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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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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看他真没救，摇头，像要逃离开样的，忙走了。
田卫兵看着，说，球呀！
搬到了新探区，开钻的各项准备工作忙碌着。赵国瑞接到报告，说大水箱快见底了。这就是说，水及时供不上，整个工作就要陷入停顿，按计划工期开不了钻。却找不到田卫兵，汽车也不在。
赵国瑞急了，问鲁山梅，说，见田卫兵了吗？
鲁山梅说，一早儿起来就不见他人影。
赵国瑞说，赶快去找，让他去拉水！
韩大龙说，屁股大的地方，他能躲到沙包后头去？再说了，他人能躲起来，那车呢？
鲁山梅说，去拉水了吧。
韩大龙不信，说，他要那么积极主动，就不是田卫兵了！
赵国瑞到信了鲁山梅的话，说，大龙，你也不要老是用有色眼镜看人！
韩大龙鼻子一哼，说，田卫兵，打小我就看到他骨头里去了！
因为没有水，好多工作就停了下来。就这么等着，等到天黑下来，才听到汽车响。田卫兵开车回来了。
赵国瑞、韩大龙和鲁山梅等都奔出营房，田卫兵拉着车灯进了营区，停下车。好像没看见那么多人似的，吹着口哨，拎着个大塑料兜，呜呜地进营房门。
鲁山梅截住他，说，你站下！
田卫兵说，怎么？晚饭没吃好吧？看，我给你带的东西！
韩大龙看完车厢，过来了。问，你拉的水呢？
田卫兵说，拉水？我为啥要拉水呀？
鲁山梅问，你干什么去了？！
田卫兵说，咋？我干什么得向你报告呀？我玩去啦，逛县城去啦，报告完毕！
鲁山梅说，你知道吗？没有水，我们的工作都停了！按期开不了钻，你要负责！
田卫兵说，有代理队长呀！
鲁山梅说，你拉水去！
田卫兵说，今天我休息。
鲁山梅说，明天一早儿去！
田卫兵说，明天我要回基地修车。梅子，看我给你带回了啥？你最爱吃的猪蹄，还有……
鲁山梅一把将田卫兵手里的塑料袋夺过来，扔出去好远。说，走！你马上走！
田卫兵说，天黑啦，把我扔到沙漠里，你不心疼呀！
鲁山梅说，我陪你去！
田卫兵说，把你再搭进去，我更心疼。沙漠里有狼，呜呜呜，好可怕。
赵国瑞在一边冷冷地看着，韩大龙对他说，看到了吧，就这么个怂人！你还要护他，借钱替他顶账！好心喂狗吧！
赵国瑞没说什么，他走向了汽车。汽车发动着了，赵国瑞驾车起步。
韩大龙喊，国瑞！
他奔过去，拉开行驶的车门，跳上脚踏板，上了车。汽车开出了营区。
鲁山梅恨恨地看着田卫兵，憋出一句，你！
田卫兵倒毫不在意，吹着口哨，捡起鲁山梅扔出去的塑料袋。说，花钱买的东西，说扔就扔，啥脾气呀，你得改一改了。
田卫兵又叫，说，哥们儿，来喝酒。
没人理会他，都进了各自的营房。田卫兵觉着没趣。
在新井区，赵国瑞实行指挥部早已规定，但楚队长一直没有实行的管理规程，工人实行分班轮休，无辜不得加班。生病必须回基地治疗，不许带病上岗。这规定一实施，什么反应都有，大多数反对。老工人尤其反对得强烈。
老工人说，赵国瑞，不打到设计层不出沙漠，不光是我们，整个钻探队伍都是这么干的，这也是石油人的精神！工作要一鼓作气。你这是涣散斗志，瓦解队伍！否定石油人的光荣传统。
赵国瑞说，如果光干活儿不休息，就是石油人的精神和传统，我看这也得改一改了。
老工人说，上级要求的工期有限，完不成怎么办？
赵国瑞说，如果真因为正常休息就影响了工期，那说明工期定的有问题。
老工人说，我们要提前完成任务，保持我们井队的荣誉。
赵国瑞说，有必要吗，打一口井，提前和拖后三五天，真那么要紧吗？
韩大龙反对的也很激烈。他说，赵代理队长，像我这么壮实的身体，不用到沙漠里。回基地一呆十天半月，骨头架子都散了。有家的回家跟老婆亲热。像我这号的干啥？
