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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种种的猜测和好奇，媒体记者和参加首映式的观众分成了两批，一批到楼上的放映厅观看《古今大战秦俑情》，剩下人则留下来看《神话》。

“电影散场之后，大家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的那部怎么样？然后彼此的回答惊人的一致——真不错！因为这个评价，很多人又掏钱买票去看了另外一部。”一位参加了首映式的影评人，在自己的专栏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古今大战秦俑情》和《神话》上映首日，票房双双突破500万港币，媒体对这两部电影的评价都不错，观众中也兴起了一股观影的热潮，因为在春节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段，很多人都是一家老小买票进场，再次推高了影片的票房。

短短一星期，两部电影票房都超过了4000万，而《合家欢》这时候的票房才堪堪突破2500万，虽然这个成绩对于成本只有几百万的喜剧片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但令人沮丧的往往不是事实而是比较。

林宥伦用事实给林健岳上了生动的一课，虽然在观影人数上，《合家欢》并没与输给《古今大战秦俑情》和《神话》，但媒体在报道中永远都只会说，《古今大战秦俑情》和《神话》的票房是《合家欢》的两倍。

这件事对林健岳的触动很大，也越发坚定其投资大制作电影的决心。

在报纸上看到林健岳对外表态，寰亚电影公司将会在今后3年的时间里，斥资3亿港币拍摄2·3部大制作电影的消息时，邹闻怀忍不住摇摇头。

在他看来，现在林健岳还是太心急了一些，搞不好就会重蹈潘笛生的覆辙。

手下既然笼络住了黄白鸣、高智森这样喜剧片人才，就应该稳扎稳打，从喜剧片入手，慢慢再扩大投资，可是林健岳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耐心。

虽然不看好寰亚电影未来的发展，但邹闻怀并没有义务去提醒林健岳，现在的他，正在为另外一件事拿不定主意。

“老板，何先生和程龙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你。”助理推门进来，告诉了邹闻怀这么一个消息。

邹闻怀放下手里的报纸，点点头说：“叫他们进来吧。”

助理出去不多一会儿，就领着何贯昌和程龙走了进来。

“闻怀，出事了！”

何贯昌脸上很罕见地露出了惊慌的表情，邹闻怀听后皱了皱眉，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何贯昌、程龙坐下说话。

“我手上拿到了一份几天前的《华尔街日报》，发现有一条消息对阿龙很不利，香港媒体也发现了这则新闻，甚至他们还在这个基础上，挖出很多不好的事情。”何贯昌这么紧张，不仅是因为程龙和他的私人关系，这件事还关系到了嘉禾公司的利益。

程龙靠着《红番区》、《虎胆龙威》一系列电影，渐渐在国际上打出了名气，也成为嘉禾进军国际市场的一张重要的底牌，程龙这个时候出事，对嘉禾肯定会有影响。

“阿龙，这是怎么回事？”邹闻怀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先生找唐继礼拍那部《神话》这段时间在美国上映，好像是挺轰动的，美国媒体就把那部电影里的主角李元霸拿来和我做比较，因为那个李元霸是在美国长大的，美国人就一个劲儿地吹捧他，更可恶的是香港这边的媒体，把当初我没有出演这部电影的事情又翻了出来，说是我耍大牌惹得林先生不高兴，然后林先生就放话说，要捧出一个新人来取代我……这完全是就是在胡扯，当时我没有接下这部电影，是因为档期错不开，这事干爹他都知道的，根本不是媒体上说的那个样子。”程龙一脸委屈地解释说。

邹闻怀听过之后点点头，安慰程龙说：“既然是媒体在瞎编乱造，你就不用太担心，要是怕林先生那边会有什么想法，稍后我会亲自打电话给他解释。”

程龙被何贯昌叫来，也就是希望邹闻怀能帮忙替他向林宥伦说说话，邹闻怀已经答应了，他就不准备再继续呆下去。

“邹先生，我今天片场还要赶拍一部戏，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邹闻怀送程龙到办公室门口，然后让助理替自己送程龙下楼，自己转身回到办公室坐下。

