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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阴人-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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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好不容易才将他从我身上分开,忙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那二货哼哼唧唧了一阵,手脚笔画,我却是半点也没看懂。只是看它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我定了定神,拉着他进了石室,给他全身检查了一番,又仔细查看了那条瘸了的左腿。从伤口看上去,他身上的这些伤似乎是被人用类似皮鞭的东西抽出来的,而且抽击的力道极大,要不是这二货皮糙肉厚,恐怕连骨头都能给抽得折了。

    他那条左腿是被敲断了腿骨,已经有些日子了,伤口也差不多痊愈。我只能让他忍着痛,把他那条腿敲断,再重新接了回去。收拾妥当之后,只觉饿得厉害,见二货带来的篮子里鱼虾活蹦乱跳。就过去拎了,准备用火烤了吃。

    谁知这刚一碰,那二货就吱的叫了一声,从石床上蹦起,一把抢过竹篮,冲着我连连摇头,神情又是焦急又是害怕。

    我瞧得疑心大动,就见他把篮子放下,冲着我又是哼唧,又是比划。我看了一阵,大概是看懂了一些。这二货似乎是在说,这篮子里的东西他是要送去给人的,绝不能碰。

    我看他又惊又怕的样子,心中一转念,立时了明白了几分。如果我所料没错,应该是我跟青子走后,有人找到了这里,不仅霸占了朱砂岛,还把二货给打得遍体鳞伤,当做奴仆,日日为他送饭。

    正琢磨着,就见二货冲我哼唧了几声,拎着篮子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去。我跟过去一看,就见谷地中一处用石头垒起来的烧烤台,还是照着我当日教他的样子建的。那二货生了火。就把鱼虾螃蟹放上去烧烤。

    我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对那人害怕到了极点,这些日子以来,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头。在旁看了一阵,转回屋去,见桌上放着几个果子,就拿来塞进嘴里,权且充饥。

    再过得一阵,就听脚步声响,那二货一瘸一瘸地走了进来。手里拎了两只烤熟的螃蟹过来,塞到我手里,哼唧了几声,就又转身出去。

    我拎着螃蟹跟出去,就见他把其他烤熟的鱼虾蟹放进篮中,提了起来,冲我连连摇手,哼哼唧唧的,接着转身瘸着腿就出了谷地。

    我扯下一条螃蟹腿,放进嘴里狠狠地嚼了一嚼。他妈的,占我的岛,还虐我的猴。估摸了一下时间,就把螃蟹往桌上一丢,出了谷地,追着那二货的背影远远地跟了上去。

    这一路过去。就见他出了龟脑袋,直朝龟身大岛行去。我缀在他身后,见他不时回头看上一眼,跟做贼似的。再行得一阵,地势就开始上升,朝着岛中山顶行去。

    我瞧着道旁有些眼熟的景物,有些心生恍惚。当日初来此地的时候,一上山就被绵延到山顶的人蜡给惊住了,半点没察觉到这暗中隐藏的葬门大阵十八冥轮。

    如今再来此地,我已经多了无数的历练。此时的眼光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边走边看,这大阵的脉络自然而然在心中成型。如今大大小小的葬坑犹在,虽然一些主要的阵法脉络被破坏了,但基本还保留完整。

    再上去,就到了那个废弃的石殿。我见白猿那二货拎着个篮子,朝身后东张西望了一阵,扭着屁股进了殿中,不由心想:“难道又有什么人跑到这里来称王称霸了?”

    隐在暗处观察了一阵,见并没有什么人把守,这才跟了上去。入得殿中,只见一片荒芜景象,各个角落布满灰尘,空无一人,就跟当日我们离开时没什么分别。看上去不像是有人又在这里聚集的样子。

    眼看着那二货一瘸一拐地就进了石殿深处,我却在殿门口收住了脚步。摸了一摸后背,只觉一阵刺痛,只希望它不要正好挑在这时候发作。定了定神,运起胎息经,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压制到最低,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这石殿之中,积了厚厚的尘土,不过中间的道上,却是有些凌乱的脚印,其中一对是白猿那二货的,其他的脚印应该来自同一人,看尺寸大小,是一个男人。再往里行了一阵,就听里头传来二货“呜”的一声惨叫。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声音尖细中透着一种诡异。我心中咯噔一下,细细咀嚼,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煞白的脸孔。是那个海菩萨,没想到这白脸魔上次在明月观逃走后,居然躲到了这里。

