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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情缘:云中歌-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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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光几乎气结,“你”自古后宫争斗的残酷不亚于战场,不管任何娘娘,只要家族可以帮她,哪里会轻易让别的女子得了宠何况小妹还是六宫之主,霍氏又权倾天下。现在倒好出了这么个不解世事、长不大的皇后,本朝的后宫可以成为历朝历代的异类了。

    小妹怯怯地看着霍光,眼中满是委屈的泪水。

    小妹长得并不像父母,可此时眉目堪怜,竟是十分神似霍怜儿。霍光想到怜儿小时若有什么不开心,也是这般一句话不说,只默默掉眼泪,心里一酸,气全消了。

    小妹六岁就进了宫,虽有年长宫女照顾,可她们毕竟是奴才,很多事情不会教,也不敢教,何况有些东西还是他特别吩咐过,不许小妹知道,也不希望小妹懂得的。

    小妹又没有同龄玩伴,一个人守在这个屋子里,浑浑噩噩地虚耗着时光,根本没机会懂什么人情世故。

    霍光凝视着小妹,只有深深的无奈,转念间又想到小妹长不大有长不大的好处,她若真是一个心思复杂、手段狠辣的皇后,他敢放心留着小妹吗

    霍光不敢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他此时倒有几分庆幸小妹的糊里糊涂。

    霍光轻抚了抚小妹的头,温和地说:“别伤心了,祖父没有怪你。以后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祖父会照顾好你,你只要听祖父安排就好了。”

    小妹笑抓住霍光的衣袖,用力点头。

    霍光从小妹所居的椒房宫出来。

    想了想,还是好似无意中绕了个远路,取道沧河,向温室殿行去。

    沧河的冰面上。

    云歌、抹茶、富裕三人正热火朝天地指挥着一群宦官做东西。

    云歌戴着绣花手套,一边思索,一边笨拙地画图。

    抹茶和富裕两人在一旁边看云歌画图,边叽叽喳喳。你一句话,我一句话,一时说不到一起去,还要吵几句。

    虽然天寒地冻,万物萧索,可看到这几个人,却只觉得十分的热闹,十二分的勃勃生机。

    椒房宫内,虽然案上供着精心培育的花,四壁垂着长青的藤,凤炉内燃着玉凰香,可肃容垂目的宫女,阴沉沉的宦官,安静地躲坐在凤榻内,自己和自己玩的皇后,让人只觉如进冰室。

    霍光在一旁站了会儿,才有人发现他,所有人立即屏息静气地站好,给他行礼。

    霍光轻扫了他们一眼,微笑着,目光落到了云歌身上。

    云歌看到霍光,暗暗吃了一惊,却未显不安,迎着霍光的目光,笑着上前行礼。

    霍光笑道:“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俗,老夫真没看走眼。”

    云歌只是微笑,没有答话。

    霍光凝视着云歌,心中困惑。

    自云歌在宣室殿出现,他已经命人把云歌查了个底朝天,可这个女孩子就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没有出身、没有来历、没有家人,突然就出现在了长安,而且从她出现的那天起,似乎就和霍府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先是刘病已,逼得他不能再假装不知道;紧接着又是孟珏,女儿成君竟然要和做菜丫头争孟珏。一个孟珏搅得霍府灰头土脸,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拿他无可奈何。

    她摇身一晃,又出现在了刘弗陵身旁。虽然不知道刘弗陵带她入宫,是真看上了她,还是只是一个姿态,无声地表达出对霍氏的态度,用她来试探霍氏的反应。可不管她是不是棋子,霍氏都不可能容非霍氏的女子先诞下皇子,这个女子和霍氏的矛盾是无可避免了。

    霍光想想都觉得荒唐,权倾朝野、人才济济的霍氏竟然要和一个孤零零的丫头争斗

    也许把这场战争想成是他和皇帝之间力量的角逐,会让他少一些荒唐感。

    云歌看霍光一直盯着她看,笑嘻嘻地叫了一声:“霍大人”

