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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尽(修文开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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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态度端正了,太子自然也做出姊友弟恭的样子。唯独国家大事,却只找逍遥皇叔询问。这突然被召见进宫,只能想到是出了什么不能决策之大事。
  两人赶忙进了宫。议政堂里,三品以上大员及几位重要的皇亲都在。柴秀这才觉出不对。来到柴玄面前,还来不及开口,柴玄就哭泣出声:“皇姐!父皇、父皇他……”
  “父皇他怎么了?”柴秀心里一咯噔,急切问道。
  太子摇摇头,抿着嘴忍了又忍,可眼泪还是未能制止。他抽泣了几声,声音沙哑:“父皇他被周贼刺杀重伤,生死不明。”
  “怎会生死不明?”柴秀只觉怒气腾的就上来了。一个也是随心所欲两个也是这样。现在弄出这么些后果,到底是要谁来承担?
  “启禀公主殿下。”这次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小将。他的盔甲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显然是从前线回来的。他跪在柴秀面前,道:“末将李翰,乃御驾随行、岳城守将。陛下伤后一直昏迷未醒,末将与张宏将军怕动摇军心此事只奏报朝廷暂密而未发。可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前几日军中传出陛下驾崩的谣言,紧接着又遭到多次敌方骑兵冲撞,军心动摇前防线崩溃。如今梁王援兵至岳城,遣末将紧急奏报,请求增派援军护陛下归京。”
  “既然如此,为何还在此逗留不尽快派兵?”柴秀只觉莫名,心里的不安更甚。如果父皇回不来,她该怎么办?
  “皇姐,是孤召集诸位大人来的。”柴玄揉了揉眼睛,“接父皇回京可交李翰将军领军,但太医院那边如今都是些老大人只怕跟不上行军颠簸。所以,孤想让驸马随军。”
  卫锦兮?太医院里那些太医都是治病治伤的好手,何须派一个卫锦兮?柴秀皱了皱眉。
  似乎看出柴秀犹豫,柴玄又道:“驸马是皇叔的徒弟,医术超群。是最佳人选。驸马觉得呢?”
  “臣无异议。”卫锦兮回答道,心里则开始琢磨柴玄这么做的目的。他那个什么太医院太医都上了年纪的鬼话根本就是借口。
  “那就……”柴玄因此松了口气,只还不待再说话,就见着一人手执一只羽箭风尘仆仆急奔入内。来人一入室内就噗通跪地,一脸悲切地低泣道:“启禀太子殿下、诸位大人,陛下他……驾崩了。”
  这厢话音刚落,又紧接着奔进另外一人:“报!岳城失守,张宏将军捐躯。梁王领余将士退守汴关。”
  在场众人当即变了颜色,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两人一对视,哀嚎着跪在太子面前:“请太子殿下即刻登基,为陛下报仇。”之后哗啦啦跪倒一片,全是复议之声。
  柴玄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半晌才道:“孤不才。然此仇不报,枉为人子!”而后转身对柴玉璋与柴秀道:“皇叔、皇姐,请一定助我!”