    这真是冤家路窄。

第五百一十五章 补阵() 
我立时停住了脚步,隐到暗处,仔细听了一阵。那白脸魔尖声呵斥了几句之后就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就见白猿那二货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石殿深处。

    我隐在暗处没动,见他呜咽着从旁经过,后背上又是多了两条血痕,鲜艳夺目,触目惊心。等他走得远了,这才出来,往石殿深处看了一眼。随即悄然退了出去。

    沿着山道下来之后,就尾随着二货回去,一边暗自琢磨。这白脸魔法术古怪,手里又握着《鲁班书》这样的大邪书,上次在明月观之所以能赶走他,那是借了清微派阵法的光。

    以我目前的能力,假若在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能跟他斗上一斗。此时遍体鳞伤的,贸然上去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这样回到了石谷,白猿那二货进去找了一圈。没找到我,急得到处乱转,见我从外头进来,这才消停下来。我到室中取了一些清水过来,替他把伤口清洗了一下。那二货耷拉着个脑袋,发出呜咽几声,不时拿脑袋蹭我几下,瞧得大为可怜。

    我帮他把伤口处理好,坐到石凳上。拎了桌上两只螃蟹,丢给他一只,仔细询问了一遍那白脸魔的情形。

    那二货一手抓着个蟹腿,哼哼唧唧,比划了半天。我连蒙带猜的,大致只能推测出这白脸魔应该是一个人躲在石殿中闭关修炼,基本上从不踏出石殿半步,每日的饭食都是由二货送去。

    除此之外,也就问不出更多的。我沉思了一阵,拍了拍二货,让他回去石室歇着,这腿刚接好,再乱走下去可真要残了。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了石谷,在石谷周遭溜达起来,一边想着心思。

    无意中就又来到了那个崖边的石台处,海风迎面吹来,吹得衣衫鼓荡不休。石台上那棵赤黑色的大树仍伫立在那儿,虽是寒冬腊月,树梢上依旧绽出一片片圆圆小小的叶子。走到近处。就发现这棵树也并不是一尘不变。

    一年多不见,这棵树变得愈发的死气沉沉,赤黑色的树身上出现了龟裂的细纹,似乎被这大风一吹,就随时要碎裂开来。我伸手摸了摸那虬结的树干,稍稍一触,就有细碎的粉末扑簌而下,是外头的树皮在腐化。

    可能是因为青子师父的尸身已经从八仙局中脱出的缘故罢。我这样想着,走到悬崖边上,举目远眺,只见海天一线,浩渺无际,心胸豁然开阔。

    四处逡巡了一阵,海面平静,并没看到有船只的影子。这朱砂岛原本就极为隐蔽,周遭洋流错综复杂,就算那姓钟的女人在我身上下了法术,可以凭此追踪过来,她想要抵达这里,恐怕也得废上不少功夫。

    心中计算了一阵。计议已定,回去石谷把二货叫了出来,让他找一个地势高的地方,瞭望海面,一旦发现有船只过来,就来示警。布置妥当之后,就回到那石台,盘腿坐在树下。

    在额头上书了一道洗灵符,又在胸口处画了一道阳魂符。调息了一阵,运起胎息经,聚气引导到后背。

    只是这气息一触即,脊椎处就是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当即捻了枚三棱针,在后背连封了数针,强行收拢住即将溃散的气息。额间洗灵符带来阵阵冰凉,沿着眉间直灌入脑颅之中,保持神志清醒。

    总算是收摄着一律气息,沿着脊柱缓缓沉下,凝神敛气,仔细觉察后背的异样。过了不知多久,才总算瞧出一些蹊跷。似乎是脊椎骨中被刺入了某件异物。

    我想起当日在后背摸到的一丝血迹,看来这玩意儿不是针就是某种钉子之类的细物,这会儿恐怕已经刺入我骨头里面去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全身都已经被汗水给湿透了,喘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白猿那二货此时却是爬到了那棵大树上头。攀在树顶,瞭望着周遭海面。见我卧到在地,冲我焦急地叫唤了几声。他这一动,就有灰黑色的碎屑飘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的,像是下了一场黑雪。

