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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对面-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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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红月亮升起的地方》……1
我的神 我的神
你的天使没在熟悉的路口
只有海风依旧幽幽柔柔
在道别和重逢的黄昏
请告诉我爱情的谜底和如梦的佳期
也请带我从沧海飞过
2007年6月29日，农历五月十五，Y市，海滨小镇。
六月的海风本是让人感觉很舒服的，走在海堤上的月生却感觉有点冷，全身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忙了一天的乡邻都聚集在这夕阳覆照的海堤上，人们三五一群，说着自己一天赶海又拣了多少鲜贝、文蛤，谁又网了几斤四鳃鲈鱼，谁的捕鱼的网给大鱼拖走不见了。间或夹着或高或低的抱怨声：“还让不让人活了”，“鱼越来越少了”，“现在一天捕的不如以前一个小时捕的多，没法活了”……月生紧了紧外套，加快脚步穿过买、卖海鲜的人群，不时地有熟悉和不太熟悉的乡邻大声地向自己打招呼：“月生，回来啦？几年不见了！还好吗？拿点海鲜去！”
“谢谢！有了，有了，还好还好！”
月生没有停下脚步，边点头边笑着回答，穿过热闹的人群，顺着熟悉的海堤向南慢慢地溜达。说熟悉其实还是有变化的，海堤上面已经是铺上了十来米宽的水泥路面了，海堤没有了记忆里的一点泥泞和原始。记忆里，在这个时候，海堤外面的村庄里该是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月生却看不见想要看的记忆里的情景。向南望去，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村落中间多出了一排排厂房，田野、村庄一切也不再宁静，多了些现代的喧闹，少了些自己想要看的诗情画意。月生暗暗神伤：“是的，变了，都变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只是一个记忆吧！那些可以肆意遐想的关于童年的海的四季、芦花飞起、红月亮的情、红月亮的事，都变了么？”
每想到红月亮，月生的心情就绽放、跳跃，不管是在静夜深处，还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心里总有一股如凉凉的秋风掠过，润润滑滑的，新鲜着。多年流浪在外，在自己的生日，最想看的还是一直萦绕着自己的童年的海和海上的红月亮。月初，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找份工作。回来前，自己和多年好友马刚就联系好，到他的公司做事，还是管销售。一回来，马刚就安排自己到徐州培训一个月，今天培训结束，八个人中自己考核是第一，就等着上班了。现在，自己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赶到海边，就是想能在自己的生日里，看看记忆深处的海上的红月亮。
“什么都会变，红月亮是不会变的！可眼前已经镶嵌在天幕上的月亮并不红，月生有点深深的失落，这失落的心情很长，好像一直从海那边连过来的。 看着悄然而退的潮水，月生心里想起曾经熟悉的潮汐歌谣：“初一、十五早晚潮，一十两头空，潮满顶天中，二十一、二、三，潮水不上滩……”等潮汐歌谣月生都熟心应口。现在正是月亮露头的时刻：“月亮露头，海水东流。一潮迟三刻，三潮迟到黑”。海水在离海堤一千米外的夕阳下摇曳，背对着夕阳远远望去，海水是昏黄的，也不是记忆里那样皎洁无比的蔚蓝。记忆里的那蓝，是与明朗的天空蓝成一幅画卷，蓝成一个颜色，蓝成一种感觉。那种湛蓝的色调是让人平静、让人感觉自己总像年幼单纯的童年，也催促人追逐着一种高贵而又雅致的咫尺天涯的蓝色，更有测不透的深情与威严，仿佛是谁的温润的话语轻涌在心底的。而眼前的海却让月生有些烦躁，海风也夹着咸咸涩涩的臭海鲜特有的味道和着远处化工厂飘来的刺鼻的味，一起钻进月生的鼻孔。“还是变了，都变了！”月生这样想着，眼前的景色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踩着喁喁而行的身影，月生更有一些伤感：“可惜现在身边少了个可以牵手而行，一起看海鸟、听海浪、踏潮水、观白云的人。现在也不是冬天，不然，可以一睹久不曾见的体态秀逸、雍容华贵、性情幽娴、一副骄矜潇洒的神气、宛如出尘、放浪形骸的丹顶鹤了。不看也好吧？！没什么好看的！”
