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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舅婆和韩妈的话题从韩诺身上转开，说到了自家的生活。

　　　　“老七和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些种子回来种，说是要种出碧粳米。现在哪还有碧粳米？我看就是普通的粳米，亏他们还当宝似的。等收成的时候，一个个肯定失望死。”幺舅婆道。

　　　　韩妈点头：“现在市场上卖的粳米只比普通大米看起来饱满一些，碧粳米什么的更是少见。他们别是被人骗了。”

　　　　碧粳米啊！韩诺想起了《红楼梦》中提到的碧粳米粥，想想就好吃。“二年客东都，所历厌机巧。野人对膻腥，蔬食常不饱。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苦乏大药资，山林迹如扫。李侯金闺彦，脱身事幽讨。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青精饭就是碧粳米饭，碧粳米真的是绿色的。可惜这个年代，碧粳米似乎绝种了。市场上卖的碧粳米跟古籍上提到的完全不一样。要是她能得到碧粳米的种子就好了！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餐，韩家三人告辞离开，二表舅开着电动三轮车将他们送到镇上，只有镇上才有回城的车。不过三个人没有立刻回城，而是前往回民聚集的半月街，买了好几份粉蒸牛肉以及打好的烧饼。饼子夹牛肉，非常美味的一种吃法。韩诺买这两样时，心中一动，多买了一份牛肉两个烧饼。回到家后，韩诺瞒着父母将粉蒸牛肉夹进两个烧饼中放到瓷缸里，果不其然，饼子夹牛肉很快消失不见。

　　　　因为“神仙”再次赐下食物的姐弟两人以为“神仙”又会过十天半个月才会想到他们，没想到惊喜来得那么快，到了晚上，瓷缸中有出现了东西。姐弟两个分食了一个饼子夹牛肉，美味得让他们几乎将舌头吞了下去。

　　　　“姐姐，剩下一个饼子，我让想温大哥和子瑜他们尝尝，可以吗？”李易书小心地询问李周乐。

　　　　李周乐其实也有想把好东西分给三兄弟的想法。三兄弟因为挨饿的关系，身体很差，需要好好补补才是。那几块大骨头和内脏，三兄弟已经吃完了，李周乐本就想给他们再送一些肉去。

　　　　“好吧。”李周乐与温子夏一同长大，相信他的人品。她拿篮子装了两块肉，把饼子夹牛肉放在最上面，让李易书送过去。

　　　　“你送过去就好了，其余多余的话不要说。”李周乐叮嘱道。

　　　　李易书点了点头。他们都明白，以温子夏的聪慧，他也不会多问。

　　　　半刻钟后，李易书回到家：“温大哥在教子瑜学习《幼学琼林》了，我也要努力了。”

　　　　李周乐很是安慰：“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你温大哥，他可是童生。”

　　　　李易书应了一声，窜回房间读书了。

　　　　另一边，温子夏发现了饼子夹牛肉，果然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即使牛肉是朝廷管制品。三兄弟分食了饼子夹牛肉，一人再喝了一碗糙米粥，吃得肚子鼓鼓的。

　　　　“大哥，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好幸福！”温子珏开心地道，“以后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温子夏摸着弟弟的小脑袋，发誓一样地道：“会的，以后哥哥不会再让你们挨饿了。”

　　　　家里面就这个最小的弟弟最可怜，从出生起就没有过过好日子，也没有吃过几顿饱饭。温子夏对其既愧疚又怜惜。

　　　　温子瑜拿着书走过来——书是温子瑜抄的，字迹不比李家大哥的好多少——，问道：“大纲，以我的进度，什么时候能够考童生？”

　　　　温子夏回答：“若你努力的话，三年后就能够参加童生考试。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兵祸有没有平定，朝廷会不会回复科举。”

　　　　温子瑜皱着小鼻子道：“兵祸已经有三年时间了，朝廷应该能平定了吧？”

　　　　温子夏叹了口气：“难说，如今造反的人是平王爷，是皇上的叔叔，准备了几十年的时间，实力强大，且与北梁国勾结，一内一外，朝廷想要平定，不是那么容易。”

　　　　温子瑜气愤地道：“都是那个平王爷，好好的做什么起兵造反？连累爹，连累爹……”

　　　　温子瑜说不下去，眼眶红了，温子珏也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温子夏将温子瑜拉进自己怀中，柔声安抚两个弟弟：“别哭了，爹和娘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们不会希望我们因为他们而难过的。”

