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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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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超凡仔细透视了成品瓷砖的内部，发现竟然无一丝有机残留物，也就不影响成品瓷砖的色泽了。
任超凡终于明白了，所谓的阴离子置换剂不过是一些和木质纤维素差不多的东西。它是通过添加有机物的来增加胚体材料的粘性，从而提高胚体的结构强度。在胚体入窑烧制过程中，有机物受到高温就挥发掉，从而不对成品瓷砖的色泽发生影响。
发了，我真的发了。任超凡知道自己终于掘到自己第一桶金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任超凡竟然一夜没睡。好容易等到八点，他就给邓中凯打过去一个电话，让邓中凯把木质纤维素的价格报上来。因为木质纤维素是从废水中提炼出来的东西，价格应该更低。
不过才等了十分钟，任超凡就觉得像过了一个多世纪。邓中凯的电话终于回过来了，任超凡从来没有觉得邓中凯的公鸭嗓子竟然那么动听：“木质纤维素一吨八百元，开百分之十三的增值税票。”
任超凡强按着内心的狂喜，不动声色的对邓中凯说：“改日请你喝茶。”随即挂上电话。然后他立即打电话给龙林桂，由于心情激动，号码竟然拨错了五次。第六次终于打通了：“龙大哥你好，我是阿凡。”
“阿凡啊，是你小子啊。”龙林桂的语言中透着无比亲切：“我正要找你呢。听小廖说，你昨天的样品很不错啊？你是从哪里搞到的？能不能透露点信息给大哥啊？”
“龙大哥，这个产品是我的一个朋友从意大利进口的，产品名字叫负离子置换剂。”任超凡心中暗笑，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数量也不多，每月只能进口十吨。”
“哦，那什么价位啊？”龙林桂语气中有些失望，心中想：“我知道这小子不会告诉我货物的来源的。”
任超凡道：“我朋友给我是一吨一万三千八，龙大哥你看能给我到多少？”
龙林桂停了一下，似在心中盘算：“这样吧，我给你一万四千八，你赚一千块，但是你每月十吨货我全吃下，不许供应其他公司，可以吗？”
任超凡心中狂喜，一吨赚一万四，一月十吨就是十四万，自己想不发都难啊。嘴里却淡淡道：“龙大哥，你看我给你六吨行吗？剩下的四吨我还想匀给朋友呢？”
龙林桂斩钉截铁道：“不行，没得商量，十吨我全吃了。你小子要是把货发给别人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大哥了。”他刚要挂电话，又想起来件事，就叮嘱道：“明天是星期六，你小子记得下午五点半到F大体育馆等我，不许忘记啊！”
龙林桂挂下电话，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国，你一吨要涨到两万四，吃屎去吧！他立刻拿起文件夹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一月省下十万，一年就省下一百二十万。看来今年年底自己的分红又会大大增加一笔啊。
任超凡立刻到建行取出五千块钱，加上他前两天赚的两千块，一共七千块。这已经是他一年来所有的积蓄了。他打了四千五百块到邓中凯的账户上，让邓中凯马上发五吨木质纤维素到FS来。
他则打个摩的去F大旁边的弼塘村租租了一间民房做临时仓库。临时仓库不需要太大，只要能放个十多吨货物，另外还有空余的场地换包装就可以了。
这间平房的房东是当地的农民。他经过市场经济的洗礼，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树下爬下来的，但是他的狡猾程度足以把他所遇到的所有人类都赶到树上去居住。
既然这么狡猾，当然能看出任超凡租赁仓库的迫切性，所以就狮子大张口，本来每月租赁费不会超过二百的破房子他一口价叫到每月五百，并且要一次性付三个月的房租做押金。任超凡无心纠缠，房租按每月五百支付，并交付了一千五百元做押金。
那房东见任超凡这么爽快，心中后悔得肠子都青：“干嘛自己不开到每月一千的价位呢？”
这个房东叫聂程径，在任超凡成立公司不久即被任超凡高薪招聘到公司任公司物流部主任。他把一帮运输单位的业务员杀得屁滚尿流的，为任超凡的公司节省了大量的运输费用。不过任超凡还是扣了他九百块薪水，说是冲当初多收的房租了。
