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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学，刘纪骑着山地车出了学校。
　　已经下了一整天的阴绵小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倒随着那雷鸣电闪到来而加剧。天气预告今天有雷阵雨。
　　这城市就这点不好，雨一下就没个停。刘纪将雨披夹在车后座，小雨他一般都不会用。
　　有些话真不能说太满，老天爷估计是听到他刚才的心声，雨开始下大，让他的雨披发挥些功效。
　　雨越下越大，刘纪低咒着披上雨披。
　　视线渐渐被雨水模糊，街上的车也行得很慢，车灯四散花了行人的眼。
　　刘纪烦躁地加速前行，还好，就要到家了。
　　刘纪车头一拐正要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却不想眼前一晃，路边一个人抢着要过马路，咚，一声巨响，撞上了他的车子，那人翻倒在地上，刘纪车身也歪向一边，多亏他眼明手快，双脚一撑，稳住了车身。
　　刘纪一看坐在地上的女生，头发都遮在脸上，身上都被雨水淋湿了。刘纪赶紧跳下车，跑过去扶她。
　　“你没事吧，有受伤吗？”刘纪正要伸手扶那女生，她却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又要冲过马路。
　　“危险！”刘纪手一伸，紧紧拽住她，一辆车子闪着大灯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刘纪生气地回头瞪向那女生，真不要命了？
　　可他一瞪，就傻了！
　　两人同时开口！
　　“放开我！”
　　“殷若离？！”

　　5　母亲找到了

　　刘纪瞪着眼前浑身湿透的殷若离，惊讶不已。“你……没事吧？”
　　殷若离推开他继续要过马路。
　　刘纪扯住她，“你疯了，再这样淋下去，你要生病的。”
　　“别管我！”殷若离甩开他的手，冲他大吼。他不要挡着她，她要找妈妈，找妈妈，许婆婆不是说妈妈在这一带走丢的吗？怎么找了这么久，连个人影也没找到。
　　刘纪气得松开手，走过去扶起车，谁爱管她，他可没时间陪她疯！
　　殷若离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若离焦急地接通电话，“喂？喂？”会不会是妈妈打来的，可是，慌乱的她没想到妈妈总也记不住她的手机号码。
　　“若离，你没事吗？”电话那头传来黄苓担心的声音，若离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了。
　　“黄苓，是你。我……我妈走丢了。”若离苦闷了一晚上的话，压在心里好难受，无人可述，她只能疯狂地在街上找寻，许婆婆一家也说陪她出来找，她不让，她让他们在家里守着，怕妈妈自己回去了没人在家。
　　刘纪已经坐上车的身影定住了，转头望向殷若离那张挂满了雨的脸。
　　“若离，你别急，别急，伯母是不是在哪儿被雨锁住了，你先别急啊。”黄苓一听也担心了，虽然不知道若离的妈妈为什么会走丢，但看若离这样，一定挺严重。
　　“我不知道，不知道。”若离无助地在原地打转，母亲走丢的这个大厦，她里三层外三层地转了几圈，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母亲的身影，而且街边的小摊主也说没见过母亲，这真把她吓坏了。
　　“若离，别着急，你再想想，伯母一般最喜欢去哪儿？会不会她忘记告诉你们了。”黄苓在电话那头安慰。
　　“黄苓，不说了，我要去找我妈。”若离脑子一片混乱，她不能再耽误了，母亲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又没吃药，一定很危险。
　　殷若离挂断手机，抬脸才发现刘纪还在原地，扭脸不理他，穿过马路。
　　“殷若离，殷若离。”刘纪推着车在后面追她。
　　她没空，别烦她。
　　刘纪一下将车拦到她面前，“我搭你去找。”
　　殷若离瞪着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刘纪嘴里吐出来的，他不讨厌自己吗？
　　刘纪将雨衣一脱，套在她身上，跨上自行车，“上来吧。”
　　殷若离犹豫了一分钟，就扶着他的腰坐了上去，她现在只想找到母亲。
　　******
　　刘纪听着殷若离的指挥绕着附近的街慢慢地转着，雨水不停地浇在身上，身后的殷若离只是紧紧盯着街边的角落，深怕母亲会躲在某一处。
　　过了一会，若离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黄苓？
　　＇　你妈穿什么衣服，外貌特征？在哪儿走丢的？＇
　　若离赶紧回复短信，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能找到妈妈，她都会去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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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若离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揪着一颗心找寻每一个可能的地方。