　　　　“大哥，我想爹和娘了……”温子珏拉着温子夏的衣服，哽咽地说道。

　　　　温子夏沉默了片刻，小声回道：“我也想啊……”

　　　　………………

　　　　冷空气过境，d市的冬天终于有了寒冬的味道，韩诺和韩妈开化寺翻箱倒柜地找厚衣服。一人一件羽绒服，一件呢绒大衣，加上手套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地出门一趟，不但不会冷，反而会热出一身汗。

　　　　客厅里面摆着三个大箱子，真的很大而且历史悠久，纯木质的，并非现代那种硬帆布制成的。这三个箱子中一个刷着绿色油漆的箱子是属于韩爸的，当年韩爸就带着这么一个箱子离家从省城来到d市工作；两个是红木的，属于韩妈的嫁妆。三个箱子质量科不是如今那些箱子能比的，衣服和物品放进箱子里面保存，几十年都不会坏。so，韩诺从箱子里面翻出好些几十年的老样式衣服。

　　　　韩诺黑线：“妈，这些衣服还留着做什么？”

　　　　虽然很结实，但不管料子还是样式都不是特别好，没有保存的价值，留着只能占地方。如果是旗袍中山装什么的，还能拿出来炫一炫，但军绿色的棉大衣、样式老旧的呢子大衣什么的，送给乡下的亲戚，人家也不会穿。

　　　　韩妈呵呵笑了笑，不在意地道：“这三个箱子，我都十几年没有动它们了。里面装了啥，我都记不得了。随便你处理。”

　　　　“真的随便我处理？”韩诺道，“那，我可丢了。”

　　　　韩爸发声道：“留一两件，给我和你妈做个念想。”

　　　　韩诺点头：“毕竟这么有时代特色的东西，现在很少看到了。”

　　　　韩诺留下一件军大衣、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据说是韩妈结婚时候穿的，非常有纪念意义——其他的全部包成一个大包——其实包里的衣服也不多，一件军大衣、两件呢子大衣和三件棉袄三条毛裤。因为厚实体积大，占了近两个箱子，剩下的箱子空间装的是一些零碎的小东西。韩诺在箱子里面找到几十枚**像章。

第十五章　棉衣来了

　　　　韩诺激动了，据说现在**像章很值钱啊！仔细拿在手中看了看，可惜，几乎都是铁质的普通像章，像什么陶瓷的，没有一个。

　　　　“怎么就没有陶瓷的呢？据说老值钱了！”韩诺叹息道。

　　　　韩妈给她脑门上瞧了一下：“你这丫头都投进钱眼里面去了。”

　　　　韩妈怀念地拿起一个像章：“这些像章都是我跟你爸青春的证明，即便不值钱，你也不能丢了。”

　　　　韩诺连连点头，保证道：“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我一定好好成收藏……”

　　　　声音变小弟嘀咕道：“即便是铁的也值一些钱吧？怎么可能丢掉。放久一点儿，说不定更值钱呢。”

　　　　幸亏这句话没有让韩妈和韩爸听到，否则她的脑门又要挨敲打了。

　　　　除了一大包**像章，箱子里面还有一个集邮簿，里面的邮箱是韩爸年轻时候收集的。韩诺翻开看了看，虽然不是特别值钱，但也非常有收藏价值，其中最多是一九八六年几位国家高级领导人的纪念邮票以及哈雷彗星回归纪念邮票。

　　　　“怎么都是一九八六年的邮票？”韩诺报着集邮簿问。

　　　　韩妈道：“因为你爸那一年对集邮产生兴趣，结果玩了一年就没有兴趣了。”

　　　　韩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家老爸：“爸，你怎么不坚持以恒？你怎么不早六年地集邮产生兴趣？你要是这么做，说不定我们家现在就从百万富翁了。”

　　　　韩爸白了韩诺一眼：“想做百万富翁，你怎么不投胎到有钱人家去？”

　　　　一箭穿心！韩诺捂着胸口歪倒：“老爸，你伤害了我！”

　　　　韩妈笑着伸脚踢了踢趴在地板上的女儿：“别闹了，赶紧收拾。”

　　　　韩诺猛地坐起来：“yesmadam。”

　　　　箱子里面有时代特色和纪念价值的东西很多，除了像章和邮票，还有一个储钱罐，里面装满了硬币，从一九五五年到一九九二年，四套硬币全部集齐了，还有好几套各年份的纪念币，就比如一九九一植树节的纪念币，一套三枚，当时价值三元钱，到现在已经涨到了一百八十元一套。除了硬币还有纸币，全是一分两分一角两角的，在分币值已经退出了市场的如今，这些纸币的价值也跟着上涨了许多。

