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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乱 宫廷-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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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靖远帝话落，林若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一下成为了开府置业的公主。
直到听见子满嘻嘻说道：“陛下，公主许是高兴坏了，竟然不知道叩谢皇恩。”
林若忙伏地叩谢皇恩，但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开府置业之事，并不是靖远帝一人说了便可以算数的。
她被特许开府置业的消息一传出，自是在朝中引起不小风波。她能开府，便意味着，从此后她可以如同皇子和其他大臣般，每日可以参与朝议，可以干预政事，甚至于，可以影响现下朝政的力量分配。
有保守的谏官称她开府置业之举乃是牝鸡司晨，失了礼法，乱了纲常。也有一些朝臣因着自身的目的，竭力反对此事。
因而，林若开府置业之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挠。
不等靖远帝的圣旨下达，一帮臣子便连夜跪在宫门外面，声称要以死谏言。
靖远帝气得不轻，连声他们要死他成全便是。平时里极为怕他的朝臣们似乎一下变得不再无所畏惧，反对的声音更是没有因此而消弱下去。
一连几日，每日皆有上百分的折子送达靖远帝的桌案前，这使得靖远帝和林若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公主开府置业的难处。
旁的不说，就说开府置业之后，林若自然是需要招贤纳士。可她是女子，有些才情的幕僚本已经不愿意投到她的公主府里，若是此番大臣们再加以阻挠，只怕天下的读书人皆要以投到她的府中为耻，招贤纳士之事，她便无发顺利展开，以后，必定是步履维艰。
这样一来，靖远帝的圣旨便只能是压而不发，即便是一向支持林若的端静太后在此事上面，也无法多言，否则便又是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虽然，端静太后干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这一次，反对声音实在是太高。
林若在公主府里静养了大半个月，一直不敢出门，一是因为腹中的胎儿，一是因为此时不易有所作为。
转眼间，林君逸已经回到京中，他进宫向靖远帝复命。事毕，抬首一看，便见到书案上面堆积成山的折子，遂关切问道：“陛下近来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闻言，靖远帝露出怒容，不悦回答道：“那些朝臣真是活腻了，朕不过是因为洛阳公主乃是孝顺之人，遂特许她开府置业。谁知道，这圣旨还没有下，这劝谏的折子倒是一封接着一封的来。”
“陛下何必动怒？这些人，不过是倚老卖老而已，不理他们，他们自然无法。”
靖远帝随手指了一摞折子，说道：“你且看看吧，此番进言的，不止有那些迂腐的老东西，还有一些年轻的朝臣和皇族中人。”
林君逸漫不经心的拿起一封折子观看，而后笑道：“纲常？礼法？”
看完，他轻轻放下折子，又重新拿起一封看，如此接连看了十来封，方才不以为意的说道：“陛下不必苦恼，臣有法子对付他们！”
“哦？你说来听听！”
“公主开府虽然不常见，却也在本朝有例可循。臣记得，高祖陛下开国时，宣平公主率兵攻下洛阳，立有赫赫战功，成为开府的第一个公主。后来的荣华公主，虽然对社稷无功劳，却因为得徽宗宠爱，也得了开府置业的权利……”
“你一说，朕也想起来了！”
“陛下知道这些史书上有记载的事情，可满朝的文武未必知道呀！”
靖远帝疑惑，思忖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
“臣以为，众臣以所谓的老祖宗规矩阻挠陛下下旨，实乃可笑之举。高祖陛下已经开了此举，身为臣子他们竟然不知道本朝历史，实在是该请太学的老师们到各处讲述这些史上有记载的事例，让他们莫要再说什么祖宗的礼法和纲常！”
靖远帝呵呵笑了起来，道：“此法甚好，君逸，你便为朕拟旨吧！”
林君逸坦然坐到靖远帝下手旁边的书案上，提笔草拟圣旨，正写得专心，靖远帝忽然起身，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林君逸身体僵硬，面上一闪而过的嫌恶，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笑容，柔声说道：“陛下是要来看臣草拟的诏书吗？”
靖远帝的手，顺着他的肩膀摸到了他的勃颈处，似有似无的触着他的耳垂，答：“君逸，朕身边这么多人，数来数去，还是你最好，最得朕的心意……”
