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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脚步声远去，门外一片寂静，我焦急不已。啊啊啊！这两个家伙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杨康给打发走了？

　　　　杨康伸手轻轻抚着我的一缕头发，嗤的一声笑道：“你当是救星来了，我就奈何不得你了？”埋首朝我脖子上乱拱，热哄哄的气息都呼在我颈中。

　　　　我骇异之极，心焦泪下，舌头都在打颤：“杨康你这坏蛋，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杨康在我唇上一吻，笑道：“你杀了我，自己也要做小寡妇了，你下得了手吗？”

　　　　只觉他呼吸甚急，双手也越来越不规矩，我心中大急，气浪翻涌，险些吐血。怎么会搞成怎么这样？他真的是叫杨康不是叫杨逍吗？我可一点都不想莫名奇妙地变成翻版的纪晓芙。人家有勇气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不悔，我根本没有啊。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万一来个拖油瓶，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见外头越发热闹，必是主角到了。我强自镇定了心神，大声叫道：“郭大哥！蓉儿！欧阳克！你们快来救救我！”

　　　　杨康抬起头，冷声道：“你爱叫就叫，叫过来让他看看。你有脸见他吗？我劝你还是收收心，叫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我听得一头雾水，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亏得他停了手没再放肆，我惧意渐消，收泪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康把脸一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尖声道：“欧阳哥哥文才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就怕他看不上我。”

　　　　我心中奇怪之极：“这句话你从哪儿听来的？还学得这么怪的腔调？”

　　　　杨康道：“自从中都南来，你一路上跟那欧阳克嘻笑打闹，我又不是瞎子，岂会视而不见？你离我而去，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还要他来转告。我一路跟着你们，在那竹舍窗外听得清清楚楚。周夫人看中了欧阳克，要将你许配给他，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吗？”

　　　　我恍然而悟：“原来那天偷听的人是你，我还以为是欧阳克呢。”

　　　　当然有件事情我又弄不明白了，既然他在那个时候已经找到了我们，为什么不在众人面前现身呢？或者他应该立即回去，把这事告诉给赵志敬算作交差，好继续当他的逍遥钦使去。

　　　　还有他为什么不选择追随穆姐姐而去，反而要跟着我这个毫无威慑力的师叔？就算他那个时候对穆姐姐有所误会，至少还有个义兄妹的名分，怎么说也算亲人嘛。难道面子对他来说比亲人还要重要？也忒不分轻重了吧。

　　　　杨康嗤笑道：“这个浪荡子怎么会有工夫来听你发梦？他纠缠着我的义妹穆念慈，两人在竹林里斗了个昏天黑地呢。你当他好喜欢你吗？他只不过当你是个牙都没长齐的笨丫头，要不是你在全真教颇有地位，他理都懒得理你。”

　　　　我脑中堆积已久的疑团得解，不禁释然：“原来是这样。你说的对，我从来没觉得他有一丁点地喜欢我。我对他也一样，简直是相看两厌。只不过当时我以为是他在窗外偷听，所以故意说这话激他，好教他头疼一番。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这么说了。”

　　　　杨康睁大了眼睛，思索良久，又道：“那他前去桃花岛上向黄蓉提亲，你为什么一个人躲在屋里哭得伤心之极？周老前辈也说你喜欢了一个老婆多的男人，才不肯对我以终身相托，不就是为了他吗？”

　　　　我刚刚平息了不少的怒气又冲了上来：“你以前说这个话我还可以听过就算，不跟你计较，你现在说这个简直就是对我的挑衅和侮辱。你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杨康坐了起身，一双眼珠子转个不停，半晌才道：“你不骗我？你真的没有心仪过欧阳克？”

　　　　我要是能动就直接上去抽他了：“你还说还说！你这个蠢材！我要是心仪他就遭天打雷劈了！他是我爹！”

　　　　杨康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别过头去，笑得双肩打颤：“你跟我开玩笑是不是？这怎么可能呢？他只不过二十几岁的人，怎么当你爹？”

