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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阴人-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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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双印结合之际,自身被法诀笼罩,自然而然生出一个护体诀,可避免被自己招下的雷火所伤。

    只是这护体诀能避开五雷轰顶,却无法完全抵挡那老道召下的雷光,浑身一麻,顿时就觉后背一阵灼热剧痛,已经是被雷火波及。心念电转,身子一矮,就地滚开。

    身形还未站稳,就见那老道法诀变化,抬了一只手朝天一托,又是一道雷火在半空凝聚,雷声隐隐。

    我双足在地重重一踏,立即纵身抢出,就见电光亮起,倏忽劈下,登时岩石崩碎,砂石飞射。我脚下不敢有片刻停留,当即在土殿之中疾奔起来,左冲右突,在电光雷火之间进退趋避。

    世上法术万,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但唯有雷法,是属于玄门正宗,为道门所独有。如今的道门符箓三大宗中,在符箓一道,可算是各擅胜场,不过单以雷法而言,就要属天师道最为厉害。

    只是这三派的法术,就算有些我并未学会,但或多或少总是听闻过。可这老道所使的雷法,威力之大,简直闻所未闻。他既能使用如此正宗的雷法,就说明这老杂毛的确是道门中人,并非只是披了一层道人的皮而已。只是当今这世上,到底又有什么门派能在雷法上胜过天师道的?

    而一个精通如此浩然雷法的人,又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吃人的可怖怪物!

    正转念间,就见满天满地纵横的电光突然一黯,雷声泯灭,土殿中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我微一思索,顿时明白过来。雷法在众法术中,原本就属于操控极难的法术,尤其是这样凌厉的雷术,更是不可能连番使用。

    当即身形一顿,使个陆地飞腾,抢身而上。就在这时,只听那算命的大叫:“巽木生离火,乾金克巽木!”

    他说的这两句,在术数阵法一道中原本是指向五行与八卦的相生相克之道,但从这算命的口中说来,自然是与卦象有关。只是就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又能济得什么事,心中不由暗骂一句。

    眼见那老道法诀又变,心中急转,当即手掌掠出,朝着那老道撒出一把铜钱,用的是茅山术中的“铜钱开路”。这个法术原本是用来寻阴探路,法咒一起,无数铜钱在落在石阶之上,叮咚之声密集,在石上一撞,当即纷纷弹起,沿着石阶层层向上跃去。

    闷雷声响,电光倏忽击下,还没落地,却是被密集蹦跳的铜钱给吸引了大半,一时间火光大作,嗤嗤作响,声势极为骇人,但于我的威胁,比之之前反而小了许多。

    我身形微凝,足尖一踏,当即掠身而起,跟着无数弹跳不休的铜钱抢身而上。

    那老道举起一只手,干枯的手掌在胸前握成拳,随即猛地五指戟张,石阶上弹跳蹦跃的铜钱顿时在空中滞了滞,突地静止下来,悬在空中。

    我心头咚的跳了一下,只觉头皮发麻,脚下却是不停,依旧朝前抢上。就见那悬住的铜钱倏忽朝着我激射而来。我一咬牙,不退反进,足尖连点,身形交错,从密密麻麻的铜钱中穿梭而过,只觉手臂和大腿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我无暇顾及,眼中只有那床榻上的老道,陆地飞腾,十步之遥一蹴而就,并指就朝他眉心点去。这老杂毛雷法实在厉害,只有贴上去才有一丝胜算。

    手指刚一指向面门,那老道一只手已经举起,五指戟张,朝着我的手指抓来。我见他来势诡异,足尖在地上一踏,身形摇摆,倏忽绕到他身侧,一记手刀朝他肩膀劈去。那老道安坐床榻,头也不转,手臂却是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迎了上来。

    我脚下连踏,倏忽走了个魑魅步,绕到他身后,结拘邪指封戳他背心,刚一起手,就见一只干枯的手掌倒扣过来。我身形一转,脚步交叠,使个阳遁九阵,顿时一人化数人,也不用法术,运转胎息经,围着他硬砍狠劈。

    却见那老杂毛安坐在床,头也不转一下,两条手臂神出鬼没,就似突然生出了八条臂膀似的,将我虚虚实实的劈砍尽数接下。偶尔与他手臂相隔,只觉像是砍到一块铁板似的,反震得我手骨咯吱作响。

    我越斗越是心惊。以这老杂毛的本事,比起茅山派的杨义,只怕是只高不低。这人只是坐在床榻上已经是如此难对付,要真站起来那还了得了!

