为皇家开枝散叶实属我朝的幸事！只是，不知道静王看中的究竟是哪位臣子家的千金呐？如果没有合适的，那老夫不才，家有一女亦是待字闺中。”没想到周肃这个武将中的老狐狸又跑了出来。
关铭闻言瞥了他一眼，皇帝则在上头尴尬笑道：“呵呵……这个……等下铭弟可以与为兄好好商量商量，呵呵……”
“若皇兄真想赏赐臣弟什么的话，臣弟什么都不要，只要他！”
这下整个朝堂的顶可是都要被掀翻了！连站在宫外的侍卫太监都是纷纷竖起了耳朵忘记了平日的原则，想听听这件宫中最大的秘闻。
“噢？静王有如此大的决心只是为了这个‘她’，可否说出来让大家知道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这么的有福气呐？”
皇帝现在是真的很想堵住周肃的嘴。
关铭闻言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一笑简直让人浑身发毛，“我要娶的人，他姓沈名烟。”
“沈……烟？”周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变了。
其他人则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这个叫沈烟的姑娘是哪家的？
长得怎样？
究竟是国色天香呢？还是沉鱼落雁呀？
……
正巧朝堂上姓沈的大臣也确实有那么几位，只是平时不怎么爱出风头的他们一时间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这叫他们很不习惯。
“你说的沈烟不会是那个沈烟罢？”周肃忽然大声问到。
关铭冷冷地横了一眼过去，“沈烟就是沈烟。”
什么那个这个的，周肃这种像是在贬低对方的语气让他很不高兴。
“那老夫是说得没错了？”周肃却不怕他，依旧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追问。
“不错。”关铭不再看他，目光转回到了自己皇兄的身上。
皇帝在上头竟然也会被他看得直冒冷汗，心里不由自主的后悔起了自己方才的多嘴。
112
112、第109章 。。。
看出了周肃语气中不善成分的人纷纷开始猜测，这个沈烟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周肃也会认识？
“陛下，臣以为您不可答应静王的请求！”
随着这一句话，整个朝堂俱是安静了下来。
“这……周老卿家，朕觉得可以稍后再议……”
“不需要。”没想到这次拒绝的人竟然会是关铭。
他的一意孤行显然是非要皇帝就在现在，就在眼下，当场给他下个承诺不可。
这可叫皇帝犯了难。尽管他早就知道了关铭非“他”不娶，但是……但是要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身份公布于众，这让皇帝觉得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就算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有说一套做一套的嫌疑，但是他就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让关铭的婚事被人议论。
“皇兄，臣弟心意已决，恳请您赐婚。”
语毕，关铭高举双手奉于头前，这让皇帝看得既心酸又感动，不觉又是想起了小时候与关铭在一起经历的一些事情。唏嘘间，他仿佛看到了幼时的弟弟与现在的弟弟重叠在了一起。
真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呐……
呵……自己怎么会想起这句话来了？
皇帝在众人看不真切的位置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朕，明白你的心意了。”
“陛下！”
周肃还想说话，却被贴身太监一声放肆喝得顿时灭了声音。
“天下难得有情人，人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铭弟对沈烟的爱，在朕看来却可能是在场的有些人活了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周肃闻言是浑身一怔。不知为何他竟会觉得皇帝的这句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朕觉得铭弟的婚事对于众人，包括朕在内，都该是一次洗礼。无关乎地位，无关乎利益，更无关乎性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朕想，这本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怎么就被我们都忘记了呢？”
“陛下圣明——！”百官齐齐叩首。
“朕下朝后会招司礼监查看一下最近的星盘，然后择一个良辰吉日让你和沈烟成亲。”
关铭听罢自是大喜，其余人等则在莫名其妙中结束了这次的皇室绯闻等着喝静王的喜酒。
下朝以后，董君荣步出宫外，坐上了平日乘坐的轿子却走的不是平日那条路回平日那个地儿。
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现下城中最有名的酒坊，留芳居。
一入居内就看到不少文人墨客举着青瓷杯舞文弄墨真是好不逍遥，几个名气大的董君荣也有见过面，因为他们中有不少都是城中大户人家的门客。
