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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华连的话，除了张天池之外，在那儿生着闷气的莫琴与一副毫无悔意却有笑意的欧阳霆都是听到了的。

　　　　听说他知道，莫琴立马转头盯着纪华连，瞳仁里闪过一丝饱含期待的亮光，末了却没问起她纠结的事，而是眨着眼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纪华连的嘴角抽了下，身子歪了歪。她还是不知他是谁，敢情他这么的没名气……

　　　　莫琴的问题，听得张天池顿时诧异了。只是他诧异归诧异，却没敢很及时的吐她的槽。他一双瞳仁溜溜的转向欧阳霆，那意思是在问他其中原因。

　　　　原因什么的，欧阳霆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就是不想说。他丢回给张天池一个复杂不懂的目光，随后懒懒的指了纪华连一下，说道：“这位是纪华连，当朝的大将军。”

　　　　欧阳霆虽及时的给莫琴扫了盲，但仍然扫得莫琴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其表情却是迷惑茫然的。

　　　　原来是当朝的大将军啊，难道他总认为自己很有名般。她不客气的在腹中损了一句，表情平淡地冲他点了下头，然后言不由衷地说道：“原来是纪大将军呀，真是久仰久仰。”她随意客气了，末了再说道：“还请纪大将军说说西北边的事呗。”

　　　　纪华连嘴角再抽了抽，暗道了句，他怎么一点都没觉得她在说真话呢。

　　　　其实就算莫琴没失忆，她对纪华连的了解也是很少的。她充其量只是听过几件有关于纪华连的事绩而已。但话说回来，了解少总也算是了解的，而此刻的莫琴却是真正的不知道。分明一脸茫然的模样，还故意的说着久仰的话语，顿时让纪华连很受伤。

　　　　他原本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自己是家喻户晓的名人，就算大多的百姓是没见过他的，但至少也应该或听过他的名字，或听过一些关于他的功绩。

　　　　然而他现在却没办法在她面前如此拍胸口。明显她就不知道他，哪怕报出了他的名字，她仍然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

　　　　花了数秒来调整失落的心情，纪华连又深吸了数口气后才缓过劲来说道：“其实西北面的事，已经超出了咱们凡人的能力了，只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想尽量的压制，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此话表面上像在回答莫琴的问题，实则却是有意说给张天池听的。

　　　　话音一落，就看莫琴撇嘴。嘁，说来说去，还是没讲重点。她对纪华连的身份也好，目的也罢，统统的都没兴趣，她此时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欧阳霆说的妖气冲天是个什么意思。她好歹也在有妖驻留的天险山上生活过，却不曾听说什么妖气冲天，偏偏西北面的妖就会妖气冲天？

　　　　难道是那些妖吃了人？那易尘岂不是要忙翻了？这头唯一在搭理纪华连的莫琴，认真的走神去了，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接收到纪华连直视的目光，张天池假作不知的垂了眼睑，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标准的事不关己，绝不出手的模样。

　　　　欧阳霆换了个站姿，却还没离开后门边，脸上也明显的摆着“绝对不过问”的表情。

　　　　妖气冲天的事，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总之他们家的帅师父说了，这事不由得他们管，所以好奇心再重，他也不打算多问一句什么。

　　　　室内的气氛僵沉了片刻，纪华连又说道：“妖在凡间本是与凡人相安无事的，也不知为何，二十年前突然的变了许多，竟然会生出一些以吃人为修行的妖，害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皇上也是想……”

　　　　“行了，什么都不用再说。”张天池忍不住的打断了纪华连的话，说道：“我家师父早就说过，此事不由我们去管，所以你且莫强人所难了。”

　　　　他认为，准确的说，就连欧阳霆也认为，易尘应该是普天之下最没原则的师父了。那个没原则的师父如今却说了不让他们插手的话，不论原因是何，他们都不可以有半分杂念。

　　　　除非是师父亲自开口……

　　　　“小池子！你就去吧！”顺带的带她也去瞧瞧热闹，貌似有妖气的事，很有猫腻。

　　　　张天池身子一歪，差点没倒地上去。他怎么又成了“小池子”了？不对，这不是重点，她似乎说了句很惊人的话。

　　　　“莫……莫儿，你刚刚说了什么？”张天池有些艰难地喊了莫琴，揉着发疼的额角确定着。

　　　　“叫你去呀，去帮纪大将军呀！人家皇上都想你去了，还不够你臭屁的么？”莫琴说得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却听得张天池异常的纠结。