林君逸还是在笑，微微侧身望着靖远帝，颇为顽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道：“陛下说这话，若是被安乐侯听去了，该伤心了！”
“哎，子满也是极好的，可是比起你来，到底差了些！”
靖远帝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直接触摸着林君逸的脸颊，甚至还用指腹在他的肌肤上面摩挲。
林君逸的手紧紧握住了笔，身体和神情却一点不变，懊恼说道：“陛下这是在讽刺臣吗？”
“君逸为何如此说？”
“臣是身患恶疾的废人，能为陛下做的，也就是这么些事情。哪里像安乐侯，可以日夜侍奉在陛下身边，为陛下排忧解闷？”
话毕，林君逸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刚好露出他的一小截手腕，那本该光洁的肌肤上面布满了可怕的恶疮，模样十分狰狞。
靖远帝看到他的手臂，整个人都僵住，悻悻然将手收了回去，说道：“现下天气实在是炎热，朕要去沐浴了！”
林君逸起身，恭敬送靖远帝，而后抬首，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露出仇恨和厌恶的眼光。
翌日，朝臣按照圣旨到太学听课，不消一天的时间，就算是一向最古板的谏官也再难找到适合的理由反驳林若开府置业之事。
加之靖远帝态度强硬，未再理会朝臣的意见，晚上便直接下了圣旨到公主府，朝臣虽然不服，却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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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知道林君逸回京，林若高悬的心踏实了一半，原本袭香是想要将她怀有身孕的事情禀告给林君逸的，却被她阻拦了下来。纵使现下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可她还是希望由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林君逸。
可惜，那个安泰公主时时缠着林君逸，使得他时时不得空闲，加之还有靖远帝的存在，林若等了几天，竟然始终没有见到林君逸，倒是等来了一片谣言。
这样的谣言，第一次听到时，她是不愿意的相信的，自然也没有多想。所谓三人成虎，当身边的人都在说，安泰公主仰慕知制诰，丝毫不在乎他身残，一心要嫁给他，完成两国联姻之事。
林若心乱，害怕无风不起浪，遂变着法子四处打探消息，从林墨和袭香那里都得到了证实，安泰公主确实私下里向靖远帝提过愿意招林君逸为驸马，让大绥和西凉结秦晋之好。而靖远帝，居然没有拒绝，还说要认真的考虑。
可是，靖远帝嘴上说是考虑，却准许了安泰公主的要求，不住在驿馆里也不住在宫中，而是让她住到了林君逸的知制诰府。
大绥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林君逸是罪臣之子，本该被斩杀，是因为做了靖远帝的男宠才得以保命。而今，靖远帝竟然为了国泰民安，愿意考虑这场婚事，倒真算是明智之举，遂有人听到了风吹草动，倒也乐见其成。
毕竟，这是利国利民之举，而且，在他们看来，林君逸虽然是低微的男宠，可毕竟曾经是名满天下的河西郡王世子，有了安泰驸马爷的身份，自然可以摆脱现下这屈辱的情势。
这些消息，足以让林若慌乱，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是她能够想办法解决的。
西凉，百年之前发生了叛乱，自此分为西凉州和西凉国，西凉州尚属于大绥辖地，却每每暴动不断、民不聊生。西凉国虽然是小国，却因为地处要塞，连同胡人，关系重大，使得靖远帝这个一向霸道的昏君对待安泰公主的请求也不得不小心起来。
林若知道这件事情后，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里，实在是太害怕靖远帝为了大局，而赐婚林君逸和安泰公主。她自己，已经是身不由己，背了一段名义上的婚姻，自然是不愿意林君逸也遭遇同样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林君逸是懂得感恩的丈夫，若是安泰公主真的对他情真意切，处处关怀他，他是不是无法对她无情，是不是就能与她日久深情？
她与萧逸之结婚之初，不也是有过与萧逸之凑合着共度一生的想法吗？那么林君逸呢，是不是也会这样想呢？
思及此，林若就不敢再想下去，她只觉得心痛如刀绞，只愿，靖远帝昏庸到底，因为那龌龊的占有欲，不愿意答应安泰公主的请求。
近来几日，林若时时会有恶心呕吐的感觉，晚上睡觉也总是会被惊醒，加上这心事重重，整个人迅速消瘦了下去。
安泰公主到京中的第四日，西凉国的使团才浩浩荡荡的到来，世人不知安泰公主已经早到，只当她是当日抵挡。
