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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前日的婚礼在一场混乱中仓促收场了，展云飞结婚的当日，出现第三者第四者的事情在桐城传得沸沸扬扬，已经成了百姓饭后闲聊的重点，到底哪个才是展大少爷最先遇到的，谁才是第三者第四者，嘴巴滑溜的人甚至还开始编故事，展云飞怎么和她们结识、怎么欺骗她们、怎么抛弃她们、然后这些女人最后决定报复于是来到婚礼上捣乱等，最叫人失笑的是，三个女人都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姑娘，，不，说错了，她们现在都不算得上是姑娘，应该说是女人了！玩弄了女人然后打算不负责任，桐城的女性同胞们，下至三岁女娃上至八十的老奶奶都很一致的对展云飞表示了不屑，而桐城的男性同胞们则是分外的鄙视和痛恨，男人都喜欢看美丽的女人，而大部分男人都属于看看眼瘾然后还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的，但是具有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花心属性的男人还是有的，这展云飞就是了，不过，和女人玩爱情游戏是有能耐的，要不就不谈情爱、来去潇洒，要是谈爱情，那就必须保证离开的时候女人离开的甘愿、你也能不带一点痕迹的回家，这展云飞没有一个做到的，不仅眼光低下，看上的全是不入流的低级货色，而且没有红花从中过不占一片叶的技巧却学人家玩风流！结果呢？让自己受到众人的耻笑和唾骂，还让自己的家庭、亲人、朋友都染上了污点！至于痛恨，则是因为那日晚上参加了展云飞婚礼的男士都受到了自己媳妇的质疑：你不会也在在外面保养了一个或是两个吧？当然啦，也有春风得意的，在外泡妞的事情被露陷了，妻子居然松了一口气：幸好你的品味没有那么低贱，至少是个有教养的。　

　　　　当展祖望得知婚礼上发生的全部事情和外面的留言以后，感受最深的，就是萧家姐妹带给展家的耻辱！似乎有火舌要从喉咙里窜出来，展祖望恨不得现在就现在这萧家姐妹面前，用自己的拐杖将她们活生生的打死！两个大姑娘，都在未婚的时候和男人勾搭在一起，怎么可能是好女人，他真是被狗屎糊住了眼睛才答应了这门婚事，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有毁展家名声的事情发生了！　

　　　　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醒来之后就展祖望就很沉默，心里为展云飞看上一个不入流的女子而烦心。　

　　　　就展祖望的想法里，最差的可能就是一个穷姑娘了，要真找的人是个贫穷人家的姑娘，即使不高兴，展祖望也不会反对的，毕竟儿子愿意进入婚姻已经是让步了，他怎想到儿子会如此荒谬？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自己的人生让自己来决定，这些思想都不在展祖望的脑子里，假如说展云飞开始答应结婚的事情让这个渴望抱孙子、延续展家香火的老人糊了脑袋，决定由展云飞自己决定自己的新娘，那么这场闹剧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棍子，一棒将他打醒了，从今而后，不能再任由展云飞胡闹了！　

　　　　展祖望是个很传统的老人，和所有的封建家长一样，个性独断霸道，不说萧雨凤的身份问题，就是萧雨凤还未进入展家就带给展家这么大的一个灾难，就已经让展祖望定义为祸害了，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媳，展云飞绝对不能娶她！　

　　　　关于外面流言中展云飞做的那些事情，展祖望思来想去，最后都归结为是那萧家的祸害才导致了自己儿子的行为出现了偏差，一切都是萧家的错，只要没有他们，云飞一定会好好争气的！　

　　　　怎么也平不了心来想办法消除展云飞对萧家的好感，展祖望只好叫纪总管将商铺的账本拿过来看看，虽然复式记账法学得艰难，但是展祖望好歹也是看出点头绪来了，慢慢的看，都能理出个大概来。　

　　　　“对了，那对萧家姐妹呢？”展祖望打开账本的手顿住，沉声问道，目光中闪烁着阴狠。　

　　　　“回老爷，婚礼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我找人跟着了，要不要找人……”纪总管躬身说着，就停下来等展祖望指示，至于找人干什么，就不明而欲了。　