　　　　苍勒个天！纪华连何时说过皇上想他去的？

凡间篇　037　双刃剑

　　　　欧阳霆是个爱闹的人，就连他们的师父易尘在内，都知道他这一特点。不过此时他却不敢和莫琴一块瞎闹。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若那老者的话是真的，去了西北边定是有些凶险，他可不能让四师弟白白的折在了那边。

　　　　这是比较冠冕堂皇的想法，而内心深处的真实却是担心他家师父一但知道四师弟往西北边去了，可身为师兄的他就在一旁却不阻止，这可大可小的怪罪，只怕还是很头疼的。

　　　　他这么一想，立马站出来说道：“莫儿，咱们修行之人，一般少于与皇家朝廷打上交道，倒不是说咱们淡泊名利的清高，而是担心自己的力量过大，使得本是太平的天下反而不太平。”这话说得是义正言辞，严肃得连眼都不眨一下。

　　　　力量就如同一把双刃剑，伤了别人的同时亦可以伤了自己。莫琴脑子里隐隐的闪过这么一句，总觉得是哪位高人先就对她说过，却又想不起来是谁说过，于是似是而非的点了头。那迷惑的模样就像是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

　　　　抛开这些都不提，她只是怎么觉得小霆子说这话的时候，身后有一片看不透的阴影呢？

　　　　欧阳霆的黑暗面，明显除了莫琴发现之外，似乎没谁再看到。而听了这话之后，张天池顿时觉得他家三师兄的形象光辉高大了起来。来这里这么久了，三师兄总算说了句对得起他身份的话。他暗抹了眼泪，似乎对欧阳霆的恩情感激涕零。

　　　　纪华连是一心想拐张天池去帮他的，眼瞅着莫琴这一外界力量突然推了张天池一把，他正要高兴暗喜时，谁知欧阳霆却让他的希望落了空。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虽然她是谁他不清楚，但她在他们之间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至少张天池怕她，而欧阳霆也不敢明着拒绝她。

　　　　这么一想，纪华连的攻克对象，立马从张天池身上转向了莫琴。

　　　　“其实也不是什么借不借力的，皇上只是希望有修行之人同行去压压阵。”纪华连说完再特别针对莫琴，说道：“姑娘若是有兴趣，当然也可以同行，我瞧着姑娘就非池中物，一同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忙。”

　　　　刚刚还在****她的人，一转眼就把她捧得高高的，捧得莫琴轻抬了下眉角。他当她是傻子么，听不出这么明显的奉承？

　　　　莫琴承认自己对西北边的事好奇万分，但她却不一定非得跟着这个劳什子将军去。她大可以去求易尘，好说痞仙也是仙不是。就算易尘不愿意，大不了她去天险山上求天啸，他总不能也拒绝她吧。

　　　　可行的路是很多的，她为毛要在这个凡人的身上吊死？

　　　　莫琴冲着纪华连撇了下嘴，说道：“不了，小娘可不能纵容着这俩修仙的去挠民。那个什么将军的，我看你就甭费心了。”她说得理直气壮，正经八百。

　　　　之前听欧阳霆说出了正经话，张天池不由感叹师兄总算有师兄样了，眼下再听莫琴也说出了类似的话，他心里却有几分抽搐。

　　　　他怎么觉得他师兄与莫琴二人都是一路货色呢？

　　　　内心不平静的，除了张天池外，还有一个。

　　　　纪华连当场就拧了下眉头，随后眸底闪过一丝不快。这一个两个都拒绝，真是仗着自己修了仙么。他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客气地说道：“那……此事先放一放吧。”说完却见他仨没怎么搭理他，脸色一沉，丢下一句道别的话，匆匆的走掉。

　　　　他一走，欧阳霆便问道：“四师弟，他怎么会找上你的？”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修仙的，至于修的什么仙，外行人不知道，内行人是不想讲，所以张天池这个还没修成灵仙的凡人，就成了无比神通广大。似乎手指能开山，眼瞪能劈路的能人。

