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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允之的额头抵住夏久微的额头，两人的眼睛近在咫尺，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夏久微没有反驳，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绝对有多远就跑多远，离他远远的。
　　
　　“呵呵……”程允之低低地笑着，有着说不出的凉意。“你说，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没心的女人呢？”
　　
　　“那就不要爱了。反正，我也不会爱上你。”话说出口，夏久微的心不听话地撕扯开来，狰狞的伤口像是个笑话。
　　
　　“如果能不爱，我早就不爱了！”程允之低头咬住夏久微的唇瓣，狠狠汲取其中的甜美。然而夏久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平静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更别提给他任何回应。
　　
　　程允之无力地放开她的唇瓣，眼底满是痛楚。“久微，是不是除了宋朝扉，谁都不可以？即使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对不对？”




33

33、第三十三章　。。。　
　
　
　　听到“宋朝扉”三个字，夏久微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一丝龟裂。“你查我。”夏久微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阐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
　　
　　“没错，我查了。”
　　
　　“是嘛。”夏久微的声音很轻，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却在两人中间生生划出一条沟壑，靠近不得。“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那你又是何必呢？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还偏把自己困在原地。”程允之的指尖在夏久微的眉间、脸颊、唇瓣游弋，如同在勾画一幅精致的美人图。“是不是只有这样子才能减轻一些你的负疚感？”
　　
　　夏久微的瞳孔猛然间放大，呼吸一滞，程允之情人般温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如此冰冷。
　　
　　“呵呵，被我说中了吗？”程允之的嘴唇画出一抹完美的弧线，语气中带着几分残忍，戏谑地看着浑身僵硬的夏久微。
　　
　　“是，被你说中了。你说的没错，只有这样我才会好过一点，才能心安一点！”夏久微笑得凄楚，她恨极了程允之这样毫不留情地扯去她所有的伪装，曝光她最阴暗最自私的一面。“可是这关你什么事？我爱守着谁就守着谁，我爱困在过去不出来就不出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夏久微情绪失控，对着程允之愤怒地吼叫。盯着眼前把自己压在沙发上的程允之，她不停挣扎地想要离开他的钳制，透亮的泪珠接连不断地从眼角滚落下来。
　　
　　“是，我没资格，我不该指手画脚，都是我不好。”明明早已怒极，看到夏久微这个样子程允之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将她死死按在怀里，轻柔地吻去夏久微不断流下的泪水，不停轻声哄着。“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
　　
　　听到程允之的柔声劝哄，夏久微反而哭得更为厉害，那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愧疚和秘密都被一股脑儿翻了过来。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她的逃避、她的自责是因为朝扉的死，却不知她真正愧疚，耿耿于怀的是自己负了朝扉的那份情。
　　
　　当年，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朝扉的再次出现给了她避难养伤的港湾。那个时候她对他的依赖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只肯躲在他撑开的小小四方中。她无比依恋着朝扉，谁都无法替代，可是那却不是爱。
　　
　　那年她只懂得一味索取，朝扉也总是纵容着她，毫无怨言地付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人相爱着，就连她也一度以为自己爱着朝扉或是马上就会爱上了。然而事实上，直到朝扉去世，她都没有爱上。朝扉其实一直都清楚，却依旧无怨无悔，只留下一句：“微微，我不在，你要更快乐。我给不了你的幸福，会有人给你。”