　　　　我看他似乎有点正常了，便即坦然：“谁开玩笑了？这个欧阳克看着年轻，其实他整整大了我一十六岁。还有那天在桃花岛上，你没见到他腰间佩着一把匕首吗？跟我的那把有九成像的。我当时也吃了一惊，他还跟我炫耀说是西域物产，只有他白驼山才有。”

　　　　杨康想了一想，说道：“我对他厌恶之极，那天根本没上前去跟他照面，的确不曾留意到。那天我求亲被拒，心灰意冷，也没兴趣看什么比武招亲的把戏了，当时就辞别了洪老前辈，又向黄前辈借了一艘小船，去了淮北找我父王。”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微微一笑，自说自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成了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瓜？把岳父当成情敌，说出去都没人肯信。”

　　　　我心中反感之极，但是不想刺激他免得他又发疯，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暗恨自己没骨气：“我根本不想认他，只是想去问问他知不知道我娘的下落。可惜我的匕首遗失了，怕他信不过我。”

　　　　杨康突然道：“你的匕首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想去问，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说完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锃亮的东西轻轻抚摸。

　　　　我的天哪，怎么会是他捡去了？那我捏着鼻子在臭气冲天的死蛇堆里翻找的时候，他怎么不拿出来？真是没有同情心。

　　　　杨康笑了笑，又把匕首收了起来，叹道：“你没了它照样高枕无忧，我一天摸不到它都会睡不着觉。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不公平。那天我在玄妙观里捡到它，当时我就在想，除非你自己来代替它，不然我是不会还的。”真没见过这么缺德的人，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强压怒火，说道：“你快给我披上衣服，解开穴道。”杨康二话不说依言而行，蹲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心中烦乱已极，想挣扎着站起身来，又觉得全身软绵绵地，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厚着脸皮道：“喂，你拉我一把！”

　　　　杨康道了声“好”，伸手来扶。我刚站直身子，膝间又是一软，险些仆跌，已经被他拦腰抱住。我挣扎了两下挣不脱，只得由得他了，心下却是愤怒已极，ＭＤ，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神鲨侠侣

　　　　突然舱门一开，有一人在两名兵丁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啧啧了两声：“小王爷，为什么我每次走到你的门前都要看到这种香艳的画面？刚刚听到有人喊我救命，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呢。”

　　　　定睛一看，原来清俊消瘦的欧阳克已经变得苍白浮肿，面容憔悴，那身飘逸的白衣服也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我走到他身边，都感觉不到是他，不觉喉头一塞，无言以对，呆呆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欧阳克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阿沅妹子，有小王爷在，你还要我来救命？不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消遣我吧？”

　　　　杨康道：“一点小误会。欧阳兄别介意。”看他笑得阳光满面的，我只觉得分外刺眼，明明是他不怀好意施暴未遂，把我吓得半死，能叫小误会吗？真会轻描淡写。

　　　　欧阳克笑道：“小王爷，看你春风满面，想必是得偿所愿了。我向你道一声恭喜了。”杨康拱手为礼：“托福托福。”

　　　　欧阳克笑脸向我，说道：“黄姑娘跑出来找郭靖，妹子你也跑出来找小王爷。这老话怎么说的？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啊。”

　　　　眼看着他说了老半天的话，脚下却没挪动一小步，我定了定神，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欧阳克愣了一下，笑得有点勉强：“妹子你真是火眼金晴，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不想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前些天流落在一个荒岛，不小心被山坡上滑下来的巨石砸到，就此没知觉了。可能我真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吧。”

　　　　不小心？他这是在替黄蓉掩饰呢。莫非他还是很喜欢黄蓉吗？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但是不得不说，他虽然滥情，对黄蓉是真的很好。

　　　　想着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便宜老爹，我叹了口气，搬了个凳子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了他坐下，问道：“你现在还痛不痛？”

　　　　欧阳克艰难万分地坐下了，面色更加苍白，额上犹自冒着汗珠，笑意却是不减，还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妹子，我知道你心肠好。但是你当着小王爷的面对我这样，是嫌我活得太久了吗？”

　　　　杨康笑道：“欧阳兄说哪里话？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这厮真是说谎都不用打草稿，明明才说过他对欧阳克厌恶之极呢。