程龙自己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但何贯昌却总有一种担心。

“闻怀，我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一开始林宥伦来找我的时候，确实是准备让阿龙演《神话》的男主角，但后面因为阿龙赶着拍戏没有亲自过来，林宥伦这才决定换人。知道这件事的人，总共不会超过5个，而其他人都没有理由会把这件事捅出去。”

邹闻怀摇摇头，“这事不是林宥伦做的。”

何贯昌一开始还不愿意相信，但接着邹闻怀告诉他一件事，然后何贯昌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事……是你让人故意漏给媒体知道的？”

“想知道理由吗？”邹闻怀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何贯昌，“这是《古今大战秦俑情》和《神话》在欧洲、北美市场的票房统计数据，你先看一看。”

何贯昌接过来，打开第一页就看到两个柱状图，分别代表着两部电影在欧洲和北美的票房数据，其中《古今大战秦俑情》在欧洲的票房已经超过了3000万美元的水平线，而《神话》差不多也有1700万美元的票房；这一数据在北美市场恰好颠倒过来，《神话》足有5800万美元的票房，而《古今大战秦俑情》只有3000多万美元。两部电影票房分成，林宥伦最少也能拿有5000万美元的进账，嘉禾去年一整年的海外票房分成加起来也就这么多。

“曾经我以为，阿龙在国际市场上打开名气之后，我们在大制作电影上就可以慢慢减少对林宥伦的依赖，但现在看来，我的结论下得还是太早了。”邹闻怀轻轻叹了一口气。嘉禾与林宥伦的合作，一直都是按照电影的投资比例进行分账，而这些电影在上映2年之后，版权就统统归林宥伦所有。

随着港片的崛起，好莱坞片商开始热衷于香港电影的改编，光是出售这些电影的版权，就是一大笔的收益，但现在这些钱统统都只会落入林宥伦的口袋。

虽然在与林宥伦合作中，嘉禾确实赚了很多钱，但邹闻怀并不满足于此，所以在《黑夜传说》系列结束之后，他就决定减少与林宥伦的合作，将更多资金投向嘉禾自主创作的大制作电影，程龙的动作片便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程龙的威禾公司，名义上是嘉禾的子公司，但自主性却很大，实际上嘉禾与程龙合作，最后赚的钱并不比和林宥伦合作时候更多，最近一段时间，邹闻怀更是听说，程龙私底下在和好莱坞的片商接触，准备撇开嘉禾独自到嘉禾发展，这是邹闻怀怎么都不能接受的。

“你不觉得阿龙这段时间有些膨胀了吗？当然我也能理解，这段时间他发展得太顺了，而且又没有什么竞争对手……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们，这都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何贯昌眉头一挑，“闻怀，你对阿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我只是觉得，嘉禾将这么多的资源往他身上倾斜，这么做往后风险会越来越大，因为人总是会变的。”邹闻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何贯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那你的意思是……”

“就拿现在拍古装动作片很火的两个演员来说，李联杰和赵闻卓，他们两个主演的电影票房并不比阿龙少多少，但他们的片酬却只有阿龙的一半，使他们本事不如阿龙吗？我觉得不是，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彼此间有一种竞争关系，你片酬要价太高，我可以去找另一个拍。阿龙现在的问题是，缺少一个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的对手。”邹闻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这个李元霸既然出名了，背后又有林宥伦支持，我们不妨也出一把力，不说把他捧到能替代阿龙，至少也要让阿龙感到一些危机，这样对阿龙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第434章吃像难看

“李元霸是吴思源的人，我们这样直接挖人恐怕不太好吧？”何贯昌不无担忧地说道。

吴思源在香港电影界人脉甚广，曾经一段时间还在嘉禾担任要职。当年嘉禾和李联杰因为薪酬矛盾起冲突的时候，代表嘉禾出面和李联杰交涉的就是吴思源。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吴思源身上都带着嘉禾的烙印，不过自去年双方分道扬镳之后，那段“蜜月期”留下的良好关系也随之瓦解。

