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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萦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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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薇如未见着般,低下头,匆匆走过,胤禵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
  隔着人群,他披着厚厚的紫貂大氅,风帽将他容颜遮掩了大半,艾薇亦一眼瞥见,她目不斜视,从他身前陌然走过,原来咫尺天涯,咫尺,咫尺,便是不可逾越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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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萦Ⅱ第四十二章(9)
胤禛不觉掐断了横枝上的红梅,将它在掌心揉得粉碎,花液从指缝间渗出,残红如血。
  南轩宴厅。
  厅内一色的紫檀透雕,嵌着大红霞纱绣花草字诗词的璎珞,筵开锦绣,一派富贵安逸。当地火盆内焚着龙涎香,上下丫环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席上旧窑茶杯并十锦茶吊,皆已泡着上等名茶。
  艾薇才走进,只觉得热气夹着那龙涎幽香,直扑面颊,暖洋洋的一室如春,她走至胤禵身旁坐下。
  胤禵递过一虎皮小帽,附耳轻言:“这是我从前亲手打下的虎皮,找了个老师傅做的,你瞧着忻圆可会喜欢?”
  艾薇只管低首死攥住小虎帽,他就坐那西首,两人仅有几步之遥地隔着,满室啾啾,她只觉耳中轰响,已不知此身何在。
  “哎,你们俩别在那歪歪叽叽的好不好,我那侄女呢,怎不抱来瞧瞧?”九阿哥冲着胤禵叫嚷。
  十阿哥也跟着起哄,心中倒有些遗憾,可惜十四弟刚好,却又换成八哥不能出门了。
  胤禵朗朗笑道:“那孩子虽说是冬日最后场雪时生的,却与雪无缘,特怕冷,前刚着了些凉,下次吧。”
  艾薇闻言脸色煞白,不觉抬首望向胤禛,见他眉宇间神色错综复杂,他是要误会了吧,转念又颓然想也罢,恐是天意如此,自己又何苦叫他为难。
  胤禵轻轻扯了她一下,柔声道:“薇薇,九哥闹着要你去一一斟酒,你要不乐意,咱们就不理他,随他闹去。”
  “噢。”艾薇木木地应了声,胤禵也不明她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却见她已起了身。
  艾薇匆匆一眼巡过,这酒还得从他那先敬起。
  窗外北风呼啸,拍着窗扇咯吱有声。
  胤禛一杯一杯独自斟饮着,胸膛中有股几憋不住要长啸而出的愤恨,腾腾烧得他满心郁闷,一双绣花缎鞋印入他眼帘,他缓缓抬首,见她云鬓如雾,一身淡紫裙衫,腰身那里却空落落的,几叫人觉得不盈一握。
  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艾薇脑中一片空白,咬一咬唇,本已雪白的脸,唇上亦无多少血色,声音更是微不可闻:“四哥。”
  那一声虽轻,却如静夜霹雳听得胤禛只觉像是窗外冰雪兜头直浇,冷得五脏六腑瞬间透骨冰凉。
  她手已放,他未去接,‘哐啷’声响,杯碎一地,艾薇耳中嗡嗡的回响着碎片滚落的微鸣,只听窗纸上风雪相扑,漱漱有声。
  雍亲王府。
  燃烧在天际的红霞,不知何时已散落,一种近似于绝望的殷紫涂满天空。
  素心从窗中望出去,河塘依旧冰封,要何时才能春暖冰融。她望着几暗无颜色的天空,怅然半晌,转过头来,猛见他正立在她面前。
  胤禛击掌让人送上彩漆嵌螺钿官皮盒来,打开,灿灿珠光耀花了众人眼,他一件件取出,一一放入她几已成空的梳妆盒里,可惜她怕人认出,将那些首饰都是拆散了当的,纵是他也无法再寻回。
  婢女端上药盅,似太烫了些,安嬷嬷用银勺轻搅着。
  “我来吧。”胤禛的声音如水般沉静,安嬷嬷受宠若惊的让了开去。
  他面对着素心,从袖中取出琉璃瓶,打开鎏金宝纽塞子,嫣红液体倾滑入瓷碗中,他一下一下用银勺慢慢的匀开,将瓷碗搁与她面前。“快凉了,喝了吧。”
  “好。”她柔声应允。
  她与他之间,药气静静地缭绕上升。
  她纤纤素手端起那还有些微烫的瓷碗,手指移摩着青花鱼藻凸花牡丹纹,一饮而下。
  “安嬷嬷你们都退下吧。”素心若无其事道。
  “是。”安嬷嬷恭谨应道,众人鱼贯退出,安嬷嬷轻掩上门。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那寂静比死亡还要孤寂。
  素心望着菱花镜中人,挑指抚上眉稍,可有皱纹?可已老去?这世间惟有恨与情最易催人老,那她是思君令人老,还是恨已绞痛入骨,至死方休。
  

清宫梦萦Ⅱ第四十二章(10)
她瞧着一时恍惚起来,仿佛还在阿玛府中,明窗之下,花梨木画珐琅面心案几上铺着画缯,纤手执着湖笔慢慢描画着院中荼蘼架牡丹丛,她时时停下,细细忆着,观何处留有微疵,腕上的玉镯偶尔磕着案几,锵锵做响,安嬷嬷轻摇着团扇一旁慈祥的看着。
  从前那个杏花梨树下粉雕玉琢般的姑娘哪里去了?