    霍光定了定神,收起各种心绪,笑向云歌告辞。

    霍光刚转身,云歌就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没事人一样。

    富裕看霍光走远了,凑到云歌身旁,期期艾艾地想说点什么,又犹犹豫豫地说不出来。

    云歌笑敲了一下富裕的头,“别在那里转九道十八弯的心思了,

    你再转也转不赢,不如不转。专心帮我把这个东西做好,才是你的正经事情。”

    富裕笑挠挠头,应了声“是”,心下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知道以后的日子经不得一点疏忽。

    未央宫,温室殿。

    刘病已低着头,袖着双手,跟着七喜轻轻走进了大殿。

    深阔的大殿,刘弗陵高坐在龙榻上,威严无限。

    刘病已给刘弗陵行礼,“陛下万岁。”

    “起来吧”

    刘弗陵打量了他一瞬,问道:“你这一生,到现在为止,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最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刘病已呆住,来的路上,想了千百个刘弗陵可能问他的话,自认为已经想得十分万全,却还是全部想错了。

    刘病已沉默地站着,刘弗陵也不着急,自低头看折子,任由刘病已站在那里想。

    许久后,刘病已回道:“我这一生,到现在还谈不上有什么最快乐的事情,也许儿子出生勉强能算,可当时我根本分不清楚我是悲多还是喜多。”

    刘弗陵闻言,抬头看向刘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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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自别后,忆相逢(2)
    刘病已苦笑了下,“我这一生最想做的事情是做官。从小到大,颠沛流离,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深知一个好官可以造福一方,一个坏官也可以毁掉成百上千人的生活。见了不少贪官恶吏,气愤时恨不得直接杀了对方,可这并非正途。游侠所为可以惩恶官,却不能救百姓。只有做官,替皇帝立法典,选贤良,才能造福百姓。”

    刘弗陵问:“听闻长安城内所有的游侠客都尊你一声大哥,历来侠以武犯禁,你可曾做过犯禁的事情”

    刘病已低头道:“做过。”

    刘弗陵未置可否,只说:“你很有胆色,不愧是游侠之首。你若刚才说些什么淡泊明志、旷达闲散的话,朕会赐你金银,并命你立即离开长安,永生不得踏入长安城方圆八百里之内,让你从此安心去做闲云野鹤。”

    刘病已弯身行礼,“想我一个落魄到斗鸡走狗为生的人,却还在夜读史记,如果说自己胸无大志,岂不是欺君”

    刘弗陵刚想说话,殿外的宦官禀道:“陛下,霍大人正向温室殿行来,就快到了。”

    刘病已忙要请退,刘弗陵想了下,对于安低声吩咐了几句,于安上前请刘病已随他而去。

    不一会儿,霍光就请求觐见。

    刘弗陵宣他进来。

    霍光恭敬地行完君臣之礼后,就开始进呈前段时间刘弗陵命他和几个朝廷重臣仔细思考的问题。

    自武帝末年,豪族吞并土地愈演愈烈,失去土地的百姓被迫变成无所凭依的流民。此现象随着官府赋税减轻有所好转,却还未得到根治。

    若不想办法治理土地流失,这将会是汉朝的隐患,万一国家在特殊情形下,需要提高赋税应急,就有可能激发民变;但如果强行压制豪族,又可能引起地方不稳,以及仕族内部矛盾。

    霍光结合当今边关形势,提出奖励流民边关屯田,和引导流民回乡的两项举措,同时加大对土地买卖的管制,严厉打击强买霸买,再特许部分土地垄断严重的地区,可以用土地换取做官的机会,慢慢将土地收回国家手中。

    采用柔和政策压制豪族,疏通办法解决流民,调理之法缓和矛盾。霍光的考虑可谓上下兼顾,十分周详。刘弗陵边听边点头,“霍爱卿,你的建议极好。我朝如今就像一个大病渐愈,小病却仍很多的人,只适合和缓调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和田千秋办,不过切记,用来换田地的官职绝不可是实职。”

    霍光笑回道:“陛下放心,那些官职的唯一作用就是让做官的人整日忙着玩官威。”

    刘弗陵想了会儿又道:“朕心中还有一个人选,可以协助爱卿办理此事。”