　　　　然后是两本老相册，里面装的全部是韩爸韩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年轻时候的韩爸英俊、韩妈秀丽，真的是很相衬的一对。最早期的照片中，韩妈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编成一条大辫子一直垂到腰际，看得这些年一直掉头发的韩诺羡慕不已。年轻的韩爸穿着草绿色的军装，一条腿前弓，手臂弯在胸膛前方，做出一个前进的姿势，虽然现在看着好笑，但在以前可是进步青年标准的动作之一。

　　　　“哎？老爸不是没有当过兵吗？怎么穿着军装？”韩诺好奇地问。

　　　　韩妈伸头看到了这张照片，笑了：“这张照片是你爸参加《长征组歌》时候照的。你爸在唱歌跳舞方面都有天赋，那时候可是被选中参加《长征组歌》的训练与表演，在全省人民面前表演过的，很受当时年轻姑娘追捧呢！”

　　　　韩诺瞪大了眼睛：“老爸，原来你也是大明星啊？不过《长征组歌》是什么？”

　　　　原谅她一个出生于九十年代初的小年轻，不知道几十年前的红色经典史诗。

　　　　韩爸道：“《四渡赤水出奇兵》你会唱吗？”

　　　　韩诺点头：“当然，我高中和初中的时候，每次国庆节大合唱，都会唱《歌唱祖国》和《四渡赤水出奇兵》两首歌。必唱曲目啊！”

　　　　说着还哼唱起来：“……战士双脚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乌江天险重飞渡，兵临贵阳逼昆明。敌人弃甲丢烟枪呀丢烟枪，我军乘胜赶路程。调虎离山袭金沙呀袭金沙，**用兵真如神……”

　　　　韩爸：“唱左了。”

　　　　韩诺呲牙（#‵′）：“老爸，人艰不拆。”

　　　　韩爸无视女儿的鬼脸，给“无知”的丫头科普：“《长征组歌》是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最经典的红色歌曲。是，作曲家晨耕、生茂、唐轲、遇秋根据老红军对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回忆历时半年，完成的十首形象鲜明、感情真挚的史诗，包括《告别》、《突破封锁线》、《遵义会议放光辉》、《四渡赤水出奇兵》、《飞越大渡河》、《过雪山草地》、《到吴起镇》、《祝捷》、《报喜》和《大会师》十个部分，以深刻凝炼的语言，优美动人的曲调，浓郁的民族风格和为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表演形式，讴歌了中国工农红军不屈不挠、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歌颂了红军指战员艰苦卓绝、英勇奋战的英雄气概。颂扬了中国革命史中具有传奇色彩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停——”韩诺赶紧出声制止了韩爸的滔滔不绝，“老爸，我已经很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了。”

　　　　韩爸╭n╮（︶︿︶）╭n╮，明显因为没有尽兴地安利自己的喜好而不开心。

　　　　韩诺急忙将三个箱子收拾好搬到自己的床下面，盖好床板和席梦思，出来后对韩爸韩妈道：“今天晚上不做饭了吧！我们到外面去吃，我请客。”

　　　　韩妈不愿意出门：“外面那么冷，吃什么？”

　　　　“吃火锅吧。好久没有吃了，在家吃总做不出火锅店那个味儿。”韩诺提议。

　　　　韩爸和韩妈都心动了，冬天吃火锅，一大享受！

　　　　“我和你爸先换衣服。你把客厅整理一下。”韩妈拉起韩爸回房间，顺口吩咐韩诺。

　　　　“得令！”韩诺提起客厅地板上的几个包旧衣服的大包往自己的房间已丢，想着哪天有空了把这些旧衣服捐出去，随手********，出了房门等父母，也因此她没有看到包着军大衣和呢子大衣跟棉袄的那个大包正好砸在瓷缸上面。瓷缸晃了两晃，这包衣服紧接着消失不见。

　　　　………………

　　　　寒潮同样席卷了另一个世界，李易书和李周乐缩在床上，即便盖着被子，也抵挡不住寒冷。没办法，厚被子全都被当了，只剩下两床补了不少补丁的薄被子，两个人的衣服也不厚，加载一起也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寒冷。

　　　　李易书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不确定地开口道：“姐姐，我好像挺到储藏室里面有声音传来，会不会是神仙给我们送东西来了？”