  卫锦兮突然觉得自己高估了太子。她轻叹一声,正欲开口,却觉手上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柴秀抓住了她的手。只听柴秀颤抖着声音说道:“虽则国不可一日无君,然陛下尸骨未寒,为人子女孝字首当其冲。稷和请随李将军一道北上迎回陛下。”
  柴玄本是要顺势而上,听了柴秀这话才发觉自己表现的太急切。他终究是年幼一些,又长在父亲与姐姐的羽翼之下,许多道理都还来不及实践。他看了看诸位大臣,又望向自己东宫的那几位大人,点点头:“皇姐言之有理。诸位大人,登基之事,还是等父皇回来再议吧。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当众志成城,抵御外敌。”
  “太子殿下谦孝,此乃万民之福。”东宫众臣连忙回答道。
  柴秀因了卫锦兮的搀扶还能勉强站立。早知皇家无真情,可当这一幕赤裸裸浮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侧头望了一眼卫锦兮。她的驸马正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己。
  原来不论最初还是最后,她的身边都只有这一个人。只有卫锦兮,是真心实意对她的。
  最后,迎回陛下的任务还是落在了稷和公主与驸马的身上。前线虽然混乱,但有了宫云扬坐镇好歹是安稳了一些。迎回陛下棺椁的路上也还算平顺,虽然最初的交接时正遇上两军对垒。也不知为何,周军将领居然没有让人进攻他们,而且用军队特有的当时为他们送行。陛下与周国斗争了一辈子,最后居然还得到了敌人的送行也可以算是匪夷所思了。
  天佑九年六月,陛下棺椁回京,全城素缟相迎。太子与公主扶棺步行入皇宫。其后太子登基主持大局,改年号隆昌,定先帝谥号为武。其后又追封生母为太后,谥号孝纯懿皇后,贵妃为太贵妃。全国服丧三年,新帝持服二十七日,大赦天下。
  汉朝之后,帝女多封公主,帝姊妹为长公主,而姑姑则封大长公主。只是为表隆宠,先前武帝已经破例封了稷和公主为长公主,此次便未在晋封。
  稷和长公主本人对此倒无异议。虽然她一直怨恨父皇左右了母后的生死,但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却的确把他能给的一切都给了自己。稷和长公主的身上,已经有了太多的破例。所以在新帝登基之后,她只急流勇退,将自己藏在了幕后。
  她本来是想与新帝商议就此带着驸马回封地之事的,但是柴玄坚决不许。昔日的东宫、当了十多年太子的柴玄如小时候那般拽着她的手:“皇姐也不管朕了么?你们都不要朕了么?”
  柴秀因此心软,无功而返。
  “没有成功?”一直在公主府等待的卫锦兮在见到柴秀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她安慰般握着柴秀的手,翻来手心细细勾画着上面的纹路:“秀秀,让我去前线吧。”
  稷和长公主猛然摇晃着脑袋,通红着眼睛:“不行!绝对不行!”
  “你弟弟可不比舅舅。他……”卫锦兮轻轻说着,又一次想起了殷晏的话。那个男人太疯狂,柴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柴玄根本不知道那些往事,不知道这一次殷晏是全国一心、势在必得。而自己,什么都不能说。至于秀秀,为了自己她也不会去提醒。或许,自己根本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她卫锦兮对于周国皇帝来说,大概只是一个分裂殷国内部的幌子罢了。毕竟靠阴谋诡计得来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
  皇帝驾崩,周国还在不断挑衅,可堪是内忧外患之时。殷国版图虽然不小,但因了地势偏低平原广大,对于将领来说守卫国都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儿。这一连被破去三道防线,凡是明白人都知晓已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可偏偏太子、哦不,是新君还在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卫锦兮不知晓柴秀到底知不知道她看作至亲的弟弟是怎样想她的。虽然柴玄表现的不明显,但是卫锦兮能够稍稍感觉到新君想要分裂她们的心思。好在柴玄并不知道他这个姐夫其实是女子的事实,不然只怕现在就会立刻揭露这个秘密将他的姐姐置于深渊地狱了。卫锦兮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柴秀,不管她知不知道。
  对于柴秀会拒绝这一点,其实她早就清楚了。从最初觉得是不是在柴秀的心里家族比自己要重要,到最后经过换位思考发现结论恰恰相反。已经没有什么不知足了,作为一位公主柴秀已经给了自己她可以给的一切。
  卫锦兮轻叹了口气,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样。她牵起唇角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是太想去。只是,我也希望能保护秀秀。不过,如果秀秀觉得这样就够了,我不会再过多要求。只是,不管是谁威胁到你的安全,我都不会放过。”
  柴秀一怔。这样的卫锦兮,让她无法怀疑。可理智上,又总觉得不能这样。好在卫锦兮并不在意。她已经单方面决定了一些事情,不会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响。