　　刘纪看她不说话，也只沉默地骑着车。
　　又转了半个小时，殷若离看到刘纪身上也全湿了，扯扯他的衣服，“去那儿躲一下。”
　　两人躲在一个公车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若离心直往下沉，大家都往家里赶，妈妈，你到底在哪儿？
　　刘纪望着身旁的殷若离，第一次看到她脸上流露的慌张。她总是那么倔强，那么叛逆，让老师头疼，让他不爽，可是，今天看到她为了找母亲在街上失魂落魄，他突然心里一抽，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刘纪看到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突然觉得好扎眼，手不自觉地慢慢抬起。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若离仿若跳兔一样掏出接通，“喂？喂？”
　　“真的？”若离的声音因惊喜而尖锐，“在哪儿？在哪？家里？好，我马上回去。”
　　刘纪懊恼地将手背在身后，他刚才居然想去拔开她的乱发。
　　“回家，我妈找到了，找到了。”若离兴奋地抓住刘纪的手，开心地大叫着。
　　刘纪被她感染了，也露出了微笑，找到了就好。
　　两人坐上车，飞快地向若离家前进。
　　*****
　　一到巷口，若离就跳下车，冲向家门。
　　“妈，妈。”若离推开门，一看到母亲满身湿透地坐在沙发上，激动地冲过去，一把搂住妈。终于找到了。“妈，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担心死了。”
　　“有没有受伤？吃了吗？”若离放开母亲，还是扶着她的肩不停地询问。坐在一旁的许婆婆赶紧抓住若离，“小离，别这样，会吓到你妈的。”
　　母亲有点惊恐地瞪着她，“好饿，好饿。”
　　若离一听，赶紧松开母亲，自责怎么这么心急，把妈妈吓到了。
　　“妈，来，我扶你进去换身衣服，你先躺一下，我一会煮东西给你吃。”若离轻轻地搀着母亲走进里间，心里压根忘了母亲是怎么回来的，她只知道母亲平安回来了。
　　若离帮母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擦干头发，扶母亲躺下，才走出里间。
　　心里一轻，突然感觉好疲倦，若离扶着额扬起脸正要感谢许婆婆，却被坐在外间角落里的一个身影怔住了，石彬？！
　　若离呆怔三秒，才转头望向许婆婆，“许婆婆，我妈是……”
　　“喏，就是这个男孩子送回来的。”许婆婆指指一直沉默的石彬，若离再次呆怔，此时刘纪推门进来。
　　三人就这样愣住了。
　　……
　　许婆婆不明白的望着都不说话的三人，真奇怪。
　　“谢谢。”终于还是若离先打破了沉默。
　　石彬点点头，向门外走去，就要和刘纪错身而过时，冷淡地说了一句，“淋了雨最好洗个热水澡。”
　　说完，就径直走出门外，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若离傻傻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石彬早已不见踪影。
　　刘纪瞪着她脸上的失神，突然有一种挫败感，怎么会是石彬？
　　若离看到刘纪，赶紧请他坐，从洗浴间给他取了根毛巾，他也淋得全身都湿了。“谢谢。”
　　“不客气。”刘纪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量殷家简陋的摆设，心里冒出无数的疑惑，她每天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复习吗？
　　若离送走许婆婆，又给刘纪倒了杯热茶，忧心地看着门外下起的大雨，这么晚早没菜了，算了，给母亲下面吃吧。
　　“你先坐一回，我下点面，要不就在这儿吃吧。”若离淡淡一笑，真的很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久，害得他连饭也没吃。
　　刘纪却将茶杯往桌上一杯，站起身，“不用了，我也该回家了。”
　　若离想留，又觉得这么晚再耽误别人也不好，可是让别人饿着肚子回去，又像不尽人情，左右为难着。
　　刘纪看出她的为难，“我家里催了，记得，明天还有考试，今晚早点睡。”说完，拿起雨披，打开门走了出去。
　　若离站在门边，看着刘纪骑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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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突然跳出一个人影，石彬，他怎么会出现？他是怎样找到母亲的？这一个个疑问在心底慢慢冒起来。而那张阴冷的脸依旧是那样冰冷，只是最后那句提醒，冲淡了这层冰冷，怎么会是他？
　　里屋传来一阵轻唤，若离心惊地跑进里屋，看着母亲睁开眼，“小离，我要洗澡。”
