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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黄泉路穿到死神-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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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柔和的目光,像是透过白哉,遥望着远方。
宽大有力的手掌,虽然皮肤干枯粗糙,可抚摸在头顶的感觉却意外的温暖柔和。
“白哉你很像他哦,说不定你就会成为最出色的家主。”
白哉稚气未脱的脸蛋上,焕发出一种喜悦的自信神色。
“恩。我会的。”
在任何人眼里,白哉听话懂事又乖巧温顺。是一个典型的父母想要的好孩子。
其实,他有着外人看不到的一面。
朽木家的庭院大如迷宫,很适合喜欢聊天的仆人们窃窃私语。而多孔的假山,有足够的空间能容纳下一个十岁男孩的身体。
“不知道老爷是怎么考虑的,都瞒了几十年了,为什么不再多瞒些日子。”
“纸终是包不住火。”
“其实夫人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没点破。”
“恩。长老们也知道。他们现在还在大发雷霆呢!”
“最可怜的还是白哉少爷。”
“可少爷对我说,他很高兴有个弟弟。”
“笨蛋,白哉少爷才几岁,懂什么?可怜啊,等他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可仆人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可那些飘荡在风中的话,还是顺着空气钻入假山的缝隙。他在山洞里蜷缩成一团,不言不语。直到传来管家带领着仆人焦急的呼唤声,才跳了出来。
“我在这里。”
“少爷,你去哪里了?你的衣服……”管家留意他衣服可疑的灰尘。
“没什么。”他淡淡的一语掩盖:“我才练习瞬步回来。”
大人的事,他不想参合,其实他对大人的世界有种难恐惧。有些事,他不想知道,想回避。
可事情不容回避。
“请你不要再和那个孩子接触了。白哉少爷。”
在长老专属书房里,所有的长老包围住他,俯身郑重的告诫:“你是我们朽木家的独子,是继承人,未来的朽木家主。在那一天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不要和来历不明的小孩一起玩,那样只会降低你的身份。”
是独子?他是来历不明的小孩?那群老人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心里涌动黑色的涟沥,可他还是故作不解的反问:“可是倾角也是父亲大人的孩子,是我的弟弟。为什么要阻止我和他接触!”
“那个野种没资格成为我们朽木家的子孙。”大长老本来就阴沉的脸一听此话,就变得乌黑如墨:“白哉少爷,自你六岁开始你就接受了如何成为一名优秀贵族以及出色的继承人的精英教育。所以请你不要提一些任性的要求。”
提一些任性的要求?
究竟谁才是任性的人——手指深深掐如掌心,他克制自己急于反驳的冲动。
“我会牢记长老们的教导的。那么我告退了。”
仆人都看到一向雍容典雅的朽木夫人,第一次带着阴翳的脸孔要求和丈夫单独说话。
“你的事我一直不闻不问,毕竟我们当初有过约定。可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母子带到这个家,他们的平民区不是生活得很好吗?你为什么非要闹得我们丧失贵族的脸面!长老们为此很恼怒!”
“倾角是我的孩子,难道要我放任他在平民区里生活吗?”
“难道只有倾角是你的孩子吗!白哉他也是!你的行为伤害到他了,你知道吗?”女人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你知道吗?他为了讨你欢心,一直在多么的努力。他只希望你能表扬他!”
