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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吟-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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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终转了身;仰头望向一树菩提; 阳光透过菩提树斑驳地散在他的肩头;挺拔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地上;愈发孤峭。
  心生缘起;菩提叶落;茶糜花开;一切皆惘然。
  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隔了良久才听他低低地说了一声: “好。”
  那最后一声在他低沉的音色中; 轻若柳絮;却如梵音钟声直抵心底。
  我没有再出声;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只是无力地转身;
  离去;只想尽快离去。
  “等等!还有几句话;可否让本王说完。”
  我一僵;凝定下脚步; 半响;干涩地应道:”王爷;请说。”
  “十四弟如今优渥隆宠;将来必是堪当大任……” 淡淡的语气隐着冷冷的寒洌。
  风起;音寂。
  周遭霎时成冰;
  我浸在冰水之中;这样的冷。冷到寒彻筋骨。
  他在防我;。他竟是提防我;因我早以猜透他的心思所想。他认为我必定会猜到时局乾坤。他更怕我倒戈向了胤祯。
  他不是胤禛;他是雍亲王;未来的雍正了!
  一手撑住沿路碑石;一手按住胸口。 我艰难地支撑着,心痛至极致;痛到麻木。,兀自笑起来; 颤颤的声音连自己都分辨不清是笑抑或是泣。
  “王爷;您可以放心;我早说过天下与我无关。若是您还不放心,自有让人永不开口的法子。”
  我扔下了话,眼前一阵眩晕,唯恐他看到我如此不堪的模样,勉力地扶着碑石迈步。但身子甫一动,下腹却是骤然而至的痛楚,仿佛要将我撕碎一般。腿间似有热流涌出,我咬牙隐忍着,颤颤地伸手揭开衣襟,入目竟是一片刺眼的猩红。
  我震骇,那一刻,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身子一点点软软下坠。
  “靖晖——”胤禛疾步上前,揽住我,猛然顿住……
  我抬眸,望向他,蠕动喉头,干涩地挤出一个;“我……”
  他的目光瞬间凝结在我衣襟的大片猩红之上,脸色大变,满目是惊痛。我颤巍地扬起手,他一把抓住;相握便为十指紧紧相扣;掌心间传递着一份力量; 使得我用尽全部的力气,艰难出声;细碎如呢喃:“我……孩……子……救……孩……”
  他匆匆抱起我;连声音都在颤抖;”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孩子有事。”
  我奄奄一息;倚在他的怀中;越来越冷; 只有擂鼓般的心跳在耳畔; 意识越来越模糊。
  “靖晖不要闭眼,你恨我也好;怎么都好;一定不能睡;。我欠你的;你要讨要回来;你怎么可以睡……”
  我听到有人凄然嘶哑地呼唤着我; 眼皮巍巍地动了动;却无力睁开眼……
  风起了;细雨拂在脸上;有一颗竟是滚烫……
  *************************
  焚火浴冰,一种痛从体内缠绵而出,一点点侵蚀着四肢百骸,上下浮沉,生死流转。我努力地将自己的神智一点点攒回来,虚浮地睁开眼,迷糊地盯着玉罗绣帐顶,仿佛已不知何世何年。
  轻轻地转过头,身侧; 一人正半卧在床边,金丝缎袍衣袖枕遮住半边的面,氤氲间有淡淡清雅瑞脑香气。他睡得很沉,如婴儿般香甜。我欲抬起手,却无力而为。这轻微一动,却将他惊醒。
  他蓦地抬头,我的心瞬既沉下一沉。
  胤祯似惊似喜地望向我,俊逸的脸憔悴得吓人,眼底血丝密如蛛网。
  “你……醒了……”
  我的胸口搏动着发抖的疼痛;嘴角微微歙合;方想开口;见他已转了身;唤道: “来人;快传太医。”
  只一声;门便被大力推开; 雨苓、太医、落琳……一群人簇拥进屋。朦胧中;见胤祯回望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我在懵然不知间;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悄悄地来;急促地走。
  只有短短不足两个月的生命。
  雨苓说;若非是救得及时可能我便和这孩子一起去了。
  她没有说我是如何回来的;更没有提及胤禛半字;只道了让我宽心。旁人都只知我是去岫云寺上香祈福。
  她说;我昏睡了三天三夜; 宫里太医院的院判都险些束手无策;好在我自己熬了过来。而这三天三夜间;胤祯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直到我醒前才累极而眠。而待我苏醒之后;没有休歇半刻;便进宫上朝去了。
  雨苓婉婉道来;一字一句就像绵绵细针扎在心头。却无言而答。
  雨苓喂我药汁;我本就惧药加上身子虚弱;几乎药一入口;便是吐。
  又是那一碗煎好的药捧在眼前;单是扑面的味道早已使胃中翻江倒海。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雨苓刚欲劝说;却听一声:”让我来吧!”
