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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宫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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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位故友姓什名谁,是什么身份,皇后却并未提及,只说是一位贵人。

    凤清鸣心中疑惑,却也不敢问——她心知那故人十之八九可能就是自己的娘亲苏漫,但娘亲既然一直隐姓埋名藏于山野之中,定然有她的原因和苦衷。

    她记得小时候,曾隐约听父母提及过娘亲的身世——母亲绝非普通乡野之人,她出身高贵,好像是前朝某位罪臣后裔;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一直不能将母亲娶过门,而只能将她们母女安顿在别院里。

    清鸣以前年幼不知事,也曾追问娘亲的身世;然而娘亲给她的回答却是——人的高贵低贱,跟其出身家世无关,只跟品德修养有关。

    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她到了凤府,为了保护自己,便刻意隐瞒了这些细节。

    现在,听了皇后的话,她隐约觉得娘亲的身世非比寻常——不但皇后与娘亲曾是故友,连皇帝好像对自己的相貌都表现得有些异样!

    娘亲的家世,到底与前朝哪一位高官有联系呢?

    ·

    有了皇后的庇护,凤清鸣在宫里安全多了。

    同时,皇帝驾临未央宫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不过,皇帝每次到来,都有皇后作陪,凤清鸣并不需要露面。

    偶尔遇到,她便会感觉到皇上的目光在自己身边索绕——这令她感到又奇怪,又不安。

    莫非皇上跟皇后一样,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某位故人的影子?

    这个故人,会是娘亲吗?

    若娘亲果真是前朝罪臣之后,皇帝不会杀了自己吧!

    想到这,皇帝再来时,她便找借口避开。

    再后来,可能见的次数多了,皇帝的目光便不再那么奇怪了。

    凤清鸣心中稍安——其实,她的相貌长得更像父亲一些,尤其是眼睛。

    皇帝看到她,可能是想起了那位为国捐躯的挚交好友吧!

    ·

    后来,凤清鸣回凤府的时候,大夫人又对她进行了旁敲侧击。

    她以妹妹的安危威胁她,叫她不要在皇后面前乱讲话,不要企图找人帮忙。

    凤清鸣表面答应得很痛快,但实际上却加快了搜集朱羽牵机的速度——不能明着杀人,便暗中用毒害人吧!

    她已仔细想过了,与其提刀拼命、闹个两败俱伤,倒不如用毒药,将大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

    至于妹妹的下落,只能继续请黎若轩帮忙了。

    她并不指望大夫人会按两人的约定,在五年后将妹妹送还。

    ·

    这边,凤清鸣为搜集朱羽牵机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而大兴国的边疆战事也越来越激烈。

    七月,边境战事失利,冠军大将军阵亡,襄州再度沦陷;

    八月,骠骑将军节节败退,峡州、荆州、沔州相继失守;

    九月,敌军挺进岳州地界……

    北疆沦陷,大兴危急!

    宫中气氛空前紧张,皇帝披星戴月、日夜操劳;皇后发动后宫嫔妃节衣缩食,为北部战事捐钱缝衣,无人再敢争宠斗艳。

    十月,二皇子主动请缨,准备以王爷之尊出征北疆,鼓舞士气。

    皇帝从未想过,这个懦弱无能的儿子会在此紧要关头挺身而出,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他心底并不看好二皇子的出征,但如今敌国气势如虹,直逼大兴国腹地;而大兴国将士征战多年、士气低迷,正需要皇室出一位尊贵的成员前去鼓舞士气。

    于是,皇帝欣然应允了二皇子的请求,并封他为定北王,领兵二十万,择日奔赴北缰。

    ·

    临行前一天,皇帝赐宴角觞殿。

    此次为后宫家宴,也是后宫中第一次为二皇子举办宴会,因此二皇子显得有些激动。

    席间,他向帝、后立誓——此行必全力以赴、身先士卒,不退敌兵终不还!

    一席话,说得皇帝连连点头,慨然长叹。

    这么多年来,他是头一次看到儿子如此果敢、如此坚定!作为一名父亲,他深感欣慰——二皇儿终于有了男人的样子!

