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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与众乡邻们何尝不是这样？

　　辛辛苦苦的干了一春，到头来成果没有了，就算成果还在，可是到头来，又有谁享受到了这成果呢？还不是一样卖了钱，换些吃用？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苦，也得有盼头才行，不能眼看着自己受欺负啊！妇女们更加勤奋地练功，自卫队们更加勤奋地操练，他们时时打探着消息。

　　终于，他们打听到，次日，赵军还会来袭。

　　自卫队埋伏在赵军的必经之路，妇女们照常去桑园采桑。

　　各人采满一大提篮后，天还不到未时，赵军也并未到来，看来像是一场虚惊了。

　　孙巧云对众妇女们说：“天色尚早，看来赵军不会来了，我们再练一个时辰，然后回家去吧。”妇女们纷纷答应，个个欢呼雀跃，紧束腰身，在园边比划起来。

　　孙巧云的上下连体衣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妇女们接受。它节省衣料，穿用方便，采桑时，大家都喜欢穿它。

　　妇女们正练得起劲，忽听远处马蹄声响，紧接着，传来厮杀声。

　　妇女们知道，一定是来袭的赵军与本邑的自卫队打起来了，各自紧张互望。

　　见妇女们有些害怕，孙巧云招呼妇女们，“我们先进桑园藏身吧。”

　　妇女们各自找地方藏好。

　　孙巧云收拾了一下各人遗忘的提篮，刚到园边时，两个慌不择路的赵军士兵竟来到她的面前，其中一人提枪刺向了孙巧云。孙巧云见状并不慌张，用左手桑钩把对方一挡，右手钏顺势刺过去，那士兵竟当场倒地。众妇女见孙巧云一击得手，蜂拥而出，各展身手，后面的赵军一看这阵势惊人，又琢磨不透他们的伙伴是死在了什么利器下，遂掉头逃走了。　

　　首战告捷，妇女们欢声雷动，孙巧云成了她们心目中的英雄。

　　以后几番交手，赵军与齐国无盐邑军民都各有伤亡。

　　采桑季节很快过去。

　　齐赵边境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钟离婆婆旧事重提，希望孙巧云早点嫁给憨牛。

　　家里多个男人保护总不是件坏事吧。

　　自从自己家的蚕床被抢走，钟离婆婆总是担心自己的家园再受破坏，更担心自己的女儿出事。

　　眼见自己的女儿成天与男人为伍，又喜欢舞刀弄棒，着实让钟离婆婆担心。似乎只有女儿嫁了人，这位老妈妈才能放下心来。

　　这一天，身为父亲的钟离樵又与女儿出去溜马，眼见女儿英姿飒爽，父亲颇感欣慰。

　　“春儿，你真的不想嫁给憨牛吗？”

　　“是的，爹。女儿不会嫁给他的。”孙巧云再一次表白。

　　“你可不可以跟爹说实话，你到底想嫁给谁？”望着父亲那期待的面容，孙巧云说了实话：“我要嫁的是齐宣王。”

　　这句话一出口，只见钟离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也张得大大的，半天没有合上。

　　“怎么了，爹？女儿吓着您了？”孙巧云微笑着。

　　“女儿，你不是在说梦话吧？”半晌，钟离樵迟疑地问。

　　“没有，爹。女儿现在清醒得很。”孙巧云依然微笑。

　　望着从容淡定的女儿，钟离樵长叹一声：“春儿，你的志愿超出了你爹想象的范围。爹虽然知道这半年来，自己的女儿变化极大，但是也想象不到，我的女儿居然想成为王妃……”

　　“爹，不是王妃，是王后。如果我嫁，我就要做齐宣王的正妻。”

　　望着一本正经的女儿，钟离樵连连摇头。

　　“春儿，大王身边美女如云，别说你容貌……，就算你是嫦娥下凡，大王也未必看中你的……王后嘛，你还是不要想了……”

　　“爹，女儿不是想，而是要做，并且一定要做成功……”

　　“唉，谈何容易啊，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啊，我又何尝不觉得这是痴人说梦啊，半年前，我哪儿会有这样的想法呀，可是，现在，这是必然的嘛，历史的宿命，是无法躲避的，我必须去面对了……孙巧云心想。

