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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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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荣这会儿哪里敢反驳,一叠声地答应着。 
  几个人回家之后,祝永鑫和祝老四直接去了里正家,然后里正跟他们一起,又叫上了村里的几个小伙子,一起到山上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方氏在家已经听茉莉说了个大概的情况,见到博荣进门,上前就揪住了耳朵往屋里扯,自从博荣开始念书一来,方氏就再也没这样对待过他,一来是博荣素来都是个懂事的,二来也是觉得孩子读书识字懂礼节了,不该再这般对待。但是这会儿是气急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把人拎进屋里道:“你给我跪下!” 
  博荣只能一撩衣襟跪在方氏面前,方氏抄起扫炕的笤帚就朝他身上抽去道:“我平常都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咱虽然是靠山住着,你们也是大小在山上玩儿惯了的,但是越是熟悉才越容易出事儿,都是出在了大意和逞能上头,我平常给你们都立的什么规矩,我看你现在是都忘光了吧?”  

没忘,娘说过不许下江洗澡游泳,不许上山爬树爬崖,不许自己进林子深处,不许离开山路或者溪流去钻林子。”博荣低着头由着方氏打,把她平时的嘱咐一一地背出来。 

  方氏听了这话手下抽得更使劲儿了,训道:“你既然都知道咋还不听话,你是家里老大,你都这般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那底下的博宁和栓子我还咋管,以后万一出了啥事儿,我是找你算账还是咋地?”
  “娘,我知道错了。”博荣垂着头闷声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也会拘着弟弟妹妹的。” 
  栓子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茉莉怎么哄都哄不好。荷花见方氏在气头上手下也没个轻重,那笤帚打在博荣身上一下就惊得她心里一颤,忙朝芍药使了个眼色。 
  芍药心领神会地悄悄溜出去,跑到祝大姐屋里道:“大姑,你看赶紧去劝劝,二大娘在家打博荣哥呢!”
  祝大姐闻言赶紧下地道:“这是咋了,好端端的打孩子干啥。”说着也不敢怠慢,赶紧跑到荷花家,见方氏还举着笤帚在打博荣,赶紧上前抓住笤帚,先把方氏拉开道,“你好端端的打孩子做啥!”
  说着就把方氏拉到炕边儿坐下,把笤帚抢下来丢得远远的,拍拍栓子的头顶哄道:“乖,不哭了,去大姑家找留哥儿玩儿去吧!” 
  等茉莉把栓子抱走之后,祝大姐才又对方氏道:“你看你把栓子吓得,瞧你平常是个温吞性子,这咋发起火来比爆竹还烈?孩子有啥做错的你说给他知道不就得了,博荣又不是那些个不明事理的混小子,你跟他好生说明白了道理他还能不明白?”
  “大姐你问问他,我从打他小时候就嘱咐他,上山要当心,不能随便下水、上树,咱们虽说一直住在山下,可每年山上出事儿死的人也不是少数,后来一个个的孩子我都叮嘱、告诉,按理说他是老大,他应该是记得最牢靠的,结果今个儿下山的时候逞能去爬树摘棠梨子,我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嘴馋,都是为了哄下面的弟妹,可是那爬树是好玩儿的吗?这倒好,他在树顶上站着,脚底下就是个从树上掉下去摔死的,你说我不打他能行吗?我不打他他能长记性吗?”方氏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伸手在胸口顺着气,然后觉得这口气还是顺不下去,又指着博荣训道,“今个儿可真是把我气死了,你说说若是先前没有那人摔下去,你那一脚踏上去……你还让不让我活了?啊?” 

  方氏说着鼻子一酸就掉下泪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祝大姐赶紧也训博荣道:“还不赶紧的跟你娘认错?今个儿这事可当真都是你的不是,你也别嫌大姑不帮着你说话,你娘说得有理,那爬高下水之类的事儿,就是半点儿都不该沾染的,你还是当着弟妹的面儿,以后都跟着你学可咋整?” 


