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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伪知识分子的警察生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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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都深为接这种警而愤愤不平,韩班长则很释然:“你以为做110就是整天开枪打贼呀,告诉你,做110就是当好人民的服务员。人民是你的衣食父母,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我大骂:“工厂领导无能,让自己的工人下了岗,就叫我们警察去给他们担屎送饭啊。”骂归骂,服务态度是越来越好了。
在队里,我也慢慢学会摆正自己的位置,每天早上第一个起床,按照这里的规矩认真做卫生。说到做卫生,这里面还是有讲究的,在巡警队,除了看你工作是否卖力外,做卫生是否积极肯干也是衡量民警素质的一个标准。
据小秦说,他们那批兵刚分下来的时候每天睡前都得把扫帚藏起来,这样第二天做卫生的时候手上才能有劳动工具,好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吃苦耐劳精神,最抢手的劳动工具要算拖把,因为每天中队要指派一个人去给大队长和教导员的办公室拖地,那可是唯一和领导单独接触套近乎的机会了,给领导留下好印象的话年底报先进、七一发展新党员的时候才可能被想起。
防暴队不同于别的单位,基本属于半军事化管理,人员又多,所以等级也分得很清楚。在车上得听班长的,班长得听副中队长的,副中队长要听中队长的,接着往上走分别是副大队长、教导员、大队长,这一排排数上去,真想和大队长说上话还真不容易,更别说什么处长政委了。同志们这么卖力地去曲线救国也值得理解。
我不会抢扫帚和拖把,分配给我的工作只能是洗厕所和擦车,当我哼着小调把硫酸轻轻倒一点放在厕所水槽里用洁具一点点擦拭的时候,我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忘记了什么是提单、信用证,忘记了什么叫发盘什么叫还盘,什么是FOB什么又是CFR(国际贸易术语的一种),脑袋里面只有:怎么能把厕所擦得如新开张一般干净?
恍然间,我好像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
也许,当我们习惯一种生活,我们就上了这种生活的当。
考研吉祥物、警察荣誉和局长待遇
十月,我参加了这一年的律师资格考试。
律考完毕,我利用休息时间到学校去找正在读研的师兄,谈及我当时的生活状态,他满脸怒其不争:“不如再考一次研究生吧,今年法学院有部分可以在职读的名额,我已经把招生简章拿来了。”
大学考研时和我一起在外面租房复习的同学安翔也劝我不要荒废光阴,应该试着再为理想奋斗一次。当年安翔和我一样决定弃经济专业而考法学院,两人通过抓阄定了各自要考的专业,他是国际经济法,我则是经济法,最后一起落榜。
安翔毕业后去一家证券咨询公司做了段坑蒙拐骗的工作,攒了笔银子后又在母校旁边租了间房,准备再次向法学院发起冲刺,我到他那被称之为窝棚的几平米的小房子里参观过一次,发现床上堆满了书,墙上贴的废报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励志的话语和考研的时间安排。“考考呢?”我问安翔。
考考是我和安翔在大学考研复习时买的一对鹦鹉,当时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的考友们为能给它们起个响亮的名字而绞尽脑汁,连“帅得惊动了党”这样的佳句都用上了,最后为了和考研的历史情境相配合我们将两只小鹦鹉分别定名为“考考”和“研研”,那段时间它们简直成为我们这帮考研大军的精神寄托和吉祥物。
一个寒雨纷飞的夜晚,由于忘了关窗户,“研研”给冻死在了笼子里,安翔一脸沮丧地对我说:“‘研’都死了,还考个屁呀!”