　　“春儿，这些日子，你可注意到宋嫂这个人了？”望着女儿，钟离樵改变了话题。

　　孙巧云一愣，怎么提起来宋嫂了？宋嫂这个人孙巧云是知道的。

　　宋嫂的家离钟离家不远。她也与众妇女一起采桑养蚕，所以孙巧云对她有些印象。

　　但是宋嫂这个人好像不喜欢说话，众妇女们练防身术的时候，她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很少参与。

　　见父亲等着自己回答，孙巧云说道：“我只是知道有这个人，但是很少与她说话。”

　　“是她很少与你说话吧？”

　　“是啊，也可以这么说。爹，您提她做什么呀？”

　　“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憨牛的话，你可以多注意一下这个人，她可是等着嫁给憨牛呢，呵呵……”钟离樵笑起来。

　　“爹，您笑什么呀？她等着嫁给憨牛？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告诉女儿吧……”孙巧云撒娇似的哀求父亲。

　　



　　第一卷　无盐丑女　第16章　宋嫂与憨牛


　　原来这宋嫂是个苦命之人，她与孙巧云及钟离春均同龄。

　　十八岁的时候，她嫁到了本邑的宋家，所以人们都叫她宋嫂，同年，钟离春失踪。

　　嫁到宋家后，宋嫂很快生了一子一女，这让钟离婆婆十分羡慕，如果自己的女儿没有失踪，那么自己的女儿不就可以像宋嫂一样了吗？

　　可是，不久，祸事接二连三地降临到宋家：先是宋嫂的丈夫得了伤寒死去，接着是两个孩子……失去了丈夫与孩子的宋嫂，脸上一下子没了笑容，还要伺候年迈的公公婆婆……

　　坚强的女人咬牙撑着……

　　心肠极好又无家累的憨牛看宋嫂可怜，有时候就帮宋嫂做些粗活，宋嫂虽然心存感激，但是为了公公婆婆，一直没有什么表示。

　　一年前，宋嫂的公公婆婆先后病逝。眼见宋嫂孤身一人，憨牛也是单身一个，村人们便有意撮合他们。

　　这事，钟离婆婆也知道，并且还是主要的撮合者，关键是那个时候钟离春没有回来，而且谁也没有想到她还会回来。

　　眼看就要撮合成功的时候，钟离春回来了，结果，一切事情又重新来过：憨牛自从见了钟离春，就好像忘记了宋嫂，每天只知道来钟离家，再也不去帮宋嫂做活了……

　　钟离婆婆为了自己的女儿，自然再也不会去撮合憨牛与宋嫂，而且简直巴不得宋嫂其人消失掉，以免她成为自己的女儿与憨牛结合的障碍……

　　也许，这也是钟离婆婆希望钟离春快快嫁掉的原因吧。

　　知道了这些，孙巧云再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宋嫂很少与自己说话，并且总是远远地站着的原因：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妒嫉着自己的幸福呢……

　　再看钟离樵，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孙巧云冲口而出：“爹，您是不是也怕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呀？所以这时候才告诉女儿这一切？”

　　“是啊，哈哈，我的女儿真聪明。其实，如果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春儿，爹也觉得，能嫁给憨牛，是个不错的选择，哈哈……”

　　“那么现在，您觉得憨牛有些配不上您的女儿了？”

　　“哈哈，有点儿，不过要说我的女儿会成为王后，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爹，您就看着吧，会有这么一天的……”

　　“好，那爹就拭目以待，希望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您放心好了，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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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水。

　　净面。

　　如云的秀发高挽脑后，一身合体的连体衣裤衬托出宋嫂那窈窕的身段，虽然二十八岁了，还生过两个孩子，但是宋嫂的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

　　简陋的室内床几皆备，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但是收拾得干净、整齐。

　　看看自己已经收拾停当，宋嫂在地中间站好，心里默想着孙巧云教过的动作，女子防身术的招式一一练来。

　　直到自己觉得微微有些发热了，宋嫂才停下来，深呼吸，收势，坐到窗前。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宋嫂叹了一口气，娇美的面庞依然红润，却已经失去了丈夫、没有了孩子，连公公婆婆也离去了……以前，身边还有一个憨牛呢，人虽憨些，心肠却不坏，现在……