　　　　纵是这样，这纪华连也不应该单单的就找上张天池才对。京城中就没个修仙者么？

　　　　三师兄的问题，其实张天池也想问。他就不明白了，此人是第三次来找他了，纪华连就真的这么的欣赏他么？

　　　　“不知道，或许是谁推荐的吧。”他现在只能这么想。

　　　　师兄弟二人在那边聊着，这头倒是无意识的忽略了莫琴。她趁着他俩说话间的空档，说道：“我要去西北边凑热闹！”她倒是直接把目的都说了，说得张天池额角生疼。

　　　　她没听到三师兄说师父不让插手的话么，她怎么赶着趟的来捣乱呢。

　　　　关于莫琴的无理要求，张天池直接选择了沉默，而欧阳霆却是一派轻松地笑说道：“好啊，回头让师父带莫儿去。”他一句话，就将矛头转到压根没在家里的易尘头上了。

　　　　张天池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暗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招，下次她在刁难，他也搬师父来救命。

　　　　正想着，便听莫琴嚷嚷道：“回去了回去了！这人一点都不好玩！”

　　　　张天池唇角一抖，暗道，敢情他真是她的玩具。此时他还不知道莫琴早就失忆。

　　　　欧阳霆带莫琴来找张天池，并非单纯的为了玩，也非单纯的想吓唬这个师弟。他带她来，最终的目的是想他帮她算算，比如在天险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的记忆全无的。

　　　　总的说来也不是全无，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都还在，只是把他们都忘记了而已。

　　　　莫琴吵着要走，欧阳霆便说道：“莫儿别急，让张天师帮你算算呗，说不定会让你想起什么。”

　　　　“咦？她失忆了？”张天池不傻，听到欧阳霆这么说的时候，顿时明白了她微有不同的改变是从何而来。原来她都不记得他了……不记得那些折磨他的日子了。他很惆怅。感觉那些日子白熬了一般。

　　　　欧阳霆拖了椅子到桌前一放，末了把莫琴给按坐下去，与此同时对张天池答道：“嗯，失忆了，据七师弟说，是师父亲自去接莫儿回来的，同行的还有一只妖。”

　　　　张天池挑了下眉角，脱口而出地问道：“是从天险山回来的？”

　　　　“嗯，你也知道天险山呀！”莫琴抢先欧阳霆答了，却看欧阳霆的眸底闪过疑惑。

　　　　四师弟怎知莫儿去的是天险山？

凡间篇　038　算不到

　　　　张天池一激动，把他不应该知道的事给说了出来，说得欧阳霆愣了一下。他虽疑惑，却没急着询问，抱着膀子在一旁听莫琴讲天啸的故事。

　　　　身为修仙的凡人，他定然没与妖打过交道，在他的眼里，除了仙之外，所有的妖都不是什么好货。不过听莫琴口中的天啸，似乎是个比较有人性的家伙。欧阳霆对天啸有了一丝兴趣。

　　　　失了忆的莫琴，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恶整张天池了，他俩多聊得两句，某池的戒心自然也就放松了几分。

　　　　“莫儿，你等等，我帮你算算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他曾经帮莫琴推算她的命运，不过却以失败告了终，然后很悲催的背上了败犬这难听名声。他虽不懂何为败犬，但听这个词，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事后他仔细的总结了一下，最后得出一结论。他对莫琴在心理上就有着无限大的阴影，当然没法看清阴影的前世今生以及未来。所以算不出不是他的错，而是她一开始就太过强势，强势得他想逃避的地步。

　　　　然而眼前的莫琴，虽然还有小小的尖锐，说话也不怎么饶人，却不像从前那般的喜欢捉弄他了。他心间的那份阴影，不由得就少了许多。既然阴影减轻了，弄不好真的会算出她一些事也不一定。

　　　　反正三师兄不就是来请他帮忙的么，他正好可以卖个人情给三师兄，顺便还可以拉近他与莫琴这个小魔女之间的关系。回头她若是恢复了记忆，弄不好就改邪归正，不再整他也有可能。

　　　　这么一想，张天池便有了那句提议。

　　　　一个失了忆的人，最想知道的当然就是自己是谁、之前做过什么、都认识什么人一类的事，莫琴当然也不例外。没有回忆对她来说，有时候是件很空白很惆怅的事。比如眼前的他们，尤其是易尘，分明早就认识她，而他不说的话，她就不知道从前发生过什么。