  素心起了身,走去紫檀床榻,踢飞了绣鞋躺下,罗帐轻垂,四角悬着的琺瑯薰球麝香袭袭,她脸上燃出两朵红云,低低的呻吟从喉中溢出,情欲似野火燎原,一发不可再收。
  他让她服下了最烈的媚药。
  素心扭动着身躯,乌发散如海草般纠缠,渴望引得她那素来镇定的手,终于颤颤伸出,滑下去。。。。。。
  胤禛这才起身,取出丝绦,冰冷的手指如铁般钳住她下滑的手,不紧不慢地将她双手双脚悬吊在柱角,牢牢地打上了结,她无力挣脱,无望地狂扭腰肢,双腿痉挛着开合,白缎床榻上渐有水痕,他端坐一旁,冷漠的瞧着。
  她媚眼如丝,香汗淋淋,邪邪一笑,如蛰伏的毒蛇,猛然出击:“你今日又见着她了,可惜他们俩颠銮倒凤,你却还要在这熬着。。。。。。”
  胤禛置若罔闻,那刻,即使心已如杯般碎裂,还需勉强自己带着笑,在众人眼前,目送着她一步步走出他的视线,也许痛到了极处,知觉反倒迟钝。
  素心喉咙中的咆哮渐渐无力成呜咽。。。。。。
  夜色中,幽幽传来袅咽唱腔,一曲牡丹亭·寻梦,女子嗓音尖细:“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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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萦Ⅱ第四十三章(1)
接连数日,蒙蒙细雨终于带来了春日的气息,密密斜斜,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胤禛站在荷畔边,风拂千顷碧波荡漾,傅鼐见他神色尚好,趁机劝道:“爷,线奴传皇上不喜您和三阿哥过分沉溺于私下喜好之事,那三阿哥近日已大大减少了与文人往来,爷,您看这天又飘着雨的,柏林寺还是不去了吧,以后——”
  胤禛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言有深意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有些事,你还没看透。”
  傅鼐一时难以明白,紧紧跟上。
  柏林寺位于雍亲王府东侧,一行人从王府正门而行,阵阵车轮轱辘,打破了庙林寂静。
  十里古柏擎天,间杂丛丛红柳,野草蔓藤四窜,交龙钮大铜钟荡响,余韵袅绕半里。
  锦帘轻启,胤禛步下车来,身着缁衣,素淡如风,雨中飘来木叶清香,闻之一振。“如有日能踏遍天下古刹,真不知会是何等心境?”
  众人闻言无语,胤禛沉默片刻,复笑言道:“凡事还是不求足意的好啊。”他拾阶而上,侍卫们紧步跟上。
  大雄宝殿高悬金匾‘万古柏林’,已有沙弥步出,合掌言道:“阿弥陀佛,主持正在稻园,还请施主稍等片刻。”
  胤禛笑道:“这庙里后院分畦列亩,稻香佳蔬菜花,一应俱备,倒常勾起我归农之心,‘归去归去来兮我夙愿,余年还做陇亩民。’我看圆明园中亦可辟地行之。”
  众人皆随声附和王爷所言极是。
  “丈夫在世当有为,为民播下太平春。心若能空,纵然为殿上臣亦能是陇亩民,那又何需真的避世?”一清冷声音突兀响起。
  四名侍卫已上前持剑围住殿后转出之人,一蓑帽蒙纱女子。
  胤禛出声挥退众人,这世间常发怪论的女子除她有谁?