凡是有门客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切磋。对此，董君荣当然算不上陌生。因为他经常被邀请前去观摩，只是他偶尔才会欣然答应。不过，许是因着他名声在外，所以几回下来跟这些个向来自视甚高看不起旁人的斯文名家倒也熟悉了。
跟在场几个尚算面熟的人短暂寒暄后，董君荣便快步走上二楼的雅间。
推开门，沈烟正笑眯眯的坐在里头，见到他来了以后便站起身迎了过去。
“君荣哥，别来无恙啊！”
祝谨见到来者是他后便露出了往日的痞样，在那里笑着乱嚷：“小烟儿有了君荣就不要谨哥了是不是？”
“闭上你的臭嘴！”沈烟也笑着回骂。不想，祝谨竟然跑到他的跟前，捧着他的脸作势就要往上亲。
这下可把沈烟吓得不轻，他赶紧躲闪过去，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围着董君荣打转。
董君荣看得眼烦心更烦，只见他单手抱住了沈烟另一只手则挡到了祝谨的胸前。“你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的吃顿饭？”
祝谨不悦的看向他，“就你会为他好是不是？”
看着已然带有怒意的老友，董君荣失去了往日的耐心。
“都坐下吃饭罢。”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平淡，但叫另外二人一听便察觉出了他眼下的心情肯定是不怎么好。
原来，祝谨一见到沈烟就从朝堂上借机逃了出来，反正他早就声名狼藉惯了也不在乎是不是会有人借机告他的状——至于这个告状的人，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再也告不成。
于是他索性就拉着沈烟来了留芳居。先是一通调戏而后又是一顿好聊，直把沈烟说得口干舌燥连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半个时辰后，董君荣终于来了，这才算是正式解救了他。
可看这样子，想必是刚才有什么事情不痛快了。
果然，董君荣一坐下就给自己倒了杯酒。
见状，祝谨和沈烟快速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里董君荣是个极自制的人，在外面能不喝酒他就绝不喝酒。而像现在这样一上来就喝酒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的。
“喂，你怎么了？”祝谨看在老友的情谊上还是关心了这个刚才没给他好脸色看的人一句。
董君荣却看也不看他，举手饮尽了杯中酒。
祝谨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刚要发火沈烟就送上了凉茶一杯。
“君荣哥，你怎么了？”
董君荣闻言瞥了他一眼，然后用前所未有的冷淡声音问他道：“你可是要和关铭成亲了？”
“噗——”祝谨极不雅观地喷出一口茶水后大呼：“什么！？这是真的！？”
烟儿要跟个男人成亲！？
这个男人还是那个讨人厌的静王！？
“君荣，你是在说笑的对不对？”
祝谨僵笑着想向董君荣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看后者却是两眼连眨也不眨的看着沈烟，这叫他看得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转而抓起了沈烟的肩膀摇晃着他焦急问道：“这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烟几次想要拂开他的手却都没能成功，最后只得无奈的说：“你先听我解释……”
不料，耳旁又是响起了那个冷冷的声音：“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静王可是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同皇上‘亲口’要了赐婚了。皇上也已经答应了他，还准备喊司礼监的星官给你们俩选个良辰吉日呢。真是恭喜你了！”
沈烟听他说得口气生硬，脸上更是一点儿都不像他说的那样欢喜，心下不禁苦笑，“这事儿关铭也没有与我说过。不过，他想娶……与我成亲的心思倒是真的。”
先斩后奏，这还真是他的风格啊……
“不行！”祝谨唰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狞着一张脸看上去是格外的恐怖，“我的烟儿怎么可以交给他这种人呢！他想娶，也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113
113、第110章 。。。
原本好好的叙旧变成了不欢而散的闹剧，沈烟最头疼的恐怕还是要如何面对除关铭以外的人。不，准确来说关铭也该算是其中之一才是。
站在静王府外，沈烟看着那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心中压力倍增。
门口的小厮见着了他赶紧将他迎进去，随后就有人嘴快的跟静王禀报了他的行踪。
关铭见了他很是高兴，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透着欢喜。
“烟儿，你猜猜我今日见了皇兄都说了些什么？”
沈烟苦笑，“说了些什么？”
