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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天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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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靠山给供了出来。因欲贪利，又由此得祸，这位“大人物”兜兜转转一圈，最后还是走上了最冷清的道路，他被叛十年有期徒刑，并立马执行。那个咄咄逼人的小老婆苗翠娜，见这棵枯朽的大树已无利可摇，自认倒霉地带着小女儿消失了。
看到父亲高大而苍凉的身影消失在那道高墙后，梓琪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他环绕双手抱紧了自己，抬头看看这个万物萧瑟的冬天，阴冷的天空中虽只是翻卷起几片彤云，他的心里早已下起一场皑皑的大雪，纷飞的雪片扎进心底，麻木中再添一抹刺痛。
姨父文涛过来扶起他的肩，轻轻地道：“小琪，别在难过了，一切就是这样，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它就是这么发生的。没有了爸爸妈妈，你还有我们，我们会陪你走下去的。”
姨妈梦娴也过来搀起他，又搂过梓珊，泪光盈盈地道：“今后，你们就真的是我的孩子了，嗯，也好，我刚出门了一个女儿，又多了两个，我们老两口，有你们这么些好孩子，真是福分不浅啊！”
寒冬的街头，有雪花真正翻飞了起来，这一家子就在雪中紧紧地依偎着，许久许久，他们才抬起迟缓的步伐，在风雪中一步步地挪回家去，家，所有人的避风港，不管是刚走还是才来，冷的时候都要记得回来取暖。
终于到了家，首先送上的却是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姨妈拿出一张五万块的存折道：“小琪，这是大家留给你的一笔钱，其中有你妈妈姐姐省下的，还有我和你姨爹这两年挣的，你依蕊姐刚结婚，手头不太宽裕，但是也帮了五千。你先拿去，还缺的话，我们慢慢再想办法，早点——早点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吧。”说到末，她语调暗哑，以至哽咽起来。
梓琪更加泣不成声，他抖抖索索地接过那张宝贵的纸，一时间竟无处放手。文涛过来环住他的背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小琪。你看外面！”
外面的天地里，雪停了，竟然起了很好的冬日暖阳。梓琪踱到窗前，默默无言地迎视着那微明中的一切，心里的那抹雪色逐渐蕴化开来。远方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一个明净的人影在晃动，那么娇人的面容，那么纯美的眼神，他明白了，那是未来的自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新的一年开始了，再度回到学校的梓琪，已经不再怅然若失，而是全心全意地朝着一个目标前进。学习，工作，表面上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而私底下的他，也在为自己的蜕变积极地做着各项工作。每天早起，他收拾好妆容，会习惯性地照照镜子，看着那张越来越娇美的容颜；夜里睡觉前，他服下那例定的药丸，再静静地躺在被窝里，感受着那来自身体内部的变化。一天一天时间齿轮带着他转圈，他也在年华的转轴中越来越变成心目中的“她”了。
夏天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挣到了几万块，看着银行帐簿上那串醒目的数字，他有种自豪，也有种悲凄。这数字的背后，隐藏了他多少不为人知的的心酸，有一句歌词：“拿青春赌明天，用真情换此生。”他埋葬了娇嫩的青春，奉献了纯澈的真情，然而明天在哪里，此生有多远？
夏季的演出市场异常火爆，他埋首在昏天暗地的工作里，过了好些个黑白颠倒的日子。有一天，终于轮到他休假，他首先冲回去认真洗了个澡，随后才记起，好久不曾上网了，许许多多知名和不知名的朋友，他们的近况如何呢？于是他打开电脑，登录聊天器，密切地关注着里面那一个个或明或暗的图标。
他首先看到了小源，对方也很快发现了她，立马发过一张笑脸来，嘿嘿地道：“姐姐你好啊，好久不见，想你哦。”
梓琪也回过笑去：“嗯嗯，最近还好吗？”
小源嘻嘻哈哈地：“哈哈，琪姐姐，我最近走桃花运啦！”