  “我等凡庸俗人,多谢你开化。”胤禛淡然一笑。
  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他的语气同他从前一般平静,可艾薇就是觉得,他是在那说着反话。“王爷过谦了,红尘罪孽,我自身尚看不透无法自渡,更何况是渡人。”艾薇话锋一转,端然道:“我久候至此,有一事想问王爷,年前王爷奉旨修葺柏林寺,所需木材因河汛无法按期抵运,采办之人便胁迫周围村庄众人挨家捐纳,以便弥补因赶工期而高价收购的木材。他们美其名修寺本是为民,自该由民捐纳。连村中各色工匠也尽行搜索,务令投充。当年也有不服上告之人,可官官相护,反倒让人诬了个‘隐匿逃人者’罪。那人虽无产可没,却有命处死,还株连九邻,各鞭一百,流徙边远。先皇曾诏谕:从今往后,满汉一家,天下臣民,皆为帝子。亦一举废除了‘投充’制,可当今皇上四处修葺和增建寺庙,却便利庄头及其奴仆行施逼勒手段,先占田扩庙,再迫使失田的汉农,充当奴仆……”她越言越快,鼻尖泛红,不能自抑。
  “住口!”胤禛出言喝止,她难道从来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爱憎吗?采办之事素是肥差,因是三哥门人所托,他便将这好处让他们得了,看来此事还需彻查。“皇上慈怀天下,广建寺庙,功在千秋,你怎敢妄诽?”
  “若真心信佛,纵只心香一瓣亦足。如今广建寺庙,究竟是为了弘扬佛法慈悲还仅是为了稳固江山而建,小女子愚昧,还请王爷点化。”她不无讽刺的回道。
  两人间似添了看不见的隔阂,纵咫尺对立,也似有鸿沟横亘。
  胤禛闻言并无不悦,他望向高远苍穹,风云卷涌,朗声道:“如普天寺庙,能使天下庶民同心,万里乾坤共依我一个大清,有何不好?”
  他索性坦承,她反倒无话可说,艾薇望进他眼眸深处,丝豪察觉不到他前面一闪而过的倦怠,他眼中只有冷静与自负,是一种坚定的信仰,也是一种担待的责任,她忽就不想再多言了,只淡淡道:“肆意欺辱汉农,让人无地可耕无家可依,成了流鸿野匪,难道不是逼人聚众谋反吗?”
  艾薇转身欲离去,却不想一只手斜刺里伸过来紧攥住她手腕。胤禛一把去掉她蓑帽,抵住她,低声道:“你是故意的。”那手一使劲,迫得她不得不抬起了头,似被点穿心事般,她乌黑的眼眸,直如受惊的小鹿般的慌张,叫他怦然心动,不离不弃,誓言还在耳边,却已过了三年,这漫长的思念里,他无数次地忆起,她偎在他怀里的柔软和芬芳,直到这一刻,重新拥紧了她,他才敢相信,这一次不是梦,不是幻觉,宛琬真的就在他面前。
  

清宫梦萦Ⅱ第四十三章(2)
“不是。”她习惯性的咬着唇,才欲再辩,他已出言道:“好,算你不是成心。你说你从不信佛,那你现在信什么?”胤禛撑着墙,把她禁锢在他胸口到壁角那狭小空间里。
  艾薇只觉得他温热的呼吸慢慢向她俯低过来,他身上何时开始有了淡淡的烟草味道。她背后紧紧抵着墙,退无可退,他问她信什么?突然间,令她惊怕的慌恐及往日种种,毫无防备已如潮水一层压着一层漫涌过来。
  不知何时细雨早已停歇,湛蓝湛蓝的天,通透的如最纯净的琉璃翠,寺庙中本是静极了,遥遥隐约能听见虫鸣之声。
  她别首不安地瞥望四处,只隐约能见到侍卫投于地上的影子,如偶人般一动不动,四处绿叶葱茏长天碧蓝,她有些黯然道:“我只相信爱。”
  “爱?”他嘴角微牵,重复着她的话语。
  “据说佛道修炼的最高境界便是修得‘元婴’,其实何需修炼,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这样的圣婴。他珍藏着我们不能忘怀的童年,他是灵魂和一切美好情感的源头,没有受到这人世间点滴的玷污和毁坏。因为他,我们懂得了爱和被爱,因为他,我们会选择爱和被爱。这世间再凶恶残暴再愤恨难缠之人,也许他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信任的拥抱,只是轻轻的一句话:‘不要怕,我会带你回家。’……”她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有些荒唐,明明是要了断,为何还万般眷恋,听见望牛村一事,便似找着借口般来找他,她用力一推,逃了开去。
  回家?胤禛神色怅然,回家的路如何那样漫长而又艰难,难道正因如此才显弥足珍贵?
