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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尽所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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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府里一堆的“收集品”，不用我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吧？
正跟胤禟聊着，远处走来的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贝儿
那么多年不见，她怎么变得这么憔悴？难道她的夫家对她不好么？贝儿跟胤禛似乎在聊着什么，胤禛看着她的眼神，有着许久不见的那种温柔。
忽然间，心跳如雷，我是不是活得太窝囊了？那个专注地看着贝儿的男人，是我的丈夫啊！我是他名正言顺，皇上赐婚的嫡妻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敢上前去分开他们，大声地告诉她，这是我的丈夫！麻烦你们保持距离！
贝儿看到了我，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四嫂，胤禟。”
论辈分，她是该称呼我一声嫂子，我颔首。“贝儿，回来过春节吗？”
我猛地意识到，胤禛在看到我跟胤禟的那一瞬间，眼神瞬间冰冷，我心一惊，难道是贝儿跟他说了什么吗？
贝儿点头，“嗯，回来看看宣妃娘娘，也看看大家。”
大家？这其中只包含了胤禛吧？我冷冷勾起唇角，“是吗？贝勒爷，你好好陪陪贝儿吧，胤禟，走吧，晖儿刚刚吵着要找你呢。”
我不顾得合不合礼仪，拉着胤禟越过他们身边，我只知道，我的视线中不用再看到他们，我的心会舒服很多。
“素心。”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贝儿忽然开口叫住我，“谢谢你。”
谢谢我？我纳闷，不解地看着她，谢我什么？贝儿忽地一笑，笑得有些魅惑，“娘娘跟我说，若不是你替我在万岁爷面前美言，贝儿如今也未必能嫁到科尔沁。”
我的心霎时像被冻住一样，我果然被康熙陷害得好惨！
胤禟也许是看不下去，硬拉着我，离开了这里，我一路恍恍惚惚的，贝儿果然是知道的，那么，胤禛也知道吗？
也许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忽略了在我背后一直跟随着的目光。
“素心！你没有对不起贝儿！你没有！”
身子忽然被人猛烈的摇晃着，我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面回过神，看着面前的胤禟，“我真的没有吗？”
看着胤禟，我这才发现，那年在塞外，依偎在我怀里哭泣的小弟弟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男人了。
“是的，你没有，如果贝儿随便嫁给任何一个皇亲贵族子弟，凭她的家世。最多也只能做一个侍妾，而她如今在科尔沁，嫁给了宣妃娘娘的侄子，最起码是个正妻，她的丈夫没有纳妾，身为女人来讲，她还不够幸福吗？”
听着胤禟的话，我愣愣的点头，是啊，康熙也不是没有人情味的人，可是，她脸上的憔悴告诉我，她过得并不好啊不是吗？
“胤禟，可是，她好憔悴。”
胤禟无奈地叹口气，“素心，那不关你的事！你跟她向来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这么些年，她远离了京城，她憔悴不憔悴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胤禟说得对，我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胤禟拍拍我的肩，“好了，今天是除夕，宫里走动的人很多，我除了要帮忙额娘安排晚上节目的事情，还要想办法替八哥跟八嫂求情，你，不要让我再担心一份好吗？”
看着他真挚的目光，我点点头，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在安慰我？明明他年龄比我小，唉！我苦笑，胤禟说得对，我们还要想办法替可馨求情呢！
贝儿的事，我也没空去想那么多了！
除夕之夜（2）
除夕家宴，对我来说，向来就是一个让人感觉沉重得喘不过气来的饭局。若不是迫于康熙跟德妃的要求，我想，这种场合我也是能避则避吧！
今天，每个阿哥的家属都是齐备的，而原本应该属于胤禩跟可馨的位置，却突兀地空了出来。
看着两个空落落的位置，我的心里也像缺了一块似的，除夕本该团圆，可是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地牢，一个仍然跪在御书房门口。
