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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戎戬神色恭敬地立在那里由着萧昶任意打量，在他如今的意识里，他的命已经是萧昶的了。
　　“师傅！”萧昶又响亮地喊了声师傅，他想学武，然后打败自家老爹，夺回娘亲。
　　薛戎戬这次有了回应，认下了萧昶这个小徒弟。
　　***
　　夜深极了，薛戎戬躺在国公府厢房的床榻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心里无疑是兴奋的，能这样堂堂正正地做人，是他的福气，他要替父母和姐姐好好地活着。可他心里一直刻意忽略的缺憾，今日最终浮现在心头。
　　今日看到的那幅画像，国公爷，夫人和小世子。薛戎戬缓缓闭上眼：他想有个家，家中有父母妻儿和姐姐。
　　十二岁前的他，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虽说清苦些，但家毕竟还是有的。那些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无非是娶个媳妇，再生几个孩子陪着爹娘。自己再稍稍辛苦些，存些个钱，送孩子去学堂念书，盼着他们将来能够出人头地。
　　可十二岁之后，他什么都没有了，父母和姐姐没了，连同他那可怜的希冀也一起消失了。
　　他摸出了怀中那张写有自己名字的纸，借着月光又把它看了几遍。
　　“薛戎戬”，他还是只识得其中的一个“薛”字。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如果觉得还能看得下去，收藏一下呗。。。

　　☆、第六十三章　　画像

　　“十三！”阿枝望着面前容色愈发秀美的女孩儿惊声喊道，有些日子没见，十三都变成大姑娘了。
　　“九姐姐。”十三见到阿枝嘴角不禁漾起一丝笑意，小脸红扑扑的分外惹人怜爱。十三觑着身后，见那几个宫人嬷嬷退出去后，方扑进阿枝怀里。
　　“九姐姐，我好想你。”十三环住阿枝的脖颈，把脸闷在阿枝的颈里低声说道。母后待自己好是很好，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能够养在连太后身边，是她的福气，那么她就是大周的嫡出公主，她的仪度就代表着皇室的脸面，来不得半点差错。可是，每天的日子过得真的是好辛苦。
　　阿枝见状不由有些失笑，旋即搂着十三道：“九姐姐也想你。”
　　笑不可肆，食不可急，坐如松木。大周的贵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当然，九公主她倒是个例外。
　　十三窝在阿枝怀里诉苦诉了半晌，随即转身把嬷嬷们从宫里搬来的几个小匣子拖了过来。
　　“这是给澜妹妹的，这是阿昶的，这是给九姐姐你的……”十三献宝似的把匣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出来给阿枝瞧瞧。
　　阿枝在一旁含笑望着十三，眼神一片柔和。十三在宫里被拘着性子，在国公府里住些日子陪着阿澜也不错。十三比阿澜要大个两三岁，两个小姑娘年岁相近，想必能玩到一处。
　　“阿昶呢？”十三捯饬了半晌，才发现萧昶这大外甥怎么不在房内。
　　“跟他师傅出去练武去了，你送给他的东西，九姐姐定会帮他收拾好的。”阿枝望着十三含笑道。
　　十三还没见过萧昶呢，萧昶满月时，她碰巧感染了些风寒，连太后心疼她，便未让她出宫。为这事，十三遗憾了好些日子。见不到大外甥，十三公主也只能把连太后送她的一些个小玩意放在小匣子里，等着下次出宫的机会。没想到，这一等竟等了这么久，那些小匣子都有好几个了呢。
　　“练武？”十三公主闻言杏眼圆睁，她实在想不出两岁的小娃娃能练什么武。不过，学武什么的，她也想呢。
　　阿枝点头应了一声，便见秦嬷嬷领着萧澜走了进来。
　　秦嬷嬷笑意盈盈地给阿枝和十三行了礼，便立在了一旁。
　　萧澜走到阿枝面前甜甜地喊了声：“嫂嫂。”随后就有些好奇地盯着十三瞧。俩小姑娘虽未谋过面，但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十三盯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儿，满心欢喜：自己终于也能当一回姐姐了。十三随即又喜滋滋地把自己从宫里带来的小玩意儿递给了面前的这个小妹妹，眼里满是希冀。
　　萧澜毫不犹疑地接过十三递来的东西，立马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镇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其实无论是谁送予她的东西，她都宝贝地收拾着。