    皇后有感于二皇子的忠勇,遂向皇帝提议收他为自己的养子;皇帝龙颜大悦,欣然允之,并以圣旨诏告天下。

    从此,子有恃,母有养,各得其所。

    凤清鸣作为司宾女官,带了皇后的礼品,在角觞殿一侧的偏殿静候。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有人吩咐将礼物送至大殿;于是清鸣整理衣饰,命宫女捧了东西进入角觞殿。

    到达时,三公主正在向二皇子敬酒。她平日里身体不好,极少出席后宫宴会;但今日是为二皇子举办的宴席,所以她破例出席了。

    三公主举着酒杯,眼里依依不舍,荡漾着孺慕情深:“皇兄,请饮了这杯酒。皇妹祝你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二皇子端起酒杯,回她暖暖一笑,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他也只是对着三公主,才会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吧?

    凤清鸣心中叹一声,命人把礼物捧至皇后身旁。

    自从那晚他把她救出小黑屋后,她对他的看法已有了很多改观。

    姚婕妤此时静坐在三公主身旁,依然是一副从容安然的样子,那含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三公主。

    别的嫔妃为了此次家宴,皆悉心装扮,屋子里处处衣香鬓影,花枝乱颤。

    唯有她,依然是半旧的宫装;虽为了出席晚宴而稍作了修饰,但仍然是简素清慢,仿佛出尘莲花,根本不属于这喧哗的世界。

    那边,三皇子亦起身祝酒。

    二皇子与他喝了一杯,三皇子由衷叹道:“可惜皇弟武艺疏浅,不能随皇兄奔赴沙场!若能为国家效力,该有多么荣耀!”

    原来,不知不觉中,二皇子已成了众人佩服甚至羡慕的对象。

    毕竟,亲临战场,不是每个人都有这勇气的。

    接下来,便是帝、后向二皇子赐礼物,以示隆宠加身、皇恩浩荡;然后,各宫嫔妃亦赠了礼物。

    这一场宴会宾主尽欢,未至散场,皇帝已沉醉而归;众嫔妃见状,亦向皇后告礼,渐次退场。

    最后,留下皇后、大公主、凤清鸣等人送二皇子出宫。

卷一 初长 049 赠牵机

    一行人出了角觞殿,沿着宫道缓缓前行。

    途中,二皇子一直孝顺地扶着皇后的手,听她嘱托些母子间的关怀之语。

    然后,当他们行至花园小径上时,皇后向随从微微示意,于是众人皆驻足花荫下静候。

    皇后则引着二皇子走到前方花园一角,两人隐在黑暗中开始了低声的密谈。

    凤清鸣与大公主两人此时站在稍靠前的位置,离那些宫女太监远了些。

    这时,大公主突然侧首,朝凤清鸣露出一丝叵测的笑。

    “凤司宾,你不必担心你体内的毒素,等明年的那个日子,本公主一定会把解药给你的。”她说道。

    大公主骤然提及这个话题,令凤清鸣有些愕然。

    自从那晚在冷宫,她被逼服下毒药之后,身体并未产生任何不适症状;现在她已入皇后麾下,因此相信大公主应该不会在这方面为难自己;所以,她也就未再找大公主讨解药。

    但是,此时此刻,大公主为何突然提及这个话题呢?

    凤清鸣虽不知原因,仍恭顺地朝她行了一礼,答道:“是的,公主。”

    大公主微微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

    那笑容有点暧mei,令凤清鸣感到莫名其妙。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皇后终于在前方出声唤道:“凤司宾,你来替本宫送一送王爷吧!”

    凤清鸣赶紧应了一声,接过宫女手中的灯笼,侧身赶至二皇子身边,送他往宫门走去。

    那边,大公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

    夜风轻拂,送来桂子馥郁的芬芳。

    走了一程,二皇子突然命随行的王府侍从和太监宫女先行,唯留下他与凤清鸣滞后。

    凤清鸣知他有话要说,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

    每次跟他独处,总能带给自己不同的“惊喜”,她现在心底还真有点怵这位二皇子。

    两人打着灯笼慢慢走着,四周花影寂寂,月上树梢。

    这时,凤清鸣嗅到了一丝醇美的酒气的醺意。

    二皇子可能喝多了点。

    “我明天就要走了,快则半载,慢则三年。”他突然侧首对她说道。

    凤清鸣微微一愣,很快答道:“是!奴婢祝殿下旗开得胜!”