博荣膝行了几步到炕边儿对方氏道:“娘,儿子知道错了,以后是万万不敢了的!” 
  祝大姐见博荣满头豆大的汗珠子,后脖子还有被抽打的红痕,也心疼得紧,又劝慰方氏道:“博荣娘,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孩子也知道自个儿的错处了,先让孩子起来看看后背的伤吧,这大热天的若是打破了油皮儿,不赶紧的冲洗上药,怕是要长不好的。” 
  方氏这会儿也过了刚才的气头,开始心疼儿子又绷着脸不肯表现出来,只说:“你大姑给你求情,今个儿就先饶了你,若是再有下回,我倒不如打折你的腿来的省心。”说完就起身儿出了屋子。
  祝大姐和荷花赶紧把博荣扶起来,除去上身的单袍子一瞧,荷花差点儿没哭出来,方氏今个儿当真是气得下手都没了个轻重,大热天的穿得也少,隔着那么一两层布,都实实在在地打在了皮肉上,博荣的后背上这会儿都已经肿起了半指多高的红凛子,有些打得狠或是重复打着好几下的地方已经破皮渗出血丝来。
  祝大姐心疼地道:“你娘可真是,这打孩子咋下手都没个数的,可……荷花你打水来给你大哥清洗清洗,我去拿药来。”
  荷花兑了一小盆温水,含着眼泪咬着下唇帮博荣轻轻地擦拭伤口,偶尔不小心力道大了一点儿,就立刻听到博荣极力压抑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抽气声,就更是觉得心里难受。
  好不容易都清洗干净上了药包起来,祝大姐又嘱咐道:“这几天可不许沾水,老老实实地在家看书,少活动,大热天的总出汗也不容易好。”说完转身去了东屋,见方氏正坐在炕上抹眼泪,回手关上门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心里害怕,就怕孩子们出什么事儿,可你打他就做做样子也就是了,咋下了恁重的手?打得后背都没块儿好地方了。” 
  方氏听了这话更是难受,一个劲儿地抹眼泪道:“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我打他多疼,我心里比他还疼几倍,我……我当时不也是正在气头上,而且不给他点儿教训,不给家里其他几个孩子瞧瞧,那以后一个个的见样学样,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呢!”
  祝大姐叹了口气,知道左右都这样了,再说什么也都是白搭,就道:“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唉,打都打了,能得个教训以后都平平安安的也是好事儿,你也别想太多了,谁家孩子小时候没挨过打,过两天儿就好了。” 
  祝永鑫过了晌午饭的时辰许久才回来,进门就道:“还有吃的吗,可是饿死我了,这天儿又晒又闷的,真是要命。”说罢见屋里冷冷清清的也没人理他,看看灶间冷锅冷灶的,进了东屋见方氏头朝里正睡着,悄悄退出来又去西屋,见没人在。退出门刚要去祝大姐屋里问问,听见博荣博宁睡的东厢有动静,推门进去一瞧,见博荣身上搭这个单子趴在炕上,荷花坐在一旁给他打扇子,顺便举着书本听博宁背书。
  荷花瞧见祝永鑫回来了,放下手里的书本道:“爹,你饿了吧?你看你是去大姑屋里对付一口,还是我去给你做点儿?”
  “你们中午都没吃?”祝永鑫奇怪地问,见他们三个都摇头更是纳闷,“咋,你娘不舒服?”
  “唉,别提了,刚回家娘就把大哥打了一顿,这会儿上了药刚趴下,然后娘说气得心口和胃口都疼,就回屋睡觉去了。”荷花搁下手里的东西穿鞋下地道,“我去做饭吧,大哥和博宁怕是也早饿了。” 
  祝永鑫上前掀开博荣后背的单子一瞧,不由得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心里也明白伯荣为啥挨打,叹了口气道:“别怨你娘下手狠,她那是又气又怕,生怕你们出事才这样的,其实她心里只会比你难受的厉害,我也跟你说,以后可是得好好的长记性。” 