　　没过多久，俩小姑娘就已混熟了。十三和阿澜俩人坐在府里花园的秋千架上飘来荡去，玩得不要太快活。
　　“你几岁了？”十三大口嚼着糕点，口中含糊地问道。
　　“我六岁。”萧澜小声道。
　　“我快九岁了，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十三姐姐。”十三公主开口说道。
　　“十三姐姐。”萧澜闻言旋即开口叫道。
　　十三公主听到这声十三姐姐，两眼随即一眯：这个乖巧的妹子她喜欢。
　　薛戎戬回厢房经过花园时，便听到秋千架那边传来阵阵笑声。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便看见秋千架上的那两个女孩儿。
　　其中那个小一些的，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萧澜，薛戎戬自是认得，可是小姐旁边的那个，他却从没见过。
　　风姿袅娜的少女，乌发如云，浓眉长睫，肤白如雪樱唇嫣红。薛戎戬一时有些看呆，除了府里的夫人小姐，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咦，那是谁？”十三公主指着不远处盯着自己瞧的人向萧澜开口问道。
　　薛戎戬闻言俊脸忍不住一红，随即逃也似的走开了。
　　十三公主再次回头时，发现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人呢？刚刚还在那呢。”
　　“十三姐姐看错了吧。”萧澜回头开口说道。
　　十三公主复又回头看了看确实没有人，才不甘心地说道：“可能是吧。”
　　晚间用膳时，在那几个宫人嬷嬷面前，十三公主又恢复了一副皇家公主的做派。
　　阿枝见十三忍得极是辛苦，便把那几个嬷嬷打发出去了。
　　十三公主见状心里一松，连忙给萧澜夹起了菜：“澜妹妹，吃菜。”十三公主骤然反客为主。
　　“谢谢十三姐姐。”萧澜开口谢道。
　　萧昶见状有样学样：“姑姑吃菜，姨母吃菜，娘亲吃菜……”人太多，小世子短胳膊短腿的有些吃不消。
　　朱氏和阿枝俩人见状不约而同地笑将起来，连同一向冷脸的萧湛脸色都柔和不少。
　　****
　　虽入了夜，但晚上的月光清极，镇国公府的下人们也都入了睡。这时便见一丫鬟着装的女人猫着腰溜到府中极偏僻的一处墙角：“来了吗？”那女人朝墙角处轻声开口问道。
　　“来了来了。”不多时，便见那墙角的狗洞处钻出个华服男子。
　　“东西带来了么？”萧泳虽有些猴急，但还未忘了正事。
　　“都带来了，还有一副画呢，我也顺手带出来了。”那丫鬟答道。
　　萧泳接过那几幅卷轴立马放在了旁边，旋即搂着那丫鬟“心肝宝贝”地乱叫了起来。
　　那丫鬟连忙制止萧泳，急切开口道：“大人，您说过要抬我进府做姨娘的，您可不能骗我。我这身子和心可是早就都给了您呐。”
　　“知道了，爷都晓得，你放心，爷从来不骗女人。”萧泳心里有些烦了，但口中仍是极力诱哄。一只手在那丫鬟胸前使劲地揉捏，令一只手早已探入了裙底。
　　那丫鬟忍不住嘤咛出声：“爷，您轻点儿。”
　　萧泳闻言心中极是自得，也不顾身下人的感受，直接入了进去，旋即挺身大动了起来。
　　那丫鬟痛得直抓住身下的野草，但也不敢呻吟出声，只能生生地受着：身上的男子再是粗鲁，但为了将来的富贵荣华，再痛她也得忍着。
　　萧泳一时欢畅完了，也不管那地上的女子如何，直接起身提上衣裤，拾起地上的那几幅卷轴，转身就要再次爬出去，便发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裤脚。
　　“爷，您可千万不要忘了。”那丫鬟再次开口恳求道。
　　“知道了，知道了！”萧泳连连开口回答道，问了这么多遍了，烦不烦啊。
　　萧泳从那狗洞处又爬了出去，他爬出去后也没拍掉身上的尘土，便打开了其中的一幅卷轴。
　　萧泳看到那画上的人时，立马呆在了原地：“这，这不是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　　交集

　　阿枝给萧湛理了理官袍，随即开口道：“好了。”阿枝的语声清脆充满欣喜，好像巴不得萧湛立马就去上朝似的。
　　萧湛闻言俊脸一凛，继而手势温柔的抚摸着阿枝的脸颊，脸上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阿枝被萧湛看得有些心惊：她说错什么话了么，他怎么还不走。
　　萧湛看了半晌，眉目方舒展开来，旋即把面前的女人紧紧扣在怀里，继而垂首吻了下去。
　　阿枝被萧湛拘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昂起头任由萧湛采撷。
　　抚吻半晌，萧湛才离开阿枝的双唇，但看到自家媳妇绯红的脸颊，鼓胀胀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方又忍不住覆了上去。俩人舌尖交错间，听到皆是彼此的心跳。