说是可怜吗？我觉得不然，这是他们夫妻一体的表现，老实说，我是羡慕得紧。假若有一天，主角换成是我，我来反抗康熙给胤禛指婚的女人，胤禛会不会为了我跪在御书房门口？这个问题，从我看见胤禩跟可馨之后，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想，答案很显然易见，除了，我不会去反抗之外，胤禛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我不会反抗？我明知道，历史上，该成为胤禛女人的人，是不会因为我的任何反抗而有所改变，如果我能改变历史的话，我宁可胤禛不要做皇帝。
入乡随俗，这四个字，在我身上体现得太好了，现在的我，压根就不像是个从现代过来的女人。
又或者说，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吧？在这里，有太多我不得不接受的东西。
“额娘。”我身边的弘晖拉拉我的衣袖，“我要吃那个。”
我看看他示意的那盘白切鸡，在胤禛面前，正想伸筷子过去夹，一双筷子已经将弘晖要的菜夹到了他碗里。
我跟弘晖母子俩同时愣在原地，胤禛他居然给弘晖夹菜？他居然会做出这么慈父的动作？
“谢谢阿玛。”弘晖是高兴的，他小声对胤禛道谢完，低头扒饭。
当我看到胤祉清澈的目光看向我们这边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明白，胤禛是做给胤祉看的吗？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吃完饭，我带着弘晖到处走，这是我一向提倡的饭后运动，看看十阿哥干嘛那么胖？不就是因为吃饱了就坐着不动么？
刚开始弘晖也不愿意走动，我拿十阿哥的啤酒肚来吓他，他才愿意跟着我饭后散步。
“额娘，九叔不是说今晚有好漂亮的烟火么？”
弘晖问我，此时的御花园更像是在我们A市的人民公园，除夕的晚上，人民公园满是一家老小出来散步的人。
来到清朝，我也已经忘了是第几个除夕了，刚开始还会想家，或许是我逐渐变得冷血吧，已经不太想我的家人了。
如果我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十几年，想必爸妈也认为我死了吧！
左前方，是胤祥跟他的嫡福晋兆佳氏，素来听闻，十三是很宠兆佳氏的，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弘晖刚想开口喊他的十三叔，被我制止了，“晖儿，听说过扰人清梦的故事吗？”
弘晖有些不解地看着前方的胤祥，点点头，再看着我，“额娘，你的意思是说十三叔现在是在做梦？难道他梦游？”
我很想口吐白沫给他看，居然可以这么理解我的意思！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我被吓一跳，转头看去，居然是胤禛！看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胤禛走到弘晖面前，蹲下身子，拉着他的手，“晖儿，告诉阿玛，额娘平时都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弘晖有些不赞同他的措辞，皱着眉头，“额娘才没有教晖儿乱七八糟的东西呢！额娘都给晖儿讲成语故事，还给晖儿讲笑话呢！”
胤禛抬头看看我，挑眉，“哦？说给阿玛听听，怎么样的笑话？”
或许是胤禛第一次这么亲近弘晖，弘晖也很高兴，急于想在他阿玛面前表现，歪着脑袋，终于灵光一闪的样子，“我记起来了！额娘讲过，有一个人啊，他很久没吃饭了，在街上偶然遇到一只猪，于是，就想把它逮回家煮了吃，他就一路追着那头猪，终于，把猪赶进了一条死巷子，没想到，那头猪居然哭了，还会说话，它对着一直追杀它的人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哈哈哈……”
弘晖说完，倒是自己仰头大笑起来了，胤禛楞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带着不赞同的眼光看着我，“还说没有教儿子乱七八糟的？成语怎么能用来乱编笑话？不过，的确蛮好笑的……”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父子俩笑得七荤八素的，不解的抓抓头，真有那么好笑？唉！古人就是古人！
胤禛笑完了，抱起弘晖，“晖儿，阿玛带你扰人清梦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往我头上看了一眼，单手自怀里掏出一根簪子，替我插上，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弘晖骚扰胤祥去了。
我愣愣地抚摸着头上的簪子，仿佛还带着他指尖的余温，一抹甜意不由得在心底蔓延开来，这是，他第三次送我东西了……
除夕之夜（3）
“怎么？一根簪子就收买了你的心？”
忽然，一把清冷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听到这把声音，原本有些泛甜的思绪在瞬间冻结，我转身看着来人。