　　　　我抓了抓头皮，又问：“郭大哥和蓉儿呢？”欧阳克若有所思地扫了我和杨康一眼，笑道：“你们两个躲在里头不知道在搞什么，半天不出来，人家等不及，早就走得远了。”

　　　　我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欧阳克道：“说笑了。其实他们根本没上得船来，估计也没听到你的呼救。对了，我刚刚还看到你的义父母，真是当世高人，才三招两式就把梁子翁和灵智上人打翻在地。赵王爷不敢留人，才放了他们离去。”

　　　　我登时精神大振：“他们在哪里？”欧阳克道：“他们两个骑在一头大鲨鱼身上，也已经走了。”

　　　　我赶紧冲出门外，奔上船头，果然远远地见到周伯通和瑛姑骑在一头大鲨鱼背上，就如陆地驰马一样渐行渐远。边上还有一艘小船，坐的正是郭靖黄蓉和洪七公三个人。我急忙扯了嗓子出声大喊：“阿爹！阿娘！你们快回来！带我一起走……”

　　　　可惜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并无半点回应。他们俩的身影渐远渐消，很快就变成一个小点，然后就看不见了。我一下子跌坐在船板上，泣不成声。太过分了！难道你们两个神鲨侠侣，横行江湖，自由自在地，就嫌我碍事多余了吗？

　　　　过了一会儿，杨康走上甲板，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道：“阿沅你别哭了，以后我来照顾你。”

　　　　我强自忍着，抱膝缩头地没有作声。你这个坏东西照顾我？我才不要哩。不请自来，还动手动脚，凭什么？从来都没人敢动我一指头。如果我以前有那么一点喜欢你，被你这么粗鲁地一再刺激，也已经幻灭了。

　　　　杨康道：“你不要怪他们。刚刚欧阳克告诉我，是黄岛主说要留你在桃花岛小住几天，陪陪黄蓉，他们两个才没有坚持带你走。刚才他们也是不知道你在船上，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走了。”停了一会儿，又道：“你放心，我会叫人留意下，有什么消息就告诉你。”

　　　　原来是黄药师留的我，怪不得了。他肯定是急着去找女儿，所以才没有空闲来跟我明说。可他为什么要留下我呢？我根本就劝不动黄蓉嘛。对了，一定是他不希望我也去坐那艘有问题的花船，为我着想才留的我。

　　　　这么一想，黄大叔表面上很凶，其实他并没怎么记恨我拐走他女儿的事情，他的心肠实在还是很不错的。不像有些人看上去很好，对我却坏。

　　　　过了一阵子，完颜洪烈带了一堆人给欧阳锋置酒接风。欧阳克身受重伤，没吃多少东西，就退下去休息了。我本来就没什么心情，随意吃了几口饭菜，就去找他问个清楚。杨康这小子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也跟在我的后头。

　　　　我拐弯抹角地寒喧了几句，终于入了主题：“欧阳克，你在十六年前去过云南大理，当时可曾结识过一个姓何的姑娘？”

　　　　欧阳克摇了摇头，笑道：“我只认识一个姓何的姑娘，就是妹子你。”

　　　　我心下不悦：“你答这么快干什么？想清楚了再说。我知道你的花花事多，不一定每一个都记得。但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麻烦你好好想想。”

　　　　欧阳克一本正经道：“我真的想清楚了，是没有。”莫不是一夜情，连对方的姓名都没搞清楚？你也忒前卫了。

　　　　我想了想，又问：“那你那个时候有没有什么艳遇？”欧阳克笑道：“我当时只不过十五岁，小毛孩子一个，能有什么艳遇？”

　　　　死不认账，看来不得不出杀手锏了。我让杨康拿出匕首，递了给他：“你自己看看。你不是说是你白驼山特有之物，外人不会有的吗？为什么我也会有？你又去过大理，又有跟我几乎一模一样的匕首，时间地点物证通通吻合，那你还不是我爹吗？”

　　　　欧阳克睁大了眼睛，看了我半天，再拿出自己的匕首，掂在手里反复比对，琢磨良久，终于惊讶万分地得出了结论：“还真是像。”