　　
　　而她，终究是负了他。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把自己的心锁起来。她一次次推开程允之，不单单是没有勇气再去爱，更多的因为她欠了朝扉太多。欠了那么多的她又如何再去爱别人，哪怕他要她活得比过去好。
　　
　　可是这颗心一旦动了，哪里还容不住她控制。无论她怎么骗自己，骗别人，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笑话。那个人的霸道温柔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她的心田，丝丝入扣，难以去除。
　　
　　“久微，不要再把自己锁在过去，不要再自责再内疚。那并不是你的错。”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他当初的付出？他希望的是你幸福，而不是现在这样。”
　　
　　“你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心好过些，却真的辜负了他。他不需要你这样，只有你幸福地活着，才对得起他。”
　　
　　“久微，你该走出来，该长大了。这样他才会安心。”
　　
　　程允之将夏久微抱在怀里，右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温润沉稳的声音以极平和的速度从她耳朵传到心里，一点点吹散了萦绕在她心头终年不散地大雾。发现怀中的夏久微身体僵硬，程允之的双手紧了紧，在她耳边说道：“久微，试着看看我，好不好？”
　　
　　“久微……”见夏久微久久地沉默，程允之不得不伸手将她的头扳了过来，直视着夏久微的眼中带着几分渴求和执着。
　　
　　“为什么……是我？”夏久微终于问出了长久蛰伏在自己心底的疑问。她一直很不明白，程三少到底是看上哪点了？
　　
　　程允之嘴角微翘，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只能是你。”
　　
　　“呃……”夏久微愣住了，没有说话。
　　
　　“久微，试着看看我，好不好？”程允之抵着她的额头，鼻息扫过她的面颊，痒痒的。
　　“我，不知道。”夏久微自己也有些混乱，垂下眼，不再看他。
　　
　　程允之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那至少，不要把我推给别人，也不要把别人推给我。”
　　
　　夏久微尴尬一笑，避开他的眼神，讪讪道：“嗯。”
　　
　　“久微……”程允之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拿出手机看了眼，程允之按下通话键。
　　
　　“雅妍，什么事？”
　　
　　“允之哥哥，爸妈和叔叔阿姨下午让我们去接他们，你知道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听陈嫂说你不在。所以……”
　　
　　“到时候我会过去接你。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程允之说完就挂了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程允之并没有起身。离得那么近，夏久微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别压着我，你可以回去了。”夏久微一边在嘴上嘟囔着，一边抬脚轻轻踹了程允之一下。
　　
　　“还早。”程允之看了她一眼，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竟然就这样赖着不肯起来。
　　
　　夏久微奋力推了推他，没有任何效果。看到程三少罕见的孩子气，夏久微不禁失笑：“你这副样子，回去肯定还要洗澡换衣服。现在不回去，等下时间不够就够你急了。”
　　
　　“唔。”程允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夏久微无奈，正要继续开口，却听到程允之闷闷的声音传来。“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久微，我会等。但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夏久微当然听得出程允之的言下之意，心里的某块柔软“咯噔”一下陷了下去。
　　
　　“回去吧。接父母还迟到，那可是大不孝。”虽是在说笑，夏久微的口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好。”程允之抬起头，面上带着十二分的笑意，趁着夏久微不注意的时候偷袭了她的唇角后才起身离开了她。
　　
　　夏久微将程允之送到门口，歪头倚在门边上，莞尔一笑道：“路上小心。”
　　
　　“好。”程允之点头笑道，翩飞的眉角散发出灼人的光华。
　　
　　等到电梯门关上，夏久微面上的笑隐没在了嘴边。回到房里，夏久微给自己泡了杯普洱，抱着茶杯半蹲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袅袅升腾而起的水蒸气发呆。
　　