    脚下连踏数步,交错之间取了青龙镇煞钉在手,钉尖斜指,朝他脖颈刺去。那老道两条手臂交错来去,犹如两条怪蟒似的,不时袍袖挥出,隐约带起风雷之音。镇煞钉被那袍袖一拍,当即震歪到了一边。

    我静气凝神,按捺下心中焦躁,绕着他游斗。这时候就听那算命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急叫了几声:“看他眼睛!看他眼睛!”

    我听得不禁心中大骂。但凡是算命的,总是神神道道,说句话都是没头没脑的。什么看他眼睛,就这人蓬头垢面,须发纠缠的,他妈的上哪去看他眼睛?

    脚下不停,绕着他游走不休,就听那算命的接连又叫了一声,声音焦急迫切:“卦象!三九卦!快看他眼睛!”

    我被他吵得头疼,暗骂一句,心念急转,脚下连转,手掌在伤口处一抹,沾了血,手中扣两枚铜钱,觑得一个空档,当即朝那老杂毛弹出两朵五帝火。

    五帝火一出,那老杂毛一改之前纹丝不动的坐姿,身形猛地往后一仰,避开了两道火焰。我瞧得心中一动,立即又是接连两道五帝火弹了过去,同时手掌一合,连叠了数道番天印,朝着那老道迎面拍去。

    那老道腰身一板,让开了五帝火,却是正好迎上了番天印,气浪激荡,登时将他的满头灰白的头发掠起,露出了一张干枯的老脸。脸颊干瘪,爬满了皱纹,胡须胡乱地纠结着,充满了肮脏的污渍,也看不出是血污还是泥垢,已经瞧不出本来面目。

    唯独那双眼睛,却是灼灼发亮。

    我与他对视了一眼,见他一双眼珠子灰中泛白,目光却是极为犀利,如刀锋一般。未及转念,猛觉眉心连着跳了数下,一道冰凉的气息直灌双目,赫然就见那老道一双瞳孔之中闪过数道极细小的红影。

    我心中诧异,身法却是不停,手执青龙镇煞钉,一口气朝他连刺了数十下。双目冰得厉害,连着盯着他的眼睛瞧了数眼。这是一种极古怪的感觉,就见那老道瞳孔之中的红影接连闪过,看得并不大清,但瞧那轮廓,倒像是数个血色符咒。

    但与符咒的形状却又是大有不同,笔构扭曲,极为诡异。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正转念间,就见那老道瞳孔微一收缩,眼眸中泛起一道黑色。我身形一矮,拇指按在手心,四指微曲成拳,自下而上,一记九阳捶就朝他面门擂去。

    那老道一只干枯的手掌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眼前,朝我当头按下。我只得闪身疾退,右手青龙镇煞钉刺出。就在此时,那老道猛地发出“呵”的一声怪叫,两只手掌握成拳,猛地砸在镇煞钉上。

    我把持不住,镇煞钉当即跌落,心头悚然,不及细想,提臂挥出,一记暗煞罡朝他斜斜掠去。

第三十章枯坐() 
    身形交错之间,随即脚尖一勾,撩起下坠的青龙镇煞钉,顺势一带,钉子直朝那老道胸口激射而去。

    就见那老道一只手上举,一只手下沉,奇快无比。我一见不对,身形一拧,就要收暗煞罡,转拘邪指。

    就在这时,却见那老道原本已经沉到胸口的手突然之间往上抬了一抬,就那么毫厘之间,青龙镇煞钉擦着他的掌缘而过,直贯入胸。

    我瞧得匪夷所思,念头一乱,这记暗煞罡就没有收转,呼的一下拍在那老杂毛脖颈,隐隐有闷雷声响起,被拍中的皮肉登时起了一道黑烟。

    我心中凛然,就见那老道灰白色的眼眸中红影连闪数下,猛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说不出的疯狂凌厉。笑得一阵,戛然而止。

    我盯着他瞧了一阵,心中别别乱跳,上前一看,才发现这老杂毛已经是断气了。青龙镇煞钉贯胸而出,钉尖直透后背。

    身后脚步声响,是那算命的奔了上来,站在我旁边半晌,才听他声音发颤地道:“这……这老狗死了?”

