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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江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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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子一阵发酸。我与他的情义，究竟还剩几分？
想到这儿，不由好笑。我难道还在奢望什么？
心忍不住痛了一下，像千万根针，狠狠的同时刺下。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突然想起什么，淡淡的问道，“瑶姬，你认识吗？”
泫澈的脸上突然现出别扭的神情，他吃惊的问，“铃铛仙子，焰翎瑶姬？”竟然不复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点头，说道，“她就夹在郑王爷的侍从里，看样子，很受器重。”
泫澈扭捏的神情一闪而逝，随即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这很正常，郑王爷礼贤下士，他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是全部。
我不置可否。
泫澈道，“焰翎，是早年毒娘子用的毒，不知怎么，她送给了瑶姬，从此便不再用。”
我默然点头。
他说，“我只知道这些。”
烛火终于燃到尽头，跳动两下，悄无声息的香消玉殒了。
室内再度变得黑暗。
暗夜的温度慢慢降至零点。我只着了一条单衫，在凄冷的白色月光下，我不由打了个冷战。
泫澈倒了杯茶给我。
茶已经冷了，但我还是接过。在仰头饮尽的刹那，我突然有种了无生趣的恍惚。
除了死，我还有什么可怕。
只是心却更加冰冷，冷得仿佛自己已是一个无知无觉的死人。
泫澈玩味的牵起唇角，他的眉眼十分的好看，在月光下，勾勒出奇异的弧度。
他笑道，“听说，郑王府的人，一直在找你，这些日子，恐怕你都不会闲着了。”
我知道他是说兰雀萧的事，这样的时候，他总不忘抓住机会冷嘲热讽。于是还他一个倾国倾城的笑靥，淡淡道，“兰雀萧的解药，也不是只有我有。”
泫澈就笑了，笑得宛如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他笑说，“谁不知道兰雀萧的解药配置十分繁复，等配好解药，那些人早就毒发身亡了。”
我道，“那又如何？”我真的不知这与他有何关联。
泫澈早收敛了他玩世不恭的笑意，他无比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只是想警告你，”让我几乎以为，他的认真，只是我的错觉。“你眼前的那个男人，未必是个靠得住的人，或许你手里的东西能帮你渡过难关。求人不如求己，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轻易的相信人。”
语毕，竟不做停留，转瞬就消失在夜色里。
仿佛他从未来过。
6。深思
我沉默的摇了摇头，我突然发现，我对他知之甚少。
掏出袖中的暗香，在环儿鼻尖晃了晃。那闻之欲呕的臭气，让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环儿嘤咛一声，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气得推她一把。她才犹豫着睁开眼睛，适应了半天漆黑的暗夜，然后慢慢转向了我。突然坐直了身子怯懦的说道，“我，也不是太困。。。。。。”语毕仍不忘困惑的抓抓头，白皙的脸颊微不可见的浮出羞赧的粉红。
我定定的望着她，突然有一刹那的闪神。
窗外的月光，穿过颓败的桃花枝丫，星星点点的投来，在她脸上折射出风华绝代的光华。
环儿，不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动的女子，却让人不能轻易忘记。恍惚记起，轩鹤搂的老鸨，曾逼着她接客。
我恍然惊觉，我的环儿已经长大了。
她站起身，点燃烛火。
环儿是个聪明的女子，有些事，我不说，她就不问。
她又是 一个安分的女子，跟着我，我几乎当她是我的左膀右臂。
明媚的烛光，在她身上拉出一条昏黄的暗影。我不动声色的问她，“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像问她，又像问我自己。
