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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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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律(8)
仙碧忽道:“谷缜,你方才设的那个阵子,到底有什么玄虚。”谷缜笑道:“什么玄虚也没有。”仙碧啐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鬼阵子,都是你胡摆乱设,用来骗人的。”
  “不但能够骗人,而且专骗能人。”谷缜得意笑道,“叶梵家学渊源,天下阵法没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唯有不是阵法的阵法,才能将他唬住呢。”仙碧瞪着他,嗔也不是,喜也不是,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子,太过奸诈,日后谁若做了你的媳妇儿,才叫倒霉呢。”她言者无心,却戳到谷缜心底痛处,不觉笑容一敛,沉默下来。
  左飞卿白眉微蹙,沉吟片刻,忽地冷笑道:“虞照,叶梵叫阵,你敢不敢去?”
  “怎么不去?”虞照冷冷道,“虞某输给谷神通,却不怕他。”左飞卿冷笑道:“死鸭子嘴硬。”虞照怒目大睁,左飞卿却一摆手道:“我懒得跟你罗嗦,你如今的样子,小娃儿一根指头也能将你推倒。当务之急是找个隐蔽之处,施展‘风雷转生法’。”
  虞照露出惊疑之色,仙碧却是惊喜道:“你肯用‘风雷转生法’?”左飞卿苦笑道:“仙碧妹子,莫非我在你眼中,真的那么不堪?”仙碧双颊一红,喃喃道:“我,我哪儿有?”
  左飞卿正色道:“左某纵然性子古怪,大是大非却还分得明白。后日一战,事关西城尊严,并非为我一人荣辱。老酒鬼不去便罢了,若是要去,就该闹他个轰轰烈烈,要不这么病怏怏的,还没打架,便先叫人心寒。”
  虞照面皮涨紫,怒道,“你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也不过怕了谷神通……”左飞卿大怒,俊眼睁圆,瞪着他冷冷不语。仙碧不由苦笑道:“你们两个,后天去还是不去?”
  虞照道:“虞某可不是怕死懦夫。”左飞卿亦道:“男儿一诺,绝无反悔。”仙碧一咬朱唇,慢慢道:“既然都去,还争这些闲气作甚?”
  二人对视一眼,不禁默然,过了半晌,左飞卿忽道:“前方有个岩洞,大小正好。”说罢当先带路,行了数里,果见山腰上一个山洞。仙碧道:“你二人行功,我来护法。”又对其他三人道,“形势紧迫,须以‘风雷转生法’为虞照疗伤,应对后天之约。待会儿我要封闭洞口,不能打扰……”说到这里,她蓦地住口,望了宁凝一眼,眸子里大有深意。宁凝一怔,低下螓首,十指绞在一起。
  仙碧知道陆渐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心中大为忐忑,但知此时说也无用,只得叹一口气,转身将随身革囊盛满清水,以备行功途中饮用,然后运起“坤元”神通,结土成障,封住洞口。行将封闭时,其他三人透过罅隙,仿佛看见虞照与左飞卿相对端坐,四掌相抵,随着洞口合拢,洞中萧萧訇訇,发出奇响怪声。
  陆渐惊道:“这‘风雷转生法’是什么神通?”谷缜想了想,说道:“《易经》中有言:‘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说的是雷风相薄,刚柔并济,能够造化阴阳,生成万物。‘周流电劲’刚明正直,‘周流风劲’夷冲潇洒,貌似相克,实则相生。这法门叫做‘风雷转生’,顾名思义,便是风雷二部的真气汇合,便能够逆转生死,竟成奇功。”
  三人边说边行,遥见远处山坳中林幽水旷,亭台潇洒,到前一看,却是道士开设、以飨香客的一座茶社。
  三人讨了三杯清茗,慢品闲聊,各述别情。说话间,忽听笃笃之声,仿佛竹杖点地,陆渐转眼望去,顿时变了脸色,只见宁不空峨冠长袍,拄仗而来,入亭中坐下,讨一杯茶,捧着沉吟。
  陆渐再看宁凝,见她呆望宁不空,神色茫然。谷缜与宁不空虽未谋面,然看陆渐神色和宁不空的相貌,便已猜到,即沾茶水,在桌面上写出“宁不空”三字。
  陆渐方要答话,忽见谷缜摆手示意,陆渐醒悟,也用茶水写一个“是”字。谷缜又写道:“三十六计走为上。”陆渐未答,宁凝已写道:“我与他说几句话。”然后站起身来,尚未开口,宁不空忽地叹道:“凝儿,我找得你好苦。”宁凝吃了一惊,谷缜心中亦是老大疑惑,望着陆渐,写道:“他真是瞎子?”陆渐也是一脸迷惑,写道:“不错。”谷缜一皱眉,又写道:“老贼有备而来,大大不妙。”
  

第四律(9)
忽听宁不空缓缓道:“凝儿,你怎么不说话?”宁凝只觉心跳变快,玉颊火烧,涩声道:“你、你找我作什么?”
