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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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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魏王府的大门之时,那些守阍见到张易之居然只是被王熙之领出来,而并非由魏王亲自相送,面上纷纷露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之色。毕竟,张易之的年龄比他们小不了多少,但长相和身世都远非他们所能比,在嫉妒心的驱使之下,他们很难对张易之保持好感。见到张易之似乎在魏王那里吃了瘪,他们自然是惬意无比。

张易之自己却浑不在意,施施然的扬长而去,留给几个守阍一个潇洒的背影,倒是让那些守阍们顿生几分郁闷。

今日出门的时候,因有人掩护,张易之倒是没有费很大的劲,反倒是现在重新要进去显得麻烦。张家如今已经是整个神都城最为热闹的门庭之一,不管是正门还是大门,都已经有不少的人在蹲点把守,想要堂而皇之地进门而不被认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大白天如果翻墙的话……哦,似乎也只有翻墙了……

好不容易找个无人僻静的地方,张易之看看左右无人,立即施展起自己的‘翻墙大法’鬼鬼祟祟地爬了进去。还没有站稳,就听那边喊道:“快,那贼子又爬进来了,就在那边。快,抓住他!”声音清脆,竟是小月的声音。

张易之定睛一看,就见小月正领着两个护院急急忙忙的向这边冲了过来,那两名护院每人手上还拿着一根木棍,显然是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张易之吓了一跳,身子往后连退几步,颤声喊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嗯?”小月跑到近前,看见眼前这人居然是张易之,那表情就别提有多囧了。而那两名护院更是茫然不知所措,手中的木棍不知该提起还是放下,眼中满是惊惶之色。

“你个死……”小月正要开骂,却见张易之眼睛一努,扫向了旁边的两个人,她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不淑女的一面,只好改口道:“五郎,你怎么正门不走,却爬墙呢?”

张易之没好气的说道:“我也不想爬墙啊,前后两门那边人都太多了,那些人一个个都像恶狼一样,我怕还没有进门,就被他们分食了。倒是你们,好好的怎么搞出这一出?”

小月道:“方才我在这边耍玩,正看见有个人在往里边爬。他身上穿的,也是你这种白色的袍衫。那人还没有爬上来,被我一阵大……好言相劝,吓得,唔,是受了感化自己跳下了围墙。我怕他心有不甘,重新爬进来,就去找了这两位大哥过来。这两位大哥不过是好心帮忙的,你不要责罚他们好不好?”

张易之被她一句软绵绵的‘好不好’问得心中一阵酥麻,便没有心情去计较她言语中那些不尽不实之处,当下便挥挥手向那两名护院道:“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两名护院见张易之竟然没有动怒,如蒙大赦,灰溜溜的跑了。

两人刚一失去踪迹,小月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我算是想明白了,你个死鬼,故意吓我是吧?方才那人应该也是你吧?”

调笑小月已经成为了张易之如今在家中的一项重要的娱乐。当下,他也不否认,而是笑道:“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

“当然不会当真。”小月亲切的笑着,身子却借机缓缓的向张易之靠近。忽的,她使出一招‘苍鹰博兔’,身子狠狠的向张易之扑了过去。

张易之对她这用烂了的一招早就有所准备。他先前只是假装不备而已,待得小月那一双雪白的小手就要抓住他的衣角之时,他忽的微微一闪,就此躲开了小月志在必得的一击。

倒是小月这一下蓄谋良久,用力太过,一抓落空之下,却没有收住力,脚下一绊,身子向前一扑,眼看就要摔倒。

眼看着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就要以‘小角度平沙落雁式’着陆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一沉,一股巨力正拉着她的身子缓缓的升了起来。

“哎,年轻人还是欠稳重哪!”带着一种近乎沉痛的神情,张易之轻轻的摇头:“以后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哦,今天这种幸运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小月俏脸一红。张易之的嘴巴声音离她的耳朵仅有两三寸的距离,说话的时候,嘴里呼出的那种热气还不时地喷在她的耳朵里,这让她本就发热的双耳越发的觉得灼热无比了。就在这一刻,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觉忽然涌上了这位还不知愁滋味的小娘子的心头,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慌乱。