　　　　“那云飞呢？”展祖望横了纪总管一眼，对他的女儿与自己的儿子有来往这件事很不满，他是绝不会允许天虹当展云飞的妻子的，本来纪总管是展家的仆人，地位低他一等，要是两家结为亲家，纪总管依旧是展家的仆人，但是却和他展祖望对等了，这不是降低了展家的身份吗？再者，谁也不会愿意原来的奴仆变成亲家的，毕竟以前是你命令他，你高高在上，现在一下子多了一个对等的人，还是你的下人，谁都有些适应不良，何况是重视身份地位的展祖望了。　

　　　　纪总管也知道展祖望不愉快来自何原因，但他也是愤怒的，愤怒展云飞玩弄自己的女儿，愤怒展云飞抛弃自己的女儿，更愤怒的是这个女儿到现在还痴恋着展云飞！“萧家姐妹安排在西厢，大少爷不知道她们昨天离开了，不过也隐瞒不了多久了。”　

　　　　“不要让云飞再见到萧家姐妹了！”展祖望狠狠的说道，表情狰狞。　

　　　　“……是。”纪总管的腰弯的更下了，低声应道，这个结果早就可以预料到了，只是不知道老爷打算怎么处理自己的女儿，纪总管不认为展祖望会好心的放过天虹，他只希望展祖望能看着他服侍展家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从轻发落。　

　　　　“至于天虹，也不知是和哪家的小子好上了怀了孕，但是不结婚就出现这种事毕竟不好，纪总管……想必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不是老纪，是纪总管。纪总管浑身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仓惶的望着展祖望，希望他手下留情，可惜他无动于衷，只是无情等待他的答案。　

　　　　“老爷，老爷，看着我服侍了您三十年的份上，放过天虹吧，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看着天虹，不会再让她出现在展家的！”　

　　　　“嗯，你这几天还是回去好好的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儿比较好，找个远点的人家嫁出去吧，毕竟未婚先孕这样的丑闻……是要近猪笼的！”意思就是让纪总管赶快将天虹送出展家，最好是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要不然他就让天虹浸猪笼，让纪家连最后的脸面也没有了！　

　　　　是天虹重要还是整个纪家重要？这就是展祖望给纪总管的选择题。明白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纪总管只得应声说是。　

　　　　他在展家三十年不止了，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展家，也没有想过展家会开除他，今天，因为女儿的不是，他努力了大半辈子的成就几乎消散，他知今日起，他将成为一个顶着总管称号的闲人，在没有处理好天虹的事情前，他是不能回到自己的岗位了。他还没有让自己的儿子也当上总管，还没有给天尧选一个好姑娘呢，要是失去总管的头衔，那些暗地里嘲笑纪家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讽刺纪家了！纪总管痛下决心，就是用绑的，也要把天虹嫁出去，绝不能让纪家毁在她的手上！　

　　　　展祖望不能接受萧雨凤，魏梦娴呢？魏梦娴也不愿接受。归根结底，是萧雨凤和品慧过于相似的身份造成的，品慧就是魏梦娴心底里的一根刺，扎了她二十几年，依旧刺痛，如今怎肯再接纳一个风尘女子当自己的家人？　

　　　　但是展云飞对萧雨凤很执着，失去了展云飞就等于失去了得到展家的根本，所以魏梦娴现在不得不考虑是不是先尝试着接受，并劝自己的丈夫妥协，思来想去，魏梦娴决定去找萧家姐妹，去好好的了解了解萧雨凤这个人物。　

　　　　就在梦娴去萧家姐妹的时候，展云飞来到了展祖望的房间，他打算让展祖望在帮他办一次婚礼。他认为自己那场用来表达自己对萧雨凤的爱情的婚礼因为云翔的出现才毁掉的，也是因为云翔，他才会被桐城的百姓误会是个负心郎，他急需一场更加浩大的婚礼来告诉所有的人，他是真心实意的爱上了萧家姐妹，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付出了真心，他们怎么能误解自己的爱情，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惊心动魄、感天动地，而他辗转于她们姐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人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痛苦啊，仿佛心都在抽筋在淌血！　

　　　　看了一眼展云飞，展祖望把一本帐册往他面前一放，脸色阴沉的说：“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虎头街的钱去了那里？”　