    这棵树是腐坏得厉害了。

    我冲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别再乱动。闭眼计议了一番,等恢复了些气力,又坐将起来,既然有可能是被针或者钉子附在骨上,那就试试解锁骨钉的手法。

    凝了凝神,聚气于手掌,按向背心处,心中默念法诀,以胎息经驱动锁骨钉反解。手掌贴背,一经施展,只觉脊椎处有什么东西随之一动,顿时剧痛难当。

    我心中一喜,稳住手掌,法诀流转,将那东西缓缓吸出。只是那异物一动,脊椎上的疼痛猛地以数倍剧增,只觉脑中像炸裂一般,不由自主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下子撞在旁边的大树上。

    耳中嗡嗡作响。只见黑灰碎屑劈头盖脸的落下。那二货发出一声尖叫,也从树上落了下来。我在地上滚了一阵,才觉疼痛稍减,起身看去,就见那棵大树被我一撞之下,树干崩裂,上头的树枝也是断折了许多,扑簌簌落下,在海风中扬起了一场黑雪。

    我也顾不得许多,在地上坐定。继续以反解之术吸出附在骨中的异物。到得后来,就能清晰地摸到,有一根细刺在我背后的皮肉中冒了出来,八成就是这鬼玩意儿在作怪。

    歇息了一阵,正想一鼓作气将这跟附骨刺拔出,看了一眼海面,心里不由的一动,随即停住动作,在最后一步收了手,躺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心中盘算了好一会儿,等歇息得够了,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朝龟身大岛方向行去。那二货在树上冲我叫唤了几声,我让他继续在上头盯着。就头也不回地去了。

    到了大岛之后,就沿着这山道绕了数圈,摸清了这十八冥轮大阵的脉络。这里头的大小葬坑都还在,只是一些主干的禁制被毁,稍加修补,应该就能再连接起来。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我虽然对十八冥轮的阵法有些了解,但其中用于调动大阵的法诀却没学过。只能仗着对术数的理解,依着阵中的禁纹结构,强行推导出一些调动阵势的诀窍。

    如此一来。虽说也能调动大阵的部分威力,但相比起完整的十八冥轮,终归是差了许多,也不知能不能奏效。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上一把。

    心中计较了一番,当即定下心来,从头开始修复阵法主干,将损毁的禁制,重新构建出来。有些地方不是太过重要,又实在不知该怎么重建的,就略过不管。这样忙碌下来,不知不觉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白猿那二货又去送了一次饭,海上也没什么异常,钟灵秀那女人显然还没摸到这里。在原地歇息了一阵,又想,那女人会不会被风给刮进海坟场去了,要真是这样,倒是老天开眼了。

    只不过通常来说,这世上都没有如此便宜之事。我也只是想想,过后就熄了这念头,起来继续干活。一直到后半夜,这才把大部分的禁制都修复完毕。虽然往细了说,这十八冥轮目前还是千疮百孔,漏洞百出,不过总归是勉强能用了。

    在心里头把推导出的法诀再梳理了一遍,暂时也只能坐到这样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山顶上的石殿,举步朝山下行去,回到石谷。到石室里转了一圈,却没见到白猿那二货,正打算出门寻他,就见这他一瘸一拐地从外头进来,一见我,就哼哼唧唧比划半天,拉了我就奔上崖边的石台,指着台上那棵树大叫了几声。

第五百一十六章 葬书() 
我见那二货举止奇怪,心中疑惑,跟着他走到大树旁。只见这石台之上,遍地都是断枝和黑灰碎屑,粗大的树身此时裂开了几条大缝,看着像是随时都要倒塌一般。

    我挠了挠脑袋,这应该都是拜我所赐,是刚才在拔附骨刺的时候被我撞的。这棵树寄托着青子对她师父的思念,现在这副凄惨模样要是被她见着了,还不知会怎样。

    正怔忡间。就见白猿那二货已经奔到了树边,一张大脸凑到树干的裂缝上,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接着又回头冲我叫唤几声。

    我瞧他那猴急的模样,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走过去让他退开,透过那几道裂缝往里一瞧,就见这树赫然已经是空心了,黑漆漆一团,散发出一阵阵腐朽阴晦的味道。