“爹,我都明白,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我不怨娘!”博荣点头道,“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而且本来就是我做错事儿。”
  “行了,你看着博宁背书,我去瞧瞧你娘。”祝永鑫起身儿又回屋,见荷花已经架火开始做饭,就进屋推了推方氏道:“行了,跟我还装睡什么啊!”
  “你少来烦我,若不是你教孩子什么爬树,他能学会?我能这么担心?”方氏没好气地道。
  “你这话说的可就是不讲理了,咱们村里孩子那么多,不跟我学难道就没别处能学到了?”祝永鑫坐在炕边儿笑着道,“与其跟那些个半吊子的学,倒不如跟我学来的扎实。”
  “你这人……孩子不老实就都是跟你学的!”方氏气结,踹了他一脚,自己又重新躺回去闭着眼歇着。
  “行了,别绷着了,儿子说了不怨你,还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还有啥可别扭的。”祝永鑫回手推了她一把道,“让你吓得几个孩子中午都没吃饭,我回来饿得要死也没口吃的,荷花这会儿架火做饭呢,你也赶紧地起来吧!”
  “博荣真那么说?”方氏坐起身儿来问道。
  “我骗你干啥,要不你自己去问。”祝永鑫问到外面酱爆鸡蛋的味道,肚子越发的咕噜噜乱叫,拎起酒壶就出去道:“闺女做的菜就是香,来,赶紧的,可饿死你爹我了。”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荷花这会儿也觉得饿得不轻,上午走了那么远的山路不说,还受了好一顿的惊吓,这会儿觉得都已经潜心贴后背了,赶紧大口地扒饭,含含糊糊地问:“爹,死的那人是谁啊?是不是咱村儿的啊?”
  “不是,是个不认识的,里正让几个小年轻的先把尸体给抬回来了,搁在村里的义庄暂且放着,打发人去周围的村子和庄子去问有没有人没回家呢!”祝永鑫也大口地吃着饭,“不过这事儿就说不好了,若他是个可怜没有亲人的,怕是就要官府出钱给发送了。” 
  方氏听不下去地说:“吃饭的时候你俩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越说越让人没胃口,可真是的。”
  义庄认尸的事儿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祝永鑫还说,大热天的尸体放不住,估计这几日就得弄好去发送了,到如今还没人来认,怕不是外乡人就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结果有些事往往就是,不怕不来就怕念叨,这话刚说了不到一个时辰,门口就来了个蓝花布包头的中年女人,探头探脑地朝里看了半晌,正好被荷花一出屋瞧见,便问:“婶子,你有啥事儿吗?是问路还是找人,还是路过来歇歇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敲诈碰瓷儿

祝永鑫和方氏还有茉莉都去地里了,这会儿只有芍药还有栓子、虎子在屋里,荷花见那女人没完没了,也懒得再理她,直接嘭地一声关上门板回了屋。

芍药在屋里炕上做针线,对外头的动静也些许听到了些,看荷花回来就问:“外头咋回事儿?”

“没什么,就是个疯婆子,我已经关了院门,不理她就是了!”荷花舀了水洗了脸和手,到东屋对炕上的栓子和虎子道,“你俩看我做啥,好生地练刚才教的那几个字,明个儿可是要考你俩的,谁写不出来就不许吃点心。”两个小子闻言赶紧又趴回桌上去写字。

荷花回到西屋上炕也重新拈起针线,但是隐约听着外面似乎还在闹腾,心里就是静不下来,接连几针都没落对地方,针脚不是疏了就是密了,干脆把手里的东西丢开不做了。

芍药见状捡起她丢开的帕子看看说:“这做针线活最最要紧的是把心沉下来,我瞧着你平时看书干活都是个不急不躁的,怎么偏生就在这针线活儿上静不下心来?”

“我是没你们那个耐心,能坐在炕上一天的绣东西,你让我拿这针,可当真没有笔管子或是锄头拿着舒坦。”

“你就是总与旁人不同,你看谁家的闺女喜欢下地的,咱们村里怕是就你自己,一得空就去看你那些苞谷,样子生得奇奇怪怪的,也不知能结出个什么吃食来。”芍药笑着说,“若是结出来个难看的东西,那我可是坚决不吃的。”

“等到长成了好吃了,怕是你要停不住口的。”荷花笑着说,“苞谷可是好东西呢!”

“说得跟你吃过似的!”芍药自然是不信,以为荷花在随口哄她,“我听二大娘说来着,你那是弄了喂鸡的,你还来唬我?”

“喂鸡是喂鸡,可也并不是都拿去喂鸡,照你那么说,咱家的猪吃菜叶子,难不成你就不吃菜叶子了?”

“好你个家伙,变着法儿地说我是吧?”芍药也丢开了手里的针线,两个人在炕上闹作一团。

看着芍药最近越发多起来的笑容,荷花心里也觉得稍微舒坦了些,如今这样爱说爱闹才是个小女孩儿的样子,而且以前那种阴霾的心情消散了,使得芍药整个人也越发的明丽起来。

两个人正笑闹着,枝儿进来道:“这外头到底是怎么了,那婆子哭嚎什么呢?引得那么多人在外头瞧着。”

荷花闻言跑出去一看,见门口已经围了十几二十人在看热闹,心道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完,过去打开大门道:“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啊?”