　　钟离春的出现，改变了即将发生的一切。一开始宋嫂对钟离春的到来是充满不屑的，一个丑八怪丫头，就算回来了，又怎能与自己相比呀，却不料，那个憨憨的牛儿，见了钟离春竟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

　　虽然身边不乏别的男人，但是宋嫂还是觉得，就人品与家境而论，憨牛是最好的。

　　渐渐地，宋嫂也不得不佩服那个丑丫头了：能施针救人、会养蚕采桑、还做了自卫队的首领、教给大家防身术……这一切，让宋嫂自愧不如。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个疙瘩，为什么她失踪十年，有这么大的改变？为什么她回来了，自己就要失去即将到手的一切呀？

　　自己未来的路在哪儿？想到自己的不幸，可怜的女人泪眼模糊……

　　伤心中的女人没有发觉，她的铜镜中出现了另一个女人——臼头深目，昂鼻结喉的女人。

　　望着伤心中的宋嫂，孙巧云责怪着自己，怎么早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并且找这个女人好好地聊一聊呢，看来自己还是有一般女人的通病，只喜欢奉承，不体恤别人，这样怎么能成大事呢！

　　“宋嫂，不要哭了，保重自己身体要紧……”孙巧云柔声安慰着，并拿了一块布帕，递给宋嫂。

　　宋嫂一惊，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很少与她来往的呀，她来做什么？

　　擦擦眼泪，宋嫂笑着说：“我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让钟离姑娘见笑了……”

　　“没什么的呀，宋嫂，我真是很佩服你……”

　　“你佩服我？”宋嫂吃惊地看着孙巧云。

　　“是啊，没有了丈夫、孩子，还一直照顾着公公婆婆，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点的……”

　　“这是做女人的本分嘛，应该的……”

　　见孙巧云提到往事，宋嫂并不意外。

　　“宋嫂，还有一点我也佩服你……”

　　“哪一点？”

　　“就是——我说出来了，你可不要见怪——就是，你明明要与憨牛成婚了，可是我回来以后，你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这样一心为我着想，真是让我钟离春感动……”

　　见钟离春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宋嫂一时间摸不清孙巧云的来意，心里想着，这哪是我为你着想啊，是那个傻子，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也正因为这样，他更是惹人爱呀……不过，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宋嫂嘴里说着：“应该的，本来，你们就是定过亲的嘛……”

　　见宋嫂应付自己，孙巧云微微一笑，看来，如果不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女人是不会表露心意的。

　　“宋嫂，我们是定过亲没错，不过，我一走十年，这十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心里早已另有他人，不会嫁给憨牛的了……”

　　“真的？”这两个字中包含着欣喜，也包含着怀疑，欣喜的是这钟离春心里另有他人，憨牛与自己还有希望，怀疑的是，你这个丑丫头，还能找到除了憨牛以外的对你好的傻子吗？

　　孙巧云看出了这两层意思，依然做了肯定的回答：“是的，宋嫂。所以憨牛还是你的，我决不会与憨牛成亲的……”

　　“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别人，那……”想了半天，宋嫂还是问出了口，“他怎么没有与你一起回来呢？”

　　“呵呵，时候未到吧，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来的……”孙巧云嘴里如是说，心里却想着，他会来吗？来的人会是谁？齐宣王，还是林风？

　　“哦，这样啊……”宋嫂的眼里、心里，还是充满了不信。

　　孙巧云看在眼里，说道：“宋嫂，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很难相信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昨天才知道你与憨牛的事的，如果早知道了，我会早就过来看你的……”

　　尽管心里有怀疑，但是孙巧云的真诚还是让宋嫂感动，“春儿，好妹妹，不管怎样，你这么说，嫂子都谢谢你……”

　　“嫂子，你这么说，太客气了，是我不合时宜的回来，给你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我会尽快与憨牛说清楚的……”

　　

　　第一卷　无盐丑女　第17章　憨牛
　　

　　解决了宋嫂这边的问题，孙巧云向憨牛的打铁铺走去。

　　这么长时间了，憨牛也已经感觉到他的春儿妹妹回来以后与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春儿妹妹喜欢到他的打铁铺来，喜欢缠着他，喜欢与他玩……