环儿惊疑的望了我一眼，似乎惊诧于我的提问。屈指数来，“有六年了。”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磨灭女人的青春，把一个清纯可人的女孩，磨砺得世俗，狠戾，狡诈。
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六年无情的挥霍？
心没来由地一阵空虚，像一颗心，被掏空了。
我咬紧牙，惊诧于自己的反常。我这是怎么了。
转头，看向床榻上的罹寒。想起泫澈的话，他未必是你靠得住的人。
我不由，问向环儿，“他说，他会帮我，你信吗？”
环儿奇怪的道，“小姐，你不是用仙人醉试过他了吗？”
我就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傻环儿，这世上怎么会有仙人醉这种毒呢？”我只是想看看他敢不敢喝而已。
结果，他喝了。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
而我，更迷惘了。
我该相信他吗？官场上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他们官官相护，他们欲加之罪，他们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城主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是他眼中的刺，肉中的钉。抛开小蛮的死，血璆是他的致命伤，不除了我，他睡不踏实。
澹台野自不必说，他在等候时机。他的目的不是杀我，而是坐享其成，隔岸观虎斗。
郑翳死了。
以庐陵王的现在的实力，竟然敢公然与永乐坡为敌。而且顷刻间高手云集，其中包括久不问江湖的雷霆之君雷泽。
虽然，郑翳是世子。
可是，他是王爷，后宫粉黛三千，死了一个世子，还会有第二个。
那么，又是怎样的势力，染指这场豪门的恩怨纠结之中？
而罹寒，出现在那样的时刻，在我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刻，这难道仅仅是出于偶然吗？
还是那样微妙的身份。
这样的罹寒，真的值得我相信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7。叫醒
小腿上传来阵阵疼痛，上面还残留着他抚摸过的痕迹。
我吩咐环儿，“叫醒他吧。”
环儿怔仲的望着我，怎么叫醒？他不是中了毒吗？
我恍然回神，哑然笑道，“把他喝过的茶，再喂他喝一些。”仙人醉是毒药，也是解药。除了施毒者，没有人找得到解药，因为，没有人敢再喝一次。
片刻后，屏风后传出一声低吟，接着是淡淡的几声咳嗽。
然后，罹寒终于从屏风后转出，温和的笑容在烛光下放出异常璀璨的光芒。他走近我，目光闪烁，像极了夜空中的星星。他笑着问我，“我通过考验了吗？”
我淡淡的望他，平静无波的脸上，不留一丝情感。我开门见山的问出我的疑问，“为什么，你要帮我？”
江湖，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除非，是另有所图。
泫澈说得对，他未必是靠得住的人，可也只是，未必。
罹寒似乎早料到我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的端起环儿奉上的茶，抿了一口，缓缓的道，“庐陵王世子之死，满朝动容。龙颜大怒，皇上下诏命我为钦差大人，彻查此案。而且。。。。。。”他若有所思的望着我说，“我与世子颇为投缘，结为八拜之交。他每星期都会给我写信，信里都是你。”
我不动神色的问他，“这么说，吴大人是来查我的了。”
罹寒道，“不是，所有人都说是你杀了人，可是，我不相信。所以，我会查出真相，为你洗清这不白之冤。”
我淡淡的问他，“为什么？”
罹寒十分认真的道，“因为，是你。”
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强作镇定的说，“十几年了，每个人都会变的，也许我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罹寒怔怔的望了我一会儿，然后斩钉截铁的道，“你，不会变。”他的眼睛清澈如水，有两朵漩涡，仿佛要让我沉溺得无法自拔。
我把脸瞥向别处，疏离的道，“我记得你似乎说过，我，变了。”
罹寒道，“变的是你的人，而你的心，没变。”