    我也没理他,心中却觉得怪异的很。刚才那一瞬间,我以脚尖勾出青龙镇煞钉,也只是临危反击,根本没想能以此要了这老杂毛的命。刚刚我瞧得分明,在青龙镇煞钉射出之际,那老道那一只坚愈金铁的手掌明明已经挡在了那个位置,为什么会突然间抬了那么一抬?

    以这老杂毛的本事,是绝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的。只觉得事情诡谲怪异,百思不得其解。

    就见那算命的在旁蹲了下来,捂着鼻子,朝着那老道连吐了几口口水,骂道:“死的好,该死的老狗!”

    床榻和石阶之上丢满了各种白森森的骸骨,那小姑娘的尸身被雷电波及,已经被烧焦了一大半。我脱了外衣下来,将小姑娘的身子裹了。那算命的眼眶通红,咒骂不休。

    我上前拨开那老道杂乱的头发,见他脸上尤自带着诡异的笑容,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只觉得眉心处连跳了几下,双目犹如敷了冰片一般,冰寒森冷。凝目望去,就见那老道的双瞳之中隐约可见几个血色的影子,线条弯弯曲曲,看着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号,跟符咒有些像,但处处透着邪异。

    当即凑过去仔细打量。

    就听那算命的在旁说道:“你看什么?”

    我没搭理他,瞧得一阵,退后了几分,指了指那老杂毛的眼睛,道:“你来看看,那是什么?”

    那算命的凑了过去,捂着鼻子皱眉看了半天,道:“应该是肉渣子。”

    我听得心中暗骂,没好气地道:“是让你看他眼睛里的红影!”

    那算命的“咦”了一声,道:“什么红影?”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这老家伙是个灰白眼,连根血丝都没有!”

    我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过去一瞧,明明能看到那老道眼中的血色。那算命的凑过去又仔细瞧了几眼,还是摇了摇头。

    我眉心连跳,只觉双目冰得厉害。这种情形之前也出现过几次,其中一次就是与刘楠那鬼丫头对视,破了她的鬼瞳。心想,难道是遮阴眼的缘故?

    一时之间也难以索解,再打眼瞧去,就见那老道双瞳之中的血影开始逐渐淡去,过得一阵,就完全消失不见。

    我凑了过去,再仔细瞧了几眼,再也没看出什么。琢磨了一阵,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见那算命的还在盯着那老道猛瞧,就问:“你刚才喊什么,让我看他眼睛的。”

    那算命的“哦”了一声,抬起头来,道:“这是我占的卦象里说的。”当即过来一拍我肩膀,眉飞色舞地道,“怎么样,咱们俩联手,一路披靡!”

    我一把将他手掌拍开,这时候才觉出身上火辣辣的疼。这一查看,才发觉手臂和胳膊上血迹斑斑,是在之前穿铜钱阵时被伤的,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幸好只是些擦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算命的又对着那老道连吐了几口口水,指着他鼻子大骂了一阵,还不解恨,飞起一脚就当胸踹了过去。他这一脚含怒踢出,力道颇大,那老道身子瘦削,一下子就被踢得抛了起来。

    只听到叮当一声脆响。我一见,心头猛地一震,急抢上前去。就见那老道身子歪倒在地,身下就露出一截漆黑的铁链。

    那算命的也是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奔了过来,在我身边蹲下。我撩开那老道肮脏破旧的袍子,赫然就见这人下盘空空如也,两条腿齐根而断,两条黝黑的铁链从石榻之下穿出,直从他腰下灌入,瞧这方位,应该是锁在盆骨之上。

    难怪这老道一直都是坐在这石榻之上,就算被我逼得再紧,也没站起身来,原来如此。

    铁链之上是密密麻麻的纹路,是一种设有禁制的法链。再瞧得几眼,就见到禁纹之中夹杂着数个符文,瞧着颇为眼熟,属于道家的镇煞铭文。如果我猜测不错,这道法链,应该属于道家镇煞法器才是。

    那算命的脸色发白,过了半晌,道:“这么阴狠的招数。”

    这道如此粗大的铁链,自腰下贯入,锁住那人的盆骨,如果换做常人,撑不过片刻就得丧命,也不知这老杂毛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可就算是活下来,日久天长,遭受如此酷刑,那也是生不如死。

    那算命的嘿了一声,道:“难怪这老狗要吃人。”

    这样残酷的折磨下来,足以把一个正常人变成最可怖的妖邪。我盯着那老杂毛看了半晌,却总觉得有些古怪。

    这时候眉心总算不再跳动,双目间的冰凉也消弭了下去。回头朝土殿外瞧去,刚才这殿中雷声轰轰,却也没引得人进来。当即取了一双缠尸手套出来戴上,把那老道在地上放平了扒下他的衣服。