那婆子不理她,只对着村里的人哭道:“诸位乡亲啊,我这也是被(和谐)逼得没法子了,我家儿子年少就出门去讨生活,多年没有回家,我自个儿都以为他怕是死在外面了,就留下我这个孤老婆子,结果谁知道前些天,儿子突然地带了许多银钱回来,说是在外头赚了大钱,回家准备娶妻生子,伺候我这老婆子百年,都已经说好要搬去城里买房子了,但是正好马上要到七月半,儿子说要去山上祭祖,我怕他迷路要跟去,他说怕**劳让我在家等着便是,因为他的行李都搁在城里寄放着,回来也没衣服替换,就翻找出他爹以前的粗布衣裳去山里了,谁知道这一去……就跟我是阴阳两隔,再也没得想见了……”

说着回身指着荷花道:“我今日才听说,这户人家说是在山里发现我儿子的尸体,定然就是他们谋财害命,害死了我那苦命的儿啊……如今还要在这儿装好心……”

见那婆子哭得当真伤心,说话都似乎句句锥心泣血,围观的人也就都开始低声的议论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家谋财害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儿子身上有什么财值得人去谋害的?”荷花气结道。

“我儿子手上有个翡翠扳指,另一只手还有个白玉的戒指,另外身上肯定也揣了银钱。”老婆子道,“可如今我去看了尸身,这些东西全然都没了踪影,肯定就是你家见财起意,谋财害命啊……”


“笑话,若当真是谋财害命,那我家干啥还回村叫人?深山老林的丢去哪里不好,还巴巴地叫人去给抬回来,就为了等着你来闹是吗?”荷花指着她道,“我最后跟你说一次,要么你就拿出真凭实据咱们一起去面官,要么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地走远点,别在我家门口哭丧,这件事本就跟我家无关,不过是瞧着曝尸荒野怪可怜的,才回来告知了里正,如今倒好,真是好人难做,反倒被人赖上来没完没了?”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就有人道:“荷花虽然年纪小,但这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祝家虽然是外来的人家,可是一直都本本分分的,对乡里乡亲的也都好,可不是那种能做出谋财害命事情的人。”

“就是说,荷花家家风还是不错的,他家老三做事不地道都被逐出家门了,一看就是个正派的人家。”

“是,说谋财害命我倒是也不信,但若是他们瞧见个奄奄一息的人,身边儿掉着银子,手上带着扳指……那可就说不好会怎么样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若当真是谋了人家的银钱,干嘛还回来告诉里正去山上抬人啊,丢在山上几天就被野牲口给啃光了。”

“我看啊,那说不定是他们心里有愧呢!拿了人家的银钱还让人家没个全尸的,怕夜里不敢出门儿,被恶鬼缠上。”

也有人去劝那个婆子道:“你坐在他家门口哭也没用啊,你去见过里正没有?若你儿子身上当真带着贵重的东西,先去找里正交代一下,也好想办法看能不能讨个说法。”

那婆子闻言道:“肯定就是他家拿了东西,我自然只找他家赔。”

 荷花闻言冷笑道:“你不敢去见里正,怕是心里有鬼吧?找我家赔钱?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找我家讹钱来的贴切?” tNxKpA |F 

“谁怕了,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儿死得那样的惨,我如今才是豁出去了呢,我不过就是个孤老婆子,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家若是不给个说法,我还就跟你们没完没了了。”那婆子说着就起身儿想往荷花家里闯。

荷花见状忙要关门,但是她毕竟年纪小,哪里推得过那婆子,反倒是差点儿被推倒在地,踉跄了一下刚站稳脚跟,那婆子已经朝着里屋过去了。

“大黑!”荷花扬声喊道。

大黑从后院跑出来,弓起了背对着那婆子叫个不停。

“怎么着,你还想纵狗伤人?”后头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扬声喊道。

荷花听着这声音分明就是刚才在人群里挑事儿的那人,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家的人,见那婆子被大黑挡在了屋门外,就回头打量着人群,可都是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也瞧不出谁是那个出言挑事儿的。

这边正闹着,得了消息的祝永鑫和方氏匆匆地赶了回来,分开众人进来之后道:“这是闹什么呢?”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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