    再定睛看去,这里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树身上剥脱下来的皮屑和黑灰给埋住了,只露出一个墨绿色的角。

    我端详了片刻,蹲下身来,伸了手掌往树身上一按,树皮应声而裂。淅淅沥沥地化成黑屑散落地上。我从裂开的树洞伸手进去,摸了一摸,就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似乎是个木盒子。

    掏出来一看,就见这盒子约摸尺许长宽。通体墨绿,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木料所制。围绕这盒身,雕刻出繁复的纹路,但应该不是什么禁制。盒面的墨绿色,也不是油漆而成,应当是这木料本身的颜色,藏在这阴腐的树洞中也不知多少年了,盒身居然丝毫无损。

    我瞧得稀奇,再翻到盒底一看,见下面刻着“藏风乘气”四字。这一看,就愣怔了一下,这“藏风乘气”是我们葬术里头的说法,我是从小听三叔说到大的。

    盯着那四个字瞧了一阵,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个念头来,一时间心头咚咚乱跳,迟疑了片刻,伸手按在盒盖上,将盒子打了开来。

    就见里头躺着一本大书,其尺寸相比一般的书籍,要长上几分也宽上几分。书页微微有些泛黄。应该颇有些年代。唯一古怪的是,这书却没有封面。

    伸手将书卷取出,仔细看了几眼,这才发现并不是这书没有封面,而是这书原本就不完整,似乎前头被人给撕掉了一大截。

    定睛看去,就见这书页用的并不是普通的纸张,一时也瞧不出是什么材质,书中第一行用小楷写着:“葬者,藏也,乘生气也。生气运行一元,在天则周流六墟,在地则生发万物。”

    一见之下,不由得头皮发麻,忙往下翻去,翻得一阵,就在其中一篇中找到了《胎息经》。仔细读了一遍,跟三叔和莫婆婆传我的法诀一模一样。我强压下心中震撼,继续翻下去,从中又见到了魑魅步步法。度厄指指法。

    我握着书卷,差点没失声叫了出来。这应该是葬门被夺去的《葬书》无疑。我听莫婆婆说过,葬门传下的《葬书》宝卷,并不是最早的那一部,是后来在汉末时期被重新誊写过的,从当时的风气来说,用的就是这种小楷。

    没想到当年青子她师父取了葬书之后,把它藏到了这棵大树里头。

    我怔忡了良久,定了定神,再往下翻去,翻得一阵,就发现这当中一个问题。莫婆婆在提到葬书的时候曾经说过,葬书几乎涵盖了葬门所有的术法。书卷最主要的一部分,是记录了葬门历代以来兴建的大墓,以及极为详细的墓局结构和葬图。真要说起来,这才是葬门数千年来积累下来的最为宝贵的传承,其余法术之流,倒属于末节了。

    只是我这翻了许久,都没见到哪怕是一张葬图,显然这些都是在被人撕去的那一部分上。我微微有些出神,青子的师父已经仙去,当年的事恐怕谁也无法知道。只是从眼前来看,应该是他夺取了葬书之后,把有关墓葬的那一部分撕下来给了那个“贱人”,又将这关于术法的后半部分藏在了这树身之中。

    只是他老人家当年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却是连我也想不通了。

    我心中琢磨,手里头无意识地翻了几页,突然一张折纸从书中掉了下来,落到地上。我俯身捡起,这折纸的手法就跟青子的一模一样。打开一看,就见上头写满了文字,字迹挺拔飘逸,显然是出自一名男子之手。

    开头第一句就是:“徒儿,见字如面。”

    我瞧得心头大跳,这显然是青子师父写给她的。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把葬书往盒子里一放,就在旁找了块石头坐下,捧着那封书信细细地读了一遍。

    信中并没有提及玄女墓或者跟此有关的东西,满满一张纸上,都是青子刚开始独自游历时的事情,下面是极为细致的点评。

    信中的笔触很是淡然,不急不躁,徐徐说来,就像是一个父亲跟家中小女儿说着床头故事一般。我虽没真正与他见过面,但此时读来,也能深深体会到那股子亲近之意。

    这样看来,当初这人消失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暗中跟了青子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把这张纸直接交给青子,而是留在了这树洞之中。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指望青子能读到这封信罢。

    他既然留了这半部葬书,却又不交还给葬门,反而留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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