    这件道袍摸上去湿乎乎软绵绵,也不知是已经穿了多久,挂满污垢血渍,腐臭之气扑鼻。那算命的捂着鼻子,干呕了几声,冲我叫道:“我说兄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我不动声色,仔细检查那件道袍。我是从小到大在尸体堆立泡大的,这点恶臭也不过是寻常。正查看间,就听“啪”的一声,一件东西从道袍中掉出,摔在地上。

    捡起来一瞧,石块比手掌小上几分的木牌,色成赤黑,触手极为光滑,瞧这模样,倒让我想起了天师道的龙虎符牌。只不过与龙虎符牌还是不同,这块木牌上刻的是几道云纹。

    那算命的“咦”了一声,叫道:“让我看看。”

    我把牌子丢了过去。这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迟疑道:“像是道门的符牌。”

    我冷眼旁观,道:“你还懂得挺多啊。”

    那算命的呵呵笑了一声,道:“咱好歹也算是半个术门中人,怎么能不认识道门。”

    这人既然精通占卜神算之术,自然可以称得术门中人。只是他说的这“半个”,却是颇值得玩味。略一转念,就道:“是什么门派?”

    那算命的沉吟了片刻,道:“不是天师道的,也不是茅山派的。”过了半晌,摇头道,“应该也不是清微派的。”

    我心中暗骂,这还用你说。

    那算命的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认出来。我把那牌子取回,翻看了一阵,也瞧不出什么,当即丢在一旁。去看那老道的尸身。这人的身量本应颇高,只是双腿齐根而断,身子就显得瘦小。之前披着道袍还看不出,此时就见他皮肉干瘪,骨瘦如柴。

第三十一章镇煞() 
    这老道的皮肤黝黑,满是污垢,腹部和胸口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层层叠叠,极为狰狞。伤痕颇浅,不像是用利刃割出的,倒像是被这老道自己用指甲挠出来的。

    我越瞧越觉得怪异,尤其这人双瞳中见到那几个血色符文,让我尤其觉得蹊跷。再验看了一阵,就再瞧不出什么。握住青龙镇煞钉的钉头,就朝外拔了出来。

    这一拔,就觉镇煞钉突地颤了一下,就见那钉身上镂刻的青龙灵纹似乎闪过一道血色。青龙镇煞钉为道门镇煞圣物,龙纹之所以会发颤,闪现血色,那是镇煞的征兆。可是这老道明明是个血肉之躯的活人,在他身上也没查出什么阴煞之物,镇煞钉怎么会出现异状?

    我心头转念,只觉钉身发烫,微微用力,将钉子继续向外拔出。就觉钉身急速震颤,微微发出铮鸣之声。钉尖一离那老道胸口,伤口处却也没有血水涌出。

    就听算命的“咦”了一声,打眼瞧去,只见那老道的尸身以极快的速度的干瘪了下去,皮肉迅速变得焦黑,就跟被火灼烧过一般,口鼻之中溢出粘稠的黑血,腥气扑鼻,闻之令人作呕。

    青龙镇煞钉在我手中颤了几下,就安静了下来。我瞧得满腹疑惑,围着那老道干瘪的尸体转了一圈,只觉得事情蹊跷,有违常理。

    正琢磨间,就听那算命的催促道:“别管这老狗了,咱们赶紧走!”

    我定了定神,瞧了他一眼,道:“去哪?”

    那算命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要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冷笑了一声,正觉心力交瘁,就在地上坐了下来,道:“说吧,你到底什么人?”

    那算命的呵呵了一声,手指掐算,悠悠地道:“天机……”

    我不等他出口,当即就不耐烦地打断道:“爱说不说!不说马上给我滚蛋!”

    那算命的干笑几声。我也没功夫再跟他玩什么捉迷藏的把戏,当即把青龙镇煞钉当的一声敲在石阶上,“再废话小心你狗腿!”

    那算命的脸颊抽了抽,嘿嘿了几声,走上前来,跟我旁边坐下,挠了挠头,笑道:“兄弟,之前我不告诉你实情,那是怕你不肯信我。如今咱们经过这一趟,就算是患难与共,生死兄弟了,自然是无话不讲!”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脸皮比骚包脸那蠢货都要来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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