  宁不空眉头蹙起,露出刀刻也似的苦涩皱纹,招手叹道:“孩子,你过来……”宁凝一愣,陆渐扯住她的袖口,微微摇头,宁凝轻咬朱唇,蓦地摆脱陆渐,走到宁不空近前。
  宁不空伸出大手,指尖拂过宁凝如玉面庞,一时间,宁不空的脸上流露出怅惘之色,喃喃道:“真像,真像……”说时眉尖颤抖,胸口急剧起伏,蓦然喀嚓一声,手中竹杖折成两段。
  宁凝吃惊道:“你,你……”宁不空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什么,我蓦地想到你娘,你的样子,和她真是很像……”
  宁凝心神摇荡,想到母亲惨死情形,心中悲苦难抑,不由得脱口叫道:“爹爹……”宁不空闻声一震,脸上露出奇怪神情,沉默半晌,蓦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笑了半晌,叫道:“好,好,我宁不空也有女儿了,妙极,妙极……”说罢又是大笑,笑声越见凄厉,直如枭鸟夜哭一般。
  宁凝自幼与父亲分别,虽然重逢,心中却是很不自在,自觉虽有父女之亲,却像始终隔了一层,不能如其他女孩儿一般承欢膝下。此时听他如此怪笑,更觉别扭。
  宁不空蓦地止住笑声,森然道:“凝儿,你放心,我父女既然重逢,我决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让你过上公主一样的日子,哼,公主又算什么?给姓宁的提鞋也不配……”
  谷缜越听越觉滑稽,听到最后一句,噗哧笑出声来。宁不空面色一沉,厉声喝道:“谁在笑?”谷缜未及答话,陆渐已抢着道:“是我。”谷缜大皱其眉,心道:“陆渐虽是好心,我又怎能让他代过。”方要自承其罪,宁凝已道:“爹爹,他只是笑笑,你可别怪他。”
  宁不空脸上怒气未消,面肌抽搐数下,手指却从袖里慢慢退了出来,冷冷道:“也罢!凝儿,有生以来你第一次求我,爹爹就允你一回,若不然,只凭他这一笑,烧成炭灰也便宜他了。”宁凝听得打了个突,忽见宁不空将袖一拂,叫道,“走吧。”
  宁凝忙道:“爹爹且慢,我还有一事求你。”宁不空皱眉道:“什么?”宁凝道:“陆渐的‘黑天劫’便要发作,我求你救一救他。”
  陆渐闻言一惊,宁不空脸色却沉下来,冷冷道:“凝儿,他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为何替他求我?”宁凝道:“他,他是我的朋友,救过孩儿性命。”
  宁不空一皱眉,哼了一声,道:“很好,陆渐,你过来。”陆渐喝一口茶,淡然道:“我过来作甚?”宁凝见状大急,心想仙碧说得不假,陆渐外和内刚,骨子里倔强,即便父亲肯救,他也未必领情。当即向陆渐连使眼色,要他屈服,陆渐却如不见,只是低头品茶。
  宁不空呆立半晌,蓦地嘿的一声,冷笑道:“凝儿,你看到了么?这小子自作死,不可活,你再也不用理他,让他死去。”说着踱出亭外。
  宁凝心一急,拉住陆渐,转身追赶,陆渐身子虚弱,经她一拽,身不由主随她奔出亭外,不禁喝道:“宁姑娘,你做什么?”
  宁凝心中有气,俏脸绷紧,抿着小口,默不作声。陆渐欲要挣扎,又觉乏力,被拖得踉踉跄跄,连声道:“宁姑娘,宁姑娘……”谷缜从后跟出,见状心里笑翻:“陆渐啊陆渐,最难消受美人恩,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他自顾嘲笑别人,却忘了自己也是为情所困,比陆渐好不了多少。
  宁不空缓缓前行,宁凝拉着陆渐,默默尾随。走了时许,宁不空猝然驻足,转过身来,冷冷道:“凝儿,你当真要救这小子。”宁凝道:“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还请爹爹大发慈悲。”
  宁不空摇头道:“乖女儿,你这话可说错了。”宁凝怔忡道:“怎么错了?”宁不空冷笑道:“为父心中,包罗万有,唯独没有慈悲二字,你让我大发慈悲,岂不是为难我么?”
  

第四律(10)
宁凝一愣,低声道:“可是他救过女儿……”陆渐忍不住道:“你也救过我的,咱们早就扯平了。”宁凝气急,秀目大睁,狠狠瞪他,陆渐梗起脖子道:“宁姑娘,你不用为我低声下气求这恶人,死便死了,我又不怕……”
  忽听宁不空冷笑道:“凝儿,你不用理会他,这小子最不知好歹。再说了,哼,他本就是我宁家的狗奴才,奴才救主子,天经地义,哪有什么恩不恩的?”