当晚，靖远帝宴请安泰公主和使团，京中五品以上官员皆需出席。
准备离府时，看见萧逸之站立在她的马车前，着实吃了一惊。
这段时间，他对她不管不问，她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他这般做的原因，也还是能看出他在有意躲避着她。她的眼珠子，似有似无的在眼眶中转悠，不着痕迹的打量萧逸之，既然躲避了那么久，他怎么又会主动出现呢？
相较于林若的疑惑，萧逸之的神色显得简单许多，嘴角露出温柔笑容，好似没有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上前拉了她的手腕，道：“怎么了，还不进宫参加宴会吗？”
林若想不透萧逸之的心思，也不愿意深想，她现下被林君逸和安泰公主的婚事而折磨，已经是筋疲力尽。
她勉强笑了笑，率先举步坐到马车里。
心不在焉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本已经说好和她一同进宫的林墨，在要上马车时，被萧逸之挡在了外面。
萧逸之表面虽然是在笑，眼睛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冷冷看着欲上马车的林墨，说道：“林副统领，你虽然是公主的表亲，可若是与她同乘一舆，实乃不妥。再说，我们夫妻之间，难免有些私话要说，你在场，实在是不方便。”
他话毕，林墨看向马车，他的声音不算小，车里的人应该能够听到，若是她不同意萧逸之的话，自然会邀自己上车。
可惜，林墨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林若的一点反应，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却很快笑了起来，对萧逸之拱手说道：“统领所言甚是，属下谢统领提点！”
萧逸之难免有些得意，看着林墨转身骑上一匹枣红色的马，这才施施然上了马车。
进到车里，他无比自然的坐在林若旁边，见她在兀自出神，他也不打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想她。即便她就在眼前，他还是会有不可思议的想念从心底里源源流出。
他伸手，手悬在空中很久，才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后惊叹，她怎么会瘦了那么多？不仅是脸颊小了，眼窝凹陷了，她的身上也没有了肉。
想着，他幽幽一叹，道：“若儿，你最近可是不舒服？”
林若回神，看向他，对上他关心的目光，下意识的低了低头，避开他眼中的灼灼华彩，答道：“怎么会这么问？”
“你清瘦了许多，难道你不知道吗？”问完，也不等她回答，他接着又道：“若儿，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她摇头，不以为意的说：“近来父皇下旨准我开府置业，可是其中阻力实在是多，我又好强怕被别人小瞧了去，难免会忧思太重，瘦一些也是正常。”
萧逸之颔首，心里知道，她没有对他说实话。他的嘴里，含着一句话，你是不是在为林君逸担心……
只是，这话，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吞了下去，转而莞尔一笑，道：“你心中若是有事，可以试着信任我，不必避讳。”
林若的心一紧，总觉得他话中似有深意，莫不是知道了什么吧？
她定睛看向他，发现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戏谑模样，她不由露出自嘲笑容，自己真是多心了，以他的心胸和一贯的做法，若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不说出来呢？起码，她是堂堂的公主，是林家的表小姐，有许多可以让他利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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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萧逸之就坐在林若的身旁，心里暗想，她到底还是不成熟，尚不能熟练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让他能够一眼洞穿她的心思。
但是，此时此刻，他宁愿不知道她的心思，也不要这么难过。
犹记得他奉旨迎她回宫的情形，她明明还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小女孩，被他调侃了还忍不住的脸红，怎么转眼间，她就变了，变得对他充满了警惕，变得缺乏了初见时的灵动和纯真。
他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她的变化中，是不是有几分是因为他的原因，因为他以前的态度？