  如果说天佑三年是一切不幸的开始,那么天佑九年一定是雪上加霜的一年。无论是对殷国的子民,还是卫锦兮和柴秀。给陛下送陵的时候,已经下野的原左相卫青舟主动要求同行。新君念在他一片赤诚便同意了。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前左相纵然已经下野多年,心里却还惦念着先帝。他趁着众人不查,当场撞死在了先帝的棺木之上。柴玄闻之颇为感动,着人给卫青舟官复原职不说还追封了爵位。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比起那些看似显赫的身外物。只有他的亲属才知晓这骤然失亲的痛苦。
  而作为卫相正妻的常乐公主柴容,也因此噩耗颇受打击,甚至没有跟儿女商量便离开帝京不知所踪。
  几乎是一夜之间,卫锦兮失去了双亲。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已经好久没吃到鸽子了。
  我守在爹爹书房窗边等得花儿也谢了。
  唉……
  哦对了,今天有个漂亮姐姐路过我家小院的时候对我笑了。
  PS:去年我用“相爱相杀”四个字挖了一个坑,今年要用整整半年时间加三十万字填平它。感觉好多年都不会再爱了。这周就到这了,下周再见。

  ☆、第廿三幕

  骤然失去双亲的事情在卫锦兮看来就像是做梦一般。是的,纵然是已经想到了千万种未来会遇到的困难与磨难,却从来没有一种是基于双亲的安危之上的。在大家因为皇帝驾崩而或茫然、或忧心的时刻,卫锦兮又怎会想到她那个与皇帝舅舅斗争了大半辈子的父亲会突然地就那么自尽了。
  而以卫锦兮对前左相大人的了解,卫青舟的死背后定然存在着某种含义。至少说,卫青舟在告诉她什么。因为卫锦兮心中的父亲,始终是她无法逾越的大山,是可以停靠的港外。而一向足智多谋、临危不乱的卫青舟,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放弃生命的。除非,出现了比他的生命更值得作为交换的东西。
  卫锦兮知晓,那肯定是家人。了解的人终究会理解,不理解的人谁也堵不住他们的嘴。就当整个卫府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卫锦兮寄了一封报丧的家书给在外走商的弟弟卫锦丰。比起满信纸的愁绪与悲痛,卫锦兮更希望弟弟能够看出她的别意。父亲的死绝不单是殉国,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千万别回来。
  隆昌元年十月,有人密奏柴玄,先帝之所以被刺杀是有人透露了先帝行踪。而急于给自己树立威信的柴玄很快就将此事公议于朝堂。这是一步险棋,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个良方。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人人自危。有什么是比身边藏着内鬼更可怕的呢?
  然而,令柴秀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事件的矛头居然是直指自己的。首当其冲,遭殃的是她的驸马卫锦兮。
  十月中旬,再次有人密奏,卫驸马在周国时未得到俘虏待遇而且住在昭阳公主家中。紧接着,连那一跪求糖的故事都被当成了证据。这样一来,前左相大人的死似乎有了新的含义——教子无方、愧对先帝。虽然后来得到了稷和公主的力证那件事是两人的接头暗号,但一颗名为怀疑种子已经成功埋在了大家的心里。
  十一月时,那个神秘人似乎又得到了新的证据——永和楼老板系周国奸细,与驸马关系从密。柴玄不得不重视此事,下令彻查。很快,卫锦兮被请去与永和楼老板对峙。很不幸,当卫锦兮看到那个所谓老板是原来的那一位根本不是程默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在劫难逃。如果是真的捉到了她通敌的证据,大可不必若此。最可怕,还是这莫须有。
  驸马通敌,还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事情么?
  卫锦兮的一去不回也让柴秀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到了快要断裂的时刻。如果到了此时还不明白弟弟的用意,那么她这多年的长公主也是白当了。她不能在此时立刻出头,唯有找到确凿证据还卫锦兮清白。可另一方面,深知她的驸马并没有那么清白的稷和长公主也十分担心太过大意的搜查无异于将“真证据”送到柴玄手上。
  这期间,逍遥王柴玉璋来找过柴秀。柴玄登基之后这位王爷再次离开朝堂。这位她至亲的皇叔在这个当口突然来与她对弈,在险胜之后疲惫的说了一句话:“稷和,离开吧。救走驸马离开帝京。”
  “皇叔?”
  “太子,不,是陛下。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陛下了。”柴玉璋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本王已经暗中帮驸马打探过,那份所谓的密奏是直接出现在陛下龙案上的。李葕拾已经告老,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不多了。”
  柴秀不是没想过这是柴玄故意为之,可是为什么呢?如今北面有周国大军虎视眈眈,柴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拿卫锦兮开刀?难道他真的掌握了什么秘密?