我笑道，“你的话很有意思，可是我对你说的真相并不感兴趣，我只要璎珞平安。”我直视他的眼睛，淡淡的问，“你，能帮助我吗？”
他的面容立刻染上了一层寒霜，这么多年，他仍是没忘呵。
可是，又如何才能忘记呢，就连我，也无一刻或忘。
我淡淡的道，“如果为难，那便算了。”
我做事，一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欲离去，转身，他却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是如此温暖，我们手心相贴，竟让我有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说，“我去找郑王爷，或许，我这个钦差，还有些分量。”
我吃惊的望向他，他的眼睛闪亮如同天际的明星。恍惚我又回到幼年，他说我是他的星，他说他永远在我身边。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8。哭声
我从没想过，一切竟是如此顺利。
不觉由心底泛出一丝甜意，又生生从心里生出一丝警惕。凭什么郑王爷会答应他？
罹寒道，“你交出解药，他还你完好如初的璎珞。”公平合理，像是在谈买卖，和这猪肉多少钱一斤一样平常。
我只淡漠的微笑，既不作难，也不感激涕零。
瑶姬妖娆的从我面前走过。晓风拂过，竟然送来淡雅的幽香，仿佛空谷的幽兰，如此不相称的从她搔首弄姿间频频的传来。
走过我身边时，她突然微微一笑，“溯芳菲，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的声音极低，我惊诧的望向她，她脸上仍然是妖冶得勾人心魄的笑容。
她是在给我提示吗？我忍不住想。
她却昂着头走过去，大声道，“朱夫人，请吧，我带您去见璎珞小姐。”
璎珞小姐？我冷笑，郑家人终是不肯承认璎珞。不知道，郑翳听了，会不会似我这般平淡如水。若是璎珞，怕是会难过得泪如雨注吧。
我难过的随她走过一座座楼台雕阁，自始至终，郑王爷都没在出现。
瑶姬终于在一处颓败的土墙前停下脚步。
土墙已经坍塌，半人高的杂草毫无章法的在门前，肆意的摊开枯黄的枝叶，西风飒飒，鼓动着不为人知的凄凉。很难想象，雕梁画栋的庐陵王府，竟然隐藏着这样颓败凄凉的所在。
瑶姬高傲的瞥我一眼，越过我，取出钥匙，拍打在锈迹斑斑的铁锁上。
柴门豁然开朗。
已是冬初，破旧的颓墙漏瓦，掩不住凛冽的西风如同锐利的刀子般奋不顾身的鼓入。
迎面，璎珞穿着单薄的喜衣，瑟缩躲在最阴暗的角落，头发散下来，珠翠凌乱，面容异常惨白和恐惧。
我的心陡的剧烈跳起来，抑着满怀的愤怒和心疼，心酸得几乎要哭出声。涩声唤道，“璎珞——”竟然再也发不出声响。
她微微颔首，迷离的目光从我面前划过，竟似没看到我一般。娇俏的小脸，仿佛受惊的绵羊，在触到众人的目光时，倏地埋下头，肩膀微微起伏，恐惧得全身发抖。
我的心突然狠狠抽了一下，下意识的抱紧她，眼泪滚滚而下。
璎珞“啊”的一声惊叫，双手无力的捶打，挣扎着要推开我。
我紧紧的抱紧她，柔声呢喃，“璎儿，别怕，是姐姐，姐姐，别怕。。。。。。”
璎珞捶打的手臂缓缓的放下，她睁着她那双清澈得几乎透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的心剧烈的疼起来，仿佛有人拿着容器很很的翻搅，带起丝丝拉扯的痛。我喃喃道，“璎珞，我是姐姐，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姐姐，对不起。。。。。。”
一双温暖的手触到我肩头，我抬眼，隔着朦胧泪光，对上那一道温暖如初的双眼。突然坚定了所有的勇气，莫名的，心不由自主的静下来。
璎珞空洞的双瞳渐渐凝聚，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我的手越发的用力，“姐，你别再赶我走，我一定听话，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说过的，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一辈子！”
9。雾里看花
我心中一阵酸涩。她的哭声像是控诉，我又记起母亲忧伤的面容，她说止水，帮我守护璎珞，永远。。。。。。
我抱起璎珞，感觉到她羸弱的身子在冷风中微微的颤抖。心中突然一痛。她娇俏的小脸靠在我肩上，泪流满面的脸上，漾起一朵孩子般清澈的笑容。
我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咬紧牙，抱着她走过一条条冗长的回廊。