  我抬起头;不知胤祯何时已进了屋。他换了淡青色的常服;虽没有晨时所见的那般憔悴狼狈;眉宇间饶是难掩的倦色。
  雨苓将药碗搁在一旁的矮几上;微福了福;静静退出屋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方才弱声地说了一句:”你瘦了!”他没有回答;隐隐赤红的双目望了我一眼;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将我扶起背靠在他的怀中;一口口地喂我喝药。那药是极苦的却抵不过心中的苦和涩。 ;每一口我都艰难地下咽;又强忍住从胃中的反酸。
  “忍一忍;这药必须得喝下去。”他的下颌轻轻抵在我的头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淡淡的一句渗着怜柔。我心一酸;沙哑地开口;喉咙艰涩地梗地几乎无法出声。
  “对不起……”
  “对不起……”
  一种嘶哑,异口同声。
  及到唇边的药勺轻微一晃;他长长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些恍惚;声音慢慢一点点颤抖; 我……我就那样失去了他……看着他从我的身体里消失……”
  我沉重地喘息;最后整个身子已经无法自持地颤栗起来;“那是惩罚……如果我……我不去……”
  “别……别再说下去……”胤祯突地伸出一臂将我紧紧地环箍在怀中,仿佛那怀中的只是一件易碎的瓷器,稍一松手,就会落地而碎。
  凌乱的呼吸,急促的心跳,已经分不清是他或是我的。他抱紧我,下颌在我的发丝和颈项间轻轻地摩娑着……
  “十年前的一个晌午,我从上书房逃学,经过御花园,本是无意一瞥,却看到一点素白如梨花,我近了一看,一个少女临栏而憩,轻颦笑靥;眸韵流转,仿佛所有和煦暖春光都凝在了她的眉梢。那一眼便是一世。”
  我心神震荡,原来当年那沿廊下的匆匆身影竟然是他。
  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摩擦,点点安抚着我的情绪。
  “这十年来,你一次次地拒绝我。你说让我不必太过执着,可是我不甘啊。我更恨,为什么你只有对我如此绝情冷漠。我疯狂地报复伤害你。我想你恨我,好过你看我时那漠然的眼神。可是那天;我看着满身是血的你,我才明白,原来对我而言,最简单最卑微得幸福不过是能看着你,那便是满足。”
  他低声述着,平静地犹如讲述着一个极遥远故事。
  记忆在诉说中醒来,距离是一场穿越时间的疼痛,无意间击痛此刻的思绪。
  我垂下眸;眼睫掠影;遮住眼底的涩意。
  “胤……祯……为我不值得……”极轻的一声叹息;轻得那般无力。
  “ 靖晖”他仿若未闻;只低低地道;”忘记吧;忘记你心里的那个影子吧;好么?”
  那一声; 落絮般轻;烛火般浅;漫于空气中;浓得化不开。
  “你无须答应也不要拒绝,只要听我说,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们还有很长的路;我会用余生守住你。”
  我咬住下唇,丝丝苦咸蔓进唇间,竟不知何时已落下了泪。
  窗外;夜凉如水;
  静寂 屋里; 心尘堆积。
  恍恍惚惚间,胤祯轻柔地将我放平,细心地替我掖好被角。我阖着眼,只觉他的气息如暖风煦过,柔柔的一个吻落在额前,随后是他离开的脚步声。
  胤祯, 对不起!
  不是不爱 只是错过了。
  错过了;
  我们都回不了头。
  爱上一个人,或者只需一眼。
  可是,忘记……要用一生……

  红缨凌云

  往日意,今日痴,他朝两忘烟水里。
  什么是海枯石烂?什么是两两相忘?