站起身来以后,小月倒是罕见的没有发怒,而是轻轻的哼了一句:“要你管!”正要转身离去,忽见那边张宝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紧随着张宝的那人,一身的白色袍衫,也不知的怎么的,弄得十分的脏。而且,他走路的时候也是一瘸一拐的,让人见了都不由为他担心。

而那白衫人身后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被另外一个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扶着,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更加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脸上竟然也是伤痕累累,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狰狞。倒是那个扶着中年人的年轻男子像样一点,至少浑身没有看出什么毛病,只是那长相,邪异了一点。

“琳达,你这是怎么了?”原来,张宝身后的那白衣人竟是好几天没有见的林秀。想不到几日之后的重逢,他竟然变成了这般形象,也怪不得张易之十分的惊诧。

而小月一见林秀走近,终于记起前不久自己似乎还曾和他见过一面。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赶忙别过头去。但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林秀老远用手指着小月道:“这都是拜小月娘子所赐。”

原来,林秀今日有事前来拜访张易之,也正好遇上了张易之同样的烦恼,他采取的办法也和张易之一样──爬墙。

只不过,他的爬墙技术比起张易之来,真是有着云泥之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墙头,以为可以轻松一下了,里面却传来了小月的喝骂声。不等他解释,小月不断从地上捡起石子,向扔了过来。

林秀的身子还没有在墙头停稳,立马又要闪避这石子攻击,自然抵受不住,一不小心,便从墙头摔了下来,顿时就成了现在这般样子。然后,他只好老实的去前门排队,好在恰好遇见了张宝,才被张宝领了进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以身相谢

极力忍着笑,张易之摆出老好人的姿态,向林秀道:“这事是个误会,小月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多海涵吧!”

小月回过头来,瞪了一眼张易之,又望了一眼林秀。那意思似乎是说,他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怎么样吧!

林秀本来也没有向小月兴师问罪的意思。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翻墙之举,本身就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可看见小月这有恃无恐的样子,他还是被噎住了,顿时说不出话来。

张易之一看小月闹得有点不像话了,再这样下去,林秀都无法下台,便回过头去,瞪了小月一眼。

若是按照小月以往的脾气,这张府里面,能让她忍让的也只有老太君臧氏一个了。包括张易之在内的其他人这样瞪她,她自然要毫不犹豫地瞪回去。但这一次,当她正要瞪眼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竟是缓缓的收回凌厉的眼神,轻轻的垂下头去。

“好了,好了!”张易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就告一段落吧!”又回过头来,向小月道:“小月,要不,你去老太君那边坐坐吧,如今这会,她应该午睡起来了!”

小月嘟嘟嘴,像是有些不愿,但还是含糊的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一旁的张宝见了小月如此乖巧的神态,大为讶异,望向张易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崇拜。

“都坐吧!”看见小月走远,张易之回头向自己的三位客人说道。

“这两位是……”

张易之一语未了,林秀连忙说道:“五哥,这位就是我舅父,前左谕德刘思礼了,而这位,就是我表兄刘符度。”

张易之讶然不已。据他所知,这次刘思礼案的其他人犯,如卢衡、乔知之等等一大批人都已经被放了出来。唯有主犯刘思礼因有那张纸条作为罪证,买官的嫌疑尚未洗脱,需要等长安那边的人犯押到,对质完了之后再宣判。不想,这才过了几天,张易之居然在自己家里看见了他。

不过,此时的刘思礼看起来的确像是受到了一场残酷的摧残。已经是面目全非,让张易之这个曾经远远见过他一面的见了,甚至没有生出一点熟悉的感觉。

“原来是刘公、刘兄!”张易之连忙拱手道:“久仰!”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思礼终于开口,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他说道:“张郎莫客气,这次我登门拜访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想亲口向张郎道声谢。我回家之后,听秀侄儿说起了你这次为了老夫一个陌生人,竟挺身与来俊臣对撼,直到最后将他硬生生的扳倒。如此义薄云天,真是令人无比感佩,无比敬服哪。张郎请受我一拜!”

