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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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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是李渔,他们平时不是处得挺好的吗。就是这个男人,前不久还深情款款地说‘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现在,却要辞退自己?
  徐曼凝住心神,硬着脖子回答:“我为自己的疏忽给公司带来如此严重的损失感到非常抱歉。我会马上递交辞呈。”
  李渔凝视了她片刻,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情绪。却一无所获。
  他点点头:“你现在精神状态很差,或者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那么我先出去了。”
  “手头的工作和Helen交接一下。”
  徐曼的背僵了一下,匆匆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男人疲惫地将身子往椅背上一仰,叹了口气喃喃:“或者这样对你,对我都会更好一点。”
  他明白徐曼的不甘心。她的错误是很严重的。但诚如她明白的,这里是中国式的人文管理,尽管你犯了错,对于老员工也不至于如此赶尽杀绝。尤其不应该由他来开口。
  但是他却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他确实需要为此事有个交待。不过交待也不至于非要徐曼离职。另一方面,他确实对徐曼最近的工作态度相当不满意。但最后一方面才是最至关重要的,却是他的私心。
  他从来不希望发生一段办公室恋情,却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这个爽快明丽,聪明狡黠的女人。他曾经无比嘲弄那些公私不分的人,却无可奈何地发现徐曼最近的郁郁寡欢,失魂落魄,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工作。他为她的日渐消瘦,强颜欢笑感到担忧,感到心疼。看着她,他也心神不宁。
  他想光明正大地安慰她,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抚平她的忧伤,给她栖息的港湾。他想做很多事。但是,透明的办公室让他止步不前。他不想流言满天,不想成为众人饭后茶余的话点。
  他总是很理性地安排自己的工作,前途,筹躇满志,皆在掌握。却对于这份感情,茫然无措,无从下手。
  如果借这个机会,徐曼离开了。那么,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了。这是他自私的打算。
  不过他相信,他会用自己的全部柔情抚平她的创伤。他不会让她有任何机会再一个人暗暗垂泪,默默感伤。无论她经历过什么,他,将会是她的避风港。
  男人们以爱的名义将徐曼一次次推到了风口浪尖。
  交接其实很简单,因为她的工作从来都不复杂。工资结算也很合理。本来以为会耗上一个星期的后续处理,居然一天下来便全部做完了。徐曼已无心去体会辞职也能如此快餐式。
  最后一次和大家一起下班,走出这栋大楼。徐曼维系自己最后精神的那股气撤了,她枯萎得像冬日里风刮雨淋淹淹一息的小草,双脚像踩在云里,没有方向。
  她甚至无法去思考前因后果。只是悲哀像洪水一般淹没了她。她的爱情,她的工作,她的快乐的生活,统统消失了。明天,她还将要去手术台,将身体里一个无辜的生命处理掉。人生,还能更悲哀一点吗。当海涛不见了,她尽管不安,但她努力寻找。以为海涛出事了,她尽管害怕,但她竭力施救。当发现一切都是错误,她尽管伤心,尽管后悔,但她对自己说努力,加油,还有工作。现在,工作也失去了,她还剩下什么。
  海涛走了,爱情没了,没有一双手可以给她支撑,没有一个臂膀可以容她哭泣。再没有人可以轻轻地吻干她的眼泪,温柔地对她低语:“宝贝,别哭。”
  她睁开眼,泪流满面。
  陈哲吃惊地打开车门,朝她跑过来,满脸担心和询问。
  “请容我独自哭泣。”她的声音空洞得没有一丝生命力。
  看也不看他,独自走过。
  陈哲不敢说话,紧紧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她沿着熟悉的马路,记忆滚滚而来。
  海涛离开后,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去,强迫自己去忙碌去忘记。她虽然伤心,虽然失望,但她不怨他。她觉得是自己的无知辜负了他,自己配不上他美好的感情。放了他,也放了自己,所以从来不曾想过再去联系他。
  而现在,在一次次的打击后,当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压了下来,她满嘴的苦涩,满心的伤痕,她的心在哭泣,在流泪,在拼命呼喊:海涛!海涛!
