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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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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水清憧憬着,只要自己第二天把这个秘密向上面密报上去,上面定然会十分重视。而一旦剿匪事成,固然是每个人都有功劳,他刘水清虽然未必是首功,至少也能混个大功。到了那时候,升官发财之类的,自然不在话下。

刘胡氏对丈夫一向十分信任,这个看似平凡的年轻人,已经不止一次的做出令刘胡氏颇为吃惊、事后却被证明无比正确的决定,她相信这一次也会和前几次一样。为了等丈夫凯旋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以达到双喜临门之效,她甚至隐瞒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

几天后,天天坐在自家门口翘首以盼,都已经快把自己变成‘望夫石’的刘胡氏终于等来了丈夫的消息……那是一个噩耗。在这次的剿匪过程中,官府损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输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惨,有好几个年轻人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其中就包括刘水清。据说他跌下了悬崖,连尸骨都无法找到。

刘胡氏疑惑、不甘、伤心甚至绝望,但为了孩子,她还是展现出自己天性里本来就有却一直没有机会展现的坚强,默默的将自己的泪水吞回了腹中。

此事若是到此为止,倒也罢了。偏偏后来又发生了一点其他的事情,让刘胡氏的生活越发的雪上加霜。

本来,按照辽山县衙不成文的规矩,捕快中有人因剿匪而受重伤或者殒命,官府是要发给抚恤金的。而这等和银钱打交道,大有油水可捞的事情,不出意料的落在了当时就已经是辽山县主簿的李静身上。原因是众所周知的,李静和州衙的关系非同一般。由于州司马鲁廷宇膝下无子,早已把自己的内侄李静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百般呵护。有了这重关系,但凡衙门里有一点优差,不出意料总会落在李静身上。

完其他捕快的抚恤金,来到刘家的时候,李静顿时就被刘胡氏勾住了魂魄。这模样、这身段、这声音,甚至连她挺起的那个大肚子,无一不像是一条条小虫儿一般,轻轻的在他的心底撩拨着。

为此,李静竟然当着一同前来的捕快之面向未亡人尸骨未寒的刘胡氏提出了婚姻之约。

结果很显然,李静不但遭到了拒绝,还被暴怒起来的刘胡氏用扫把赶出了家门。为此,她付出的代价就是原本还算不错的一份抚恤金成了李静的私财。

但李静并不死心,从此以后隔三差五的总要来刘家一趟。好在他也知道刘胡氏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倒也不敢用强,只是一味的用言语调戏。当然,这大概也有他过于自信的原因。以他的相貌、家世,冀州范围内的未婚女子还真没几个能拒绝得了的。

最初,刘胡氏也以为,李静这样的浪荡公子对于一个女人的兴趣,会随时泯灭。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几年以来,李静几乎是从没有停止过他追求的脚步。

有时候,刘胡氏也会在心底有一种一闪而过的感动,她甚至会听见一个声音在心底说道:“要不,嫁了算了!”但很快,她就会否定掉这种声音。

虽然作为她这种年轻的俏寡妇,再醮几乎是必然的事情。但想一想李静的身世,她觉得这绝非自己的良人。而且,在她的内心里还藏着一根刺,就是她的前夫刘水清死得有些蹊跷。本来,以刘水清对那条密径的信心,刘胡氏对于剿匪也十分的有信心。而偏偏他却死了,而且,这次原本预计会取胜的剿匪竟然大败!

刘胡氏隐隐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她不愿去怀疑官府中有人向山上的强人通风报信,却也同样不愿相信官府的人和此事毫无关系。所以,为求心之所安,她不愿自己的新丈夫是官府中人。

不知不觉间,刘念昔已经在自己母亲的怀里睡着了。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子,还不懂大人的那些酸甜苦辣,尽管他总把自己当大人。或许是母亲的怀抱很温暖的缘故,他睡得颇为香甜,嘴角甚至还洋溢着一缕浅浅的笑容。或许,他正在做一个美丽的梦。

而回忆起往昔种种的刘胡氏却是心情有些沉重,挂在脸上的那抹客气的笑容也有点僵硬。

刘符度的脸上露出罕有的沉思之色,这倒是让他那本颇为丑陋的面孔带来了一点认真的魅力。

而张易之又是一样百感交集。有两个念头一直在他的心里徘徊着。第一个是关于那条密径的。虽然刘水清已死,这条密径却未必已经消失。若是能找到这条密径的话,剿匪成功的可能性,岂不是会大为增加?