“吴思源顶多是靠着自己的人脉，帮李元霸争取到一些不过的角色，但是他能把李元霸捧成国际巨星吗？他能给李元霸的，我们都能给，他不给不了李元霸的，比如说支持李元霸成立一家自己的电影公司、为李元霸量身打造几部动作电影，甚至李元霸自己有好的想法，我们还可以承诺给他创作自主权……李元霸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只知道要怎么选。”在邹闻怀看来，吴思源再怎么有关系，毕竟势单力薄，他能帮李元霸争取到《神话》的男主角，完全是因为程龙的轻慢让林宥伦心生不满，所以李元霸才有机会“踩”着程龙上位。

《神话》让李元霸一炮而红，即便是嘉禾不挖人，迟早也会有别人动手。

“悔不当初啊！”吴思源面色憔悴地躺在病床上，手上还在输液，嘴唇因情绪太过激动而显得有些发白：“那小子天生就是个反骨仔，喂不饱的白眼狼……以前在台湾就被他害了一次，连命都差点丢掉，后来我居然还相信他痛改前非的鬼话，这么用心帮他。早知道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当年我何苦将他从美国带回香港，真是瞎了眼。”

“吴先生不要激动，养病才是最要紧的。”坐在病床边的林宥伦温言安慰说。

吴思源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我这病，就是被他给气出来的。”

“嘉禾这次的吃相确实难看了一些，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吴先生还是看开一些好。”林宥伦这话说得很讲究，表面上是安慰吴思源，实际上却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嘉禾这次做得确实不对，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帮你出头。

关之琳给林宥伦倒了一杯水，亲自端了过来。

“林先生，喝杯水吧。”

有些发嗲的媚音，正常男人听了都会骨头一酥，更何况是由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口中说出，林宥伦接过水杯，眼睛忍不住在关之琳身上转了一圈。

关之琳知道林宥伦今天回来病房探望吴思源，所以特别精心打扮了一番，开口很低的V领T恤，白色薄裤紧裹着一双美腿，足蹬银色高跟鞋，鞋跟踩在地面上，发出“踏踏”的声响，诱人的步伐惹人遐想。

“我病了之后，就只有芝芝经常来看我，这人啊，真是不能比的。”吴思源看似无疑地说了一句。

林宥伦将目光从关之琳身上收了回来，一语双关地说道：“能遇到吴先生这样的经纪人，也是关小姐的福气呢。”

吴思源咳嗽了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心中却是后悔不迭，本来是想加深关之琳在林宥伦心中的形象，没想到却适得其反，让林宥伦看出了破绽。

“林先生，这次李元霸真是太过分了，你一定要帮吴叔做主。”关之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伎俩已经被林宥伦识破，把身子往林宥伦面前靠了过来，嗲声说道。

林宥伦将水杯递还给关之琳，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他暂时还没有碰的兴趣，所以面对对方的请求，也只是敷衍了事。

“关小姐放心，以后我投资的电影都不会再考虑李元霸做主角了。”

关之琳还想再说，却被吴思源的眼神给制止了。

“有林先生这句话，我就感到很满足了。”

林宥伦点点头，站起身说：“那我就不打扰了，吴先生安心养病，有空我会再来。”

吴思源挣扎着要起身送林宥伦，最后被林宥伦劝住。

吴思源趁机给关之琳递了一个眼色，“芝芝，帮我送一下林先生。”

林宥伦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关之琳陪着他走出病房。吴思源眼睛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嘉禾给李元霸开出和当年拉拢程龙差不多的条件，李元霸根本都没做任何考虑，直接炒掉了吴思源这个经纪人，转投嘉禾的怀抱。

嘉禾为李元霸赔付了吴思源300万港币的违约金，然后用一个为期十年、违约金超过千万的合同，将李元霸牢牢掌握在手中。

吴思源本来是想借这次生病住院，从外界博一些同情分，但从林宥伦探病时候的态度来看，这样做的效果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好。

吴思源正想着要怎么扳回这一局，关之琳推门走了进来。

吴思源皱了皱眉，不满地责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叔，林宥伦根本就不打算帮你，我那么用心的讨好他有意思吗？”关之琳自恃美貌，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其中更不乏富豪名流，只不过第一次婚姻的失败，让她对爱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对那些追求者也是随意应付一下，偏偏林宥伦对她好像根本都不动心的样子，这一点让关之琳很不满。