赵国瑞说，你就不能去找老婆呀？打一辈子光棍呀？打光棍可不是石油人的精神和传统吧？
鲁山梅也想不通，她还为赵国瑞担心。说，国瑞，上级固然有规定，楚队长没有执行，就有不执行的道理。工作这七八年，说句实话，我也都不习惯休息了。回了基地，真不知道干什么。
鲁山梅的话说到了实情上，石油工人长期处在紧张的工作中，工作好像这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不应该休息，也不会休息。
赵国瑞说，可悲吧，啊？
赵国瑞带头实行，开钻正常后，第一班轮休他就回基地。
临上车，韩大龙还说，你真能干得出来。楚队长以身作则，不拿下目标不下火线，不出沙漠。你也以身作则，带头休息。
赵国瑞说，大龙，这话我只能对你说，回基地休息是个话，我心里头还是放不下田卫兵的事儿呢！
韩大龙说，我有句话，你听不听。
赵国瑞说，啥话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听！
韩大龙说，田卫兵的事儿，我想来想去，你别给他借钱了，先放下。你才代理队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上头领导才不管你前因后果呢，只会说你领导的有问题！影响多不好，这对你以后也很不利。再怎么说，田卫兵和咱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张扬出去，他不光彩，咱们也丢人。等楚队长回来，田卫兵保定是狗改不了吃屎，再抓住他了，怎么处理，是他俩的事儿。
赵国瑞说，大龙，你智商真有长进呀！
韩大龙说，国瑞，你别觉着，满世界就你最聪明，说不说在我，听不听是你！
赵国瑞回到基地，归心似箭地回家，匆匆走到楼前，却意外见到了齐雯晖带着梁子在玩耍！
这个秋天梁子就要上学了，是严浩去北京开会，把他捎来的。赵国瑞惊喜、激动，扑上前去，就把梁子搂到怀抱里。当时梁子真吓坏了，都差点要哭。
赵国瑞说，梁子！梁子！梁子！
齐雯晖说，梁子，快叫爸爸呀！这是你爸爸！
梁子惊恐而又陌生地看着，好一会儿，才承认了。叫道，爸爸。
但是怯怯地，不那么亲热。这就叫赵国瑞激动不已。齐雯晖问赵国瑞为啥突然回来了，不是才上了新井位吗？赵国瑞说是回来休息的。齐雯晖问他，才代理了队长，是不是让人抹下来了。
赵国瑞说，队长就不该休息啦？我是带头休息！
齐雯晖说，你带头休息？
赵国瑞说，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是可悲。休息都得要领导带头！
晚上，梁子在赵国瑞和齐雯晖当中睡着了。赵国瑞下床到客厅。齐雯晖见他心事很重，问他怎么啦。
赵国瑞说，孩子跟我一点都不亲，这心里头像针刺。
齐雯晖说，刚来时跟我也一样，叫妈妈都很拗口。
赵国瑞说，明天你也休息。
齐雯晖说，我为啥请假，工作这么忙。塔里木勘探规模越来越大，需要的物资越来越多，好多都要从国外采购。我天天加班，从没休息过一个周末。
赵国瑞说，不行，工作哪怕停下来，咱们也得陪梁子。否则，他有爸爸妈妈，跟没有有啥两样。再说了，工作永远干不完。
齐雯晖说，国瑞，我觉着你的思想不对头。让你代理队长，你不以身作则，领着大伙儿艰苦奋斗。
赵国瑞说，你干脆说我不思进取，逃兵好了。
齐雯晖说，我正想说呢！
赵国瑞说，休息是错误，是罪过，这难道就是我们干石油的吗？
齐雯晖说，你别表面上装得跟正经人似的。心里想啥我不知道？你不会甘心做一辈子普普通通的工人，你想当领导。不过是在严浩面前撑着自己的面子。
赵国瑞点头，说，知我者，雯晖也。
齐雯晖说，那你还不注意影响。
赵国瑞说，我没有必要做给任何人去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请假——请什么假呀，补休。
齐雯晖说，啥理由？
赵国瑞说，你丈夫从沙漠里回来了。更重要的是，儿子来了，要陪着玩。