第二个念头是关于李静的。方才,他对李静可谓厌恶已极,觉得此人就像个苍蝇一样。而现在看来,此人倒是一个痴情种。他明明可以用强,却没有用强,明明有许多选择,却只取一瓢饮,这倒是让张易之有些自惭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震撼消息

临走的时候,张易之给刘家母子留下了一些银两。最开始,刘胡氏万般拒绝,后来张易之说道:“这就算是我给你们家垫支的抚恤金吧,待得日后我帮你们追讨回抚恤金,再从其中扣除也不迟!”刘胡氏生活也的确拮据,想想这样也行得通,这才收了下来。

和刘符度一起走出那条漫长而逼仄的小巷之后,张易之便感觉到了刘符度的异状,平时就腹黑但寡言的刘符度此时的脸色有些阴郁,看起来越发的心事重重了。当然,陷入情感纠葛的人,似乎都这样,回想起来,张易之觉得自己似乎也有同样的时候。

“你是不是放心不下刘家母子?”张易之主动问道。

刘符度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五郎刚教训那人的时候,我也觉得颇为痛快。可是痛快过后,我却不由得为他们忧心。毕竟,那李静痴守了五年,自然不可能轻易认输。而且,身世造就了他乖张的性格,我想他也没有认输的习惯。他一定会把矛头对准他们这对母子的。”

“嗯!”张易之表示同意:“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好,你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就在附近看着一下吧,若是李静那厮真有什么报复性的动作,你又无力阻止的话,尽快想办法通知我!”

刘符度顿时雀跃起来,点头如捣蒜:“好!好!谢谢五郎!”就要转身回去。

张易之笑了笑,道:“等等!这事情,你总该先向你父亲禀报清楚吧,若是到时候你父亲怪我把你推向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我岂不是冤枉得很!”

刘符度脸上现出讪讪之色,又转回头来随着张易之行去。

张易之见了他这般情状,不由哑然失笑,道:“看起来,你这次倒是认真得很哩,看来那个刘胡氏魅力不小,居然能让你这个浪子为了她这棵树木放弃一片森林。”

刘符度先是一愕,继而明白过来张易之的意思,讪讪一笑,道:“说起来五郎也许不信,我最初只是觉得那小娃儿很可爱而已。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花在这小娃儿身上了。继而,我又想,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娃儿,那当母亲的一定也很不错,然后我就渐渐陷了进去,五郎可莫要取笑。”

张易之笑了笑。这种事情,其实很是平常,先是喜欢上其他的什么物事,然后爱屋及乌地连对拥有这件物事的女主人产生好感。至少在前世,他就有天天听着隔壁一个女孩子的歌声,莫名其妙对那个貌不出众的女孩子产生异样心思的经历。这种异样的心思,有可能是真爱,也有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张易之也没有点破这一点,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刘符度未必能听得下去,效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不多时,两人回到家中,找到了刘思礼。

因为上次的那件尴尬事,刘思礼对张易之倒是愈发的客气了,再也摆不出先前的那种自以为是的样子。

“恭喜啊,刘公!”张易之笑道:“你们家最近红鸾照临,恐怕是喜事将近了,我就在这里先表示一下我的欣慰和祝福了!”

刘思礼摆摆手,道:“诶,五郎莫要取笑,我家这大郎这德性,我清楚得很,他什么时候要是能找到一个相亲相知又体贴贤惠的小娘子,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不必……”蓦然,他一眼看见刘符度面红耳赤的样子,声音顿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不,不会是真的吧?”