“糊涂，你以为我让你接近他是为了我吗？我是为了你好不好？”吴思源很生气，板着脸教训关之琳说：“你样貌、演技这些都不比别人差，可为什么一直红不起来？芝芝，我早就劝你要认清圈子里的现实，要想成名，就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关之琳嘴一撅，委屈地说：“不是我不主动，而是人家根本对我没兴趣，我有什么办法？”

吴思源转过来安慰关之琳说：“好啦，吴叔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慢慢来，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那李元霸的事就这么算了？”关之琳追问道。

“先让那小子得意几天，后面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吴思源恨恨地说道。

李元霸转投嘉谊的新闻，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在林宥伦到医院探视吴思源的第二天，嘉谊召开董事会，何贯昌很罕见地缺席了。

“嘉禾这次做法确实有些霸道，何贯昌怕见到林先生，被问起这事会尴尬，心虚所以不敢来了。”岑健勋会后开玩笑说。

林宥伦对嘉禾与吴思源之间的争斗没有多大兴趣，换了一个话题：“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电影上映？”

林宥伦这么问，岑健勋倒是想起一部片子。

“最近有一部叫《群龙戏凤》的电影，不知道林先生有没看过？”

林宥伦看了岑健勋一眼，“就是你在里面客串了一个大反派的那部？”

岑健勋感觉林宥伦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尴尬地笑了笑，“让林先生笑话了，我也是挨不住三毛的软磨硬泡，所以才答应他。”

林宥伦点点头，他之所以知道《群龙戏凤》这部电影，倒不完全是因为岑健勋的缘故，当初这部电影在拍摄的时候，曾经轰动香港武师行——洪劲宝和刘佳良这两位从没有合作过的动作导演，这次居然走到了一起，而且还在片中大打出手。

《群龙戏凤》是洪劲宝自导自演的作品，而岑健勋跟洪劲宝关系要好，他向林宥伦推荐这部电影，用意非常的明显。

岑健勋兢兢业业打理嘉谊院线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既然开了口，林宥伦怎么也会给他这个面子，“你让人把样带拿到放映室，我也好长时间没有看三毛演的电影了。”

岑健勋闻言一喜，赶紧吩咐手下人去做，自己则亲自陪着林宥伦来到放映室。

《群龙戏凤》剧情很普通，洪劲宝演一个澳门的三轮车工人头目，兄弟被恶霸杀死，然后洪劲宝为兄弟复仇。林宥伦愿意坐下来看这部电影，主要还是冲着洪劲宝和刘佳良那场长达五分钟的打戏。

银幕上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最后刘佳良获胜，然后对洪劲宝讲了一句台词：“肥仔，你真棒，我打了那么久架，只有你一个能令我害怕。”

本来很普通的一句台词，不过落在林宥伦耳中，却颇多感慨。

在很多人眼中，洪劲宝只是一介武夫，但他的成就绝不止让同为武术指导兼导演的刘佳良感到威胁那么简单。洪劲宝拍过很多电影，但他的经典之作却不在银幕内，而在银幕外——80年代中前期，洪劲宝以嘉禾重臣的身份，策反新艺城主帅，同时创建德宝，只手打造了香港影坛嘉禾、新艺城、德宝三足鼎立的局面。

直至今日，洪劲宝纵然还能在电影里和刘佳良打得难分高下，但当年那种左右时局、指点江山的辉煌岁月却已经一去不复返。

洪劲宝请托岑健勋帮忙，其实想看看能不能走通林宥伦的路子，真就这样没落下去，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第435章舍近求远

“大师兄，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元滮从副驾驶座上转过头，看到洪劲宝走神时嘴角都带着笑，忍不住问。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洪劲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说：“有吗？”

元秋在旁打趣说道：“肯定有啦，我看你就差没有直接笑出声来了。”

洪劲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秘地说：“这事暂时得保密，等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

元滮颇为意外地眨了眨眼，“对我们还玩这套？”

元秋也跟着起哄：“就是，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