安翔听我问及“考考”的下落,更郁闷了:“考考毕业时被我送给你们寝室那个胖子贝贝了,后来听说,被他们家的猫给吃了。”我听了后,心中更是一阵凄凉。
十一月十一日,传说中的光棍节,大学时这一天是所有还未谈恋爱或者女朋友在外地的兄弟们饮酒狂欢的日子。和几个正在准备考研的同学择此日喝了场酒后,我决定开始我的第二次考研生活。
自己心里也清楚,和在学校时相比,环境要艰苦得多,但是为什么不利用巡逻的闲暇好好再读一下书呢?我去书店买了新的政治和英文复习资料,然后到政治冲刺班报了名……
韩班长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常常把车停在迪厅、发廊等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门口,让我和小秦下车设岗对进出各色人等的身份证进行盘查,这时候老板往往会出来对他予以若干表示,然后他便用电台呼叫我们收队。
晚上巡逻时他基本上一上班就找个隐秘的地方把车停好,椅子往下一放便仰躺着睡觉,这实在让我很看不惯。而小秦也正处于求进步的阶段,每次出任务时都很想能抓到个大贼立功受奖,每当韩班长睡着了,他总会自己下车,在夜幕中沿街缓行,希望能有所收获。
矛盾在一天晚上激化。这天巡逻到一个加油站附近时,韩班长说要去大便,电台突然呼叫说货场有人打架,他实在急得不行,就让我们先去出警。我们赶到现场后,抓住一个打人的货车司机,情况也不严重,骂了几句就让他坐到车后和我们一起去派出所。
很快我们就办好了移交手续,接着我下车去后座拿台帐包做记录,定眼一看我差点昏了过去,后排座位上赫然放着韩班长的手枪,估计是他内急心切就直接丢到上面了,要是刚才那家伙是刑事犯我和小丁估计已经……
我把情况告诉小丁,他脸都吓白了,大家都很生气,觉得韩班长对工作不负责任可以,但不应该拿同事的生命开玩笑。
第二天,刘队长开会宣布调换车组,把我调到和陈班长一组,韩班长狠狠瞪了我几眼,其实我并没有告发他。小秦被任命为089号车的班长。
陈班长也是一九九八年下来的兵,待人热情实在,闲暇时酷爱玩PC游戏,对工作极为认真负责,但偶尔容易冲动。
见我有继续深造的打算,陈班长便趁白天无警时把车停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让我可以专心地在车上复习,即使遇到什么事情也尽可能替我担待。
晚上,夜深人静,我们的车就找有亮光的地方停靠,开始是在马路边找路灯,后来发现那样停着很容易妨碍交通,而且督察看到也会过来盘问。
正好那时候晴川市正进行“亮化工程”,大东门立交桥的桥墩下缠满了小灯带,彻夜长明,于是陈班长就把那里作为我们定点停靠的位置,他们二人撑不住了就打个小盹儿,我则借着灯带发出的微弱的亮光读着法学理论,背着英语单词,思绪偶尔会飞到一年前,那时候父母为了让我安心学习,专门出钱在校外给我租了间房子复习,屋子里堆满各种食品和饮料,那时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呢?
夜深人静时,自己偶尔会翻几本闲书换换脑子,常爱看的是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我喜欢作者在幽默中透出的狡黠,行文中随意流畅表露出的深刻思想和于无声处响惊雷的痛快。最欣赏文中那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小波说,他见过的多数人是想要设置别人的生活,又或者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
掩卷长叹时自己会想:“我是该就此停止努力规规矩矩服从命运的安排,还是该继续前进特立独行地逃离规矩的束约呢?”
陈班长偶尔也会很古板,他从来不让我们执勤时在外面吃饭,认为这样有损警察形象,于是我和同伴小毛不得不经常忍受队里送来的“轮胎食品”。说是“轮胎食品”,是因为队里一般都派专车给我们送饭,送饭的人每次都把送来的饭菜(我们事先把碗和餐票交给内勤)搁在后备箱里与备用胎放一块儿,本来饭菜质量就很差,再被轮胎一熏那味道就更别提了。
说实在的,如果伙食真的足够好的话谁还愿意自己凑份子在岗上吃饭啊,又有损警容又得混着街上的风沙下咽。偶尔午饭里有了鸡腿和鱼片,我们都能估算到下班回去准得打扫卫生,因为一定是领导要来视察基层生活了。