“真的啊！”梓琪惊叹道，接着又问，“是谁呢？”
“是小娜姐姐啦，我主动追她哦。哈哈我们都还没谈过恋爱呢，感觉好兴奋啊！”小家伙在那边满怀兴奋地喋喋道。
梓琪笑笑，又有点酸酸地，天使都是缺爱的的物种，一点点感情的波动，便会在他们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可是这一点点的可怜的爱，又能够持续得了几时呢？他摇摇头，继续在聊天器里搜寻下去，他突然发现，有一个头像，已经暗淡了多时了，那是绵绵，她如今好吗？她在哪里呢？
想到此，他也不管其它，便急迫地发了一行过去：“绵绵姐，小琪想你，你最近还好吗？”
沉寂的头像居然跳动了起来，梓琪的心一阵骚动，立马点开那个对话框，里面是一行惊心动魄的句子：“小琪，我要死了！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也许很快，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强烈的情绪猛然袭击了梓琪，他迅速地敲过一行字去：“姐姐你怎么了啊，千万不要有事啊你！”他心里敲起一派鼓点，越来越密，越来越紧，最后强大的力道几乎要将他掀翻在地。还来不及喘息，
排山倒海的语句又朝他压迫过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个多病多灾的人，但是我想，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治疗自己，总有一天是会好的吧。可是不是，那将是我永远逃不开的东西，尽管我竭尽全力将它推开，下一刻，它却又压了上来，再度让我喘不过气。这样一次次地反复，我已经崩溃了，绝望了，我再也没有力气，去为自己争取什么？”
梓琪听到这胡乱呓语的一大篇，整颗心都被焦灼占据了，他不明所以地急迫大喊：“姐姐你不要有事吖，什么都是会过去的，你的病，它也是会好的吖！”
那边却听不到他的召唤，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呢喃道：“知道吗，前不久，我被他骗去了，他对我做了那些，后来，后来我去医院检查，居然是阳性，呵呵我得了艾滋病，艾滋病知道吗？再多的努力也白费了，我再也成不了那个完整的自己！”
听到这样的故事，梓琪的泪疯狂滚落了，他暴雨倾盆般地敲过一行字去：“不要不要，姐姐，你还是要好好地，你是我的榜样啊！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头像不再跳动，对话至此为止，一切都没有了下文。又一个天使就这样殒落了？梓琪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那曾经多么纯白的天使，多么高贵的灵魂，竟然也被这浑浊的世界无情地沾污了。从今往后，自己该相信谁？哪里又会是自己的寄托？
倔强地昂起头，擦干脸上的泪水，他暗暗地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要为这不幸的姐姐，也要为不幸的自己，以及所有不幸的天使们继续挺立下去，为了那个大家梦寐以求的顶点，冲吧！
年底的时候，他的存折上终于存够了那计划中的数字，默默地取出来，他踏上了向往以久的道路。穿过医院的大门，他踏进那栋严整的大楼，登上自己该去的那一层，终于，他坐在了医生对面，进行了最后的协商与交流。
所有的程序都已经办理好了，很快他便住进了一个人的病房里。最终的梦想即将实现，他却不见了预料中的兴奋，那几个夜晚里，他只是放电影一般，将一路的四季风景在头脑里快速映过。他看到，严寒的冬爷爷离去，新一季的春姑娘轻盈地降临人间，她带来了明媚的春阳，和煦的春风，细腻的春雨，盛放的百花，娇吟的百鸟，最后，在那透明的蓝天下，芬芳的草丛中，还飞舞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小蝴蝶，那么灵动地转了个圈子，一瞬间便兜入春姑娘的怀抱里，化作她头顶肩侧掌心最可爱的一只小生灵了。
当梓琪被推进手术室，当他做了全身麻醉，当巨大的无影灯亮起，当所有医生护士朝他围拢来的那一刻，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沉入了安稳的睡眠里，做起了有生以来不曾有过的一个梦，他化作了一只小蝴蝶，一只彩色的蝴蝶，在无限的世界里尽情追逐着自己的路。
——上部完——
第十二章 橙色曙光