  “驸马不在大理寺。”柴玉璋低声说道,“稷和,皇叔并非要挑拨你们姐弟关系。但你这些年不在京中,印象里的陛下还是小时候的那个。有些事情,皇叔经历的比你多。”
  柴秀点点头,不免沮丧:“皇叔说的稷和都明白,只是……有点想不通他为何要针对我。毕竟在稷和看来,我与他当是血缘最亲近之人了。”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飞来横祸或者祸不单行都无法完美的形容。柴秀努力让自己挺直身子,她本不是脆弱之人,尤其是在接连失去依靠之后。
  她也知晓自己身为公主的确得到了不少普通公主得不到的荣耀,然而……就算有人来嫉妒,也不该是她的亲弟弟。而现在,她的亲弟弟不单要针对自己,还要夺走自己仅剩的温暖。
  柴玉璋长叹一声:“我不相信锦兮会出卖皇兄,那个孩子、旁的人都看得出她心里只想着你,怎么做的出让你难过的事来。我会帮你找到她的下落,只是我担心,陛下会在此时拿她的身份再做文章。”
  “她的身份?”柴秀一愣。
  柴玉璋摇摇头,露出颈项,抬起手指了指:“你难道已经忘记,锦兮和旁人有什么不同了么?”
  “我……”蓦地惊起,柴秀好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是的,她已经忘记了。卫锦兮是女子的事情……柴玄是不知道的。
  诚如柴氏叔侄预料的那样,卫驸马隐藏了二十余年连她的生父都不曾知晓的身份,在此刻还是曝光了。
  原本被关押在大理寺候审的卫锦兮在身份暴露后被柴玄转移到了昔日的东宫。那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在得知这位姐夫有些与众不同的时候,柴玄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杀了知情人。再然后,便是将这个随时可能暴露的卫驸马转移到了不容易暴露的地方。他花了许多时间去打量这位姐夫,明白了先入为主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每天都会去东宫坐坐,但从来不与卫锦兮说话。他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件事。
  在柴玄努力消化这件事情的时候,卫锦兮却不动声色地开始思考起应对之策。这怕是连皇帝舅舅都不曾料到的局面。但好在卫锦兮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多少,和皇帝陛下斗智斗勇倒是增长了不少的经验。柴玄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他不动她,要么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要么就是还有利用价值。
  卫锦兮和柴玄的关系并不亲近,她没有必要在此时去过分得罪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孩。纵然这个男孩是皇帝,但对于已经非常熟悉诸如殷晏那样的帝王之后,这个新任皇帝的手腕就不知软绵了不知道多少。
  这场沉默的拉锯战,自然是卫驸马得到了胜利。柴玄在某次下朝之后,皱着眉头操着他那已经开始变声的嗓音说道:“卫驸马,虽然朕不是很明白你与稷和姐姐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你是先帝指定的驸马,朕也不会轻易动了你。”
  并不是这么简单,卫锦兮在柴玄说出此话时就已经明白。她笑了笑,安静地听柴玄说完之后,很平静地问道:“陛下可知道先帝用这个秘密拿捏了臣多少年?”
  柴玄没料到卫锦兮会这么直接。他原本听说卫锦兮是女子的时候,是想讲此消息立即公开给皇姐再次打击的。可是太傅不同意,说这件事可能会造成民间对皇族的信任感丢失。这辈子,柴玄最信任的人不是他的父亲和姐姐,而是在东宫时就是他太傅的左安阳。左太傅是天佑元年的探花郎,自己出生后就被先帝安排给他当了太子太傅。既然左安阳如此说了,柴玄自然是要考虑的。他初登大宝,还要仰仗东宫旧臣来帮自己对付那些欺负他年幼的“老臣”。
  “父皇果然是知道此事的?”柴玄故作惊讶,这一点与左安阳与他分析的一样。对于卫家,他的父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现在也是不大明白。而左安阳作为父亲给他选的老师,果然是不负所望的。
  “舅舅不止知道。”卫锦兮苦笑,“他比臣自己都知道的早。”她刚才是在冒险试探,试探柴玄对先帝的态度。通过这些时日为数不多的接触,让卫锦兮发现了柴玄一点小弱点——这个孩子自大又轻率。他认定了自己被关在东宫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所以自己怎么“扑腾”他都不会在意——或者说他乐于看见走投无路的人绝望挣扎的样子。
  “姐夫,其实朕把你带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柴玄决定不去跟卫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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