　　　　李周乐没有听到声音，但她希望自家弟弟说的是真的，她心里面有个盼头，希望神仙大人知道他们如今的处境，能送一些保暖的衣物给他们。

　　　　“我去看看。”李周乐下了床，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我也去。”李易书掀开被子，同样被冻得打哆嗦。两姐弟相互依靠着进入储藏室，一眼看到跌落在瓷缸旁边的大包裹。

　　　　“好大的包裹哦！”李易书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解开包裹，里面的东西让他闪瞎了眼睛。

　　　　“姐姐，”李易书高兴地叫道，“神仙回应了我们的祈愿，他给我们送保暖的衣服了。”

　　　　李周乐急忙走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件不知道布料但看起来很厚实的衣服让李易书穿，自己也挑出一件先穿了起来。

　　　　“好暖和呀！”李易书发出满足的叹息。

　　　　李周乐同样很满足，正如李易书所说，这件长长的衣服很能挡寒冷，现在她觉得身上变得温暖了，再不用害怕寒冷。而且这两件衣服很长，一直拖到脚踝，不但保暖上身，也保暖了下身，脱下来后还能当被子盖。

　　　　“这衣服的料子是神仙特有的吗？”李易书摸着身上的衣服，爱不释手。

　　　　“自然。这些料子，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也没有听说过。”李周乐道——其实就是羊绒做的呢子料，可惜古代没有人认识。

　　　　再看包里，一个可以跟厚被子媲美的棉大衣、三件棉袄，料子都是普通的布料，看起来不显眼，但却很暖和的样子。

　　　　李易书想起了小伙伴，自己暖和了，小伙伴还挨着冻呢。

　　　　“姐姐，这三件棉袄应该是神仙为温大哥他们准备的吧？”李易书摸着棉袄道，“正好三件呢！神仙肯定看着我们，知道我们家与温大哥家的情况，便也给他们送了保暖的棉衣。”

　　　　李周乐想想，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要不怎么好刚刚三件？她将军大衣拿出来，重新将三件棉衣包好，对李易书道：“你把棉衣给你温大哥他们送过去，他们现在肯定也冻得难受了。希望还没有冻病。”

　　　　李易书有了暖和的衣服穿，恨不能立刻道外面跑一趟，如今担心小伙伴生病，接过了包裹，立刻冲出了家门。

　　　　“下雪了？！！”李易书愕然望着天空飞飞扬扬的雪花，虽然不大，但真的是雪花，难怪天气这么冷呢！村子地处西南地区，天气较之北方暖和，冬天一般不下雪。却不料继水灾与旱灾后，竟然冬天也下雪了？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呢？

第十六章　好暖和

　　　　温家兄弟比李家的情况还要糟糕，温家只有一床被子却要三个人盖，虽然一个是少年两个孩子，但三个人盖一床被子还是不够该，何况被子那么薄。即使把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再盖着被子，三个人依然觉得冷。从外到冷，几乎将人冻僵的冷。温子夏将家中所有的柴火搬到卧室，烧火为两个弟弟取暖。柴火越烧越少，外面比屋内更冷，出门拾柴火不现实。可柴火烧完了怎么办？难道烧书？温子夏猛摇头，书是最大的财富，绝对不能烧。打开一条窗缝望出去，温子夏愁得眉毛打结。

　　　　晶莹的雪花被风从窗缝吹进屋子中，落到温子夏的脸上，温子夏只觉得脸上已凉，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下雪了？有道是“瑞雪兆丰年”，可是对他们这些穷到没有饭吃没有衣穿的穷苦人家来说，即便是瑞雪，他们也不指望。这场雪会要了很多人的命，他们三兄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只希望，只希望两个弟弟的身子骨能够熬过这场雪，不要生病。

　　　　“冷。”温子珏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温子夏急忙将窗户关严，让冷空气少一条钻入屋子的渠道，屋子里的温度略微升高了一些，温子珏终于不会冻得发抖了，但他依然很冷。小孩子的身子骨弱，很容易被冻病，温子珏现在还好好的，全靠温子夏果断地将家中的柴火烧了为他们取暖。

　　　　“大哥，我们能够度过这个冬天吗？”温子瑜的眼中带上了茫然与绝望。他懂得比温子珏多，清楚家中如今的处境，很难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

　　　　温子夏将担心全部压下去，语气平和，仿佛很有自信地说道：“能的。有我在，一定让你们安好地迎接春天的到来。”

　　　　“哥，你不用安慰我了。”温子瑜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