这个一直以来给我感觉都是与世无争的男人，为什么此刻的声音却有些让我不舒服？“他送过两次东西给你，每次送东西给你，之后都会发生什么事你难道忘记了吗？心儿，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他，今天，娶你的会是我，我们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胤祉一直都是温文有礼的，此刻的他却有些失控，抓着我肩膀的手逐渐加重力道，让我越来越不舒服。
我挣开他，“胤祉，我早该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命，我们的命！你命中注定该娶董鄂氏，我命中注定该嫁爱新觉罗胤禛，而不是你，胤祉！从今往后，不管是我过得好还是不好，都与你无关了，你，也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好吗？”
我快速离开他的范围，努力的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胤祉，你该知道胤禛是个怎样的人，如果待他有了权势，你将不会再安稳。
可是，胤祉的话真的是提醒了我，是啊，我怎么会忘记胤禛是个怎样的人？可是我又能怎样？说我窝囊也罢，说我没有个性也好，女人啊！当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没有理性的。
记得胤禛上一次送链子给我，是因为，他需要我阿玛费扬古的帮助，至于具体做了些什么，在阿玛过世后，我无从追问。
最让我心寒的是，身为女婿的他，居然在我为阿玛守灵的时候，却没有出现，他说他有公事在身，后来却让我知道，他早就回到贝勒府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解释，逐渐的，我们之间，再也不需要询问，再也不需要解释……
他请求康熙赐婚，娶了钮钴禄氏，我没有询问，他也没有解释……
他带着钮钴禄氏进宫一同吃腊八粥，我没有询问，他也没有解释……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前方正抱着弘晖跟胤祥嬉闹的他，少有的，他的脸部线条异常柔和，在看着弘晖的时候……
“轰！”
灿烂的烟花忽地照亮了整个夜空，我惊喜地抬头，今年的烟花为什么让我觉得是我这一辈子看过最漂亮的？
“额娘！”
弘晖朝我兴奋地跑过来，身后跟着少有的勾起唇角的胤禛，烟花再次照亮天空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到他眼里的温柔。
忽然的，我想这样的温柔能够一直保留下去，能够没有任何目的的保留下去，所以…
我在胤禛有些愕然的眼光下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笑着递给他，“贝勒爷，素心已经是八岁小孩的额娘了，这样的簪子，不适合我戴了，你看，还是送给吟秋吧。”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让他利用了，而且，我不想要这样有目的性的温柔……
拉上弘晖，“走，额娘带你看烟花去！”
我知道背后的目光一直在跟随着我，只是很久以后我才从胤祥口中知道，当时胤禛的眼里，有着心痛，有着懊悔，更有着…失落。
“福晋！福晋！”
正抱着弘晖看烟花的我忽然听到可馨的贴身丫鬟雪儿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些慌张。
放下弘晖，我看着气喘吁吁的她，“雪儿，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家格格出事了？”
虽然可馨嫁给胤禩已经多年，但是雪儿一直都是称呼可馨为格格，这也难怪，毕竟叫了十几年的称谓，一下子也很难改过来。
似乎，好久没人这样叫我了，自从小蛮死后，称呼我格格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我都快忘记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被人叫福晋，四福晋……
“是啊，格格在地牢里昏倒了，八爷至今跪在御书房外，奴婢不敢去找皇上，福晋，您去给皇上说说好话呀，格格身子弱，她受不了的啊！”
雪儿说着，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安抚着雪儿，坚定的点头，“好，我马上去找皇上，你先回府候着。”
可馨真的是个很幸福的女人，除了有丈夫如此，还…看到她身边的雪儿，我就会想起陪了我这么久的小蛮，只可惜，小蛮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死得不明不白。
拉着弘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急，我脚下踉跄了一下，眼前黑了一黑，一只大手横过来揽住了我，“走吧，我陪你一块儿去。”
胤禛他向来不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吗？更何况，八爷党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他这样做，不是惹祸上身吗？