刘符度红着脸没有说话,倒是张易之把今天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刘思礼听完,顿时色变:“什么?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还带个孩子?我,我说你这逆子这两天怎么如此早出晚归的,原来勾搭上了一个寡妇,你看我不抽死你!”说着,怒声而起,便向刘符度扑了过去。

刘符度也不是吃素的主,虽然不敢还手,却敢跑。而且,他跑得还很贼,尽挑那种小径跑,不时还会来回转圈子。看见老头子停下来,他也会立即停下来,老头子追上来,他立马又开跑。

刘思礼被这个儿子气得七窍生烟,什么样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从这小子当年被偷窥被抓到二十岁尿床再到嫖娼赖账,一桩桩一件件,该翻出来的都翻出来了。

那刘符度嘴上也不甘示弱,自我辩解之余,一样敢于深入挖掘,对于他老爹往年一些鲜为人知的糗事,他也一样毫不留情的给予了披露。惹得刘思礼更是暴跳如雷,却怎么也奈何不了近在眼前,又仿似远在千里的儿子。

眼看着刘思礼马上就要找自己评理,张易之连忙蹑手蹑脚地跑了出来。刚出了院门,果然就听见刘思礼愤怒的声音传来:“五郎,你倒是来给我评评理,我把这孽子养这么大容易吗?五郎!五郎……”

躲在外面听戏的张易之充耳不闻。

不一会,屋内的吵闹之声越来的大了,似乎刘符度的反抗力度又加大了一些。原先,一直都是刘思礼主攻,刘符度像个小受一样一面承受一面闪躲,而这时候,刘符度的抗辩却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气势。

张易之听不清屋内两人争辩的具体内容,因为激动,他们的声音都太含糊了。但张易之能猜到,刘符度应该是在为刘胡氏辩解。

又过了不多久,忽见一个身影从院子里面跑了出来,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迅速向前,很快就消失在前面小径的尽头。

接着,刘思礼也颤巍巍地追了出来,用颤抖的身躯支撑着颤抖的手,颤抖地指向远方,然后用颤抖的语气骂道:“好,好,不愧是我刘思礼的种!既然你这么有种,就别给我回来!”或许是觉得还不解气,顿了顿,他又加大声音重复了一句:“别给我回来!”

躲在假山背后的张易之看见了这一幕,心中居然涌起一种暗爽。刘思礼这厮虽然至今还没有给他带来过什么大麻烦,小麻烦却是一直不断。虽说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张易之都顺利化解掉了,但他在他心底留下的那种阴影至今没有抹去。见到这喜欢装逼的家伙竟也有这样暴跳如雷的时候,张易之顿时感觉过去那点不爽,根本不算什么了。

趁着刘思礼回头的机会,张易之也悄悄转过身,向自己的院子行去。刚走到一半,恰见林秀低着头,匆匆忙忙的向这边而来。

“琳达,你这是去哪里?”张易之连忙拦住林秀,问道。

林秀明显地震了一震,抬头认出是张易之,忙笑道:“我正要去寻五哥呢,想不到五哥在这里!”

张易之忙问道:“有甚事吗?”

林秀也不啰唣,直接说道:“马敏回来了!”

张易之有些惊讶的说道:“你不是说他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吗?怎么现在就……”

“听说,出大事了!”林秀回头望了望四周,用目光四处睃巡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看着林秀这神秘的样子,张易之兴趣大生,问道:“出了什么事?”

林秀压低声音,道:“好像,他这次收到的税钱,全部被观风山的强人抢走了!”

“啊!”张易之也是大吃一惊。观风山强人的强悍,他是早已见识过了,但他还没有听说过这些人主动招惹官府的,倒是官府对他们进行过多次的围剿。

“你这消息可确切?”张易之连忙又问道。

林秀道:“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五哥你也知道的,空穴来风,岂能无因!再说,若不是出了大事,以马敏那种一丝不苟的性格,离着收税完成只有这么几天了,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回城里来?”

张易之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我就更加要去见一见这位马县丞了!”