  陆渐蓦地只觉怒血上涌,大声道:“我若是狗奴才,你不就是狗么?”他一句骂完,忽又自觉口不择言,忙道:“宁姑娘,他是狗,你却不是。”他这一解释,越描越黑,宁凝哭笑不得,谷缜却是暗笑:“这陆渐,斗嘴的本事倒有长进。”
  宁不空脸色铁青,忽地将身一晃,食指伸缩如电,在陆渐胸口点了一下,猛然间,陆渐只觉一股寒气透胸而入,直抵身体至深处,身子某处似乎突然碎裂,化为无底黑洞,嗖的一下,将全身精气尽数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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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识(1)
陆渐大叫一声,眼白上翻,瘫软在地。宁凝骇然已极,抬眼望去,只见宁不空双眉倒竖,脸上透出浓浓戾气,宁凝惊道:“你,你方才做了甚么?”
  “作甚么?”宁不空哼了一声,寒声道,“这狗奴才仗了鱼和尚那秃驴的势,以为区区几道禁制,便能抗拒黑天书的铁律,真是不自量力。我今日便将禁制破去,看他怎的?这狗奴才不是骨头硬,不怕死么,却不知道这黑天劫的滋味,他怕是不怕?”
  宁凝不料父亲恁地恶毒,非但不救人,更将陆渐仅剩的一道禁制破去。刹那间,她只觉眼前发黑,喉间腥甜,几乎儿便昏了过去,恍惚之中,只见宁不空那张脸阴沉沉、冷冰冰的,竟是说不出的扭曲狰狞。
  这一劫来得委实太快,陆渐不及挣扎,已然昏厥,黑天劫虽然转动,往日那般怪梦却是一个也无,唯有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空虚汹涌而来,即便昏沉之中,也能清晰感知。纵然口不能言,眼不能张,痛苦之甚,却令他涕泪齐流,肌肤痉挛,耳边轰轰隆隆,有如雷车经过。
  要知道,“黑天劫”所以厉害,并非一发即死,而是发作之后,非得经历几个时辰的折磨,方能咽气。这期间,即便刺其心,割其头,也不能将劫奴立即杀死,只需头颅完好,劫奴便有知觉,“黑天劫”的痛苦仍能清楚感知。抑且借力越多,痛苦越大,即便一个时辰,遭劫之人也如经历千百岁月,可以说世间痛苦,莫大于此。
  宁凝幼时,也曾见过沈舟虚惩戒一名犯罪劫奴,令其历劫而死,当时情状之惨,宁凝多年来刻骨铭心,常在梦中骇醒,醒来时,往往魂魄悸动,泪流满面。此时眼看陆渐情形,蓦地忆起往事,陆渐之苦如同身受,令她芳心尽碎,痛苦已极。霎时间,宁凝雪玉般的双颊闪过一抹潮红,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俯了身子,一手按着陆渐膻中,一手按着他的丹田
  宁不空蓦有所觉,浓眉一颤,高叫道:“凝儿,你做什么?”宁凝闻如未闻,凝视陆渐面庞,全神贯注,宝相矜持,通体若有淡淡柔光,隐脉中的劫力源源不绝,化为真气,经由纤纤玉手,度向陆渐。
  宁不空心中更疑,眉头连耸,蓦地脸色陡沉,喝道:“你疯了么?”说着飘身上前,一指点向宁凝,这时忽觉身后风起,又急又猛,宁不空不由大喝一声,去势不止,反袖拂出。
  谷缜见陆渐禁制被破,也极惊怒,但“有无四律”并非智谋能够克服,以谷缜计谋百出,此时也觉束手无策,及见宁凝欲度真气,想到仙碧所说的话,猛然明白,第四律“有往有来”,明示劫主、劫奴均能遗传,宁凝的真气性质与宁不空一脉相承,但她劫奴之身,要用真气,便须借力,依照第二律“有借有还”,她救了陆渐,便有历劫之患,是以宁凝此举,分明已有舍身之意。
  谷缜心中既是感动,亦觉矛盾,然而事到如今,陆、宁二人一生一死,势难两全。眼见宁不空出手阻止,谷缜忍不住施展“猫王步”,旋身急上,绕到宁不空身后,方才出手,即有一股暖流迎面拂来,谷缜不及转念,便觉身子炙热,衣衫火苗一窜,腾的燃烧起来。
  谷缜不想“周流火劲”如此厉害,当即仰倒,连滚数匝,火势才灭,但觉多处肌肤炙痛,已被烈火灼伤。他抬眼望去,只见宁不空一指点在宁凝胸口,宁凝软软倒地。谷缜心急之下,正要纵起拼命,忽觉头顶一黑,一道灰影疾如鹰隼,荡起一股狂风,向着宁不空扑去。
  宁不空觉出来人劲风有异,咦了一声,倒退一步,翻掌迎出,两人劲力一交,灰衣人袖袍火光迸起,但燃烧极短,一闪即灭。
  掌力一交,宁不空便觉出对方来历,脸色陡变,厉喝道:“鱼和尚?你还没死?”一念及此,心知周流火劲必然奈何不了对手,当即向后纵起,方要射出“木霹雳”,忽又想起宁凝穴道被制,动弹不得,“木霹雳”炸裂,木屑纷飞,难免误伤。
  稍一迟疑,便失了先机。灰衣人动转如电,左手一抄,抓起陆渐,右手一揽,抱起宁凝,方要转身去抢谷缜,宁不空已怒叱一声,挥舞双掌,扑了上来。灰衣人百忙中将陆渐扛在肩上,腾出一手,反掌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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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识(2)
“波”的一声,谷缜伏在近旁,只觉上方炎风猛烈,巨力磅礴,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宁不空一声冷哼,蓦地向后跳出,厉声道:“你不是鱼和尚,到底是谁?”