　　阿枝使劲地推了推萧湛：再不出府，上朝就要晚了。
　　萧湛用力咬了咬阿枝的樱唇，低声言语：“晚上等着我回府，嗯？”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听得阿枝的心尖忍不住地发颤。
　　阿枝轻轻应了声：“嗯。”
　　“真乖。”萧湛吻了吻阿枝的眼睑，唇角逸出清朗的笑声。
　　萧湛走后，过了半晌，阿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仍是发烫的。
　　萧昶整日粘着薛戎戬这个师傅，十三和阿澜也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阿枝发现自己陡然变得清闲了起来。
　　九公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俩姑娘此时正在花园里耍着鞭子。
　　十三公主望着把鞭子耍得炉火纯青的萧澜妹子，一双杏眼里满是惊叹：她也想偷偷地学。
　　“十三姐姐，我可以教你。”萧澜收起鞭子，把它递给了十三。
　　几个时辰过后，十三公主的鞭子已经耍得和她的九姐姐差不多水平了。
　　“累死了，累死了。”十三公主大声嚷嚷道，萧澜闻言只是抿嘴一笑。
　　“那是什么东西？”十三公主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白色东西开口说道，说完便奔了过去。
　　“戎……戬。”原来是张被撕烂的纸，十三公主把那纸上的两个字轻声念了出来。
　　“这是谁写的，好像是个名字。阿澜，你知道么？”十三公主转头看向萧澜。萧澜见状摇了摇头。
　　“姑娘，那幅字是我的。”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三公主闻声下意识地转回头。
　　俊眉朗目，这少年长得还真是好看，只是面色微寒有些清冷。
　　“真的是你的？”十三公主有些犹疑，看他的穿着既不像主子又不像府里的下人，顿时玩心大起。
　　“你说是你的东西，那你说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十三公主背着手开口问道。
　　薛戎戬低首望着面前容色娇俏有些咄咄逼人的小姑娘，面色上虽不显，心跳却如雷鼓。
　　“薛戎戬。”薛戎戬开口说出这三个字时，他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对，这不是你的，这上面只有两个字。”十三公主有些得意地开口笑道，继而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识得字么。”
　　薛戎戬闻言眼神立马淡了下去：“那就不是我的，打扰了。”薛戎戬说完便迈着步子走开了。
　　“十三姐姐，那是他的。他是阿昶的师傅，叫薛戎戬。他……他好像不识字。”萧澜扯着十三的衣袖开口说道。
　　十三闻言怔愣了半晌，她本以为大家都是认得字的，她不知道，她真的是无心的。
　　十三公主想到刚才那个眉目清俊的少年，心里难过愧疚极了。
　　到了晚间，阿枝便发现十三神情有些怏怏不乐，便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十三怎么了，想回宫了？”
　　“九姐姐，有很多人不认得字么？”十三公主闷声道。
　　阿枝闻言有些怔愣，她没想到十三竟会问出这个问题，也不知十三想到了什么。
　　阿枝敛目温柔地说道：“是，大周能入学堂读书的，大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平民百姓的孩子很少有机会能入学堂读书写字。”阿枝说完盯着怀里的十三，大周朝尊贵的十三公主殿下，哪里懂得那么多的人间疾苦。
　　十三闻言神情愈加沮丧，阿枝见状也没有多问，九岁的姑娘也在开始想些什么事了呢。
　　****
　　梁氏见萧泳这几日破天荒地竟没出去鬼混，心下里十分高兴，便让丫鬟洗了盘水果，亲自端进了书房。
　　“夫君。”梁氏把那盘水果放在书房的小几上，转身唤道。
　　萧泳正凝视着手中的画像，没意识到有人走了进来，立时下了一大跳。萧泳抬首见来人是他的结发妻子梁氏，眉头顿时绞拧起来，眼中浮现一丝厌恶。
　　“你怎么来了？”萧泳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道。他一看见梁氏这个黄脸婆，心中就有些烦躁，继而又想起年轻女子的好来。如若自己娶了像她那样的美人儿，他情愿日日呆在府里，而不是对着梁氏这个老女人，可惜让人捷足先登了去。
　　“夫君看书怕是看得有些累了，我怕那些丫鬟侍候不好。”梁氏的声音难得有些柔意，萧泳闻言脸色转好了些。
　　“男人的书房不是女人能随便进出的地方，夫人的心意我领了，你可以回房了。”萧泳开口敷衍道。