林秀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想明天五哥你去衙门的时候,一定能见到他的。既然他回城了,就一定会去衙门。”

第二百四十一章:难题

第二天早上,张易之早早起床。

小月见了,连忙跟着起身,准备服侍张易之穿衣、盥洗。她的身子刚刚坐起,顿时轻轻的痛呼一声,眉头也紧紧皱起。原来,她脚崴得居然颇为严重,直到现在,只要稍微动一下,还是会痛。

张易之连忙伸手将她按倒,盖好被子,道:“你就乖乖躺着吧,等我去打点面汤来帮你盥洗一番,然后就在这房间里吃早餐。这样也好啊,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夏日炎炎正好眠。”

“可是……”小月有些羞赧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这些家伙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们心里装的龌龊事多了去,反正我是无所谓。你不会是怕了他们耻笑吧?”张易之笑道。

“才不怕哩!”小月脸色一红,道:“你去打面汤吧,等下还要罚你喂我吃。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这些家伙耻笑的!”说到底,她对于被人耻笑,还是有些介怀的。

张易之‘哈哈’笑道:“没问题!”起床自己盥洗完毕,又服侍小月盥洗一番,然后又在一家子怪异的目光之下,端了肉粥回房,和小月一起吃了,才出门去了衙门。

来到辽山县衙,一眼看见门口的衙役,张易之顿时觉得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从前,这门口一向只有两名衙役把门,而且个个漫不经心,浑象木头。今天却有四个,而且比起平常来,这四个人显然要认真了不少,至少那眼神里多了几分生气。

走进衙门里面,这种异样就表现得愈发的明显了。

最明显的,便是管泛那风雨无阻的为自己的‘爱将’加油鼓劲的声音没有了……虽然,他办公房那半淹着的门在提醒着张易之,管泛已经到了。

还有就是衙门内偶尔也有几个人在各条路上往来穿梭着,一副忙碌的样子。这和平日悠闲得有些无聊的气氛,也很是格格不入。

张易之刚要走进自己的办公房,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张少府,进来一下!”

张易之听出是管泛的声音,便走了进去。来到箕州县衙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二次蒙堂官主动相招,说起来也有些好笑。不过,张易之笑不起来,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有些严重了。从衙门里有些紧张的气氛里,张易之推断出,林秀打探到的那个关于水银被劫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

屋内,已经有三个人静坐在那里了,其中两个,张易之认识,就是管泛和姜山。

剩下的那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颇为俊秀,年龄在他的脸上留下的,似乎只有成熟,而不是让他变得老丑的那种雕琢痕迹。他头戴黑色的幞头,虽然身在衙门,居然是穿着一袭白色的袍衫,一尘不染。他这身衣着,或许便是今天管泛这个公事房如此光亮的原因所在了。

看见张易之走进来,管泛和姜山都是礼貌性地一笑,而那人却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就因为这番动作,他给张易之的第一感觉,就是不苟言笑。

“马县丞应该知道了吧,这位就是咱们新来的县尉员外同正张易之张一难!”管泛把指着张易之说道。随即,他又转向张易之道:“这位就是咱们县的县丞马敏了,张少府,你们以后可要多多合作才是!”

“久仰!”张易之冲着马敏抱拳道。马敏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张易之暗暗惊讶。马敏看起来太过镇定了,完全不像一个刚刚丢掉了很多税银的罪魁祸首。一时间,张易之又对林秀打探到的那个消息怀疑起来。

“哈哈,张少府莫要奇怪!”或许是看出了张易之的心思,姜山笑道:“马县丞这个人性子就是这样。他和我们同僚十几年,除非绝对必要的话,也不愿多说一句。至于笑脸,我至今还没有看见过他笑哩!”

“哦!”张易之理解地点点头。

这时候,管泛说道:“既然都到齐了,咱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马县丞,你说说具体的情况吧!”一向只会点头叫好的管泛认真起来,居然也颇有点堂官的气度。

马敏点点头,道:“这次收税,靠近县城的村落都还算配合,下官只花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将大部分村落的税银收齐,有些实在是穷困得交不起税银的,下官也利用本县特殊的规定,给予了适当的延期或者减免。”

他一番话,说得其他几个人,尤其是张易之一阵颔首。在如今这个并不讲求什么人性化执政的年代,作为一个县官,能如此变通、灵活,实在不容易。

“不过,到了观风山脚下的一些村落,我们的收税进度遇上了麻烦。据当地的绝大多数百姓反映,他们已经向观风山强人缴过税了,为此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再向官府缴税了。下官也曾试图和他们讲道理,但是它们可说是完全不听,有一些彪悍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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