不理睬在一旁狂喜的猴子房东，任超凡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一个包装厂，买了两百条空白的五十公斤的牛皮纸袋，又到一个小的广告店为包装袋喷上中文：负离子置换剂重量：50KG电话：1300676＊＊＊＊＊这又花了任超凡五百块钱。当时陶瓷化工界都流行换包装，所以对包装上的产地等标志无任何要求，只要产品能通过供应科或技术科的试样，就可以入库。
这一切都搞定后，任超凡叫了辆车，将包装袋运回仓库。此时他口袋中只剩下五百块了，接近破产的边缘。
下午，GZ造纸厂的木质纤维素也送到了。
任超凡立刻叫了几个搬运工将货物卸到仓库。等这些搬运工走后，任超凡立刻动手将木质纤维素的外包装袋拆去。他一个人忙了两个多小时才完全干完。然后他又来到外边的垃圾堆上点火将这些外包装全部烧去。以后这就是任超凡的商业秘密了。
一切收拾停当，任超凡又另外叫了几个搬运工，给木质纤维素全部换上新的包装。下午六点整，所有木质纤维素都变成了负离子置换剂。
任超凡看着这五吨货物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哪里是什么货物，这明明就是五大捆钞票。
第二天一早，任超凡就叫了辆车将货物送到英牌陶瓷有限公司。那技术员小廖显然是知道龙林桂多么重视这批货物，见了任超凡后亲热的不得了，凡哥前凡哥后的一通乱叫。
接下来就非常顺利，验货，入库，拿单。任超凡坐在仓库几乎没动，就有人帮他把一切手续都办妥了。
完了小廖亲热地对任超凡说：“威科长在供应科等你呢，他吩咐你一办完手续就赶快去办公室找他。”
他又低低的对任超凡说：“本来威科长今天休息。不上班的，他是专程来等你的。”
任超凡握住小廖的手说：“谢谢你啊，小廖。不过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威科长约我打球，金舞台今天晚上是去不了了，明天晚上我再请你到金舞台如何？”
小廖当然是万分感谢，他知道任超凡就凭这负离子置换剂一单货物，就会被公司列为A级供应商。而A级供应商，又岂是他这小小的技术员所能攀附的起的？任超凡只要口头上能说出请自己出去这话已经给够自己面子了，他怎么能奢望任超凡真请自己去HAPPY呢？
任超凡大步流星来到供应科科长办公室，此时他整个人的神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长得帅，又有钞票撑腰，气质当然不同。
龙林桂正在打电话，他看见任超凡进来，立刻对话筒说了一句“回头再谈”。马上放下电话，来到任超凡身边。
他将任超凡让到办公室的豪华沙发上，自己亲手为任超凡泡了杯从化产的凤凰单枞。
这凤凰单枞香味从杯子中随着袅娜的水雾散发出来，任超凡几乎能看清楚构成香味的每个分子。他惬意地品了一口，又看了看和自己坐在一张沙发上的龙林桂，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这间豪华办公室的情形，好像是做梦一般。
龙林桂亲切地拍着任超凡的肩膀，说道：“阿凡啊，果然有些能量。大哥没看错你。那剩下的五吨货什么时候给我送来啊？”
任超凡强压着内心的狂喜，淡淡地说：“这都是托龙大哥的福气，我才找到这批货。剩下的五吨货我朋友说后天给我。”
龙林桂笑道：“阿凡真客气啊。不过这五吨货一到就务必给我送来。呵呵，你的入库单呢，我帮你签了吧。”
任超凡将入库单递给龙林桂，说道：“龙大哥，最近我手头有点不方便。你看看能不能让你们财务上付给我一万块现金，其余的开支票给我就行了。”
龙林桂爽快地笑道：“今天是周末，一万够吗？干脆我让财务给你两万现金好了，其余的五万四开成现金支票，你周一去提。”刷刷两下，已经为任超凡签好入库单。
任超凡接过入库单，这轻飘飘的一张纸就是七万四千块。他连声对对龙林桂说道谢谢。
龙林桂拍拍任超凡的肩膀：“别客气，去结账吧。下午记得去F大体育馆。晚上一起吃饭，我再为你介绍几个朋友，他们对你的负离子置换剂也非常兴趣。”
他低低地对任超凡说：“你可以卖到一吨一万六，他们一定会吃下的。”
此时为公元一九九五年七月二十九日，商界大亨任超凡，获得了他人生第一桶金。
在龙林桂的介绍下，任超凡相继结识了FS几大陶瓷公司的供应部门的老大。他们自然也对负离子置换剂非常感兴趣。在验证过任超凡送去样品的效果后，他们全部向任超凡下了订单。
根据订单，任超凡的负离子置换剂每月销量都稳定在百吨左右。换而言之，任超凡每月的毛利润都在一百四十万以上。这样算下来不到一年，任超凡就会成为一个千万富翁。真是不敢想象啊。任超凡不由得在心里几万遍的感谢史乙成这个老头。