愤怒中的人,往往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
他们那些生生刺耳的争吵,透过薄薄的纸门。打破了走廊的寂静无声的假象,缭绕在蜷缩在门外的小小身体四周。
他抱膝靠在门框上,闭上了眼睛。头顶的点点繁星,映照不进他内心的漆黑夜空。
然后,他偷看过了父亲的日记。里面记载着有关他的父亲所爱的平民女子以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一些事。
一个父亲说要加班不回家的日子里,他怀揣抄来的地址,偷偷溜出家门,第一次离开了静灵廷,第一次踏足到了平民街道。
从那些衣着朴素动作粗鲁的人身边走过,在狭窄又布满尘土的小巷里拐弯,他小心的躲开石板路缝隙里长出的零星野花,向几个在水沟里吊虾子的孩子问路……
再然后,他看了那个家以及在门口的一家人。
在印象中威严认真、不苟言笑的父亲,此刻却扬起了满脸灿烂生辉的笑容,抱起倾角小小的身体,一旁的女人跟着掩嘴笑着。
徐徐下落的夕阳,如心头之血。
他从没有被父亲那样拥抱过,那样的亲昵行为刻薄得连在梦中都没有出现过。
胸口就像破开了大洞,妒忌和憎恨的虚匍匐爬出,想要毁掉自己所带的画面。
那副一家人温馨和睦的画面。
那个傍晚下了一场雨,他从布满整个静灵廷的乌云下走了回家。
“白哉,休息一下吧。”朽木夫人见他已挥刀练了好几个小时,心疼的用一方手帕为自己的孩子擦拭汗水。
这孩子最近比以前跟努力用功了,除此之外,似乎又改变了些。
推拒开母亲的手,疲惫的小脸依旧固执:“没关系,我还能坚持住。”
一阵疾风忽掠过脑后,梳理整齐的黑发瞬间披满肩膀。
“哦,白哉小弟,你还真有精神。那和我一起玩啦!”四枫院家的人形黑猫倚在墙头,手中的红绳晃啊晃,嬉皮笑脸:“捉迷藏如何?你躲,你来捉!”
墙下的男孩瞬间沉下脸,墙头的女猫妖并没有看清覆盖在阳光阴影下显得深邃的眉宇。
“不要。”垂下眼睑无视了往日的邀请,他转身就走:“那是小孩子的游戏。”
瘦弱的背影,在烈日晴空下,涂写着黑白分明的彩色。
“我已经长大了。”
变强!他想要变得更强,变成和族谱上记载的那些人物一样强大。
爷爷问过,他也保证过。他要成为朽木家历代里最优秀的家主。
这是他和爷爷的约定,也是他现在仅存的精神支柱了。
仆人说:少爷比以前跟用功了,但他最近都不再笑了。
既然父亲和母亲不相爱,那他们为什么要结婚?他曾经,偷偷抓着管家的袖子急切的问。
老管家摇头叹气,好半天才缓缓的吐出一句:少爷,你还小,不会懂的。
政治婚姻,无关爱情。
“父亲!你能指导一下我的刀法吗?”他喊住正欲出门的父亲大人。待父亲回头望来,他鼓起勇气抬头和父亲对视。
“我要去上班了。”朽木家顿了顿,眉宇间忽带起一股深沉的雾色,接着说:“这次等我回来吧。白哉你最近的进步很大,可以学些鬼道了。等我回来我亲自指导你的。到时候不准叫苦。”
孩子气的小脸一怔,他是没想到父亲会干脆的答应。他快乐的点头:“恩!”
他看着父亲,走出了黑框大门,天空正下着一场大雪。乌黑的‘六’字在纷纷雪花中,斑驳成模糊不详的图案。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父亲的背影。
一月的鹅毛大雪,掩盖了鲜红的世界。
朽木家主和麾下七名队员,在现世因公殉职。
父亲下葬的那个月里,母亲很快就病倒了。
在弥留之际,朽木夫人喊来了白哉。郑重的拉住了他,久久不语的凝视着。苍白得失去血色的双唇,吐出青烟薄雾:“对不起。”
仅仅三个字,却让吹拂而来的风使白哉浑身的血凝固。
“白哉,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在很多事情上,你总算装作不懂,也装作不过问。”
孩子幼稚的黑眼眶湿润了,喉头哽咽几下。
朽木夫人摇着摇头,断断续续的说:“原谅我,我一直对你不够关心。其实你很渴望得到我和你父亲的关心,可我和他……原谅我……”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他的话和泪水一同滑落面颊。滴落在狠狠揪住衣服的手背上。
他知道,他都清楚。父母间的相敬如宾,是在掩盖彼此冷漠冰质的感情。
他们间的冷漠,也倾泻到了他身边。
母亲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他流泪的脸上,呈现一种透明的悲伤和哀愁。
最后她才缓慢的说道:“因为这是——家族的责任。”
她躺下了,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我们身为一个贵族,要有为家族奉献一切的觉悟。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耀和光辉,我们的责任就是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身为家族的人,活着就……”