　　　　杨康笑道：“欧阳兄，看来我以后要尊称你一声‘岳父’了。”欧阳克面上一红，随即又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真的不会是我。你肯定弄错了。”

　　　　我登时怒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证据就在眼前，你还想抵赖不成？我都没怪罪你光生不养，也不是要认祖归宗分你的财产，只不过想知道我娘这个人身在何方而已。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欧阳克急忙辩解道：“我去大理之时还是个童子鸡呢，什么都不懂，哪有本事生个孩子？”我半信半疑：“你真的没说谎？”

　　　　欧阳克面上一窘：“绝对不会是我。我这个人确实做过不少荒唐事，但是那些女人只要肯留下都由我白驼山供养。这些年死了或是嫁了人或是走了的都有，我也心中有数。我的确没有子嗣。”

　　　　他说的明明白白，语气坚决从容，真不像有假。那就不是他了？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失落。

　　　　欧阳克把匕首递还杨康，突然道：“莫非是叔父？我的匕首就是他在我十岁生日时送给我的。他也去了大理，那会儿还春秋正盛，比我更加吻合。”

　　　　提到欧阳锋我就想到他杖头上的那两条超级毒蛇，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起来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再说，N多影视作品里头都演绎过那个老毒物跟你娘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虽然版本有别，有没有感情基础咱不知道，但是你小子本身是一大私通罪证这事肯定假不了。敢去勾搭他欧阳锋的女人，那得需要多惊天动地的勇气啊？除了你彪悍的娘，我想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我胡赖谁也不敢胡赖他呀。

　　　　我站起身来，笑了几声：“欧阳少主，实在是对不住。我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逗你乐一乐。其实我这把是赝品，跟你们白驼山没有任何关系。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不好意思。你千万不要跟你叔父提，免得他一不高兴找我的麻烦。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

　　　　刚刚走出舱门，就见欧阳锋阴沉着脸从另一头走过来。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正好见到邻舱空着，向杨康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钻了进去。

　　　　杨康点点头，自去向欧阳锋行礼。欧阳锋似乎也没答话，很快就进去探视欧阳克了。鬼使神差地，我没有立即出去，才听到了西毒叔侄的一番对话。

　　　　嘘寒问暖一番之后，欧阳锋道：“克儿，你在岛上的时候不要黄老邪的女儿服侍你，还说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女子，是不是指那个姓何的小姑娘？你当着黄老邪的面和她相谈甚久，交情像是不一般。我看她倒是比那个黄蓉懂事多了。”

　叔侄对话

　　　　欧阳克笑道：“不是。何姑娘天真无邪，我只拿她当小妹子看待。何况她早就是小王爷的人了，跟我并无瓜葛。”这厮真是讨打，说句没关系不就行了，还非要把我说得这么不堪。

　　　　只一怔间，就听欧阳锋说道：“可惜了。”可惜什么？

　　　　欧阳克道：“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拿到九阴真经。我在桃花岛上向黄姑娘求亲，本就是用心不纯，如果再去招惹阿沅这样心地单纯的小姑娘，更加良心难安。何况周伯通这个人颠三倒四，未必就很重视他这个义女。”

　　　　经他这么一解释，我总算明白欧阳锋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得到九阴真经，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由于周伯通阿爹精通了九阴真经，我才跟着鸡犬升天在他的眼里变成了香饽饽。

　　　　我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心中宽慰许多。细想想，其实对欧阳锋这种武痴来说，就算貂蝉再世，西施重生，在他眼里也远不如一本武学秘笈那么有吸引力。我更加难以想象他满嘴情话向女人献殷勤的样子。他又不是西门大官人。不可能会是他的。

　　　　也幸亏欧阳克对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不然还真是麻烦。可是欧阳克还一再强调他对黄蓉没有意思，我就不太明白了。难道他心里另有一个中意的人？会是谁呢？

　　　　过了一会儿，欧阳锋又道：“克儿你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女色方面，你向来是多多益善。如今先后有这两个美貌的小姑娘在你眼前，你都毫不动心，真不像是你的为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