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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回春心头一愣，说道，俞翁此时正是暮春时节，何来菊花。

　　这不难，我在去年仲秋把菊花藏于地窖，地窖内有我存放的冰块，里面实际是一冰窟，这才保存住了菊花，才有今年的菊花茶。我今天知道你要来特地为你沏上一壶。说着俞翁从竹屋里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甚至连眉毛和胡须都已经略显斑白，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映衬的更加白，若不是脸色中的微红，着实叫人害怕，以为见到面无血色的厉鬼。衣着朴素整洁，十分俐落，没有一丝的多余，一切都体现出不经意间的细致。手指纤细，右手还拿了把扇子，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文雅的书生。

　　俞翁费心了，我们的交情还在乎这些个世俗的东西吗！

　　俞翁坐在了石桌旁的另一张石椅上。倒满一杯茶，递过去说，你我兄弟情深，这再世俗的东西在你我这就是最高雅的，李兄请喝茶，看看我的技艺如何？

　　呵呵呵，俞翁说的正是！看来倒是我俗了些！李回春呷了一口茶，闭上眼，让这茶的香味在嘴里多留几秒。之后，有些舍不得地让茶顺着喉咙缓缓流进肚里。慢慢睁开眼赞叹道，这茶怎一个好字了得。早已把我一身的疲惫清洗得干干净净。李白有“桃花潭水三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俞翁，你这小小的一壶茶竟胜过那三千尺的桃花潭水。今日你我兄弟之情全在这茶里，我把它喝进肚里藏在心里，融入血液，流遍全身。

　　李兄过奖，这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不过你我情深倒是不错，来我们一边品茶，一边下棋。

　　如果今天又是平局，那就是第十三盘平局了。不知俞翁茶艺大进，棋艺又如何呢？

　　下了便知。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十章　武当乱事
不久，凌远峰和许心灵也回到了武当。一见到许心灵小六就凑上前去，兴奋地说，师姐你可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武当就没人了，死气沉沉的，这段时间山上还闹鬼，而且是两只鬼。说到这儿，小六脸上露出了一副恐怖的神情。

　　好了，小六我知道你们在山上无聊得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弄什么闹鬼来吓唬我，小心被大师兄知道了，他会我打你噢！许心灵拍拍小六的头说道。

　　不是，山上真的闹鬼，不只我一个人看到了，有许多其他师兄弟们晚上都看到的，而且后山多了许多纸钱。这回大师兄要打我，我也不服。小六俨然一副很认真而又害怕的样子，说完嘴巴还噘了起来。

　　那纸钱你们以前也不都见过吗？有什么好奇怪的。许心灵看到小六还是噘着嘴，又说道，好好好，我相信你。我不告诉大师兄还不行吗！走我们上山去。小六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神中满是好奇和疑虑，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凌远峰。

　　喔！忘了说了，小六过来，这位是你的师弟，许心灵迟疑了一下，低下头瞥了一眼凌远峰，最后还是说了出口。他叫凌远峰，是师傅在少林新收的徒弟，还救过我们的命呢，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许心灵有意提高了音调强调着说。

　　凌远峰师弟，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大师兄里的名字里也有个风字，小六嘴里不住地念叨，脸上满是笑容，刚才还噘着的嘴这下又飞到耳后去了。

　　好了！又是大师兄。大师兄前大师兄后的，你看看你们叫得多亲热，难道你们心里就没有我这个师姐了吗？我可要生气了。许心灵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们哪里敢，我们心中当然有你师姐喽！我们说到大师兄也就是在说你吗！你和大师兄本来就是……小六似乎一谈到这儿就特别起劲，手舞足蹈的，可是却意外地看见许心灵的脸色变了，也就没再说下去。心里想，真是奇怪，为什么这次每个上武当的人都带来一个人，都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旁边的人也都很奇怪。小六望着一言不发的凌远峰心中颇为不解。