　　　　展云飞一愣，想不到一进来就受到展祖望的质问，对于自己接手到的三条街、三家钱庄店铺，他一向是同等手段的，而关于展祖望说的虎头街的事情，他连虎头街是哪一条街都记不清楚。　

　　　　展祖望黑着脸等展云飞的解释，展云飞沈不住气了，说道：“爹！你的意思是说，我把虎头街的钱用掉了，是不是？虎头街那个地区的帐，你到底有多久没管了？这些年，都是纪总管，天尧，和云翔在管，是不是？”　

　　　　展云飞虽然肚子里的墨水不多，但是还是有些小聪明和狡猾的，要不然在以前也不会每次都能陷害到云翔了，他知道这四年展祖望和魏梦娴一样身体不好，一直在看医生，展家的事务全部都由云翔的管理，展祖望对账本的了解必定是不多的，所以就想把账本亏空的原因赖到云翔身上。　

　　　　“先不说他，你也不用管他以前怎样？你只说你经手之后怎样？为什么亏空那么多，你给我说个道理出来！”展祖望生气的说，他不是蠢棍，云翔管理的时候他的确不管事了，但是不代表展家店铺里那些当家不会给他报备，至少他对展家的经营状况还是有大致了解的，云翔接手的时期内除了第一年外，从来没有亏损过。　

　　　　展云飞看展祖望不上当，又不想承认自己有错，便打算唤起展祖望的同情心，只要展祖望认同了他的说法，那么就会赞许他所做的一切，并且感激他！“爹，当你有时间的时候，应该去这些负债的家庭看看！他们一家家都有几百种无法解决的问题，生活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他们每天都为生活、为债务奔波劳累，很多人才三十多岁就长出了白头发，他们只是一群可怜的老百姓，他们为什么要背负这么沉重的报复，难道是他们做错事了吗？不，没有，他们是善良可爱的，假如说，他们有错的话，那么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误以为“盛兴钱庄”可以帮助他们，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于是抵押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结果呢？利滚利，债务越来越大，只好再借再押，弄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展家没有帮助他们，反而害死了他们！爹，看到这些以后，难道我们不该帮助他们吗？假如连这样可怜的人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只要是还有一点仁慈之心的人，就不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　

　　　　展云飞自认为劝解的话，连自己都说得动情了，但是展祖望却是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能理解展云飞说的是什么意思，而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更让他气苦，什么叫‘只要还有一点仁慈之心的人，就不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他们展家没有帮助他们，让他们自己继续受苦了，所以他们展家是没有仁慈之心的人？笑话！欠债还钱，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难道他们欠债了，展家收债还有错不成？要是展家借钱出去了，时间一到看到人家生活贫苦就利息不收，本金也不要了，若每一次都这般，那这些生活在展家里的人吃什么喝什么？说到底，那些人生活之所以这么困难或许有天灾原因，但最终原因还是在自己身上，他们展家并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负担他们的生活，偶尔帮助是慈善，视而不见不为所动虽然冷漠些但是也没有错。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亏空这么多！”　

　　　　展云飞说得口干，展祖望依旧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无法和展云飞产生共鸣，展云飞泄气了，赌气的说道：“现在，我们钱庄有很多借据，有很多抵押，就是收不到钱！”　

　　　　“收不到钱？”展祖望疑惑的瞅着展云飞，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打开账本再次核对，最后说道：“可是，帐本上每一笔账都写得清清楚楚，好多钱你都收到了！”　

　　　　“那不是“收到”了，那是我把它“注销”了！”提到这个‘注销’，展云飞异常的得意，假若不是自己聪明，想到了这个好办法，那些穷人怎么可能逃脱还债的命运？　

　　　　“什么意思？”展祖望猛然盯着展祖望，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　

　　　　“好像冯为孟尝君所做的事一样，就是“长铗归来乎”那个故事。冯为孟尝君“市义”，爹，我也为你“市义”了！”展云飞挺起胸膛，有些骄傲的说道，他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伟大的事情，那些百姓会感谢他，感谢展家的，他为展家赢得了一个好的名声，展家应该对她感激涕零才是！　

　　　　展祖望跳起身子，不可思议的瞪着他，长铗归来乎？他当现在是古代吗？而且他交给展云飞的几乎是展家油水最多的街道和产业，难不成他都“市义”了？展祖望不敢想下去，颤着嗓音，焦急的问道：“你干什么？你把那些借据和抵押怎样了？”　