  或者当精神真的支撑不住了,才会如此洪水般放任压在最深底被拼命克制的感情。
  这条多么熟悉的马路,多少次海涛下班后跑来接她。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漫步回家。
  那时的他们,憧憬着未来,憧憬着生活,哪曾想到今天,会这般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还有这个公交车站点,当两人走累了,便站在这里候车。当人流拥挤,海涛总是将她护在怀里,紧紧地护在怀里。而她,总是将脸帖在他的胸前,一脸偷笑,一脸幸福。
  是的幸福,她曾经多么地幸福过。她,还能幸福吗。
  路人迎面而来,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满脸泪水,却不擦不拭的女人。
  陈哲默默地跟着,他感受到了那漫无边际的悲伤,一寸寸侵蚀到他的心中。
  他想把她搂在怀里,想吻着她说:别哭了,回头看看我。
  但他不敢,他不知道她为何悲伤。但他却明白,如果没有他,她一定还是那空中飞翔的百灵,幸福地高歌,自由地欢唱。
  是他做错了,那么他能弥补吗,他还有机会吗。
  看到徐曼了无生命力,萧索的背景,他从来没有如此地感到绝望。
  
  




如你所愿

  徐曼步履缓慢,走走顿顿。待到达自家楼下已经八点了。她没有直接上楼,坐在了那晚陈哲发现她的花坛边。她抬着头,望着天空那轮弯月,眼睛一眨不眨。
  陈哲走近她的身旁,无声地看着她。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声音像在风中传来,遥远陌生承受着沧桑。
  陈哲沉默。
  “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半晌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这个样子?”徐曼扭过头,突然笑了,笑得凄凉,在月光下,像朵快凋零的百合,飘摇着最后的光华:“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嘛。”
  陈哲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她呢喃着:“你能让他回来吗,你能让他像从前那样拥抱着我,像从前那样爱我吗。我的爱情,我的爱人,回不来了。”
  “如果,那时候我没想着要帮他就好了。”徐曼突然又仰起头,“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是不是这样?”
  “我就在家里安静地等待他。等待他无辜地被放回来。告诉他我很焦急,我替他担心。他笑着安慰我,一切都是虚惊一场。然后,还是每个早上,他买好早饭早早地来接我,我们挤同一辆公车上班,下班。或者还是去路口的大娘家吃那碗东北水饺。然后,他牵着我的手说‘曼曼,到了年底,我们的钱就够房子的首付了,到时我们就结婚’。我会搂着他的脖子说‘亲爱的,到了年底,哪怕买不起房子,我们也结婚。’他听到后总是会很感动,总是会激动地亲亲我的脸一遍遍地说‘曼曼,我怎么能让你受委屈,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一定。’”仿佛在梦呓。
  “我相信的,我一直相信。”她轻轻地微笑了。
  陈哲喉咙干哑,眼眶发热。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也不要你流着悲伤的泪微笑,来告诉我,你本可以多么地幸福。你不知道你的笑容像把刀子剜进了我的心,我的血肉,让我血肉模糊。
  “但是他走了,毫不犹豫地走了。把我的幸福也带走了。”徐曼低低地说,仿佛说给自己听“我让爱人受辱,让父母蒙羞。爱情遗弃了我,我安慰说还有工作。现在工作也没了,我该拿什么自我安慰。”
  月亮的光华照在花坛边的两个人身上,拖成长长的影子。
  两个人久久没有再说话。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会慢慢地把一切都忘掉,慢慢地一点点好起来。我不愿意再想起,这些太过悲伤的事。看到你,我无法不悲伤。我无法不想念我本该拥有的幸福。我不想再去恨你,也不想再怨自己,所以,让这一切都过去吧。为了我好,请走的远远的,远得让我不要再想起。”徐曼迟缓地吐出话来。