　　许心灵刚才不敢正眼去看凌远峰的表情，拉着小六走在一旁，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怕刚刚心情才好转的凌远峰又伤心。凌远峰却是一直没说话，在欣赏这武当的美景。望着望着就觉得有点亲切感，好似武当和自己早已是一位老朋友，这次久别重逢，武当特地打扮一番来欢迎自己，而自己也仿佛早已融入武当的怀抱里。走在武当幽深的山林里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凌远峰想这正是修身养性，练武的好的方。想到可以在这里学剑，自己的梦想就要成功，心情也变得好多了。

　　到了山顶，小六要拉着许心灵要许心灵给他讲这一路上的趣事，许心灵笑着说，你还不快去守山，要是大师兄回来发现你在偷懒，我看你怎么办？

　　小六悻悻的离开了，回头看见许心灵高兴地带凌远峰去看客房，心里很是不服气，嘴里忍不住嘀咕道，哼！现在让你得意一会儿，等大师兄回来我看你还神气什么！想到自己虽然比凌远峰年纪小可论辈分还是凌远峰的师兄，心里有不免又有几分得意，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还是你师兄呢！以后有你好看的。

　　许心灵先是把凌远峰的房间布置好，再带凌远峰去看其他人住的地方。凌远峰似乎不乐意。许心灵不解地问，远峰你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小六刚才说的话，这个小六也真是的……

　　没有，不关他的事，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我要住这么好的地方，而其他普通门的弟子却要住在这里，这是不是很不公平？我不住，我就住在这里。

　　可是你和他们不同……许心灵停了几秒，脸上有些羞涩，想了想又吞吞吐吐地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救命之恩我们岂能不报？

　　报与不报是你们说的算，接不接受这报答是我说的算，我谢谢你们的一番好意，我还是住在这里，说着凌远峰开始整理床铺。

　　许心灵没说什么，仍然一脸笑容，帮凌远峰打扫房间。房间是越来越整洁，可是许心灵心里却像被盗贼入室抢劫过后一样——七零八落，乱作一团。现在凌远峰终于到了武当，他要证明自己，他要成功，他要通过成功来证明魔道的话是错误的——他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的。晚上许心灵亲自下厨为凌远峰准备饭菜，凌远峰说，心灵，你以后别再对我那么好，在外面是因为比较乱我什么都不会才要你照顾我，现在到了武当，你看武当是多么和平与安宁的一个地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不必再多费心了。再说你这样对我，就不怕你那些师兄弟们说闲话！如果我有事要你帮忙的话，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就一句话：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剑？

　　许心灵的心里就像原本平整的沙滩被一群野兽践踏过一样——乱糟糟的。可是她立刻用泪水汇成的海浪冲过沙滩，把它抹平，使它恢复平静。在凌远峰看来许心灵永远是那么安静，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内心早已不知被野兽践踏过多少次，被海水冲刷过多少次。许心灵轻声说到，那好吧！明天我来教你。这不是优待，许心灵说完前一句立刻补上后一句，怕连这最后的愿望或许也是请求也被凌远峰拒绝。武当现在没什么人可以教你，青松道长已出去大半年，其他弟子要防卫武当。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去后山学剑。

　　凌远峰不是无情之人，可是每当他想到这事就会不自觉的想到成功，一想到成功他就会想到王子婷，然后心里就会矛盾，怕魔道横行就不愿再想下去，所以他一直没想通的就是原来成功和感情是不矛盾的，只是那次失败在他心里丢下的一颗种子已长成参天大树，遮蔽了生活的阳光和雨露，在他心里产生的阴影遮蔽了他整个心灵，才使他心里一片黑暗与阴霾。

　　凌远峰心里又开始想到成功，魔道又出来了。

　　——恭喜你！你终于到了武当了，学剑了吗？

　　——不用你操心，我一定会学成的。我不会接受你的诱惑的。

　　——好！我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我就不信一个女子能教你高明的剑术，真是天下奇闻。

　　——我不怕，有谁天生就会什么高明的剑术？你再高明不也是一步一步学过来的吗？

　　——我真的不知说你什么好，天下竟有如此之人。那好我问你一句，你明###里有那个女孩为什么不说出来？看来这一点我是远胜于你，不管我怎么样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而你呢，你什么都不说，畏畏缩缩，算什么男人！你没看到那个女孩为你伤心吗？