    田千秋是木头丞相,凡事都听霍光的,所以霍光对田千秋一向满意,但刘弗陵上心中的另一个人

    霍光打了个哈哈,“陛下,此事并不好办,虽然是怀柔,可该强硬的时候也绝不能手软,才能有杀一儆百的作用。地方上的豪族大家往往和朝廷内的官员仕族有极深的关系,一般人只怕”

    刘弗陵淡淡说:“此人现在的名字叫刘病已,大司马应该知道。”霍光眼内神色几变,面上却只是微微呆了一瞬,向刘弗陵磕头接旨,“臣遵旨。只是不知道陛下想给刘病已一个什么官职”

    “你看着办吧先让他挂个闲职,做点实事。”

    霍光应道:“是。”

    霍光本来打算说完此事,提示一下刘弗陵,宫里关于皇帝何时临幸皇后的规矩,可被刘弗陵的惊人之举彻底打乱了心思,已顾不上后宫的事情,先要回去理顺了刘病已是怎么回事,“陛下若无其他事情吩咐,臣就回去准备着手此事了。”

    刘弗陵点点头,准了霍光告退。

    霍光刚走,刘病已从帘后转了出来,一言未说,就向刘弗陵跪下,“臣叩谢陛下隆恩。”

    刘弗陵看了眼于安,于安忙搬了个坐榻过去,让刘病已坐。

    “病已,刚才大司马对此事的想法已经阐述得很明白,如何执行却仍是困难重重,此事关乎社稷安稳,必须要办好,朕就将它交给你了。”

    刘弗陵十分郑重,刘病已毫未迟疑地应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全力。”

    云歌听七喜说霍光已走,此时和刘弗陵议事的是刘病已,两只眼睛立即瞪得滴溜圆。

    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往里偷看,见刘病已穿戴整齐,肃容坐在下方,十分有模有样。

    于安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刘弗陵,刘弗陵看向窗外,就见一个脑袋猛地闪开,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哎哟”,不知道她慌里慌张撞到了哪里,刘弗陵忙说:“想听就进来吧”

    云歌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进来,因在外面待得久了,脸颊冻得红扑扑,人又裹得十分圆实,看上去甚是趣怪。

    刘弗陵让她过去,“没有外人,坐过来让我看看撞到了哪里。”

    云歌朝刘病已咧着嘴笑了下,坐到刘弗陵的龙榻一侧,伸手让刘弗陵帮她先把手套拽下来,“就在窗台外的柱子上撞了下,没事。你请大哥来做什么我听到你们说什么买官卖官,你堂堂一个皇帝,不会穷到需要卖官筹钱吧那这皇帝还有什么做头不如和我去卖菜。”

    刘弗陵皱眉,随手用云歌的手套,打了云歌脑袋一下,“我朝的国库穷又不是一年两年,从我登基前一直穷到了现在。如今虽有好转,可百姓交的赋税还有更重要的去处,而我这个皇帝,看着富甲天下,实际一无所有,能卖的只有官。”

    刘病已笑说:“商人想要货品卖个好价钱,货品要么独特,要么垄断。官这东西全天下就皇帝有,也就皇帝能卖,一本万利的生意,不做实在对不起那些富豪们口袋中的金子。”

    刘弗陵也露了笑意,“父皇在位时,为了筹措军费也卖过官,利弊得失,你一定要控制好。”

    刘病已应道:“臣会十分谨慎。”

    云歌听到“臣”字,问刘弗陵:“你封了大哥做官”

    刘弗陵微颔了下首。

    云歌笑向刘病已作揖:“恭喜大哥。”

    刘病已刚想说话,七喜在外禀奏:“谏议大夫孟珏请求觐见。”

    云歌一听,立即站了起来,“我回宣室殿了。”

    刘弗陵未拦她,只用视线目送着她,看她沿着侧面的长廊,快速地消失在视线内。

    刚随宦官进入殿门的孟珏,视线也是投向了侧面。

    只看一截裙裾在廊柱间摇曳闪过,转瞬,芳踪已不见。

    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有些怔怔。

    回眸时,他的视线与刘弗陵的视线隔空碰撞。

    一个笑意淡淡,一个面无表情。

    孟珏微微笑着,垂目低头,恭敬地走向大殿。

    他低头的样子,像因大雪骤雨而微弯的竹子。

    虽谦,却无卑。

    弯身只是为了抖落雨雪,并非因为对雨雪的畏惧。

    刘弗陵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宣室殿时,云歌已经睡下。

    他帮她掖了掖被子,轻轻在榻旁坐下。

    云歌心里不安稳,其实并未睡着,半睁了眼睛问:“今日怎么弄到了这么晚累不累”