想到这些，萧逸之叹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事情到了这一个地步，他的话说得在发自肺腑，对她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遂，他只能沉默，希夷有一天，她能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和心意。
胡思乱想间，马车到了宫门，萧逸之率先起身，走出去，再转过身来搀扶林若。
林若站在马车上，看了看萧逸之的手，再看了看四周不断到来的大小官员，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将手放在萧逸之的掌中，轻轻说道：“有劳驸马了！”
萧逸之依旧在笑，却笑得有些苦涩，她是第一次唤他驸马，可他却知道，这两个字，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身份、地位和联姻的刻意提醒！与情，与心，皆没有半点干系。
她方才随着他站到地上，便见到南面有辆轺车缓缓驶来，轺车上面用明黄滑盖，这在大绥，是帝王家才能用的东西。
林若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远远看见轺车上面坐着一男一女，莫不是西凉国的安泰公主？
那么……想到这里，林若不由翘首观看，安泰公主旁边坐着的人，不会是林君逸吧？
似乎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随着轺车渐进，车里的男子忽然扭头望了过来，两人视线短暂相对，而又很快错快。
只是，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够她看清楚坐在轺车里的确实是他，也看清楚了坐在他旁边笑容灿烂的陌生女子，看她的打扮，想来定是安泰公主无疑。
而林君逸，也同样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看见她身边站着的萧逸之，看见她被萧逸之紧紧握住的素手。
一瞬间，他的表情僵硬下去，他身边的安泰公主很快便发现了他的不妥，道：“君逸，你怎么了？”
林君逸回神，摇了摇头，答：“没有什么，只是近来事务繁多，身体难免有些疲乏，还请公主恕罪！”
安泰公主笑了笑，羞涩说道：“我自幼习得一套解乏的手法，君逸可要一试？”
林君逸愣了愣，眼中有黯然神色，只是安泰公主没有发现而已。
安泰公主如同一朵娇花，脸颊绯红的看着他，见他不回答，双眼中尽是敬仰，赞叹道：“君逸真是君子。”
林君逸苦笑，漫不经心的答道：“公主过誉了，我不过是个废人而……”
不等他说完，安泰公主已经大声打断他的话，道：“君逸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薄，你是天下最有才华的大丈夫，若不是你，我早已经葬身在刺客的箭雨之下，你有如此能耐，怎么能说自己是废人呢？”
这时候，轺车已经靠近宫门，而且安泰公主的声音实在是大，宫门外的所有人，包括林若都听到了她的话。林若心里猛然刺痛，原来林君逸此番奉旨去迎接安泰公主进京，还顺带救了她的命。
随即，林若想到林墨所说的事情，为了安泰公主的安全，她并没有和使团一起进京，而是私下由林君逸秘密护送。他们两人，都是年纪正好，又都是出色的人，一路上日夜相处，这其中定然生了不少的情意……
林若的手一疼，扭头看去，对上萧逸之不悦的眼睛。
“若儿，走吧，我们上去与安泰公主打个招呼，怎么说，我们都是主人！”
林若不想和什么安泰公主打招呼，事实上，她只想要退缩，想要逃得远远的。因为她的心里隐隐知道，她和安泰公主之间的较量，还没有开始，她便已经完完全全输了，输在她的懦弱无能，输在林君逸的身不由己，输在靖远帝的诡异心思……
不仅是想，她的腿脚下意识也这么做了，在她没有下决定前，她的后脚已经往后面退，她的手也不断挣开萧逸之的钳制。
萧逸之嗤笑，握紧了她，不容她后退，淡淡扫她一眼，道：“若儿这是做什么？”
林若摇头，喃喃说：“我不、不想打招呼。”
“若儿怎能如此没有气度？你看看安泰公主，你再看看你，你们同为公主，人家诺诺大方，而你畏畏缩缩，不过是打个招呼，难道你也不行吗？”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林若本就和安泰公主有了敌意，再听萧逸之的话，当即镇定下来，昂首挺胸道：“我如何会怕？她纵使是公主又怎样，不过是弹丸之地！”
萧逸之轻笑，与她一同上前，道：“若儿所说甚是，你比那安泰公主不差半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了上去。
安泰公主所乘的轺车在宫门口停下，尽管靖远帝对她多有包容，可是在规矩上面，却没有半点纵容，并没有因为她是西凉国的公主而允许她可以乘车入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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