　　　　“借据毁了，反正那些钱，你几辈子也收不回来！”　

　　　　“你把它做人情了？你把它毁了？你就是这样经营钱庄的？怪不得亏损累累！你还有脸跟我提什么“孟尝君”！”他把桌子一拍，气坏了：“你活在今天这个社会，做些古人的事情，你要气死我，还是把我当傻瓜？你不是什么“冯”，你根本就精神不正常，要不，就是标准的“败家子”！幸亏我没有把全部钱庄交给你，要不然，你全体把它变成了“义”，我们都喝西北风去！”　

　　　　“你不要激动，我并不是全体这么做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钱庄的帐目彻底整顿一下，收不回来的呆帐，做一个了结，收得回来的，打个对折……”　

　　　　展祖望挥着袖子，已是气急，先是婚礼弄得展家没有脸面，现在展云飞又弄一出学古人市义，十分不能理解展云飞脑子是怎么想的，他忽然想到了萧雨凤，萧雨凤能出待月楼，展家又在这个时候亏损，不是有什么关联吧？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生气，于是，展祖望大怒说道：“我不要听了！我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了！纪总管说得对，你根本不是经营钱庄的料！我看，这些钱除了送掉以外，还有一大笔是进了待月楼，一大笔是进了萧家两个姑娘的口袋，对不对？”　

　　　　展云飞一震，惊跳起来，他在钱庄拿得钱没有和展祖望说过，他也一直都很小心，为什么展祖望会知道！　

　　　　“不，爹……”　

　　　　“够了，云飞，你也该清醒清醒了，那两个姑娘就是看你心软，才会肆无忌惮的骗取你的钱的！”　

　　　　心爱的姑娘受到诋毁，展云飞只觉得一股爇血直往脑门里冲去。他拚命压抑着自己，瞪着自己的父亲，心想：这就是家了！父母总是阻拦自己，自己也无力劝诫他们向善，我为什么要生在这样的家庭之中！我真是太可怜太悲哀了，这样的家庭还不如不要呢！　

　　　　“这也是纪叔跟你说的？你都听进去了，觉得是正确的？那我跟你说的呢，我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什么都听不进去，难道我这个儿子还比不上一个外人的一句话吗！我们之间，真的好悲哀！我承认，我确实不是经营钱庄的料，因为我对那些贫苦的人民有了解的太深，明白钱庄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所以我不能无动于衷的任由你们残害他们，我还有良知、还有善心，所以不做不来这样黑心的事业！虎头街的业务，我确实做得乱七八糟，但是在此之前它也不曾好过，那怎么又能说全是我的错！至于你说，我把钱用到待月楼或是萧家两个姑娘身上，就太冤了！我是用了，但在我的薪水范围之内用的，而我的薪水，居然只有天尧的一半！我觉得，我够对得起你！”　

　　　　“你觉得我给你的薪水对不起你吗？天尧在展家干了四年，一步步走到现在，薪水也是一步步的提上来的，而你才开始接手，什么都不懂，你在那里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根本不能给展家的业务做出什么贡献，按理说你真正坐上当家位置之前，拿得应该是员工薪水，而你呢，拿着当家副手级别的薪水，是普通员工的三倍！你居然还不知足？……你……你！”展祖望抖着手指，快说不出话来，恰好魏梦娴回来，担忧的拍了拍展祖望的背部，那大夫交代了不要在让展祖望受到任何的刺激了！　

　　　　“阿望……”魏梦娴找不到萧家姐妹，就过来看展祖望，却看到他们父子在激烈的争吵，她眉头紧蹙，也不管房间里的纪总管和一些下人还在，喊出了展祖望的名字，假若是在现代，喊自己的丈夫的名字并不奇怪，但是还处于思想封建的民国，女人的地位低于自己的丈夫，丈夫能喊妻子的名字，妻子却是不能喊丈夫的名的，即使是最恩爱的爱侣，在外人面前，唤爱人的称呼也是‘老爷’‘内人’魏梦娴这样公然叫展祖望的昵称，却是失了礼仪。　

　　　　“什么？难道你觉得付我薪水是不对的吗？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