　　若离赶紧扶起母亲，是啊，母亲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上一定粘糊糊的，不禁又想起了石彬的那句话，原来他是在提醒她照顾母亲，心头一颤，赶紧收回心神，扶着母亲进了洗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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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若离折腾到12点半才睡去。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辙，心里的疑问一个也没得到解答，而那双阴冷的眼却一直缠绕着她，直至梦中。

　　6　叛逆期

　　殷若离又是响过第二道铃才冲进教室，大家都习惯性地瞟了瞟她一眼。
　　殷若离直冲到位置上，坐下时，不自觉地瞟了眼最后一排，心里一怔，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若离赶紧垂下眼，将书包往书桌里放。
　　“若离，你妈妈昨天没事吧？”黄苓拉着她的手，担心地问。
　　“没事，找到了。”若离挤出一丝笑，多亏……某人的帮助。
　　“那太好了，你记得要感谢一下石彬，是他叫人去找的。”黄苓轻轻一笑。
　　若离心头一震，莫非……她抬眼望向黄苓。
　　黄苓瞟了一眼后面，低声说，“我昨天想来想去，还是找王鹏帮忙，他说石彬认得的人多，找起来容易。”
　　若离一颗心有些飘浮，是黄苓找了王鹏，王鹏又找了石彬，石彬怎么会答应帮忙？他不是不爱搭理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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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若离想明白，老师已经宣布模拟考要开始了，大家按各自的号去找教室。
　　模拟考也搞得很正式，每个班要分别错开，以单双号隔开，每列隔个空位，防止串通作弊。而且事先大家也不知道座位如何排，所以也无法事先打招呼。
　　若离拿着笔尺就下了五楼，她的考场在那里，她下楼时看到刘纪站在楼梯口张望，瞧见她时定定望了一会，若离明白他的意思，今天考试是要分出高低，如果她输了就得参加晚自习。
　　她进了教室，快速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环视了四周，几乎都没有自己班的同学。她低下头开始将东西准备好。
　　突然，前面坐下一个人，若离一看，心腾地跳了一下，石彬！
　　若离赶紧低下头，他怎么会这么巧坐自己前面？
　　石彬一直挺直背坐在前面，没有回头。
　　他没有发现背后是她吗？要不要帮他？若离心里一点点地跳动，可石彬没开口，她也不好主动。
　　老师开始发卷子，一边发一边嘱咐同学们将名字和号码先写在首页上。
　　发到若离时，若离轻轻地开口，“老师，是填这儿吗？”
　　老师点点头，“嗯，别填漏了。”
　　“哦。”若离轻声应承，一边写上自己的名字，一边心里翻腾，石彬还是没回头。
　　若离最终放弃了，他不吭声，她总不能主动拍他的背，求他过来抄吧。
　　若离深吸一口气，摒充脑中的杂念，认真地开始做题。
　　石彬半个小时后就交卷了，在老师诧异的眼神中，他视若无睹地站起身，经过若离桌旁时，视线短暂地停留了几秒，然后径直向后门走去。若离怔了一下，他早知道她就坐在他身后，却没有转身。
　　若离甩甩头，继续奋战，她绝对绝对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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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考场出来后，若离整个人都轻松了，考试真是累！
　　她回到班上，黄苓已经和在一群女生交换答案，若离走过去一下趴在桌子上。
　　“若离，考得如何？”黄苓兴奋地摇着她。
　　“马马虎虎。”若离困得已经合上了眼，今天起来全看书了。刚才考试一直绷着，考完了一下就觉得困了。
　　“你咋这能睡啊。”黄苓无奈的拍拍她，最后只好放弃了。
　　考完就听天由命，如果考前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殷若离一直如此，不会去懊恼考后的成绩是否达到预期，只知道自己全力以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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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若离仍旧像平时一样听到放学铃声就往楼下跑，可当她推着车走出车棚时，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若离低下头，犹豫着该不该去向石彬正式的道谢？
　　若离是诚实的，她微笑地迎向石彬走去。
　　当殷若离终于站在石彬面前时，石彬眼神略微一暗，表情有点意外。若离将车停好，上前两步，弯身一恭，足足五秒，然后抬起头大声地说，“谢谢你。”
　　石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倒是身后的王鹏和小丁呆住了，想不到殷若离还挺就胃口的，不错。