夜色将阑，晨光熹微，天空逐渐晕染成一片温馨的橙红，沉睡了整晚的城市又重新苏醒了过来，一条条公路上，渐渐流淌起滚滚的车流；一栋栋写字楼里，缓缓交织起喧哗的人声。新一天的生活又开始了，大城市里的每一个小人物，又开始像蝼蚁一样，为了各自的生计，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辛勤地蠕动着，他们挪移出的印迹，构成了整个城市的生长网络，无数条连贯交织的线条，勾结出数不清的奇点，每一个小点上，都伫立着一个孤独的身影。
她便处在这样的一点上，沿着同样的直线前行着。大清早，起身，穿衣，化妆，再经过一番简单的拾掇，她便步出了自己租来的那间小屋，穿过楼外小区的绿化带，踏上一段临街的人行道，几分钟后，便到了一座公交站牌下。她停在了这里，短暂的等待过后，便登上一辆经过的公交，她一天辛苦的行程又这样照例地开始了。
公交车厢里，她总习惯去找靠后的位置，在临窗的地方坐下，双腿收拢，继而反跷上来，将包拎到当胸放好，然后一手托腮，背脊微弯，侧面对准窗外的风景，一路沉思默想起来，整个城市的浮光掠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在她脑海里回环连翩。她不知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她的窗子外，悬挂着世界的朗朗之月，而她自己，更是别人眼里一道迷离的梦幻。
公车驱动了，她将窗子微微拉开一条缝，让初秋的凉风浇灌些许进来，给她尚有些恍惚的头脑带来一丝冰凉的清醒。毕业两三个月了，她还在为找工作的事忙碌着，之前因为自己毕业证的问题，她不得不忍痛放弃了不少找上门来的大好机会。音乐学院的气质美女，既才华横溢又相貌出众，是很容易受到用人单位青睐的，然而那无法启齿的隐痛，却让她在面对一次次亲切的招手时只能黯然转身，留下那一道道诧异而失望的目光。她只能落荒而逃，而后“躲进小楼成一统”，在一个人的角落里哭哭笑笑，感伤着自己伤感的命运。
几个月的煎熬过去，一切终于平顺，她拿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份证和毕业证，看着那上面清楚地注明了“江孝柔，女”，她心底里便一阵悲喜交织。一两年了，从身体的痛楚到心灵的创伤，她已经受了太多，孤立无援的她，一度就要撑不下去，然而她咬牙挺了过来。因为，如今的她有了更大的力量，而这一切都源于心中的那一根支点，那里撬动的，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他，而是如今崭新的她。
这个夏天，她跟无数大学毕业生一样，成了这座城市新的流落人口。从学校搬出来，她跟另两个外校女生一起合租了一套房子，共同开始了找工作的进程，如今几个月过去，大家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事情，那两位倒是先后找到了男友，开始了悠哉游哉的生活。只有她一个，还在为自己生计问题努力奔走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喜欢她的也不是没有，还在大学期间，她曾经作为校园里的神秘人物，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在她工作的夜场里，也有不少看客倾倒于她的美丽。可是对于这些随处投来的爱慕，她一律避之不及，那时的她，只想把尴尬的自己完全掩藏起来，将那些预料中的伤害统统拒之门外。
可是她还是出落得越来越动人，步出校园走向社会的她，二十二岁的年纪，带着一股娇矜而不失大度的韵味，成了别人眼里绽放的青春之花。面容姣好修长玉立的她，无论怎么打扮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动人姿态。像今天的她，一件粉色荷叶边短上衣，一条浅灰色百褶裙，搭配上黑色的裤袜，一双黄色的短筒马丁靴，再加上一头棕色的靓丽鬈发，将她简单自然的美丽纯彻地表现出来。虽然独坐在角落里，她却是整辆车目光的焦点，不少人的目光都不自禁地投过来，齐齐汇聚成一股烈焰，而她却没有丝毫的焦灼，依然只是静默地朝向窗外，散发着一股淡雅如菊的气息。
表面的平静掩藏不住内心的起伏，城市里那些鳞次栉比的楼房，熙来攘往的人群，都一阵阵地激起她心中的躁动。许多年走下来，这座城市依然给她不可捉摸的陌生感，从前的磨难镌刻在心底，而今的迷雾又笼罩在了眼前。偌大的上海，她像一叶浮萍般四处浮荡，几次就快枯朽的样子，在沐浴了太阳的光辉后重又绽放了娇颜，嗯，无论何时何地，她始终坚持抬头看天，天上没有乌云盖，只有一片温馨的橙色曙光。
周身披挂着这和煦的光辉，她心里忽然充满了柔韧的信心。几个月撑持下来，口袋里所剩的钱已经不多了，那么下面，她该愈发鼓起劲来，去谋取自己那早该获得的饭碗。一股气势直冲胸臆，她顿时就挺直了身体，原本的淑女范儿骤然化作了皇后架势。