　　现在，春儿妹妹有时候也到他的打铁铺来，但往往是要他打什么东西，而且打了就走，并不与他多说话。

　　春儿妹妹不喜欢自己了，这让憨牛气闷得很。

　　憨牛只是不喜欢多说话，也不大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但是他的心里并不傻，春儿妹妹刚回来的时候，他总往春儿家跑，是因为他觉得春儿妹妹是他弄丢的，这回回来了，自己有责任好好看着她，再者，自己的确与春儿妹妹定过婚的，如果春儿妹妹还有这心意，自己似乎应该娶他，这是他心里认同的做人的起码的道德观念。

　　但是，他的心里也没有忘记，自己快要娶宋嫂了，这是村人撮合的结果，也是他自己经历了十年的漫长等待无果后，自己应有的选择了……

　　一开始，他对宋嫂好，真的是可怜这个女人，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丈夫，没了孩子，还要照顾老人……可是接触过程中，他渐渐地被宋嫂那一颗女人的心感动了，宋嫂对他的关怀是无微不致的，这让他体会到了母亲一般的温暖，这是春儿妹妹不曾给过他的，当然，十年前的时候，春儿也年轻，还不知道这些，那时候他的妈妈也还在，他也不知道母亲的重要。现在，母亲死了，父亲没了，一个单身男人的生活，让他知道一个女人、一个家的重要……所以，在村人撮合他与宋嫂的时候，他觉得温暖，觉得欣喜……

　　春儿回来后，宋嫂不再来看他了，也不再帮他洗衣服、缝衣服，时而做上一点好吃的了……同时，春儿妹妹也不来看他，这让憨牛很难过……

　　铁匠铺里没有什么活，憨牛无精打采地翻晒着草料，突然，他感觉身边多了个人，抬头看，是他的春儿妹妹，在看着他笑……

　　“憨牛，你在做什么？”这个春儿妹妹，现在不肯叫自己做哥哥了，只叫自己憨牛，憨牛心里想着，很不高兴。

　　“我没做什么……”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和我出去走走，好不好？”这是春儿妹妹回来后，很少说的话，憨牛抬头直望着孙巧云连说“好啊……”

　　“那我们去哪儿呢？”一边走，憨牛一边问孙巧云。

　　“我们去小时候玩的地方吧，要不就去你把我弄丢的地方，好不好？”

　　“行……不好……”

　　听到要去小时候玩的地方，憨牛没什么意见，听孙巧云要去把她弄丢的地方，憨牛马上反对。

　　“为什么呀？我现在想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丢的……”

　　“春儿妹妹，那个地方没什么好看的……你丢了以后，我和村里的人去过很多次了……”

　　那个地方，让憨牛觉得不快，他也怕再一次把他的春儿妹妹弄丢。

　　“没关系的，咱们这次不捉迷藏了，你就在边上看着我，我还会丢吗？”

　　“嘿嘿，那倒也是……”

　　见孙巧云坚持去那个地方，憨牛没再反对。

　　离村几里，一片树林，树密林深。

　　“就是这儿了，十年前，这儿的树可没有现在多……”

　　孙巧云边走边看，憨牛在后面紧紧跟着，很怕把她再次弄丢……

　　很普通的树林，没什么异常的嘛，怎么一个大活人会丢了呢？

　　走着看着，突然孙巧云被憨牛拦腰抱住。

　　“你做什么？”孙巧云回头怒道。

　　“春儿妹妹，你小心些，脚下有个坑……”

　　孙巧云低头看，果然，就在自己的脚下，有个深坑，如果不是憨牛抱住她，她恐怕就要掉下去了……

　　孙巧云惊出一身冷汗。

　　“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坑呢？”这树林里，四处都是平地，唯独这儿有个很深的坑，直径能有一米左右，坑边齐齐的，望下去很深，给孙巧云的感觉，这坑不像是人工挖成的……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没有的……”

　　“那从什么时候起才有的呢？”

　　“好像，是从你丢了以后，这才有个坑的……”

　　“什么？我丢了以后？”

　　“是啊，你丢了以后，我就来找你，当时这儿还没有坑呢，以后，我再来的时候，就发现这有坑了……”

　　“我丢了以后，你常来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