  心;若可在菩提下;
  人;却生在凡尘中。
  朦胧睡意下,有人静悄悄地抽走我握在手中的书卷,我睁开眼,是胤祯,没有欣喜,也无失落。
  “瞧你,又这么睡着了,若是受了寒,如何是好?”他著着朝服,该是刚才宫里回府。
  我浅笑着不接他的话头,只是道:“一定还没用过晚膳吧,我让人去准备些来。”
  “甭忙了,”胤祯拦下欲起身的我,“我就来看看你,坐会就走。”说罢,取了绣墩子挨在我塌边坐了下来。
  上次小产,我几乎九死一生。太医嘱咐一年之内,不宜再行房事。从那之后,一年多的时间,胤祯日日来看我,只是小坐片刻从不留宿。府里的人都只知十四爷宠极这位侧福晋。我本无半点争夺之心,守住那一寸方禹淡然处之,他的其他妻妾们虽心有不甘,也只得恹恹作罢。
  而胤祯在朝上日渐锋芒,大清的天下在极夕间风云变幻。
  去年十一月,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今年二月里,策旺阿拉布坦竟遣将侵扰西藏,杀拉藏汗,囚其所立达赖。事关大清江山,满蒙联盟,康熙帝随即便命西安将军印务总督额伦特、侍卫色楞及内大臣策旺诺尔布等人统领出征,由青海进讨西藏。眼下,对外西北告急,内宫里,皇太后不豫,康熙帝的身体形渐羸瘦;偶有头晕之症。内忧外患,王公大臣私下间及立储大事又开始议论纷纷。
  苏合的焚香混着瑞脑香气;沉沉如水。
  他枕在我的肩头,半晌并不发话。我疑心怕是倦极而眠,却听他低低唤了声:“靖晖!”
  “嗯!”
  他不答话,抬起手,那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掠过我的长发;轻抚我的脸颊。
  “出乱子了?”朝廷上的事我从不过问半字。但这次却忍不住了。
  胤祯微愣,应道:“是!”
  我心突兀地一黯。
  “青海蒙古王公违背诺言;不肯派兵相援;色楞和额伦特两个匹夫孤军深入,最终陷入重围;全军覆没。今儿个早上得了战报,皇阿玛险些晕厥了过去。”
  我大惊,侧过身,望向他倦淡的面容,低低道:“那么,你要去,是不是?”
  他亦是直起身子,直直看着我,眸中闪过冷电般地异彩,霎时转为雄雄仇火,嘴角微动,坚定地答道:“不错,实乃吾身为大清皇子之责,更是上天降佑,赐我的良机。”
  良机!
  月色斜照着树影,点点的倒在窗上。窗外,庭院中有一种瑟瑟之声,依稀是夜风吹拂着树叶。
  屋内的空气似乎陡然降了下来,冷冷的,我禁不住打了了寒战。
  “怎么啦?”胤祯一下环住了我,“为什么突然发抖?”
  他紧紧抱住我,温暖着我,低哑的声音清晰得不可思议。
  “别怕,有我在……”
  那一语;更使我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门外轻微的响声,雨苓推门而入,见胤祯拥住我,显是未曾料想到,颊上氲上一丝窘红。我稍稍推开了胤祯,雨苓低着头,将碟子置于一旁的案上,一股淡淡的桂花幽香浸满一室。
  胤祯朗朗地笑了起来:“果然是个贴己的丫头啊!”
  雨苓的脸愈发的羞红,福了福身,赶紧退出屋外。
  胤祯吃着桂花糕,我起身去取茶盏。
  “雨苓打小便跟着你,我看得出,你俩该是亲同姐妹。”他像似不经意地提到。
  我应了一声,取了杯子,默默往杯中注茶。
  “这一丫头本就长得清秀,又甚是机灵,她这年纪,是该给她找了好归宿了,你说呢?”他挑了话头;并非是随性而起。
  心口骤然抽紧,我竭力平静地问道:“可有合适得人选?”
  杯中的茶水不觉中早已溢满,我只得另取了一只,重新再倒。
  胤祯反问我:“难道你心目中没有可靠又合适的人选么?”