    “现在不觉得累,倒觉得有些开心。”

    难得听到刘弗陵说开心,云歌忙坐了起来,“为什么开心”

    刘弗陵问:“你还记得那个叫月生的男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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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自别后,忆相逢(3)
    云歌想起往事,心酸与欣悦交杂,“记得,他一口气吃了好多张大饼。我当时本想过带他回我家的,可看他脾气那么执拗,就没敢说。也不知道他现在找到妹妹了没有。”

    刘弗陵道:“他那天晚上说,为了交赋税,爹娘卖掉了妹妹,因为没有了土地,父母全死了,这些全是皇帝的错,他恨皇帝。赵将军不想让他说,可这是民声,是成千上万百姓的心声,是没有人可以阻挡的声音,百姓在恨皇帝。”

    云歌心惊,刘弗陵小小年纪背负了母亲的性命还不够,还要背负天下的恨吗

    难怪他夜夜不能安稳入睡,她握住了刘弗陵的手,“陵哥哥,这些不是你的错”

    刘弗陵未留意到云歌对他第一次的亲昵,只顺手反握住了云歌的手,“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他,也一直想着他的话。到如今,我虽然做得还不够,但赋税已经真正降了下来,不会再有父母为了交赋税而卖掉儿女。只要今日的改革能顺利推行,我相信三四年后,不会有百姓因为没有土地而变成流民,不会再有月生那样的孩子。如果能再见到他,我会告诉他我就是大汉的皇帝,我已经尽力。”

    云歌听得愣住,在她心中,皇权下总是悲凉多、欢乐少,总是残忍多、仁善少,可刘弗陵的这番话冲击了她一贯的认知。

    刘弗陵所做的事情,给了多少人欢乐皇权的刀剑中又行使着怎样的大仁善

    云歌乌发半绾,鬓边散下的几缕乌发未显零乱,反倒给她平添了几分风情。

    灯影流转,把云歌的表情一一勾勒,迷茫、困惑、欣悦、思索。

    刘弗陵突然心乱了几拍,这才发觉自己握着云歌的手,心中一荡,低声唤道:“云歌。”

    他的声音低沉中别有情绪,云歌心乱,匆匆抽出了手,披了件外袍,想要下榻,“你吃过饭了吗我去帮你弄点东西吃。”

    刘弗陵不敢打破两人现在相处的平淡温馨,不想吓跑了云歌,忙把心内的情绪藏好,拉住了她的衣袖,“议事中吃了些点心,这么晚了,别再折腾了。我现在睡不着,陪我说会儿话。”

    云歌笑:“那让抹茶随便拿些东西来,我们边吃边说话。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做了,可我娘总是不许我在榻上吃东西。”

    云歌把能找到的枕头和垫子都拿到了榻上,摆成极舒适的样子,让刘弗陵上榻靠着,自己靠到另一侧。

    两人中间放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各色小吃。

    再把帐子放下,隔开外面的世界,里面自成一个天地。

    云歌挑了块点心先递给刘弗陵,自己又吃了一块,抿着嘴笑:“我爹爹从来不管府内杂事,我娘是想起来理一理,想不起来就随它去。反正她和爹爹的眼中只有彼此,心思也全不在这些琐碎事情上。我家的丫头本就没几个,脾气却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古怪,我是姐姐、姐姐的跟在后面叫,还时常没有人理我。”

    “你哥哥呢”

    云歌一拍额头,满面痛苦:“你都听了我那么多故事,还问这种傻话二哥根本很少在家,三哥历来是,我说十句,他若能回答我一句,我就感激涕零了。所以晚上睡不着觉时,我就会常常”云歌低下头去挑点心,“常常想起你。”云歌挑了点心却不吃,只手在上面碾着,把点心碾成了小碎块,“当时就想,我们可以躲在一张大大的榻上,边吃东西,边说话。”

    小时的云歌,其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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