    “你就不愿我早日归来么?”二皇子停下了脚步。

    “啊?”

    女孩微愣——他为何突然提这些?

    看到她懵懂的眼神,二皇子心中微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这孩子,即便是在独处的情况下,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恭谦!

    可恶!

    “我说过,以后在本王面前你无需伪装!”

    二皇子好像有些恼怒。

    “啊?”凤清鸣又一怔。

    此时,她小小的身子裹在淡青色曲裾里,显得单薄而娇怯;尖尖小脸上,双眸因惊诧而瞪大——那茶色的眸子在月华照耀下,闪烁出剔透清亮的光芒。

    看到女孩的眼睛,还有那微颤的如扇子般的睫毛,二皇子不由得一阵怔忡。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愣住了。

    然后,过了一会,他俩竟相视一笑。

    二皇子说:“既然心思早已被洞穿,你又何必再装呢?”

    凤清鸣答:“不过是面具戴久了,伪装成了习惯而已!奴婢惶恐……”

    她嘴里说些套话,脸上的恭谦倒是退却了,还调皮地朝二皇子眨了眨眼睛。

    二皇子被逗得“扑哧”一笑,而后,细细打量了她一眼,摇头道:“你的眼里,还是有防备,有狂躁,有仇恨——你还打算继续为你母亲复仇么?”

    凤清鸣微怔,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二皇子叹道:“恐怕你的仇人势力强大,仅凭你一人之力难以办到!弄不好还会害人害己,惹火烧身!”

    凤清鸣不置可否地一笑。

    二皇子被她这笑容弄得有点焦虑,突然伸手按住她双肩,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地,说道:“清鸣!先不要报仇,好么?等我回来,我帮你报仇!”

    他言辞热烈,神情恳切,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凤清鸣再度一愣,但仍缓缓摇了摇头。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仇,须得我亲手来报,须得我亲眼见着她痛苦万分、生不如死,方能解心头之恨!”

    她毫不掩饰地作答,语气铿锵,眼神狂热。

    “况且,殿下刚才也说了,您此去边关,少则半载,多则三年——三年的时间太长,奴婢等不了!”

    二皇子听了她的话,眼里的热切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赞赏。

    “好,很好!”

    他激赏地看她一眼,道:“果然虎父无犬女!连恨都恨得这么热烈!我很羡慕你!”

    “羡慕?”

    “嗯……其实,本王心底的热切,并不比你少些!然而这么多年来,我却只能一直隐忍!但你却不同,恨便恨得如此热烈,还可以淋漓痛快地表达出来!”

    被他这么一夸,凤清鸣还真感到有点羞怯,她答道:“殿下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哪能与奴婢这等浅薄之人相比!”

    二皇子摇头,看着她说道:“但是,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的仇恨是如此鲜明,如此凛冽!我时时能感受得到!”

    凤清鸣听了,心中一个激灵——时时能感受得到?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自嘲地笑笑。

    这时,二皇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她。

    “这里面有两种药,一味解药,一味毒药。解药有五颗,每年毒发之日服一颗,可治你体内毒素;毒药,则是你想要的牵机。”

    他说道:“我这一走,不知几年能回。大公主虽答应每年给你解药,但世事难测,你先留着药以备万全;而这毒药,希望能助你早日达成心愿!”

    凤清鸣惊喜地接过小包,果然看到两瓶药。白色的瓷瓶是解药,黑色的则装着液体的牵机。

    看到那解药,她心里一动,问二皇子:“殿下,这药是你从大公主那里讨来的吗?”

    二皇子苦笑:“我倒是跟她讨过,不过她不肯给我——这药是我找别人配的。”

    凤清鸣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公主之前会对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然后,她又打开那瓶黑色的牵机,好奇地嗅了嗅。

    “当心!”

    二皇子一把捉住她的手,斥责道:“这是牵机,有剧毒,无药可解!”

    看着女孩尚显稚嫩的双眸,他微叹:“其实,我现在心里仍很犹豫——不知这牵机给了你,到底会帮到你,还是害了你?清鸣,你一定要记住——牵机有剧毒,一旦服下,无药可解!务必小心使用!切记!切记!”