他问得煞是有气无力，一听就知道是对他的话题是不感兴趣的，可关铭此时喜上眉梢除了大婚意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于是便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我已请他给你我赐婚，他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应了！所以不久我们就能真真正正的永远在一起啦！”
沈烟见他说得高兴，一张被许多人都说成了是冷面阎王的脸孔简直跟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笑得甚为灿烂，一时间他真是忍不下心去泼他的冷水。
“这下可没人能跟我抢你了！哈哈哈哈……”
可自己这般不忍心，却是对其他人的残忍。
“……你怎么了？”终于，关铭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我不能与你成亲。”
说出来了。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这样干干脆脆的把话说出来了。
仿佛有一瞬间的空白，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顾虑什么担心什么……通通都没有。只知道把话说出来，不计后果的说出来。
原来真的说出来以后，也不是很难过嘛……
也许是自己缠了自己太久，把自己都缠累了？
“……你说什么？”
没有起伏的声音打断了沈烟的讶异。只听得缓缓张口道：“我不能与你成亲。”
看着他平静无波得仿佛是在说着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的脸孔，关铭感觉有一瞬间自己几乎是怒不可遏地想要一巴掌呼上他的脸去。也许打醒了他，他就再也说不出这样伤人的话来了？
沈烟当然不会察觉不到关铭的变化。他看着对方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的拳头，心中竟是针扎般的痛。
已经气到了极点竟也没有揍自己，真不知该说是这人的修养太好，还是如何了。
想到这里，他又是不禁苦笑。
其实这背后的原因，他真是再清楚不过了罢……
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沈烟，你要为自己负责啊。
“你气我也罢，恨我也行，就是想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终究只有一句话想对你讲：你我不能成亲。”
“为什么！？”
惊天的怒吼叫外头仅仅是远远路过的下人俱是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更是匆匆而过生怕受了什么莫名的池鱼之殃。
静王的脾气向来不怎么好，除了沈公子在他身边的时候——这是静王府里所有人的共识。
日光倾斜，绿树成荫，满庭芳草却无人敢来问津。
“不为什么。”温顺的声音此时成了引爆炸dan的信线。
关铭看着自己最爱的容颜努力说服着自己要压抑下怒气，等他感觉稍许稳定一些后，他再次问道：“为什么？理由呢？”
“不……”
“该死的！你别说你不、知、道！”
关铭仿佛是想要挣脱无形的锁链一般冲着他就是一声怒吼。他的声音里带着痛苦，带着愤怒，更带着灵魂的哀鸣。
他不明白为何一向与他心意相通的人怎么就反悔了呢！？
而且还反得如此干干脆脆！
然而，当他的眼睛对上那个狠心的人时，他分明瞧见了他的心在眼底挣扎着。这让他又是生起了一分希冀与怜惜，怒意跟着渐熄。现在他不管他刚才的话有多伤人，只是单纯的想要要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他相信只要知道了原因，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的。
不，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告诉我，为什么？”
关铭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嘶哑，沈烟心中的痛楚也跟着越渐的加深。
“我对不起许多的人。从一出生，就对不起了我的爹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却因为顽劣而害得父母为我担心。本想成人以后尽了孝道将他们奉养，未想老天爷却罚没了这对对我至爱的人。
后来，便是对不起了沈清与沈杰。他们二人对我宠爱无边，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手足。偏生我却还拿他们当兄弟，害得他们为我隐忍，为我压抑。
再来，便是对不起了你。我万万没有想到会与你生出情愫。我舍不得你，却不想因为你而对不起其他人。
还有董君荣、木南真，我伤他们太深。堂堂七尺英武男儿，便该是在这天地间干出一番大作为来的。情爱本是缠人，何苦又是为了我这么个没有姿色没有才情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的男人。”
关铭听他说了这些许多，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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