　　　　之前欧阳霆就提出让张天池帮她推算一下，只是后来被天险山的话题给打了个岔。此时旧话重提，莫琴自然乖乖听话地点了头，说道：“好好，要不要提供生辰八字……”说到这里，她纠结了。

　　　　她的生辰八字什么的，不是早就随着记忆一起忘了么……她要是还记得的话，还用得着小池子帮她算么。莫琴心头一想，小嘴就噘了起来。失忆什么的，果然很讨厌。

　　　　张天池知道她想说什么，也没等她说完，更没在意她的走神，一脸平淡地说道：“放心，不用你的生辰八字。”说着掐着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地望着房梁，其模样不亚于莫琴的纠结。

　　　　啧啧，她都忘了他是修仙的了，与那些街边摆摊算命的相比较起来，他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十分钟之后，张天池额角渗出细汗，脸色好像变得有些发青。

　　　　看来算命也是件用力的事，他的脸色都算变了……哎呦，他别不是算到她有大灾大劫，所以脸色才越来越来看的吧！莫琴顿时紧张了起来，想问又怕此时开口会打扰到他。

　　　　其实莫琴是想多了，张天池脸色变青，完全与她是否有灾有难无关。他会变脸，那是他再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完全没办法看透她的背景，更别提算到她在天险山上发生过什么了。

　　　　苍勒个天，让他怎么给她解释？

　　　　这头，张天池硬着头皮继续像在发功发力一般的盯着房梁，心里面实则是在犯难、打鼓。那头，莫琴拧眉噘嘴的死盯着张天池，生怕一转眼就会看漏他的表情，也就会漏掉什么大事一样。相对于这各自内因不同却都相同紧张的二人组，坐在一旁的欧阳霆就显得轻松自然，气定神闲。

　　　　他是了解张天池的，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却也大概能猜到此时他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囧状。欧阳霆知道归知道，明白是明白，可他就是带着一颗八卦的心，死憋着不指不说，就为等个好戏。

　　　　再隔了十分钟，向来闹腾的莫琴总算是坐不住了。

　　　　出于对“算命先生”的礼貌，莫琴先手伸在桌面敲了敲，末了再轻咳了两声。见张天池还继续盯着房梁，好像是睁着眼睡着了，又像是打算把房梁给盯出个洞，她便没法继续保持礼貌地重拍了下桌面，同时嚷道：“喂，你是不是睡了？”

　　　　张天池额角一疼，唇角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机械地转过头来，却没敢看莫琴一眼，垂睑说道：“这个……那个……你从前……呃……算不到。”

　　　　算不到？算不到？！算不到他还想那么久干毛？莫琴有点激动了，两条柳眉也倒竖了起来。

　　　　“莫……莫儿，别，别激动，别别生气……听我说，先听我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莫琴嘴一噘，暴走在即。

　　　　“师……师父也能推算……我，我这就去求师父去！”推算人生命运及何时发生了何事等，虽不是剑仙的强项，但至少不会比他这个修仙的凡人差。他看不到，不等于师父看不到，既然师父可以，那她就不用发脾气了。

　　　　这是个连锁关系，逻辑绝对没问题。

　　　　张天池结巴着说了一系，莫琴便沉默了。

　　　　她认为，易尘那货，不是什么好仙，果然一次一次的证明着她的观点。她失忆了，他却不主动与她相认。她失忆了，他分明可以告诉她曾发生的事，却偏偏半句不提。她失忆了，他只拐着她跟雷雪毅修行，但又对她不抱丝毫希望。

　　　　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她只想说一句，痞仙有阴谋，必定的！

　　　　“你说易尘会？”莫琴用杀伤力极强的目光扫向张天池，后者像小鸡啄米般地点了数下脑袋，为表真诚，他还说道：“若你不好去求师父，由我去求他便是。”

　　　　“不需要，我自己去！”莫琴噘着嘴说了，转头招呼了欧阳霆，说道：“走了，咱们回去等易尘。”

　　　　欧阳霆笑着应了，跟着莫琴从正门离开。走到门边他回头瞄了眼哭丧着脸的张天池，丢下一句：“师父对莫儿为何失忆的事只字未提，想必是有深意的。”说完笑吟吟的离开。

　　　　看着三师兄关上门，张天池嘴角一抽，有种想撞墙一了百了的冲动。

　　　　师父不提，那必然是有想瞒下的事……那三师兄干嘛提出要帮莫琴找记忆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