    凤清鸣吐了吐舌头,将药瓶小心收入怀里,感激地点了点头。

    “大恩不言谢!清鸣若能得偿所愿,定将全力协助殿下完成心愿!”她信誓旦旦。

    二皇子回她微微一笑。

    ·

    晚上,凤清鸣便抱着那装着牵机药的小瓶美美睡了一觉。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如愿配成了朱羽牵机,并将其掺进了大娘的茶里。大娘饮了茶,很快便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哭狼嚎、不停打滚。

    她惨厉地嚎叫着,挣扎着,有紫黑色的血从她鼻子里奔涌出来,很快便把地板染红。

    奇怪的是,那些血渗到地面,地上便开出如火如荼的舍子花;那花鲜红妖艳,馥郁芬芳,欣欣向荣。

    最后,那花越来越多,越长越茂盛,像施了魔法一般,将凤府团团包围住。于是,凤府便淹没在一片迷一样的红雾中。

    就在凤清鸣夙愿得逞,心满志得地倚在凤府宅门前狂笑时,突然,老夫人那张苍老沧桑的脸出现在了青白的天空上。

    “凤清鸣!你这个不肖女!你杀了你大娘,你葬送了整个凤府的前程!”她在天空对她怒骂。

    凤清鸣恼怒地朝天空挥了挥手,想把那悲怆的脸赶开。

    “那是她罪有应得!那是她活该!我不过是为娘亲报仇!”

    她哭了。

    然后,那些舍子花像是听到了她心中的怨念似的,越长越高,越长越高,最后,竟然连接到天上!

    它们尖啸着向凤老夫人卷过去,将她吞噬在殷红的花丛之中……

    “不要!”

    凤清鸣大惊,猛地醒过来,额头已汗湿一片。··

   
卷一 初长 050 投毒

    朱羽牵机由舍子花、牵机、鸩羽三味毒物配制而成,如今凤清鸣已得其二,只差鸩鸟羽毛了。

    紫钰给的配方,写得很清楚——鸩羽,尤其是刚从黑鸩鸟身上拔下来的新鲜羽毛,能使朱羽牵机的毒性发挥到最大。

    只是,鸩鸟有剧毒,极其罕见又极难捕捉,自己该到哪儿去找这种活物呢?

    她私下里托人打听,然而只得到了一些普通的鸩羽。

    她不愿用来之不易的牵机配制普通的毒药,因此继续执着地寻找新鲜鸩羽。

    后来,她见到黎若轩时,便向他打听这个。

    “清鸣妹妹,你要活鸩鸟干什么?”黎若轩吓了一跳。

    他虽对朱羽牵机没什么概念,但用鸩羽制作的鸩酒,作为一种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向来被野心家和阴谋家津津乐道——黎若轩出身将门,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哦,不过是感到好奇……”凤清鸣搪塞。

    黎若轩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劝道:“清鸣妹妹,虽然她杀了你娘亲、囚了你妹妹,但是,她毕竟是清曦和清华的母亲,你能不能……”

    他欲言又止,竟想为秦芷兰求情!

    凤清鸣见状,很庆幸自己没有将暗杀的计划告诉他!

    她心生恼意,跺脚斥道:“若轩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就算再恨她,也会用堂堂正正的方法将她绳之以法!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呢!”

    说罢,佯怒而去。

    黎若轩在身后一把拉住她衣袖,连连道歉,满脸的懊悔之色;凤清鸣半推半就、止住脚步,低声叹息:“我宫中有一好友,前些日子得罪了嫔妃,那妃子让她交出新鲜鸩羽,否则就要处死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只是看着她可怜,帮她问一问罢了。”

    她说着,神情落寞:“若轩哥哥,你也知道的,我在宫里的朋友本来就不多。”

    然后,怏怏不乐地离去。

    黎若轩怔怔地目送女孩远去,她的单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无比孤单。

    他心中懊悔,回去便命人打听黑鸩鸟的事。由于他父亲的驻地以前在柳州,那儿地处南蛮湿卑的西南,从不缺乏毒物;因此,虽费了些周折,最终还是弄到了一只活的鸩鸟。

    黎若轩大喜,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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