　　“你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心好过些，却真的辜负了他。”
　　
　　“他不需要你这样，只有你幸福地活着，才对得起他。”
　　
　　“久微，你该走出来，该长大了。这样他才会安心。”
　　
　　程允之之前的话不断回荡在她的耳边，迷茫的眼睛什么都无法看透。
　　
　　我这样，是辜负了你吗？朝扉。蹙着眉头，夏久微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道。
　　
　　手机铃声打断了夏久微的思绪，按下通话键，听筒里传来容锦廷低沉的声音：“小九，阿凝出事了。”
　　
　　听到这话，夏久微无意识地直了直身体，问道：“出了什么事？”
　　
　　“年后白伯伯和阿凝长谈过一番，之后就安排了阿凝与宗越见面。昨天阿凝终于松了口，答应订婚。”
　　
　　夏久微手一松，茶杯摔碎在地。阿凝，怎么会……夏久微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听筒里容锦廷的话还在继续：“宗越是宗家长子，宗氏继承人。白家这是要与宗家联姻了。”
　　
　　“联姻？联姻又如何！若不是他们逼着，阿凝又怎么会答应！白泽呢？这个时候，他滚到哪里去了？”夏久微蹲在沙发上，手指狠狠揪住沙发扶手。
　　
　　“白泽，自从昨天后，就把自己关在城西别墅里，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夏久微胸口堵着一口气，却实在不知道到底说些什么好。沉默半晌，夏久微说道：“容二，我要回去，现在！马上！立刻！”
　　
　　“我现在过来接你。小九，别急，会过去的。”
　　
　　“嗯，会过去的。”夏久微挂了电话，眼中滚落下早已溢满眼眶的泪珠。阿凝，她的阿凝，如今到底会是何种模样。那个满身是伤，夹缝中难以生存，却仍旧倔强着微笑的阿凝，究竟是什么让你选择了妥协退让。
　　
　　紧咬的下唇，夏久微强迫自己不再流泪。这个时候她不能怯懦，不能退缩。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保护她陪伴她的阿凝，如今换成她来保护。
　　
　　下定决心，夏久微冲进厕所洗了把脸。重新画上精致的妆容，夏久微走出了家门。这是一场战役，她不能输，也绝不会输。
　　
　　没过多久，那辆拉风的银灰色兰博基尼就出现在了夏久微面前，拉开车门，夏久微坐了进去。
　　
　　“飞机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到了就直飞回去。林老大人在英国抽不出身，林炎会在机场接我们。到时候我们先去城西别墅见白泽。”见夏久微一脸担忧，眉间是化不开的慌张，容锦廷看着心疼。
　　
　　伸手摸了摸夏久微的头发，容锦廷安慰道：“小九，相信我，会好的。”
　　
　　“容二，绝对不能让阿凝嫁给宗越，这样阿凝这辈子都不会幸福。我要阿凝好好的，我要她幸福！容二，我们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是不是？”夏久微有些慌张，抓着容锦廷的手，像是一颗救命稻草。
　　
　　“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的。小九，不要慌。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会让阿凝好好的。”容锦廷的声音沉稳坚定，却有着奇特的力量，柔和地拂去了夏久微心头的那份慌乱。
　　
　　“嗯，我们可以的。我们都在，不管如何，都会好的。”夏久微笑着，脸上流露出无比坚定的神情。阿凝，你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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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宋朝扉：一生恰如三月花（全）　。。。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冷。文下好冷。某九的心也好冷好冷。。
　
　　宋朝扉第一次见到夏久微的时候，她才五岁，胖乎乎的面颊柔软如面团，让他爱不释手。别的小孩要是被人这么捏了脸颊，估计马上就会放声大哭，可夏久微却不同。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就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然后竟然咧嘴笑了。“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以后微微嫁给你好不好？”
　　
　　糯糯的声音让宋朝扉无法拒绝，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
　　
　　“太好了！”夏久微高兴地拍着小手，一蹦跶，双手勾上蹲着的宋朝扉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那我们就说定了，等我长大了大哥哥就来娶我！”
　　
　　摸了摸脸颊上的口水印，看着眼前弯弯眼睛，笑得格外开心的小女孩，十二岁的宋朝扉就这样中了他一生的魔咒。
　　