  此时那灰衣人袖袍火起,连挥两次,方才熄灭,灭火之际脚下生风,奔走如飞,谷缜爬起来,从后望去,那灰衣人僧袍光头,俨然便是一个和尚。宁不空惊怒交迸,喝道:“哪儿去?”飞身赶上,呼地一掌推出,那和尚脚底不停,仍是反掌相迎,二人掌力凌空交接,“周流火劲”被和尚的无俦真力一裹,倒卷而回。宁不空怒哼一声,双掌微合,齐划一个半圆,向前送出,那火劲未散,又被裹成球状,反送回去,上面更添了两重劲力,密密层层,涌至和尚后襟。嗤的一下,后襟着火,焰光迸射,那和尚反手一拳,化去火劲,劲力收回,又将衣上烈火扑灭,脚下骤然加快,鸿飞燕翔,竟将宁不空拉下一丈有余。
  宁不空三重火劲被破,心神大凛,一声大喝,去势比箭还疾,须臾逼近五尺,紧缀和尚身后,不离不舍。
  两人一逃一追,均是去如流星,倏忽即逝,谷缜奋足赶过一道山梁,眼前一亮,忽变疏朗,峰峦青青,流云飞逝,山梁下林莽蓊郁、幽谷深深,静荡荡却不见半个人影。
  谷缜心知足力远非二人之俦,已然追丢了人,呆呆望了一阵,方才叹一口气,死了追赶念头,放缓步子,沿着山道行去。天柱山本就风光奇秀,这一路行去,云海雾凇,风喧林啸,翠屏千重,紫气蒸腾,俄而一道清泉如石髓溅出,泻落百尺,流雪飞银,漱石冲穴,化作珠玉万粒千片,沾上肌肤,凉沁入骨。
  泉边是一面石崖,宏伟平整,刻满字迹,字体大有数丈,小者也有几尺见方,其中不乏李白遗草,东坡手迹,狂放丰腴,各擅胜场。
  谷缜不知自己信步所之,竟来到三祖寺西边的“山谷流泉摩崖石刻”,唐宋以来历代文人均有题刻。谷缜赏鉴甚精,下至衣帛水粉,上至古董字画,无不辨识精妙,眼见壁上文赋都雅、五体兼美,顿觉烦恼尽抛,悄然入神,尤其看到“一柱擎天、万岳归宗”八个摩天巨字,心中不自禁涌起一股清壮,脱口赞道:“不愧是天柱家风!”
  叫声未落,忽听有人笑道:“如何是天柱家风?”空谷传音,余韵清绝。
  谷缜心头微沉,转眼望去,沈舟虚推着轮椅,正循一条幽径洒然而来。谷缜心知他这一问大有考较之意,当下微微一笑,吟道:“时有白云来闭户,更无风月四山流!”
  沈舟虚轮椅更近:“如何是道?”
  谷缜道:“白云覆青嶂,蜂鸟步庭花。”
  沈舟虚道:“如何是和尚利人处?”
  谷缜道:“一雨普滋,千山秀色。”
  沈舟虚道:“如何是天柱山中人?”
  谷缜只一笑,悠然道:“独步千峰顶,优游九曲泉。”
  沈舟虚道:“如何是西来意?”
  谷缜将声一扬,朗朗道:“白猿抱子来青嶂,蜂蝶衔花绿蕊间。”
  问到这里,二人相对抚掌大笑,沈舟虚赞道:“好小子,记性了得。”莫乙恰也尾随而至,闻言冷笑道:“这是崇慧禅师的公案,这小子凑巧记得几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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