说着,他和刘符度父子二人便站起身来,向张易之拜了下去。

作为一个穿越者,张易之的适应能力是一等一的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几乎已经算得上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周人了,但他对于这时代的礼节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想当初觐见的时候,因着上面是皇帝,非跪拜不可,他只好勉为其难地跪了。但那时候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就别提了。

自己跪拜是如此,受人跪拜也是如此。张易之看着年纪大到足可当自己父亲的刘思礼朝着自己跪拜下来,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来,嘴里连连说道:“刘公莫要客气!”心下却忖道:“这时代的人怎么总喜欢来这一套,一点也不实际,总以为跪拜很珍贵,其实这连五毛钱都不值。要感谢,也来点实际的啊!”

看着对方以为自己是为了他才和来俊臣作对,张易之竟有点无耻地感觉到窃喜,而不是惭愧。他蓦然发觉,穿越不多久,自己的脸皮已经变得有些厚了。想当初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说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也丝毫不过分。

双方僵持了一阵,最后还是张易之年轻有力气,愣是没有让刘思礼跪下去,这场你推我让的闹剧才算收场。然后,双方又再次坐了下来。

“张郎一定奇怪,我怎么会这么快被放出来,对吧?”刘思礼说道。

张易之也不遮掩自己的求知欲,点了点头。

想不到刘思礼却说道:“其实连我自己也是糊涂不已,莫名其妙就出来了!”

“操!”张易之简直想骂娘,哪有这样耍人的,不知道早说,卖什么关子。

原来,刘思礼此案的犯人连带押送犯人的明堂县尉吉顼同时在途中遇刺,刘思礼这案子立马陷入了死胡同之中。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中断,既没有办法定罪,又没有办法脱罪。

若在以往,朝廷在这种事情上,都会以严为主。虽然有可能比买官之罪稍微判得轻一点,不至于杀头,但那流放之罪还是难免的。但现如今朝廷正处在一个极为微妙的时刻,朝中各派都不愿就敏感的事件率先表态。而作为皇帝的武则天则急于施恩于群臣,来消弭她这么多年任用酷吏造成的恶劣影响。

这样一来,刘思礼倒成了武则天‘仁政’的第一个受益者,虽然一切职衔都被削去,却总算是保住了一命,而且免除了牢狱之灾,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刘思礼却像浑然没有发现张易之的不满一般,继续说道:“其实,这次我们父子二人来找张郎,除了说出‘谢谢’两个字以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以实际行动表示谢意!”

“实际行动?”张易之两眼放光,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座好高好大的金山银山一般,那金光灿灿的程度,就像武神棍的金屋子。他嘴里却格外客气的说道:“不必了,小事一桩而已,刘公何必客气呢?”

一旁的林秀却帮着他舅舅说道:“一定要的!”

刘思礼也点头道:“一定要的!”

张易之看时机已经成熟,正打算看看对方打算端出多少‘诚意’,却听刘思礼说道:“我父子二人决定以身相谢!”

“噗!”张易之差点就喷了。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刘思礼那张因酷刑而有些变形,以后就算好了恐怕也有些嶙峋的面孔,再看看刘符度那张不需经过刑具的粉饰,本身就很复杂的面孔,有种瘫倒的倾向。他很想告诉这两位‘好心好意’兄台,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他别人家他不知道,张府里面不养娈童。即使养,你们父子二人的形象也太威武了点,很难列入候选。

刘思礼见了张易之这般脸色,怫然不悦,道:“张郎敢是瞧不上我父子吗?”