齐雯晖说，这理由能说得出口？！
赵国瑞说，你要能编出更高尚的来，我也不反对。
赵国瑞和齐雯晖带着梁子去梨园玩，去塔里木河边吃罗布人的烤鱼。两人还给梁子买了好多玩具，睡觉的时候梁子在中间，待他睡着后，抱到另外屋的床上。两人亲热完后，再把梁子抱回来。
这天晚上，就忘了抱回梁子。梁子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睡的地方不对，来到了大卧室。赵国瑞和齐雯晖正搂得紧。两人好不尴尬。
这天晚上，把睡着了的梁子抱到小屋里，两人亲热，赵国瑞对齐雯晖说，既然给梁子当爸爸，我就一定要当个好爸爸，当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齐雯晖有想法，她想再要个自己的孩子，可从结婚直到现在尚没有一点反应。说，你爸妈急，我妈一来电话就提这事儿，我爸也老问呢。
赵国瑞说，行啊，这有啥难的，石油工人一声吼，地球都能抖三抖呢！这个休假期，我保证就完成播种任务，只要你配合好！
说罢，就把她又搂过来，压倒了身子底下。
梁子看着摆在五斗橱上，赵国瑞和齐雯晖在井架前的结婚照，问齐雯晖，说，妈，为啥没有你和爸爸的婚纱照。
齐雯晖一时语塞，解释说，爸爸妈妈其实早就结婚了，要么你都这么大了。
梁子还问，你为啥不穿婚纱照相？
齐雯晖说，爸爸一直忙没时间拍婚纱照。
梁子说，不，我就要看妈妈穿婚纱。
齐雯晖说，好好，妈妈穿婚纱，打扮的漂漂亮亮，跟爸爸拍照。
梁子就高兴了。中午做好饭了，却迟迟不见赵国瑞回来。齐雯晖要梁子先吃，梁子说要等爸爸。
孩子这么懂事儿，叫齐雯晖好感动。可是赵国瑞上哪儿去了呢？这会回来，就发现他心神不宁的，他有什么事儿在瞒着呢？
第十五章 让人世间少些怨恨
赵国瑞哪能安心休假，心里还是惦记着田卫兵的事儿。他去销售部门了解清楚了原油的价格。田卫兵到底盗卖了几车原油，他一直不说实数。赵国瑞觉着，最低得按十车准备钱，一算，手里还差好多。一边想事儿一边走呢，走到工人文化宫前，就遇到了鲁山梅。寒暄了几句别的，鲁山梅告诉赵国瑞，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和田卫兵把婚结了吧。
赵国瑞说，这就对了。把家早早安顿好了，田卫兵心定了，对工作也有利。
鲁山梅问他，说，你借钱的事儿怎么样了？我想把戒指卖掉，先急着你用。
赵国瑞说，那是田卫兵给你的定亲戒指，怎么能卖！钱我自己想办法，你和田卫兵宽宽心心结婚。对啦，房子要早早登记！
鲁山梅说，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这就去后勤处！
说走，鲁山梅却没走。赵国瑞说，梅子，还有啥事儿吗？
鲁山梅说，国瑞，我求你件事儿。
赵国瑞说，今天你说话这么生分。
鲁山梅说，你答应我。
赵国瑞说，好，我答应。
鲁山梅说，不许反悔。
赵国瑞说，绝不反悔。
鲁山梅说，咱们到一边去说吧。
于是，两人就到了路对面的临街公园，坐在了树下的长椅上。
赵国瑞说，说吧。
鲁山梅说，咱俩没成，我不怨你，更不怨齐雯晖。
赵国瑞说，不不。
鲁山梅说，谁都不怨，好了吧。
赵国瑞说，对对。
鲁山梅说，以后，你当我的哥，我做你的妹妹。你放心，没人的时候，我才叫你哥。
赵国瑞说，其实，你本来就该是我妹妹。
鲁山梅说，哥。
赵国瑞说，哦。
鲁山梅说，既然是我哥，有件事儿你得实话告诉我。
赵国瑞说，我没啥可隐瞒你的。
鲁山梅说，你为啥要借钱？我大约地统计过了，你统共借了上十万了！
赵国瑞说，梅子，这事儿，你真别问了。
鲁山梅说，你不缺钱，也没啥用钱的地方，为啥要借钱？
赵国瑞说，我借钱，当然就有用钱的地方。
鲁山梅说，你告诉我。
赵国瑞说，梅子，既然我是你哥了，你就得相信我。好啦，赶快去吃饭吧。
赵国瑞说完就先走了。鲁山梅问，你是不是为田卫兵？！
赵国瑞只得又站下来，说，梅子，你咋胡想八想的！我得赶紧回了，梁子来了，在家等我呢！