下了公交，她再钻进地铁，这里更是一个密不透风的世界。孝柔艰难地挤占到一块属于自己的立锥之地，随之紧紧地护好自己的周身，警惕地防范着周遭。记得有条新闻讲，公共场合最易遭窃的便属单身女性，她更担心的还不只是财物，而是那一只只诡异的手脚，蓦然间，她便感到自己被人有意地撞了一下，然后一只手迅速地捏了她的腰一把，她刷地回过头去，眼睛里迸发出小火星，身后站了好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此刻都一脸无谓地翻着白眼。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再重重地掉过头来，心里一股积郁的怨气。
暂且不去管这些，她今天还有着重要的目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她终于抵达了今天的目的地——人才交流市场。之前她已经不只一次来过这里了，不过都没有太大的收获，听闻今天会举行专场招聘会，她便又充满希望地来了。踏进大厅来，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无数招聘台用护栏隔离开来，直溜溜地竖排到底，每一家公司企业的招牌前，都松子样地结满了人群，各式的广告简历满天飞，这里是个让人紧张和压抑的所在。孝柔的脚步有了一刹那的迟疑，然而她思虑片刻，还是昂首挺胸地迎了上去，今天这里便是她的战场。
她大致地浏览了一圈，很快在一家广告概念公司的门槛前站定，看看他们的招聘启示上，有一条是需要总经理秘书一名，要求：女，年纪20——30，形象气质佳，本科以上学历，户籍不限，有特长者更佳，如经录取，公司负责提供住宿，解决户口，以及三金问题。如此诱人的条件，应征者自然也是排了一大队，然而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几乎所有的人统统过了一遍，留下的却是寥寥无几。一轮简历和简单的面试过后，有四五位小姐接到了复试通知单，要求她们当天便随同一起去公司参加复试，这其中的最后一位，便是江孝柔。
孝柔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刚来第一家便有了回音，此刻她心情颇是复杂，既有兴奋也难免忐忑，不过她还是在心底给自己鼓劲，暗暗发誓一定要拿下这一城。
负责面试的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姓曹，是公司人事部的经理，现在我带领大家一起去公司，今天可是我们老板亲自出马面试，各位小姐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说着，一辆小车呼啸而来，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往上挤，这个说“你踩了我的鞋”，那个说“你坐到了我的裙子”，好不容易调整好位置，车子终于抬腿发了出去，顺着大街一派急驰，抵达了一栋气势宏伟的大楼，女生们抬头望望，只见流利的大厦线条下，包裹着湛蓝的玻璃幕墙，在那极目瞭望的顶端，似乎已经跟绒绒的云彩结成了一片。这便是她们以后工作的环境？想到这一点，女生们个个都欣欣然起来，于是幻想起自己打扮得一身时尚，气场十足地穿梭于大楼上下，每天在经理身边昂首侍立的情景，似乎知识白领的标签已经贴在了自己脸上。想入非非之间，曹先生已经带领她们进入大楼，走进电梯间，接下了二十八层的电纽，带着众人一起赶赴她们这次朝拜的圣地。
到了二十八层，只见这里是一条幽长的走道，两旁各有许多不同的门扇，都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不同的招牌，那些都是不同家庭的领地。走到他们这一间前，是一扇黄桃木的双扇大门，上面挂着“美地广告创意公司“的金字扁额。推门而入，眼前豁然开朗，一长排房间已经被打通联成整体，高高的天花板下，再用屏风隔出若干个小间。曹先生让她们在最外的一大间里等待，自己就返身掀帘入内。五个女孩在靠墙的一张大沙发上一溜烟地坐下，面对着这间装潢华丽的厅堂各自打起心里的小九九来。
最左侧的两个女孩看来是一起的，两人都一身的花枝招展，香水味老远都闻得见。此刻她们附耳讲起了悄悄话，那副神神道道的样子，总让人怀疑有暗鬼。中间一位短发高跟、装束硬朗的女生就忍不住质问了：“呔，你们在干什么！搞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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