不过在成为千万富翁之前，任超凡却遇到一个问题，就是开增值税发票。任超凡所接触的都是正规的大型陶瓷公司，他所供应的负离子置换剂价值又大，如果没增值税发票几乎是不可能到财务结算的。
当时虽然假的增值税发票满天飞，作为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守法公民，任超凡却根本不敢碰这些危险的东西。后来他咨询一下朋友，说个人也可以到税务局开增值税发票，前提是个人先将税款交足。这样算下来，任超凡每销售一百吨货物个人要交纳二十万税款。一年也是两百多万。
由于暂时没有其他办法，任超凡只有老老实实地到税务局大厅内交纳税款，然后拿着税务局开具的发票去陶瓷公司结账。
当时在FS，每月交纳十万增值税的私营企业都很少，何况每月交纳二十多万增值税的个人呢？任超凡人又长得极为帅气，很快税务局办税大厅内的职员全部熟悉了这位经常来开发票的年轻人。他们只是奇怪，为什么能交得起这么巨额税款的年轻人每次怎么都打摩的过来？照常理来说，能交得起这样税款的人早就该有自己的私家车了。
任超凡现在虽然已经有了百万身家，但是每次最头疼的还是去税务局开发票。每次都要排一个多小时的队不说，轮到自己填开票资料时总是会出点小错。什么税号了，账号了，地址了等等，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要重新填写。
有一次任超凡在办税大厅16号窗口遇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不但人漂亮，更为难得的是讲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待前来申报的人又特别有耐心。任超凡在这个窗口开过一次发票后每次都在这个窗口开发票。
这个办税员叫蒋春，北方人，从部队转业后到FS税务局工作。她早就注意到任超凡这个高大帅气的阳光男孩。只是任超凡以前很少来自己的窗口开发票。
没想到自从他来过16号窗口一次后几乎每次都来自己的窗口排队，即使别的窗口没有人，这个男孩也要傻傻地在自己窗口排队，绝不去其他窗口。大厅内其他姐妹都取笑蒋春，是不是这个任超凡看上她了？蒋春口上骂她们胡说八道，可是一想到俊朗的面孔，深邃的目光，就忍不住心脏怦怦乱跳。
自此后蒋春每次看到任超凡都有种特别的感觉。可惜的是任超凡似乎从来没注意过她。蒋春每想到这里就觉得若有所失，暗自赌气下次见了任超凡一定不再理他。可每次看他手忙脚乱地填着各种单据，或者乱七八糟地拿出一堆现金清点的时候自己就忍不住要帮他。唉，真是不争气啊。
任超凡也渐渐地发觉了这个叫蒋春的女孩子很愿意帮助自己。到后来，每次他来开发票的时候只要将有关资料给蒋春，蒋春就会帮他开好。就这样两个月就飞快过去了，任超凡在国税大厅交纳的增值税款已经超过五十万。他自己的存款也有二百多万了。
这一天，他来国税大厅为欣中原开本月十五吨负离子置换剂的发票。蒋春按老规矩收了税款后帮他开好，将发票递给任超凡。任超凡接过发票后并不离开，他期期艾艾地说道：“蒋小姐，今天晚上你有空吗？能赏光陪我共进晚餐吗？”
蒋春低头沉思着，没有回答。短短的一瞬间任超凡简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就在任超凡信心要彻底被击垮的时候，蒋春抬头笑了，灿若桃花：“你得答应我，晚上九点前必须送我回去。”
一时间任超凡觉得如清音梵唱，整个人要晕过去了。即使当初自己死而复生也没这么激动。他几乎是雀跃着奔出办税大厅。周围的人纷纷摇头，这么帅气的一个年轻人，咋就疯了呢？
下午五点三十分，任超凡准时出现在办税大厅门口。他一身米白色的休闲服，把自身高大俊朗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几分钟后，蒋春出现了。任超凡还是第一次看到褪去税务制服，身着便装的蒋春。若非蒋春主动向他打招呼，他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一身素雅的裙装，恰到好处的衬托出蒋春玲珑的身材。齐耳的短发，在女性妩媚之中又流露出几分俏皮。
蒋春雀跃着来到任超凡面前，脸上调皮的一笑：“劳您久等了。”