四周静谧得可怕，仿佛海潮来临前澎湃的暗潮汹涌。
我警惕的把璎珞护在身前，暗暗的想，郑广延，这个梁子，你算是结大了，当初，你早该想到的吧。
可是直到我走出王府，我仍然没有预见那可怕的偷袭或者暗杀。
环儿心疼的接过璎珞，璎珞抱紧我的手，惊恐的表情展露无遗。
我难过的安慰她几句，将她抱上车，细心的把早已备好的棉被盖在她身上，柔声的道，“璎珞乖，姐姐还有事要做。。。。。。”替她掖好被角，似水的柔情仿佛在一刹那间，氤氲成一室的春色。
璎珞听话的望一眼车外虎视眈眈的人，垂下眼睑，细声说，“你小心。”她从不担心我受伤，因为，我在她心里宛如神祗，我不会倒。
我又嘱咐了环儿几句，看着马车在车声嶙峋中，渐渐远去，才转过头，一脸深思的望向瑶姬。
瑶姬正无聊的抚弄她棕色的卷发，娇艳的双唇缓缓勾起，拉出一条唯美的挑衅。
我冷冷的凝视她，“你失言了。”我只淡淡的说，像阐述一段与我无关的事实。
瑶姬却笑得更加妩媚，“怎么，你后悔了？”
我摇头，淡笑道，“不。”取出一只精巧的汉白玉颈瓶，笑道，“桃花剑方家的人，永远不会后悔。”
她素手接过，却深深的向我凝望，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她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让人恨之入骨，又让人由心底产生敬畏。”
我淡道，“雾里看花，花非花，雾非雾。你说的，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突然就笑了，妖艳的面容，仿佛在刹那之间，逾显得妩媚和诡异。她眯起眼睛，笑着说，“我想，一定很值得期待。”
我道，“但愿。”
她道，“我怎样才能相信，这解药是真的呢？”
我道，“要么不信，要么相信，你只有两个选择。”
她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说，并不惊讶，只是眸中的笑意更深了，隐隐带着一丝狡黠。
我傲然的转身，突然对上一双仇恨怨毒的目光。
那样的仇恨，仿佛要把我生煎活剥了，又仿佛带着某种茫然和矛盾，最后复杂的神情终于回归，凝立成一片斩钉截铁的怒火，瞬间就要将我化为灰烬。
竟然是玑瑀。
我吃惊的望向他，陡然充满了恐惧。
他们选择了最懦弱却最有力的武器。
无论他是否得逞，我都是最后的输家。
郑广延，在一天之内，伤害了两个我最在乎的人。
正僵持间，霍然听见伊若带着哭音的声音，“玑瑀，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她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全不复观音像前枯坐祈祷的淡泊与宁静。
玑瑀的声音透着一丝嘶哑，他低沉的道，“姑姑，你别管。”目光却对准我，铺天盖地的愤恨，竟让我有种恐惧的错觉。
9。牛毛冰针
不经意间，我看见他的手十指相扣，很奇异的手势。刹那之间，千百只牛毛小针，仿佛精美的雪花，美轮美奂的闪着奇异的色彩，四面八方而来。
我蓦的想起鬼医的笑容，妩媚而诡异。
耳边想起瑶姬的惊呼，“凤鸣九天？”
原来，她不知道。她以为，他会偷袭，至少会暗算。她没想到，他竟然光明正大的进攻，更没想到，他手上的竟然是凤鸣九天——江湖人垂涎已久的暗器。
我离他很近，又在正面，无论如何躲不过去。
我向周围望了一眼，竟然发现，除了伊若和罹寒，我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而伊若是玑瑀的姑姑，而罹寒我不知是敌是友。
突然之间从心底泛出一阵悲凉。所有人都在算计我，而我只想过上安定的日子，带上玑瑀和璎珞，数着母亲的幻想，在蜀地的风沙中，寂寂体会那风萧萧兮的悲壮与坦荡。
原来，如此简单生活，之于我，也变得如此奢侈。
小腹又隐隐的痛起来，三年，他们都等不得了。于是，他们派来我最在乎的人杀我。
被最亲的人背叛，该是怎样的痛？可惜，他竟从未当我是亲人，却将我看成仇敌。
我本能的弹起，后跃，那一刻，剑已在手。
若是就如此冲过去，以我的武功，至少会闹个两败俱伤吧。
玑瑀还是太天真，他竟没想到，凤鸣九天可以伤我，也可以让他体无完肤。或许，他认为，宁可搭上他自己，也要除了我这个祸害吧。
我有些伤心的摇头，突然感到心灰意冷。我的反击突然就变得毫无意义。我的动作不觉缓了一缓，两只牛毛小针擦着我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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