风停了,蜡烛灭了,声音也没了。
只有他还在默默流泪。
静静悄悄的卧室内,细微压抑的孩子的抽泣声突显得飘渺,若有若无。
窗外的月光,孤独的照耀着静灵廷里的重重楼阁,照耀着楼阁里在哭泣的小小的人儿。
“坏人!你们都是大坏人!”倾角用七八岁的身体出现在朽木家,拦住了出行的队伍。
他用许多大人没法拥有的勇气,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响中,举起手指指向了朽木家的最高权力和身份的人——长老们,以及在长老们身后的他。
倾角,他要做什么?白哉挥开了拦住他的仆人,从长老们飘摇的衣袖间隙里看到一件款式独特的白色衣服。
那是奔丧的人才穿的孝服。
“你们这些坏人……你们不让爸爸回家见我和妈妈,还不让妈妈来找爸爸!爸爸离去的事,还是隔壁的叔叔告诉我们的……”说着说着,他抽泣起来,泪眼鼻涕布满整张小脸:“妈妈说她要和爸爸一起走。然后她就……她就……”
拥有冰做的心肠的长老们给了管家一个极度不悦的眼神,管家立刻命令仆人上前把他拉开,不要阻碍了朽木家前进的路。
倾角从宽大的衣服后掏出了一个水桶,朝着众人劈头盖脸的倒来。
“哗。”一桶污水掺杂着孩子的愤怒,如一条小小的水蛇,将才上前的仆人浇了一头一脸,几位长老也躲闪不及,价值不菲的锦缎衣料沾染上丑陋的图画,像一张张怪脸,讥讽着这个名门家族。
众人此起彼伏的叫骂中,白哉杵在原地,刚才的情景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像这样一个贵族家门,不如没有的好!”倾角大叫着再把桶砸向扑来一个彪形大汉,从街角又窜出一个黑发的男孩子,像山猫般矫捷,拉住他的手,调头就跑,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管家只高喊着保护长老,并没有派人去追赶。
“少爷,你没事吧?”侍女们焦急的递上毛巾。
“没事,我没事。”
黑紫的眼眸死死凝视着那个跑得越来越远的身影,他不由揪紧了胸前的衣襟。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明明都流着朽木家的血。
他们同样都失去了父母。
可他却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挑衅朽木家的权威,辱骂长老,以及在众人面前哭泣……
这天的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随后便抛之脑后。可他却把它深锁进记忆深处,与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融洽相处的时光锁在一处。
多年后的某个二月阳春。他失去了最后的家人,对他最好,最无私,没有任何客观的目的,总是温柔的抚摸他的头顶的爷爷。
朽木银铃走得很安详,也许是他看出心爱的孙子已长大**,能独当一面,坚强的面对这个贵族家庭里生出的事事非非了。于是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里,闭合上眼的老人,毫无痛苦的陷入到最后也最漫长的熟睡中了。
银白风花纱整齐的折叠成方形,和羽织摆放到一起,晨曦从纸门挥洒,表面布上了一层薄金,依旧那么贵气十足。
“白哉,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将来,会成为整个朽木家的骄傲。”
“记住,不要为别人而活,你该为自己活下去。”
乌云遮挡了静灵廷的碧空,仰头望天,他的魂魄也被这浓浓的乌云所吞没。
为自己而活吗……可我为什么要活着……
春寒料峭的风中,朽木家新的家主,站在满庭萧瑟的花园里,看了一夜的星辰。随后来到书库,翻开族谱,提笔写下悲伤的文字。
长老说:朽木白哉将是这个家族历史上最出色的家主。他是如此的坚强,对贵族的认知如此的完美。已经没有什么能成为他通往成功的道路的绊脚石。
他成为副队长的那天,同队的队员们送来的多是虚伪的道谢和理所当然的目光。
这没什么,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他成为副队长本是毋庸置疑的事。既然是毋庸置疑的事,也就毫无惊喜可言。
也许若他表现得默默无闻,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
六番队员说:朽木副队很优秀,就是个性太冷淡了。是个像冰一样的男人。
管家说:少爷越来越像老爷了。
他在宁静如一潭死水的生活里,恪守着承诺的活着。
几年以后,一个人闯入他的生活里,给予了他新的希望。她的名字叫,绯真。
在仆人的传言里,他和绯真的相遇,起于一场妙不可言的缘分。