　　等到宋朝扉再次见到夏久微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年。她早就不是记忆中胖乎乎的糯米团子，出落得亭亭玉立，笑起来带着少女独有的明媚，让他挪不开眼睛。
　　
　　“老师好，我叫夏久微，您的新学生。今后请多多指教。”
　　
　　二十二岁的宋朝扉终于遇见了长大了的夏久微，她早就忘记了儿时稚嫩的话语，他却未曾遗忘。
　　
　　“你不必叫我老师，叫我朝扉就可以。”宋朝扉微微笑着帮她卸下肩上地画具，清凉的声音温软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夏久微怔怔盯着宋朝扉让早晨清新的阳光都失色的笑容，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亲切，仿佛在前世就早已相识，无比熟悉。
　　
　　“嗯，那你也可以叫我微微。”除了最亲近的父母长辈之外，她第一次让人这样叫她。
　　
　　“好，微微。”宋朝扉微翘的眉梢透着些许喜色，这是他们两人的初遇，又是重逢。
　　
　　夏久微很粘宋朝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在宋家跟着宋朝扉学油画期间，宋朝扉逐渐成了夏久微闲暇时候最乐意粘着缠着的对象。不止是学油画的日子，除此之外只要夏久微有空闲时间，她也会乐颠颠地跑去找宋朝扉。
　　
　　宋朝扉自然也乐得夏久微粘着自己，每每夏久微跑来找他，不论是在做什么，他都会先放下手头的事情陪她。哪怕夏久微只是让他陪着去最新开的甜品店试试口味，亦或者只是唧唧喳喳告诉他最近遇到的事情。
　　
　　夏久微依恋着宋朝扉，在他的循循善诱下逐渐长大，宋朝扉则是耐心地等待着她慢慢长大。一切都顺着该有的轨道不急不缓地前进着，两个人在不停靠近，离着交汇点越来越近。
　　
　　然而，一纸诊断书却成了一把利刃，硬生生截断这段本该完美的缘分。接到诊断书的当天，宋朝扉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他独自坐在窗前，不言不语，直到第二日清晨的到来。
　　
　　夏久微不知道这些，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宋朝扉的不同。虽然他还是和过去一样陪伴着自己，宠着自己，可是两人之间原先存在的那种若有似无的东西却彻底消失了。夏久微不明白，想不通，却也不敢开口问。她怕，怕一开口，连现状也维持不下去。
　　
　　宋朝扉当然也看出了夏久微心中的不解和担心，然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呵护起来的幼苗就这样枯萎下去。因为，他给不了她幸福。
　　
　　而后父亲的调职命令下来，让他们一家搬到了S市，宋朝扉甚至没有提前告诉夏久微。直到夏久微望着人去楼空的宋家，回家一问，才知道宋朝扉已经离开。
　　
　　两人就这样分开了，甚至没有告别。那年夏久微十七岁，她心里第一次有了恨，恨宋朝扉的狠心。
　　
　　谁都没有想到，再次相遇会是在夏久微母亲的葬礼上。夏久微低垂着脑袋，无言地坐在一边，神情木然，眼神空洞，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白凝陪在她身边，偶尔跟她说上几句话，却总也得不到回应。没有任何生气的她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让人看着心疼。
　　
　　“微微……”宋朝扉走到夏久微身前，轻声叫道。
　　
　　如同对待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夏久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宋朝扉站在她身前凝视良久，最后只剩下一声喟叹。
　　
　　看到旁边的白凝轻轻摇了摇头，宋朝扉扬起一抹苦笑。正待转身离开，夏久微却出乎意料地伸出右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角。
　　
　　“微微！”
　　
　　“小九！”
　　
　　见夏久微第一次有了反应，宋朝扉和白凝都激动地叫出声来。夏久微却没有像他们所期盼的那样有下一步的动作，仍旧是闷声低头。只是抓着宋朝扉衣角的右手没有半分要松开的迹象，仿佛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是最后一根浮木般执着坚定。
　　
　　宋朝扉和白凝见此都是一愣，白凝将位子让了出来，说道：“朝扉，小九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先去门口给容二他们搭把手。”
　　
　　“好。”宋朝扉点点头，坐到了夏久微身边。
　　
　　看着夏久微攥着自己衣角的右手，苍白的皮肤几近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只一眼，宋朝扉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来。
　　
　　“微微。”宋朝扉抬手想要松开夏久微紧攥的右手，可是他一碰，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