　　——我不用你来教我。我难道会不懂，可是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还不是徒增苦恼，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她心里难受，过后就会好的。时间是治疗一切心病的良药。再说，她还有他的大师兄，怎么也轮不到我。

　　——这我倒是相信你，因为你骗不了我，我就在你的心里。可是你说你说出来没用，因为你认为你的身份低微，所以你要成功。还有另外的那个女孩，也是因为如此吧！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做个交易，我能让你迅速成功，你将不必如此痛苦，你立刻就能拥有一切，而你要付出的就仅仅是让我出来。这真是两全其美，天下再公平不过的事了。难道你真的要一辈子碌碌无为，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不要等到你再次失败一次，等到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再来求我，那时你都老了，什么都没用了。

　　——不！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答应你的，你这个恶魔。即使要我碌碌无为，穷困潦倒，形单影只一生，我也绝不能答应你，让你这个恶魔出来危害人间。又一股龙卷风席卷了凌远峰的心。凌远峰站立不稳，晃晃悠悠，险些倒地。许心灵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鸡汤正冒着热气，汤在微暗的油灯下明晃晃的，让人感觉有些头晕。可凌远峰似乎在这光与影里看到了许心灵那可爱的面容，心里非但没有像那鸡汤一样荡起涟漪，反倒是平静了许多。他立刻拿出《医经》来，照着书中所说，点按穴位，平息体内由于刚才与魔道争斗而导致的真气互斗。幸好凌远峰意志坚定，加上这段时间揣摸《医经》，过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倒像是鸡汤钻进体内将魔道消融在其中化作这阵汗水，散发出人体之外。

　　魔道再一次失望气极而去。凌远峰平静下来后，端起那碗热腾腾的鸡汤，慢慢地把它喝了下去。这汤里似乎还留着许心灵手上的香味，这种香味是凌远峰喜欢，不，应该是迷恋的那种香味，只要闻到这种香味，凌远峰心里就觉得特别舒服，就像哪一天阳光和风融合一体拂面而过的那种感觉。凌远峰心里不再想其他事，怕魔道再出来。这到底是平静还是冷漠，凌远峰自己都已分不清了，似乎已经习惯于现在这种心境，不想再分清，至少这样不会引起魔道的侵扰。

　　许心灵心情不好，要回房休息，被刚从山下回来的小六拦住要许心灵一起去后山看看闹鬼的事。许心灵说她太累了想休息，显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身也疲惫，心也疲惫。

　　小六见到许心灵这次回来性情大变，似乎不像以前对待自己那样热情，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圈红通通的，好似还哭过。想到定是那个带回来的师弟惹的祸，与许心灵告别后，来到凌远峰屋内，却不见了凌远峰的踪影，心里很是恼火，把那只放在桌子上的碗给砸了个稀巴烂，走时还回头对着空气吐口唾沫，口中忿忿的骂道，妈的！真是个贱胚子！死王八羔子，老子下回宰了你！说完把门重重的摔在门框上，听见砰的一声，小六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快活，把剑扛在肩头回房间去了。

　　许心灵在屋子里，烦闷的很，有些透不过气来，屋外风很大，却吹不散心中的愁云。许心灵独自一人到后山去散步。走近却听见有剑划在风中发出嗖嗖的声音，这声音很整齐，不像是打斗，倒像是有人在练剑。白天又听见小六说闹鬼的事，心下很是好奇，但又有些害怕。许心灵小心走近，偷偷躲在一旁看着，原来是凌远峰一个人在练剑。许心灵知道凌远峰不想别人看到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什么也不会，而渴望成功的他却一直在默默努力着，希望有一天能改变这一切。许心灵在一旁一直静静的看着，心里随着凌远峰的剑术变化而起伏不定。想到这里许心灵似乎理解了凌远峰为何会对待自己这样，心中再次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凌远峰取得成功。