  “不准走。”胤禛一把捞回了她的腰肢,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俯下脸,扣住她的视线。
  “谁让你撩拨了我。”他低沉溢出,唇轻轻一触,如羽毛般温柔刷过,突就狠狠进入,霸道地顶进她紧闭的菱唇,牙齿噬咬着她温热的唇畔,火热的舌翻绞着,纠缠着,她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耳廓烧成了透明的嫣红,她伸手用力地想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叫胤禛另一只手牢牢箍住了腰,挣扎不出半分力气。
  慢慢地她缓过劲来,清丽面容上抑制不住地涌起怒色,他松开了她。“你这算什么意思?”她犹喘不过气道,连日的身心煎熬都在这刻宣发。
  胤禛双目炯炯有神地迎住她的逼问,“我只要你记住你相信的爱。”随即一枚冰冷的小东西落入她的掌心,她鄂然垂首望去,是枚浓阳纯绿老坑翡翠玉扳指,因是多年相传的旧物,光泽尤其细腻油润,内里新缠了厚厚的绿丝线。她有些茫然的抬首,只见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停顿,没有犹豫,没有回顾,一步步走出她的视线。
  备注1:汉族农民投靠满洲贵族为奴,称为“投充”。
  

清宫梦萦Ⅱ第四十四章(1)
四月的天,风拂过百花吹得人熏然欲醉,连那躲在薄雾中的暖阳也显得有些羞涩。一面貌秀雅男子步履匆匆,他双眉紧颦,暗自纳闷,皇上召见不知所为何事,不会是老四将事捅到了老爷子那吧,也怪自己疏忽,早该料到他绝非是贪色之徒,可谁料那贱人竟敢勾结幕僚。他才转过乾清门琉璃照壁,便见着前方一人,分明正是胤禛,快步上前,沉脸道:“四弟,前些日子家宴时我只道你难得对舞姬有意,逐忍痛割爱与你,谁想你根本就是别有居心。你要彻查案子穷追猛打弹劾谁我管不着,可你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胤禛不解道:“三哥此言何意?我实在不明,那日原是我多喝了两杯,对舞姬才略有动容,即得三哥美意成全,她一区区柔弱女子,能和查案弹劾有何关系?”没想到他从那舞姬下手,竟还真顺藤摸着了瓜,望牛村一案,原是户部清查库银,限期偿还,忙堵漏洞的一群蛀虫。
  胤祉见他一味装聋做哑打着哈哈,心里不禁一阵上火,愤然道:“她虽是舞姬,却于我门人素有勾结,只怕你难得找到这样一个好证人!你堂堂雍亲王竟将主意打到一个舞姬身上,手段真是毒辣无所不用,哼!”
  胤禛摇头叹息:“三哥,我怕你是受人挑唆,她与你门人有所勾结,只怕三哥也是才刚得知吧,不然以三哥之清正如何容得下这种女人,那既是如此隐秘之事,我又如何会知?不过还是多谢三哥提醒,这般淫乱之人是断断不能容她在侧。另恕我直言,如三哥已察门人私下言行有损三哥清誉,便该早做了断,以免牵扯自身。”
  “你。。。。。。”胤祉被他话噎在半路说不出来,好话都被他一人说尽,双眸恨得欲瞪,硬是收了回来,恍然道:“亏得四弟点醒,我平日忙着蒙养斋的事,差点就让他们给蒙混过去了。”
  俩人方才释然一笑,同步前行。
  胤禛一步步走上白玉台阶,是天命吗?想离了去,偏又卷入这权利漩涡的中心。风卷着衣袂,猎猎作响,他每一步,都走得比从前任何一次更从容更稳健。
  紫禁城,乾清宫。
  “回禀皇上,建储大事惟宜听天心独断,臣何敢遽赞一词。”李光地心下悚然,忙敛袖恭声道。
  皇帝不以为意的摇头,揶揄道:“朕看晋卿是老矣,再无从前的锐气了。”
  皇帝眼露怅然道:“朕尤记从前如皇亲国戚出巡,鱼肉百姓,民不堪扰时,晋卿敢上书直陈;后有人欲将‘金币之重’引入官场,你能为民争利,反对居官者以权经商;又力反海禁,主张引进邻邦有用之物,富国裕民。”
  皇帝挥手止住他欲俯伏叩谢的身子,继续道:“朕知道,在你心中只怕目下诸王中,还是觉八阿哥最贤。可他不行,他虽博览群书,也研三纲五常,可惜学的却只是形,根本未曾学到神,他懂的是为人之道,并非为君之道。他不要说为君,就是为臣,也未必是个好臣子。朕知道,这朝野上下人人称其为八贤王,朕命举荐时,满朝文武所举皆同,无一异议。”
  李光地不由惑道:“恕臣愚昧,不解圣意,这人缘好,如何倒成了坏事?”
  皇帝道:“人缘极好,本应为好事,但如心术不正,那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之源。他行事不论是非,一味只从众人之欲,以求得上下一致赞扬,这是沽名钓誉,并非真贤。一人如胸藏沟壑之险,城府之严,这本非过错,可他爪牙锋利,羽翼丰满,朝野内外各种裙带关系错综复杂,一旦有事,可说是一呼百应,却也成了矫治时弊的最大障碍。治国先治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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