　　“昨天已经说过了。”石彬这次却没沉默。
　　若离一听，愣了一下，很快反映过来，“总之很感谢。”殷若离望向石彬，那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不管他是不是觉得昨天的事不值一提，可它对于自己绝对很重要。她不知道他动用了多少关系，但在那样滂沱的雨夜，他愿意出手相助，她已经很感激了。
　　石彬没反应，王鹏一看彬哥的表情，赶紧上前笑着说，“殷若离，彬哥不习惯这么麻烦，你的感谢他已经收到了。”
　　若离缓缓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我记住了，下次有需要请找我，随叫随到。”说完，转身骑着车离开了。
　　王鹏和小丁看着远去的殷若离，不禁笑了，这女生挺有意思的。
　　王鹏抬眼望向彬哥，依旧是那张平静的脸。这是第一次有女生敢在彬哥面前如此笑，彬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们传的是真的？彬哥不喜欢女人？王鹏瞟了一眼小丁，果然看到他眼中同样的疑惑，却不敢再多想。
　　石彬自顾自地朝前走，眼神却闪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她还真是想啥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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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看母亲稳定了，若离小心地询问母亲那天为什么会突然跑不见了？母亲眼神一滞，努力思索着，正当若离想放弃时，母亲喃喃说出父亲的名字，若离心里一沉，早该猜到，能刺激母亲的只有那男人。
　　哄着母亲入眠，望着母亲渐渐安详的面容，若离心里隐隐作疼，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即使抹不去父亲的名头，那个男人，终究与她们已无任何关系了。
　　若离因为母亲这几天不稳定，和公司请了好几天的假，明天该正常上班了。
　　日子再次恢复正常，拖了一周的赡养费今天也终于到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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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殷若离没想到，父亲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
　　“你是怎么带磊磊的？”电话那头一开腔就吼起来。
　　若离眉头一皱，若不是他提到小磊的名字，她会立即挂断电话，他现在还有资格骂她吗？
　　“什么意思？”小磊出事了？
　　“小磊今天又跑哪儿去了？”电话那头的火看来不是一般的大。
　　“我怎么知道？”若离嘴上虽然轻哼，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在一阵炮吼之后，若离终于大致了解，小磊最近有些反常，经常鼻青脸肿地回家，父亲追问，他就说不小心撞的。结果，老师连给家里打电话，父亲才知道小磊已经逃了好几次课，上次考试还直接交了白卷，成绩一落千丈。父亲迁怒小磊每次夜归都说去看母亲，怪若离带坏小磊。
　　若离没听完他的狂咆怒啸，直接挂了电话。
　　跟手拨了小磊的电话，通了。
　　“小磊，今晚过来，妈想你了。”若离冷静地命令，有些话必须当面问清楚。
　　小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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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若离推车进屋时，看到小磊陪着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心疼地摸着他眼角青肿的一块，嘴里叨叨，“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痛不痛？”
　　若离瞪了一眼小磊，将书包放后，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一边在水池洗手，一边在外面叫唤，“小磊，出来帮我淘米。”
　　殷至磊心虚地瞧瞧窗外，抓下母亲的手，轻声安慰，“不痛了，涂了药的。”
　　“小磊。”听到姐在外面催，殷至磊只好起身走出屋。
　　若离甩甩手上的水，瞟了小磊一眼，冷冷地说，“洗手。”
　　小磊乖乖地将双手伸到开着的水龙头下。
　　若离一把抓住他的手，手臂上尽是细细的红印，拳头上还有一些小破口，她冷着眼射向他。
　　小磊用力扯回手，低下头，“……前两天……不小心撞到了。”
　　“是你撞别人还是别人撞你？”殷若离有些怒了，他到现在还想撒谎。
　　“姐。”小磊低喊，眼神瞄了一下屋里。
　　“为什么要打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