  陈哲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音来。
  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不再如此悲伤。如果我的离开,能够稍微弥补我的过错。
  那么,或者我不该再如此执着。
  那么,或者我该如你所愿。
  最后闭了闭眼,嘶哑地说:“让我照顾你到明天吧。”
  明天,明天还要去医院。
  徐曼不想争辩,又开始抬起头仔细地望着月亮。月亮里面影影绰绰,有传说中的嫦娥和玉兔吗。又是一个多么凄婉的故事,你偷吃了灵药,所以注定碧海青天夜夜心吗。美丽的爱情是不是总要无疾而终才会显得更加缠绵徘恻,动人心弦。
  当天晚上,他们都不知道坐到了多晚。只知道,徐曼走后,陈哲还是久久地站着,久久地望着。
  第二天当陈哲一大早取来车再开到徐曼楼下的时候,另一辆帕萨特在他旁边的车位同时停了下来。一位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子从后座拿出一捧百合,关上车门,走进了同一栋楼。
  陈哲有些羡慕地跟在后面,他连送个花的理由都没有,他连送个花的勇气也没有了。
  可是没多久,他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那个男人敲响了徐曼家的门。
  他是来找徐曼的。
  陈哲靠在拐角的墙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门前已没有了那个男子。
  徐曼打开门,看到李渔的时候,不是不吃惊的,尤其还捎了一捧花。是对把她辞掉的安慰吗。
  经过了一个晚上,她看上去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尤其今天她还面临着一场手术,她大口豪饮牛奶,储备着力气。
  李渔捧着花,对她微笑:“花放哪里?”
  徐曼用手指了指垃圾筒。
  李渔看了一眼,摇摇头:“给它一个好点的归宿吧,起码得有点水喝。”
  徐曼指指抽水马桶。
  李渔哑然失笑,不言语,四处找花瓶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瓶子,装上水,插好。
  李渔走到徐曼面前说:“走吧。”
  徐曼翻翻眼皮,“阁下难道忘记昨天已经炒我鱿鱼了。”
  李渔温温和和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现在很憔悴,很消瘦。往后的日子,让我来照顾你吧。”
  徐曼一愣,扭过脸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我自己能生活地很好。”
  “那么,今天能否让我有这个荣幸送你去医院。”李渔对于这种拒绝不以为意,依然温和地说。
  他还记得上次徐曼请假说周四要去医院的事。
  徐曼摇摇头,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别人陪同,尤其一个男人。
  “你一定要如此固执,拒人千里之外吗。”李渔轻轻地问。
  徐曼苦笑:“我的生活已经一团乱一团糟了。求你就不要再掺和进来了。”
  “你昨天给我一棍子,今天给我一把枣,又有什么意思呢。”徐曼无力地拧拧额头。
  “昨天让你生气的是你的上司James。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男人李渔,往后他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与工作无关。”李渔目光清明,声音柔和。
  “你知道我今天去医院干什么吗?”徐曼幽幽地说。
  “无论你去干什么,我都会陪你去。”李渔语气坚定。
  徐曼叹了口气,她还是说不出口。有几个女孩子好意思在一个男人面前说我今天要去堕胎,尤其一个刚刚还向自己表示爱慕的男人。
  她甩甩头,收拾了一下包裹,走向门口说:“那你把我送到医院门口吧。请尊重我的个人隐私,这点可以做到吗?”