夕阳下的滩涂依然有童年记忆里的骚动，最活跃的是芦苇丛中的小螃蟹，相互撞击芦杆，发出沙沙的打斗声；各种海鸟扑腾着翅膀或冲进芦苇荡，或滑向远处的海面，有好听的鸟声在波光粼粼的千重金波中流。海堤下面，孩子们也成了一只只快乐的小鸟，满海滩的小螃蟹被追逐的孩子们惊吓得像一圈一圈的波浪一样前后左右地流动，蟹浪里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笑声里夹着印在月生记忆深处的童谣：
“咕噜咕噜捶啊，看谁先倒霉啊；为什么先倒霉啊，看谁屁股肥啊……”
月生停下来，看着在捉小螃蟹的孩子们，仿佛自己也在他们中间。上中学前，每到星期天，看着小伙伴早早地就去“拾海”，自己却被母亲强迫留在家里做礼拜，心里就痒痒的、怨怨的，就盼着礼拜早点结束。很多时候，自己还是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地背起父亲特地给自己编的小渔篓跟着哥哥去拾海。现在想来，那时母亲让哥哥去不让自己去，更多的是母亲担心自己太小，不安全。因为常有拾海的人为了拣更多的海鲜，落潮时，到离海堤很远的地方拣海鲜，不小心掉进沼泽里再也回不来的！
作者题外话：神在哪里？人看不见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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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红月亮升起的地方》……2
“孩子们，小心啊！”月生心里这样想着，许是被孩子们的欢乐感染，心情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犹如一波一波划着柔美的弧线悄悄涌上沙滩的海浪。月生蹲在海堤旁边，伸出右手，拇指在上，食指在下，呈“八”字形，在杂草里只一捏，一只半大螃蟹就被捏出来了。月生把螃蟹翻过来看了一下，螃蟹的屁股并不肥，是只公螃蟹，心里想：“算你走运，屁股肥你就倒霉了，要下我肚子了！”
螃蟹在月生手里挣扎着。月生看着螃蟹，用左手中指弹了一下螃蟹的背，对螃蟹说：“还不老实！上帝把你交在我手里，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叫你乱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进来。今天我生日，你说我是把你清蒸了，还是油炸了呢？”
月生捏着螃蟹站起来继续往前走。眼前的这片海滩，每隔一段，或是覆盖着高高低低、不知道名字的杂草坡，或是一段只长着耐碱盐蒿滩，或是一片长满修长芦苇的芦苇沼泽。现在，月生的眼前就是一片那种变种的丝毛芦，修长的芦苇高低错落，层次分明，随风摇摆着一种旋律，很轻，很轻。
月生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们来海堤玩耍的时候，常常折下一根或几根丝毛芦穗当做“神仙鞭”，其中的一个小伙伴把手中的丝毛芦穗一扬，一甩，嘴里说声“变”，其他的人就做或飞、或跳、或爬的各种动物的动作，嘴里还发出相应的声音；再说一声“定”，表示所有的人就被定身法定住，一动不能动的了。有一次，自己正面朝大海、“变”成一只丹顶鹤展翅高飞的时候，突然被“定”住了，大概有十几分钟，自己踮着的双脚早就酸了，心里想：怎么还不“变”呢？扭头一看，身后哪还有人！十几个小伙伴早跑没影儿了！想到这，月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自己也真够笨的，那些倒霉孩子，咋那么聪明呢！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样了，有时间得约他们聚一聚 。”