　　几个时辰过去了，凌远峰终于累了，倒在地上便睡着了。许心灵又等了约半个时辰才静悄悄的走过去，这不远的距离，她竟走了一刻钟，许心灵每走一步就会担心脚下的树枝会不会因为她踩到了它而发出痛苦的声音，把凌远峰吵醒。许心灵生了一堆火，怕这黑夜的寒气侵袭到凌远峰，怕这淘气的小虫子夜里出来和凌远峰做游戏。火在大风的吹拂下，呼呼作响，很有热情，柴禾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成了跳跃的节拍。许心灵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看着这忽明忽暗的火光回想起那不多的和凌远峰的快乐时光，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或许她早已想做这样的梦了。

　　第二天，两人醒来，面面相觑，觉得很尴尬。凌远峰说，想不到昨夜的风很大，把你我都卷到这里来了。

　　许心灵心里一阵高兴，至少凌远峰不再像平时一样说些丧气话，或是不理睬自己，说些躲避的话。这回凌远峰竟会说笑了，许心灵一时激动脸上微有红光，竟不知说什么好，随口答了一句，是啊昨夜的风真的很大。

　　我……想通了，我要你教我剑。我一定要学成。

　　放心好了，只要你愿意学，不放弃，我一定教你。只是我不一定像其他人那样教得好，你别在意，要是青松道长在这儿就好了，他教的最好，小六就是他教的，不到一年半就升了一级。许心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凌远峰坚定的说。

　　对了！小六也真是的，哪有什么鬼呀神呀的，我昨晚呆了一夜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肯定是他想故意整我才这么说的。

　　我看他是看我不顺眼，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他，现在我要好好学剑，早日学成，再也不要被别人瞧不起。

　　没有人会瞧不起你，你还有我、卫林和李艳啊！我们不都是生死之交吗？

　　说得对，无论怎么说，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说到这，我倒有点想他们了。

　　对！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许心灵望着风吹去的方向，希望这风可以带去祝福和思念。

　　凌远峰突然发现，原来幸福是不可以一个人单独拥有的，它只能存在于两个人或者更多人之间，永远处于一种动态之中，只要你稍一不慎，它就会离你而去，所以人们常说，美好的事物总是易逝的，根本就是因为我们人本身就是永远变化的。凌远峰突然觉得应该珍惜眼前的幸福，魔道的话也许有几分道理，凌远峰不想多想，一想到这，思绪便会立刻飘到遥远的那个人那里，现在凌远峰强压制住心中的情感，此时心里只有一件事——学剑。

　　两人高兴之余却没发现昨晚他们被风吹来，还有些东西是被风吹走的。李回春从俞翁回来，那晚在后山散些纸钱，口中小声念叨着什么，突然觉得一阵风吹过，或许正是因为那晚风太大才特别惹人注意，李回春觉得这不像是一阵风，倒像是两个人从空气中快速穿过，相隔似乎有一段距离。李回春惊慌之余，收拾起东西速速离开了，散落在地上的纸钱也被风吹散到其他地方。他当然不敢冒然去查这件事，就把这事告诉了小六，小六奉命守卫武当，这事当然不能不管。再说，这事又是李回春告诉的，所以大加宣传，要武当上下提高警惕，武当闹鬼的事这才在武当上下传开。不久，小六和其他弟子晚上又在许得宝书房附近再次感觉到了两只鬼的存在。只是谁也没办法拿出证据，证明两只鬼到底是真是假，是有是无。

　　小六急忙找来许心灵急切地说，师姐，又出现了。真的闹鬼，昨晚我们好多师兄弟都感觉到了。就在掌门的书房附近。

　　哦！你又想整我是不是？哪有什么鬼呀！那你说鬼长得什么样？你还说感觉到，连看都没看过。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许心灵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信我！是不是因为他？小六很是气愤的样子，指着凌远峰恼怒地说。

　　不许胡说。你们什么时候变得没规没矩的。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们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一直对别人……许心灵显得有些暴躁。

　　什么没规没矩？他是我师弟我说他几句又怎么样？小六争辩道。

　　心灵不用说了，小六师兄也是一番好意。为了武当的安全我看我们还是小心点好。此事还是要查个清楚。凌远峰本来不想说的，因为他一说小六一定不会信服，甚至对他的成见还会越来越深。但看小六三番五次的说起这事，凌远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