  我将那杯茶递到他面前,低声道:“她的幸福理应是她心有所属之人来给。她自小孤苦,跟着我又吃尽了苦头。我或许没办法护她一世。但是,我却不想也不愿她的婚姻沦落为政治的附庸和筹码……”
  胤祯霍地抬眸;唇角紧抿成一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他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看得如此之透。半晌;他起身;缓缓颌首;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皇太后终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在十二月里崩逝;康熙帝更是病倒了七十余日。 空气中充斥着的寒冷;紫禁城的冬天只有白色一种色彩;白雪皑皑间没有一点生气。
  过了年;立了春;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康熙帝训斥之,以其知而违旨上奏,实乃不忠不孝之人,命诛之。同年的三月,康熙授固山贝子王爵于皇十四子胤祯,任命抚远大将军;进军拉萨;收复西藏。
  十二月里;胤祯终于率兵起程,上命内阁大臣,颁给大将军敕印于太和殿。其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大将军王上殿,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奉敕印出午门,乘骑出天安门,由德胜门前往;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连宫廷内眷命妇皆候等在德胜门践行。 “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那是亲王的体制;但阵势犹过当年御驾亲征。
  隆冬的十二月;北京城还没落雪; 我站在众福晋的队伍中;远远望见; 一身戎装的胤祯;凛凛威风;望阙叩首行礼,肃队而行。
  金甲红缨;壮志凌云;振臂齐呼;三军威赫。
  锦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三军只待那一声令下。
  人群中;微微的骚动; 忽感到嫡福晋完颜氏意味地望了一眼;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向着前方眺去;正黄旗队伍的最先列;马背上;一个飒爽英姿的身影勒住缰绳;回转了身;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可以料想他此刻凝聚的光点。我扯动嘴角;朝着那方向;颌首浅兮一笑。
  英武的大将军王终挥手扬鞭;伴著迅疾的马蹄;烟尘滚滚;三军人马浩浩荡荡地开拔而去。
  队伍一走远;康熙上了龙辇离去,其余的王亲贵族也各自打道回府。
  我并不急于离开;静静地待到人群渐渐散去。府上的马车只我那辆候在那里;小太监远远瞧见我赶忙掀起车帘子;刹那,我忽然陌名似地转头看去,而就在这瞬间,仿佛心有灵犀,两道黑沉的眸光也径直向我看来。
  是他!果然是他!
  如今我们几乎一两年恰逢才能见上一面。
  他的眼角有着疲倦的暗影;目光却依旧锋利。
  他紧抿着薄唇凝望向我;苦痛和压抑被深深隐住。我知道此刻的他怕是在受着煎熬;胤祯的辉煌便是他的失落。那意味着他离那位置越来越远。
  他若是个可轻言放弃的人也罢了;但;他不是!
  我们默默凝望彼此;不过短短一瞬;却又那么久;目光交错,然后错落。
  我率先扭回了头;上了马车。车轱辘的吱呀声响起;马车缓缓调转了车头向城西行去。
  不知再见时会是何年何月;何番情形?或者那时他已高伫于金銮殿之上;我该是喜还悲。我不敢去想那可知亦是未知的未来……
  西征大军隔年三月抵达西宁。胤祯作战前;首先整顿了内部;题参办事不力的料理西宁兵饷的吏部侍郎色尔图,包揽运米之事的笔帖式戴通,贪婪索诈的都统胡锡图;谴兵戍守河西走廊;把重点放在对西藏用兵上;做了达赖六世的工作,使达赖六世传谕西藏、四川、云南的藏人;更是劝说了青海厄鲁特首领罗卜藏丹津等各部首领心悦诚服地通力协作。
  我不得不承认胤祯的确是有着非凡的军事才干;当年那双手如今一如我所说;初露峥嵘;披荆斩棘即将成为人人敬仰的巴图鲁。
  福兮祸兮?
  消息从遥远的西北传来;京城里更是哗然一片。风向标几乎全都倾向了胤祯;满朝上下坚信大将军王的凯旋指日可待;更甚认为胤祯无疑已经成为康熙心中最有可能的人选。胤禟和胤誐全然倒戈到了胤祯一边;因“毙鹰事件”沉寂了许久重回朝堂的胤禩权衡了利弊也站到了大将军王的阵营里。康熙甚至当面夸赞“十四阿哥最肖朕”。
  一时间;胤祯已经成了众皇子中的第一人。而他依旧隐忍着锋芒;不着痕迹地参与着朝廷的决策。
  府邸里也无了宁日;日日拜访攀亲的人络绎不绝。耳风犀利的人当然深知谁是大将军王的心尖儿。只是没想到我这冷面的侧福晋竟如传闻一样;一丝情面不留;来客拒见;礼物拒收。
  饶是这样;还是不消停。后来恰德妃的身子不适;我便由此进宫去侍奉;才开脱逃离开纷扰。
  *******************
  已近夏末,京城连续晌晴了十几日;大地早已晒得脱了层皮; 热气直逼得人冒汗。畅春园里虽然浓荫匝地,但午后的屋内还是免不了闷热。德妃歇了晌,我照例来到湖边纳凉散步。
  沿着玉泉河而建的的韵玉廊两边已挂上了防蚊蝇的青绡纱,廊外正是水芸翠叶荷泽飘香。微风徐徐,尽遣清凉。
  忽地湖畔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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