沙滩上的小蟹在自由地俯仰着，是倾听着浪花的喧响，还是在酝酿着什么心事？盘旋的海鸟，就如一缕飘荡的云，很慢，也如自己耳中MP3传出的那缥缈的旋律，带着忧伤——那首感动了整个中国的《一个真实的故事》歌里说的故事，就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片滩涂上：一个丹顶鹤一样美丽的东北姑娘，从学校毕业后，为了研究丹顶鹤迁徙路径，来到了这个丹顶鹤越冬的滩涂。有一天，为了救一只受伤的丹顶鹤，她不小心滑进了沼泽地。那只受伤的丹顶鹤被救起来，而那个女孩却再也没有回来，就像一只丹顶鹤悄悄地飞走了。纯朴的小城人怀念她，把这个故事写成了歌传唱，把她的雕像留在了小城的中心广场。雕像是一只丹顶鹤伸开翅膀扑向一个长发飘飘、背后有一对长长翅膀、天使样的女孩，女孩右手修长的中指轻触着丹顶鹤长长的喙。每听到这首歌，每看到那雕像，月生心中总会升起这样的念头：这样的女孩一定是上帝身边美丽的天使！是应该在上帝的国里享受永远的快乐的！她们来到这个世间，就是要把美留给需要的人的吧？！
“你啊，不要乱跑了，去吧，找你所爱的，快活度日去吧！”月生对着手里的螃蟹说，走下海堤，把螃蟹放到草丛里。一种随意、一种闲适，尽显在一种悠悠的意境之中。
月生的目光搜寻海上的景色，那些点点的鳞光，是小虾小鱼在激动地跳跃吧？和着轻柔、天籁似的音乐，月生尽情地放纵思绪。不知不觉中，夕阳已经落下，海面上空的月亮静静地望着月生。月生没有惊呼，却想起圣经里说的：
上帝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于是上帝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管理昼夜，分别明暗。上帝看着是好的，这是第四日。
“这是上帝在第四日造的，那么，上帝在第一天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上帝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这里的光是什么光呢？这里的‘头一日’和第四天的‘一日’时间单位是一样的吗？应该不一样的吧？第四天的一日应该是太阳系里的一天吧？上帝，你的创造太奇妙，叫人无法想像。”月生这样想着。
是啊，有科学家说天上的星体多如海边的沙粒，但它们却有条不紊地运行着。上帝的的确确创造了这奇妙的宇宙，正如上帝自己说的：“我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呢？你若有聪明，只管说吧！你们岂不曾知道吗？你们岂不曾听见吗？从起初岂没有人告诉你们吗？自从立地的根基，你们岂没有明白吗？”
作者题外话：神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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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红月亮升起的地方》……3
月生从包里拿出不管到哪里都要随身携带却很少看的一本小圣经，翻到其中的一章读了起来：“上帝坐在地球大圈之上，地上的居民好像蝗虫。他铺张穹苍如幔子，展开诸天如可住的帐棚。你岂不曾知道吗？你岂不曾听见吗？永在的上帝耶和华，创造地极的主，并不疲乏，也不困倦；他的智慧无法测度。耶和华啊，你所造的何其多！都是你用智慧造成的；遍地满了你的丰富。那里有海，又大又广；其中有无数的动物，大小活物都有。你要留心听，要站立思想上帝奇妙的作为。上帝如何吩咐这些，如何使云中的电光照耀，你知道吗？云彩如何浮于空中，那知识全备者奇妙的作为，你知道吗？你能系住昴星的结吗？能解开参星的带吗？你能按时领出十二宫吗？能引导北斗和随它的众星吗？海水冲出，如出胎胞，那时谁将它关闭呢？是谁用云彩当海的衣服，用幽暗当包裹它的布，为它定界限，又安门和闩，说：‘你只可到这里，不可越过；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
“我的上帝，我真想看看你，看看你的天使，你们在哪里呢？”月生收起圣经，把自己定格在暮色里，心里在想：“上帝，每看到海，让人觉得人是多么的渺小！每看到月亮，不由得人不感到你的可畏！太阳和月亮就是你的眼睛吧？！是啊，人算什么？你告诉人说：‘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上帝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我呢？我现在一无所有地回来了，你会养活我吗？你怎么养活我呢？你得负责啊！我是一株被压伤的芦苇！”