天哪，任超凡要晕过去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真的是那个玻璃窗后面不苟言笑、工作严谨的办税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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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赌场风云
任超凡定了定神，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本色：“能够和你这样的美女约会，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善事。之所以你让我等了几分钟，一定是我做的善事还不够。”
说罢，他不看被逗得笑的前仰后合的蒋春，潇洒的一转身打了个响指：“TAXI！”
对于请女孩子吃饭，任超凡是没什么经验的。在他记忆中，最后一次请女孩子吃饭还是上大二时请班上两个女孩子到校外的夜市吃馄饨，那一顿花了他二十三块六毛。这一顿饭的代价就是他整整十天没吃晚餐。
现在任超凡虽已不是当初那个又黑又瘦的穷小子，但是对于请女孩子吃饭的经验还几乎为零。在请教过龙林桂之后，任超凡决定请蒋春到莱茵阁进餐。按龙林桂的说话就是，莱茵阁西餐厅环境优雅、气氛温馨，是青年男女初次约会的首选。
服务生带着任超凡和蒋春来到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落座后，女服务生过来为两人倒了两杯苏打水。点菜的服务生站在一边欠身问道：“请问先生要点什么？”
任超凡第一次来西餐厅，自然不知道吃点什么好。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菜单，向服务生做了个手势：“女士先来。”
蒋春显然是对这样的场合非常熟悉，她吩咐服务生道：“罗宋汤一份，蔬菜沙拉一份，火腿蘑菇汁通心粉一份。谢谢。”
她一合菜谱，问任超凡：“你呢？”
任超凡立刻对服务生说：“一式两份，照她的菜给我上就可以了。”
服务生离去后，蒋春笑着对任超凡说：“第一次来西餐厅？”
任超凡耸耸肩说：“第二次，大学时我曾经进过一次西餐厅，问人家要不要服务生，结果被赶了出来。”
蒋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白了一眼任超凡：“贫嘴。你在税务局填表时若有你现在一半伶俐，也不至于每次都搞得手忙脚乱。”
任超凡略一欠身，说：“若非我手忙脚乱，蒋美人怎么会垂顾我这个傻小子，亲自替我填表呢？”
他得意洋洋地瞟了一眼蒋春，说道：“这就叫傻人有傻福，无福天照顾。”
若是平常有人在蒋春面前摆出如此得意洋洋的架势，蒋春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这次她看了任超凡洋洋得意的样子，非但不讨厌，反而觉得任超凡简直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大男孩，又淘气又可爱。
一餐饭吃下来，任超凡自是手忙脚乱，笑料百出。蒋春简直如同看滑稽演员表演一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几乎吃不下饭来。
好容易将这一餐饭吃完，任超凡终于摆脱了窘境，重新恢复到嬉皮笑脸的状态。
蒋春只顾得笑，面前的菜点几乎没动。她看任超凡停了下了来，就抽出一条纸巾，沾了一下嘴巴，示意服务生将盘子撤下去。
任超凡盯着蒋春动人的脸庞说道：“蒋小姐假如在办税厅也能像今日在这里春花般的灿烂，我估计你窗口前的队伍要排到两公里开外。”
蒋春刚才笑得满面红云尚未退去，她笑嘻嘻地说道：“假如任先生能每天在我面前吃上一顿西餐，即使我窗口前的人排到三公里开外，我也乐意。”
任超凡笑道：“纵使我愿意，只怕蒋小姐到时候不肯赏光呢。”
蒋春道：“即使我不肯赏光，你也可以在我们办税大厅内叫上一客西餐，吃给我看啊。”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蒋春喝了口苏打水，平静一下心情，她发觉自己一晚上笑的次数比以往一年笑得都多。于是她换了个比较严肃的话题。
“任先生每月都交纳这么多税款，干嘛不办个公司呢？办了公司之后不但利于你做大，而且你也不用每次都这么辛苦自己来交税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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