　　梁氏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萧泳时不时地就在书房里和那几个贱丫头厮混，完全不顾及她这个当家夫人的脸面，思及此，梁氏心里暗恨。
　　“夫君平日里看的都是些什么书？”梁氏竭力克制住胸中怒气，转而走向萧泳的书案，顺手拿起了书案上摊着的那幅画。
　　萧泳正坐在那小几旁吃着水果，见状忙大声呼喊：“放下，放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梁氏已拿起了那幅画。
　　萧泳望着梁氏那张气得有些狰狞变形的脸，眼神不禁有些躲闪。
　　“你真不要脸，竟私藏弟媳的画像。”梁氏怒道。
　　“那，那是我捡来的。”萧泳争辩道。
　　梁氏闻言冷笑一声：“捡来的？骗谁呢。说，到底哪来的？”她说呢，萧泳这几日竟老实了起来，感情是骗人的。
　　“娘子娘子，别生气，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是……是她送予我的。”萧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梁氏身子壮实，萧泳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俩人动起手来，萧泳还真不是梁氏的对手。
　　梁氏闻言有些犹疑，但一想到九公主那勾人的模样，又嫉又恨，便下意识地信了几分。
　　我呸，什么皇家公主，装得一副高贵模样，暗地里却在勾引别人家的夫君，骨子里还不就是个狐媚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致歉

　　薛戎戬刚想入睡，便听到窗边传来阵阵异响，他闭着眼睛犹疑了半晌，方起身朝窗边走去。不知又是谁家调皮的猫儿，专挑这时辰扰人清梦。
　　薛戎戬打开窗子，不期然地对上一双乌黑瞳眸。
　　“是你！”薛戎戬失声喊道，再次见到这个俏丽的姑娘，他心里竟甜丝丝的。
　　十三公主立在窗前艰难地仰着头，真是不知道是这窗子太高还是她的身板太小。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薛戎戬，对不起！”十三公主仰视着面前眉眼俊秀的少年，干脆利落地出声道。
　　薛戎戬见她昂着头对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忍，旋即越过窗子站在了十三公主面前。今晚的月光美极，而面前女孩儿的一双眸子水一样的清亮，让他格外地心动。
　　十三公主见薛戎戬默不作声，心下有些打鼓，随即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薛戎戬：“原来的坏掉了，我帮你重新写了几张。”她说完便有些歉然地望着他。
　　薛戎戬低首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团，口中竟说不出一个字，俊脸下意识地就红了。
　　“没关系，我不在意。”薛戎戬伸手接过十三公主递过来的信封，轻声说道。
　　十三公主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望着薛戎戬，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我识得好多好多字，以后我可以教你。”十三公主说完便满怀希冀地看着薛戎戬。
　　面前的俏丽姑娘神情真挚，薛戎戬心下一动，便点了点头。
　　十三公主见状灿然一笑：“我该回去了，要不然嬷嬷又要骂我了。”
　　“好。”薛戎戬被眼前的笑容晃花了眼，只能木木地回一声“好”。
　　十三公主走后，薛戎戬手里捏着那信封，一个人在窗下傻站了良久。
　　今晚注定有人不能入眠。只是薛戎戬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他已能识遍大周的文史子集，并且写得一手好字，那信封也泛了黄，而当初站在窗下要教他识字的那个俏丽姑娘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
　　冷香端着木盆衣物打算去洗漱时，便见同一屋子的秋扇耷拉着脑袋歪在床榻上发呆。冷香笑嘻嘻地走过去，戳了戳秋扇的胳膊。
　　“今晚上又不去呀。”秋扇每隔一段时间身子就会不舒适，所以这几日晚上便没去沐浴。冷香便来关切关切秋扇，毕竟大家都是从宫里的出来的。
　　“不去了。”秋扇抱紧胳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秋扇的态度虽有些不善，但冷香也不在意，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