时间长了我们也就知道所谓“古板”是因为陈班长极为看重荣誉的缘故,无论是现在的警察生涯还是他曾经的军人经历,对他来说都显得弥足珍贵。有次我们在小东门巡逻,电台突然呼叫有个穿军装的小子骑着摩托车在广场上拽了一名妇女脖子上的金链子,而且正朝我们停靠的方向开过来,陈班长迅速把车给发着,两分钟后果然有一辆摩托车贴着我们巡逻车的边儿窜到前面去了,陈班长得意地一笑:“开始抓老鼠喽!”说着我们的车也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
逼到街口的时候那小子看见前面也有巡逻车围上来,只好把摩托车往路上一横,朝一个小巷子里面钻,陈班长把车抵到巷子口,把车门掀开就往巷子里追,我抱着冲锋枪紧跟其后,这两人在前面跑得都像兔子一样快,当时自己的脚伤还未痊愈,可是那么多双眼睛在旁边盯着,怎么着都不能给那身制服跌份儿啊,只好喘着粗气一路跟着,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武装带和防弹衣往地下卸,否则跑不了几步自己就得背过气去,终于,我和陈班长把那小子逼到一死胡同里,那人也累得快瘫了,没遇到任何抵抗我就把他扑倒并铐上。
陈班长一问,原来这家伙刚办了退伍手续,但是还带着军衔,陈班长二话没说就冲上去把他的军衔和领徽扯了下来,然后照那小子就是两耳光:“你真是给我们复员军人丢人!”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议论纷纷,我这才理解陈班长为什么扯下那人的军衔和领徽,他是怕有损军威呀。事后陈班长和我沿着追贼的路线拣我丢下的装备,一路寻找他一路骂:“你怎么净丢公家的东西啊,自己的钱包不也挺沉的么,怎么不扔啊?!”我一路红着脸赔着不是,直到把皮带扣子、枪套、拉绳全部找齐方才作罢。
还有一次我和陈班长过江加油经过交通管理局的总部,前面正好是交管局长的车,那车从岗亭经过时,一个长得威武帅气的交警很潇洒地朝领导座驾敬了个礼。陈班长看着又回归严肃神情的交警忍不住啧啧称赞:“瞧人家那小伙子多精神啊,再看看咱们,熬夜都快熬成小老头儿了。”后来发现我和小毛正对他怒目而视方打住,接着感慨地说:“要是哪天我的车路过这个岗亭的时候那小子也给我来这么一下子,真是死也瞑目啊!”接着陷入无限憧憬的神情中。我看着陈班长,突然觉得一向严肃而难以接近的他变得可爱起来,便借口上厕所下去了一会儿。
上车后陈班长继续一边开车一边数落我:“你们这些大学生就是警惕性不强,以前我们遇到突发事件拉紧急集合的时候,就是在厕所蹲着也得提起裤子就跑,管你拉完没拉完。”陈班长正要继续翻他的老皇历,眼神突然呈现出愕然和惊奇,接着居然光芒四射起来,只见前方岗亭一个戴墨镜的交通警察冲我们微微一笑,缓缓举起右手敬了个标准的礼,陈班长回过神来四处张望,四周没有一辆领导的车,这才如梦初醒:“这是在朝我们敬礼啊,这是在朝我们敬礼啊!……”然后也不管别人看见没看见,坐在驾驶室一个劲儿朝那交警还礼,搞得我和小毛直担心他掌不住方向盘。
过了两个街口后,我给正在值勤的阿轩打了电话:“说,你小子明天想到哪儿吃饭?”
风声鹤唳、雨夜觅声和好人好事
现在回想起来,和陈班长一起巡逻的那段日子,自己在社会体验和人生阅历的增加上实在获益匪浅。
每当我们的巡逻车从闹市区经过,穿梭的人流和车流仿佛将我们淹没,间或有好奇的目光向车内投射过来,但更多的是漠然和熟视无睹,人群川流不息地经营着自己的鸡零狗碎和油盐酱醋。我们的工作就是巡视和蛰伏,只有在有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打开警灯,一路呼啸着在人们的注视中奔向事发地点。在和平年代,巡警就是一支被动的社会警备力量,我们不需要活在聚光灯下。
我爱靠在窗前观察街面上的行人,他们或是来去匆匆,或是优游闲逛,或是趾高气扬,或是黯然神伤,我相信,无论他们是这座城市的精英白领还是市井小民,背后都一定有一段错综复杂的故事。当他们尽心凭一己之力为心中的理想打拼时,我们漠然旁观;当现实的残酷或者内心的贪欲唆使他们破坏规则时,我们就得及时出现。陈班长则远没有我那么多奇思怪想,在他眼里,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犯罪者,他总是很警惕地审视着街面的每一丝异常,生怕错过了一毫犯罪线索。