想到这，月生有些黯然。望着海堤下那高高低低的或舒卷，或沉思，或凝望的芦苇，月生的思绪也随着这画面的变化，而变得或短或长，或疾或缓，掏挠心灵的音乐让自己在陶醉中忧伤。眼前，月光从亘古的天穹无拘无束地倾泻而下，洒在无边无际的水面上，随着海水漫不经心地摇曳着。鸟影、海浪、圆月、柳树下的自己，足够定格成一幅远离尘世的绝伦的《天堂》。月生却感觉眼前的景色好像却少了点什么，至少自己少了一点兴奋：“自己回来是为了上帝吗？是为自己吗？很多事情怎么去面对？怎么重新开始呢？上帝要怎么养活我呢？”
月生转身走上海堤，向北看去，自己走过来的地方依然是人影绰绰，小城已经笼罩在暮色中。穿过绰绰人影，在小镇偏西处，尖尖的教堂房顶上的十字架在霓虹灯中闪烁：“教堂，我的水晶教堂！” 看到教堂，月生心里无限感慨：“也许，自己早该在这教堂里做个牧师的！转了一圈，空空地回来，自己还可以重新开始么？怎么开始？上帝还要我么？”
月生正望着教堂顶十字架暗自伤感，在海堤上稀疏急行的人影中，有一个僵直挪移的人影却木木地由北向南逆行着径直向自己“飘”来，月生惊醒过来，紧张得心跳加速：“是疯子吧？怎么像僵尸一样的，吓人啊？！”月生快速地向四周看了看，想找根树枝什么的拿着防身却没找到。月生闪到一颗粗粗的柳树后面，正想着要不要爬到树上的时候，海堤下却传来孩子们整齐划一的声音：“找主哦，找主哦，阿们，阿们。痴子来了，快跑哦，回家了，回家了。”海堤下的孩子一哄而散，四下跑了，那个身影却在离月生站着的树两米远的地方站住。月生从树后探头定睛看了看，原来是自己认识的住后村的李婶。李婶并没有看自己，两手叉着放在腹部，目不斜视地看着海面或者月亮。月生稍微放了点心，暗想：“李婶不是信主的吗？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李婶就信主的，那时，母亲和教会里的人去她家做礼拜的时候，还常带自己去李婶家，每次李婶都会拿些好吃的东西给自己呢！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她吗？怎么没听母亲说起过呢？”
月生又定睛看看了看，确实是李婶。眼前的李婶衣着整齐，头发也不乱，不像一般见到的疯子那样污秽，只是消瘦的脸庞在月色下显得苍白。月生从树后走出来，对李婶说：“你好，李婶，是我，我是月生！”李婶转头，身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了看月生嘴里不停喃喃着：“找主哦，找主哦。靠主好哦，有永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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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红月亮升起的地方》……4
“找主去教会啊，主在教会里啊。你还认得我吗？”月生想起自己很久没去教会做礼拜了，心中升起一种复杂的心情，不禁转身去看月亮：“主在哪里呢？在教会里？在海那边？在月亮上？我的主啊，我想去教会，想去海那边，想去红月亮上，想去你身边，你在那吗？你在哪呢？我的主啊，你在哪呢？”月生转过身，身后的李婶已经不见了。月生向南望了望，看见李婶木木的身影渐渐掩在暮色里。月生心中不禁有一种心酸，不知道是为李婶，还是为自己，也没心思再看月亮了，想赶紧回家问问母亲李婶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信主怎么反而信出神经病了，怎么信也不可能信出神经病来啊！是她自己的问题呢？还是教会教导的问题呢？
月生急急地转身往回走。 海堤两边的柳树下，偶见三、两对年轻的姑娘小伙子或边走边亲密地说着悄悄话，或依偎坐着，静静地看着海的远处，身影就成了各种姿势的雕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的上帝，你在哪里？我的夏娃在哪里？”月生这样想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了。”
听到手机铃声， 月生掏出手机，是在苏州的心绫发来的短消息：“生日快乐！老哥！”
“谢谢，我在海边，红月亮不红，一个人在看，我也快神经了。”
月生回了信息，刚轻松起来的心情也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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