一个盛夏的祭典,他像以往那样显在家中品茶,准备独自度过漫长夏夜。可神派遣的冒失鬼却若如无人之境的闯了进来。
“你也真是的,老守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心哪天憋出病来了。”众仆人惊恐的眼光中,海燕还是大大咧咧的个性,不由分说把他强拉出了朽木家的乌漆大门。
身为朽木家主的他已很多年未去过了那种人头攒动拥挤嘈杂的环境了。当他回过神情来并皱起眉峰时,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酒家。
“哟!朽木副队长也来了啊。”明显有三分醉意的京乐队长从二楼探出脑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用手肘戳一旁的好友,邀请他们上楼。
待他和海燕上楼,才发现十三番的队长副队长几乎全来。虽然大家都是尸魂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可统一默契的穿了浴衣和服,收敛了平日的威严庄重,
喧哗热闹的场面里,他是一个格格不入的角色。冰冷、安静、如老僧入定,固守在角落里,用外人的眼神看待。
虽然眼前的宴会并没有让他有拂袖离去的厌恶,可那种排斥感却一如既往的强烈。
众人最终在盛大的烟火开场前离开了酒店,一群醉鬼晃晃悠悠的挤进了接踵摩肩的人流里,随着人流缓缓前进。
他刻意放缓了步伐,离大家越来越远。然后,突然间,有人误撞进他怀里。
“啊,对不起。”女子后退,连连道歉。
本为她的无礼而欲呵斥,可对方的眼睛却不由让他心魂一震。
纯净的,没有掺杂一丝异色。
有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纯净的颜色了?
“对不起。你没事吧”她歉意的笑了笑,打量一番。问:“你是一个人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对那素雅脸蛋上的神情一怔。
多么熟悉的表情,就和小时候的他一样。明明内心是被悲伤、不安、嫉恨、彷徨所填满,可脸上却依旧挂着若无其事的浅笑。
这个女孩,也很孤独吗?
见他不语,女孩又平静的说:“我也是一个人出来的。这一年一度的祭典,无论多么热闹,都与我无关那样。”
不远处,忽然腾起的巨大火焰,窜入夜空,映红了漫天的乌云,宛如霞光涌动。人群顿时喧哗更甚。
一声女子的哀婉叹息,被那嘈杂的叫嚷和烟火的爆炸所吞噬。眼眸深处的幽怨像潮水一样涌动着,她喃喃的说:“看,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燃烧灵魂,要将这世间的一切污秽洗净。”
朱红的火光为她的侧脸描上金线。她整个人就像那白绢上绣出的仕女,娴静素雅,又带着神秘的韵味。他不由踌躇了欲离开的脚步。
“既然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那……”纤纤素手大胆的握住他的掌心,绯真嫣然道:“和我一起逛逛如何?”
当他从那个笑容里回神时,已被对方拉进了篝火盛宴的最里面,站到其他载歌载舞的人们身边。
那高耸的木架上,烈火炽热的爆发出清脆的声响,另他想起了曾经的战斗。
有只虚能吞吐火焰。命令席官们退下后,他解放了斩魄刀。千本樱粉白冰寒的碎刃在大火中翻滚舞动,那是森冷的风暴和狂躁的烈焰之间的殊死搏斗。即使热浪扑面,他也毫不退缩,用极度镇静的态度操纵利刃将虚切成碎片。
因为他对死亡,并不恐怖。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当陌生人?”她忽然开口,无惧的凝视着他,说:“你的眼睛隐藏着深深的哀伤。”
“你很喜欢窥视别人的内心吗?”他扭头回避视线,胸口腾起的火焰不是愤怒而是心虚。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孤单。啊,对不起。”快速的鞠躬:“我不该这么说的。我走了。”
“我叫朽木白哉,你叫什么名字?”鬼使神差的,他拉住欲离去的皓腕。
皓腕的主人停步,回眸一笑,“绯真。”
漫天的灯火,通明辉煌。
他的心,也如这悬挂在祭典上的灯笼,流溢着五彩华光。
仆人说:少爷最近非常爱散步。
管家说:这是件好事。
到平民区的那家茶点店里喝茶,是他最新的爱好。一成不变的生活加入了新的规律,他早晨去上班,晚上回家前会去茶点店坐一坐,和绯真说说话。
虽然那里的茶并不合胃口,可他还是天天来,风雨无阻。
“朽木大人,你每天都绕路来看我,真是劳烦你了。走这么远的路,累吗?”她递上一杯清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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