这种紧张偶尔会有风声鹤唳之嫌,有一次我们正在街边喝水,马路对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陈班长迅速扑倒在地,枪已经握在手中,接着我看他把手枪在裤腿上一蹭,子弹就被推上了膛,我和小毛愣了半天才赶快往车上跑,一个去拿钢盔,一个去把车发着,接着就听到路边的人群一阵哄笑,原来刚才那声巨响来自对面一辆大货车的轮胎,我和小毛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笑起来。我一把将刚戴上头的钢盔掷回座位,陈班长则目无表情地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把已经上膛的子弹退出放回弹匣。见我和小毛一脸挑衅和嘲笑的神色,他正色骂道:“看看你们刚才那表现,一个手哆嗦得连车门都拉不开,一个连冲锋枪保险在哪儿都不知道了,真要出了事早让人家给收拾了,还好意思笑!”我和小毛想想刚才的表现,也的确是挺窘迫的,只好更换话题央求陈班长教我们怎么一只手把子弹上膛。陈班长马上又来了神,恢复了孩子性情,公然向我们索要香烟作为贿赂,在要求得到满足后才细心向我和小毛传授了其中的诀窍。
我们的巡逻日程涵盖了全天的各个时段,城市的画卷在各类伴奏下缓缓拉开,从清晨豆浆油条的吆喝,正午喇叭里大减价大甩卖的嘈杂到霓虹灯下的人声鼎沸,夜色阑珊时大排档里的喧闹和居民区的万籁俱寂,我们的眼睛认真观察着这座被我们保卫的城市的景象,每条街道和小区都在自己脑海里变得立体而熟悉起来,虽然在这个城市里已经读了四年书,但只有在真正为它的繁荣或平安承担起一份责任时,我才找到些亲切感和归属感。
一天夜里,暴雨如注,连挡风玻璃上的雨刷都无法把打在上面的雨水划开,我们只好把车停靠在路边,困意像窗外的暴雨一样猛烈地袭击着我们仨。这时候指挥中心开始呼叫我们所属路段的巡逻车,称附近一个小区的居民反映有人在半夜狂按喇叭扰民,让我们寻找噪声来源并及时解决问题。小毛痛苦不堪地启动了车子,一边骂道:“是哪个龟孙子这么晚还在添乱,抓住了非好好修理他不可。”我和陈班长也点头称是,平时这样闹就够过分了,居然还挑半夜那么大雨的时候扰民,这不是存心害我们嘛。
车子在大雨中简直如汪洋中的一条船,我们围着小区兜了几个大圈也没看到附近有停靠的车辆,我只好呼叫总台询问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报的假警,指挥中心的接线员说110都快被那个小区居民的电话打爆了,可以排除假警的嫌疑。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通过耳朵判断噪声的来源,但是外面雨声风声交织在一起,再加上车窗隔着,根本就没法听到什么喇叭声,可是如果摇下窗户,飘进来的大雨又可能把电台和武器装备淋坏,我和小毛偷偷看了一眼陈班长,生怕他做出什么可怕的决定。果然,他二话没说套上雨衣就往车外钻,我只好让小毛在车内窝着,自己跟着追了过去。
在小区里转了好大一圈,外面的一层警服都快被寒夜的雨给浸透了(要知道这可已经是十一月了),我和陈班长才依稀听到了一阵阵稀疏的喇叭声,循声一步步接近,终于在小区一个靠院墙的角落里发现一辆大巴车,刺耳的电喇叭声正是从这辆车的驾驶室里传出来的。这时候暴雨已经快把我和陈班长掀倒,我死命去摇门的扳手也没有把门打开,陈班长只好在泥泞里摸出一根木棍和我一起用力地撬开车门。
车内没人,可能是司机下车的时候没注意绊着了哪根线,那喇叭半夜就自动叫嚷开了,搅扰了无数人的美梦,也间接把我们车组给闹得死去活来,疲于奔命。陈班长上车摆整了几下,那喇叭终于停止了歌唱,我抡起枪托做了个要把它砸烂的姿势,陈班长苦笑一下,说道:“别他妈添乱了,快找地方喝点热的。”
任务完成,向指挥中心做了汇报我们车组就飞奔一家豆浆店。小毛端着热腾腾的鲜豆浆递给我和陈班长,然后作采访先进的记者状拿出一根油条作为麦克风问我:“您好,我是《警方视点》的记者,请问您用一身的疲惫和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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