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此刻的我，被他眼底的那抹坚定打动，或许，他是想帮我？
其实，不待我们开口，康熙早已知晓可馨在牢中昏倒的事情，再加上宜妃的求情，他也已经有些心软了。
待太医诊断之后，确诊可馨已经怀有身孕，在除夕之夜更是喜上加喜，康熙龙颜大悦，当然就立马让胤禩带着可馨回府了。
而我跟胤禛还有弘晖，也跟着大队到了八贝勒府上。胤禟在看到像是破天荒般出现在我身边的胤禛，不由得楞了好一会儿。
“放心吧，可馨会没事的。”
胤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发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我的手，安慰的紧了紧。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我除了点头接受，还能怎么样？
“爷……”原来在外面等候的苏培盛一脸匆忙的走了进来，在看到我在胤禛身边的时候，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
“什么事？”
照样不冷不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仿佛刚刚安慰我，关心我的语句只是我的幻想。
“侧福晋她的丫鬟过来禀告，说侧福晋人不舒服。”
苏培盛的声音已经接近小心翼翼了。我假装听不见，拉着弘晖，人不舒服？是心不舒服吧？原来我渴望的温柔跟甜蜜只是一瞬间而已，就像幻影，我该醒了。
“给侧福晋请太医，爷晚些回去。”
再次让我震惊的话语，他居然不去看他的宠妾？选择留在跟他敌对的八贝勒府？心底浮上感动，让我再次觉得，女人，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人，只要他表现出一丝一毫在意我，关心我的举动或者话语，我就会把他曾经对我的冷淡全部扫掉。
如果我回到现代，我大概会被“千夫所指”吧？但是，我甘愿……
除夕之夜（4）
“福晋，格格想见你。”
雪儿的话再次打断了我的冥想，我笑笑，看来我神游太空这个毛病是怎么也改不掉的了。
回头看着胤禛，“贝勒爷，不如您先带着晖儿回府吧……”
老实说，我担心晖儿会累，更担心目前身为太子党的他在这里不自在，毕竟，我知道，目前的情势已经将近白热化了。
没想到，他将弘晖交给苏培盛，“带大阿哥回府安置，爷晚些跟福晋一块儿回去。”
我没有再多想什么，跟着霜儿进入了可馨的房间，胤禩在可馨床前，一脸的无奈，看到我，他才叹口气，落寞的起身，“四嫂，你跟馨儿聊聊天吧，谢谢你了。”
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吗？看着他出门，小心翼翼地替我们关上房门，看向可馨的眼中有着担忧，有着不舍。
可馨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我来了，努力朝我挤出微笑，“素心。”
我握住她朝我伸出的手，心疼地看着她，“孩子，还好吗？”
可馨本能地用另外一只手按着仍旧平坦的小腹，脸上散发为人母的光芒，一如多年前，知道怀上了弘晖的我那般。
可馨点头，“因为有了它，我看开了，也放开了，身处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丈夫三妻四妾我们做女人的有什么资格去违抗？”
为什么，为什么连可馨都选择放弃捍卫自己的爱情？“可馨，你真的不介意？你真的愿意像我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一个一个女人的娶进门？”
可馨看着我，“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我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分享？只是你知道吗？胤禩有着太多的包袱，太多的无奈，还有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毁掉胤禩的所有。放手，就是我对胤禩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最后一件事？我一惊，“可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该知道，四哥跟胤禩如今对立的形势，恐怕以后我跟你也不能常来往了，今天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想告诉你，好好提防你府上的李氏，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素心，你不害人，不代表人家不害你啊！四哥从来就没有保护过你，四贝勒府上觊觎着你嫡福晋的位置的女人……”说着，她还看了眼我的小腹。
我脑海里思绪清明，扯唇笑笑，“谁要这个位置，谁拿去吧，我这辈子，有弘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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