赵国瑞就快步地走了。
就在赵国瑞和鲁山梅说话的时候，齐雯晖过来了，她是来找赵国瑞的，就看见了两人坐在树下长椅上的场面。齐雯晖立住了，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心里也很毛乱。就在这时候，一同从北京来塔里木，分到指挥部搞机要工作的一位同学，看到了她，说，齐雯晖！
齐雯晖说，你下班啦？
同学说，这两天你干嘛呢？给你办公室打电话，老说不在。
齐雯晖说，我儿子从北京来了，陪他几天嘛。
同学说，是赵国瑞从沙漠回来了，陪他吧？
齐雯晖说，嘴贫！
同学说，有句话，要不是看咱们一起千里迢迢，从祖国首都北京，来到这大沙漠，我真不该说。
齐雯晖说，那就别说。
同学说，还得说。你们家赵国瑞可得注意了。
齐雯晖问，他怎么啦？
同学说，有人写材料，把他告到了部里。听说，部里要派人下来调查。当然，主要不是告他，他只是捎带的。你提醒他，注意点。写材料的，就是他队上的。人心难测，社会上这水深哪。
同学说完，告辞走了。齐雯晖再看，那边赵国瑞和鲁山梅也不在了。她心里就想这事儿，赵国瑞果真有事儿！他才当个代理队长，就有人告他，告他什么呢？他是捎带的，主要被告的是谁呢？
是严浩！
齐雯晖联想到了，心里倏然惊了一下。
那么这个写材料的人，又是谁呢？严浩和赵国瑞怎么会得罪了他？！
赵国瑞回到家，饭菜在桌上摆着，只有梁子在一边玩。赵国瑞抱起他来，问，妈妈呢？
梁子说，你不回来，妈妈找你去了。
赵国瑞说，你怎么不吃饭呀？
梁子说，我要等你回来吃。
赵国瑞感动，把梁子搂到怀里，说，真是懂事儿的好儿子！
齐雯晖回来了，神色很平静，并没有提去找赵国瑞的话，更没提有人写材料告他状的事儿。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
赵国瑞注意到五斗橱上，他和齐雯晖在井架前拍的照片不见了，问齐雯晖。齐雯晖背着梁子说，为了孩子不遭受心理影响，咱们永远不告诉他身世的真相。
赵国瑞说，这话咱们不早就说定了的吗？
齐雯晖说，梁子要看我穿婚纱，咱们去补拍张婚纱照吧。
赵国瑞说，行！只要梁子提出要求，什么我都答应！你还有什么要求？
齐雯晖说，下午我得加会班儿，晚饭你做。
赵国瑞说，行。这几天，做饭，家务，我全包！
赵国瑞的温顺和服从，叫齐雯晖心里有些奇怪。果然，赵国瑞向她开口了，问她家里存有多少钱，要她全拿出来。
齐雯晖说，怪不得，今天我说什么你都答应的痛快，婚纱照我早就说了多少次，你都说没有时间。
赵国瑞说，不是梁子的要求嘛，他说什么我都无条件答应嘛。
齐雯晖说，说清楚了，要钱干什么？
赵国瑞不想告诉他实情，说，我要钱就有用，你别问那么清楚了好不好？
齐雯晖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鲁山梅！
赵国瑞说，雯晖，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赵国瑞……
齐雯晖说，我还没激动呢，你就激动了！在文化宫前，你们俩好一番长谈，都废寝忘食了！
赵国瑞想到，他和鲁山梅在文化宫前说话，一定是被出去找他的齐雯晖看到了。可是，自她进门，一点表情都没显示出来。赵国瑞说，雯晖，你修炼的真成仙得道了。可是，我告诉你，第一，我对鲁山梅心里一直是干净的！
齐雯晖说，她对你呢？
赵国瑞说，也干净，绝对干净！第二，我借钱绝不是为了她！
齐雯晖说，你不说清楚了，我就不拿！
齐雯晖的声调高了，梁子出现在门前，恐惧地看着他们。赵国瑞意识到了，提醒齐雯晖，别那么高嗓门，吓着孩子。
他过去，搂住梁子，说，梁子，爸爸陪你玩，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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