张易之顿时无语,半晌,才冒着冷汗说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了!”刘思礼近乎霸道的说道:“张郎可莫要小觑了我。我怎么说,也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二十余载的,对于官场上的那些门道看得比你们年轻人清楚。而且,我做张郎的幕僚,又不要你的薪水,张郎只需负责我父子的衣食住行就可。至于我这个儿子……”

刘思礼指了指刘符度道:“他别的本事没有,在旁边帮忙使些力气总是可以的。他唯一的毛病……”

张易之一听对方并非卖菊花,而是要当自己免费的幕僚,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的确是在想,自己身边少了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帮忙出谋划策。刘思礼能力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试试总是无妨。当下,他便有了答应的念头。

“就是这么大年纪了,还尿床!”

“噗!”张易之再次被噎了一下。

刘思礼却丝毫也不顾忌的说道:“就是我、被莫名其妙的调职的那一天,这小子居然尿床。哎,真是太不长进了!”

刘符度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精彩,深深的把头埋下去。而张易之和林秀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古怪,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第一百五十九章:定州来信

就这样,张府中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之所以将刘家父子说成吃饭的嘴,是因为他二人自从卖掉自家的房屋住进张家的院子以后,一直吃睡、睡吃,诸事不问,就仿佛除了吃饭,再无其他的事情可做一般。

刘思礼还好些,好歹有个‘养伤’的名目,他嘴里的说辞是:“为了日后更好的为五郎效力,我必须养好身体。”然后,他便一直心安理得地大吃大喝、昏天暗地地卧床大睡。

而刘符度这个儿子也有样学样,平时除了吃睡以外,再无其他的事情。哦,有时候还会对着张府的丫鬟们抛眉弄眼。奈何他的形象长得太经典了点,除了膜拜参观的,其他的丫鬟们一个个都对他退避三舍。到后来,简直就到了有他刘符度的地方,就‘万径女踪灭’的地步。到了此时,倒是显出了这厮的一样好处:心态好。对于张府众女毫不留情地疏远,他毫不在意,遇见有点姿色的小丫鬟,他还是照样挤眉弄眼。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张易之对于刘家大郎还是有信心的,相信以他的吝啬程度,是不会拿出钱来勾引自家的丫鬟。而以他长相的骇人程度,没钱的话,恐怕就连外院扫地的寡妇李大娘都不会正眼相看,莫说这些正处在花季还会做着风花雪月美梦的少女了。

张易之唯一烦恼的是,以往刘大郎嫖宿过的妓院老鸨、龟公甚至是妓女本人得知他住进张府之后,一拨一拨地找上门来讨要缠头赀,搞得张易之不胜其烦。这些人可不像那些求见的官员、商贾,为了博取好感,还要讲点斯文。他们根本不讲什么情面,上来对着大门就是一阵狂拍,开门稍慢点,他们就会泼天价大吵大闹。一时间,张府的大门也不知遭受了多少次深重的磨难。

张易之见到刚刚卖掉房屋,手头极为宽裕的刘家父子对这种事情置若罔闻,只好苦笑着拿出钱来,打发掉了这些难缠的货色。

然后,张易之一算账,他为刘家父子这对不要钱的食客花去的钱,比起当初张大张二兄弟这对要钱的还要多得多。张易之只好咬牙苦笑,对刘家父子的狡猾程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又过了一阵子,眼看着天气一天一天的转暖,仲春踏着时光的脚步渐渐远去,时节终于进入了季春。

就在张易之开始好奇武则天怎么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张府里来了一个很意外的客人──张才,也就是上次护送老太君臧氏前来神都的那位张家本族的执事。令张易之有些奇怪的是,这一次,对方居然是没有像以往一样坚决不进入神都城,反而是直趋张府,向张易之递上了一封信,随即便不顾张易之客套的挽留,转身就走,仿佛这屋子里空气稀薄到他呼吸都艰难一般。

张易之先前和他也算见过几次面,性格上和此人十分不合拍,见对方如此,也就没有勉强,任由他走了出去。

待他打开那封信一看,顿时意外不已。原来,这是张家本族的族长,也就是张易之那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伯张闲发过来的信,说是知道张易之马上就要二十周岁,邀请他去定州本族举行冠礼。

张易之拿到这封信,惊诧无比。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十分渴望过定州老家,希望有一天能回去看看。那时候,每一次臧氏前去定州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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