  她无意和李渔发展成什么亲密关系,但还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李渔点点头,跟在后面。
  他们走下楼,走到李渔的车前。李渔打开了车门,徐曼坐了进去。一个倒车,一个转弯,车疾驰而去,留下一路灰尘。
  陈哲静静地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过来,他们坐进去,他们离开。
  他和李渔的车比邻而停。徐曼的眼神没有一刻停留,走的毫无留恋。
  他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他闭上眼睛将头埋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抬起。
  
  




温暖

  李渔将车在综合医院门口停下,不放心地再问一遍是否真不需要陪同。徐曼坚定地拒绝,便走了进去。
  因为是预约,倒没有怎么排队。很快就轮到她了。看到周围的女孩子都有人陪同,她咬咬牙,苍白着脸进去了。
  打好麻醉,躺上去。醒来一切都会过去了吧。她这样想着,在麻醉的作用下晕晕睡去。
  当她睁开眼时,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单人病房里。
  现在医院的服务有这么好的?这种手术完了还配给单人病房休息?她正纳闷着,想爬起来,奈何人一点力气也没有。
  正挣扎着,门推开了,李渔走了进来。
  徐曼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不是说好不要跟进来的吗。”徐曼有些恼羞成怒。
  “你在里面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我不放心便进去看看。医生说你打了麻醉一直不醒。于是我帮你转了病房。”李渔不急不缓地说。
  徐曼脸皱到一块,真是倒霉,这么狼狈让人看见。
  “你应该告诉我的。”李渔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有力。
  徐曼想挣开,奈何浑身使不上劲。
  她尴尬地扭过头:“还嫌不够丢人嘛。”
  “我说过,无论你去医院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男人的声音如温煦的风,吹进人的心里,
  “往后,有我一直在你身边。”
  徐曼的心像被暖风拂过,不再这么冰,这么冷。
  她想问,我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好。我都这样了,连海涛都离开了,你怎么能说你一直都在呢。
  但她只是咬着唇,什么也没说。
  李渔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喝下:“你这会应该吃一点补血营养的东西,我回家给你炖一点,你先在医院好好休息。我等会再回来。”
  徐曼摇摇头:“我要回家。”
  李渔不赞同:“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还是留院观察一下比较好。”
  徐曼一脸央求:“我讨厌医院,我讨厌闻那医院里的味道,我讨厌医院里那阴森森的感觉,我会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所以,还是送我回去吧。”
  李渔一脸宠溺地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扶着徐曼上了车,回家。
  下车的时候,徐曼推开车门,已经双腿发软,浑身虚汗,坐在了地上。
  李渔连忙跑过来,拦腰将她抱起,上了楼。
  从她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李渔叮嘱了几句,便出门买菜去了。
  那辆车静静地停在黑暗中,从早晨到傍晚,没有挪过。车里的人燃着一根烟,星星的火光在黑暗中,忽闪忽灭。
  他望着那栋楼里亮里的灯光,一脸迷茫。
  一切曾经看似如此唾手可得,一切已然如此遥不可及。
  或者她,永远是他的水中花,镜中月。
  他熄灭了烟,转动引擎,一个急速的调头,车呼啸而去。
  当李渔拎着大袋购物袋回来的时候,徐曼已经睡着了。
  李渔轻轻地掩上门,将食物各就各位,开始忙碌起来。
  将红枣洗净,加点红糖,放在锅里煮汤。
  另一只锅放水煮粥。
  宰好的鸡洗净后加点黄酒蒜葱腌着,等会再慢慢小火炖。
  完后,将厨房的残余收拾干净,他走了出来。
  在客厅转了一圈,他皱皱眉,又撩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待把地拖干净,桌子擦了一遍,杂志放归书架,沙发上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三三两两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放回鞋架。他擦擦汗,方觉得有点家的样子了。
  红枣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小屋,灶台上小火炖着鸡汤,香味也开始四溢。
  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徐曼睡得很安详。
  他静静地倚在门背着,望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心里充满怜惜。
  当徐曼睡醒已是大半夜了,她是被饿醒的。
  睡眠补充了一点体力,她撑着床沿爬下床,再不吃真要死人了。
  摸索着打亮客厅的灯,李渔蜷缩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走进厨房,灶台上的汤还温热着。她盛起一碗红枣汤,一饮而尽,暖进了肺里,甜进了心里。
  正要再盛一碗粥,一只手伸了过来。李渔醒了,走到了身旁。
  “你去坐着,我来。”不由分说拿走她手里的碗。
  她扁扁嘴,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旁候着。
  片刻功夫,两碗白粥,几碟小菜端上了盘。
  徐曼纠纠眉毛:“难道你也是饿醒的。”
  “我是被一个饿死鬼的肚皮声吵醒的。”李渔眨眨眼。
  徐曼耸耸肩,毫无形象乎噜乎噜地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后把碗往李渔面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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