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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不知道是因为“老好人”受到辱骂、鞭打刺激太大了，还是祖宗庇佑、人品大爆发，就在服侍了玉玲珑四年多之后，半年前玉玲珑的一场责罚，居然让郝仁一举突破了徘徊了多年的道基瓶颈，成功晋级为道胎初期境界。消息传来，城主府里顿时惊落了一地的眼珠子和下巴颏。

原本，按照道行决定一切的修道界规则，晋级为道胎初期境界之后，郝仁在城主府里的地位就应该由底层自动升入中层，可以籍此摆脱奴役的差事，从事一些更体面地工作。

不料，众人再次惊讶地发现，郝仁的晋级对于他自己、还有对玉玲珑似乎都没有任何影响，郝仁还是一日继往地服侍这位“玲珑夫人”，玉玲珑对他也还是该打的打、该骂的骂，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更没有面对平辈“道友”的尊重。让众人看了，啧啧称奇之余，对这位“老好人”骨子深处的奴性也不禁生出几分鄙夷来。

为此，余献德也曾经试探地问过郝仁。结果这位“老好人”双眼一翻，露出一个茫然无措的表情来，仿佛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有“奴隶翻身作主”的可能性，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但凭余大管事做主！”就再无二话了。

这一席谈话搞得余献德是哭笑不得，索性一脚又把郝仁踢回去玉玲珑那里——为了阖府上下的和谐、幸福，你这位“老好人”还是继续承担你原先的职责吧！

第155章、李代桃僵

和袁功鹤尊者每隔三个月就要闭关一个月的习惯相似，玉玲珑近几年来也养成了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每天都要使用山上的矿泉水洗浴，还必须是当天的水，隔夜的不要，说是保持肌肤光洁滑嫩，可以更好地伺候城主大人。

这顶大帽子拿出来，就是余献德大管事也不好阻拦。反正苦活累活自有人干，不就是当天的矿泉水吗？于是这每日取水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了郝仁。

即便是郝仁晋级了道胎，这取水的任务也依旧是他每日必备的功课；唯一不同的是，成为道胎之后的郝仁，承蒙玲珑夫人一时心情好，赏赐下品飞行法器一件，从原来的步行上下山，可以改为驾驭法器飞行了，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郝仁今天出门，照例又是上山去取水。出得城主府邸门外，郝仁便驾起自己那个破烂的飞行法器，向着天空之城北部的山区飞去。

飞得时间不长，郝仁已经来到了天空之阵废墟的上空，打了几个盘旋之后，落下地来，先收了法器，原地不动地站立了一会，闭上双目，也不知念个什么咒语，再睁开双眼时，眼中竟然发出一阵金灿灿的光芒，显得颇为绚丽、神秘。

郝仁缓缓抬起头来，就用这发出金灿光芒的双眼，先向四周查看起来。天空之阵的废墟处在一个山坳之中，周围尽是巨石、断壁、树木、山坡，按说视线根本不能及远，然而郝仁却依旧用这金光眼将其全部扫视了一遍，神情专注、仿佛真能看见什么东西。

四周扫视了一遍之后，仿佛没见什么动静；郝仁又抬头向上，再向着天空查看起来。今日天上云层甚厚，显得灰蒙蒙的，一般人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然而这对郝仁似乎根本构不成阻碍，他依旧是仔仔细细地把每一处云层都扫视了一遍。

天上凝视了一通，似乎依旧不见什么异常；郝仁最后又把金灿光芒的双眼转向地面，仿佛寻找绣花针一般，很快又把地面扫视了一遍。结果，当他看到地面某处时，郝仁脸色突然一变，随即平静下来，闭上眼睛再一睁开，双目已经恢复如常了。

双目恢复正常之后，郝仁也不迟疑，从乾坤袋中掏出自己那破烂的飞行法器，就要激发出去。这时，地下“嗖”的一声窜出一个人来，胯下骑着一只金色的狮子兽，那狮子兽遍体金黄、背生双翅，唯有头顶的一个葫芦是紫色的。

盛冲阳骑着小紫从地下窜出来，迎面拦住了郝仁的去路，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好奇地问道：“刚才你看见我了？你用的是什么神通？”

也不怪盛冲阳如此好奇。自从荒古战场经历了“金球之乱”后，盛冲阳的身体、神识强度都比过去增强了七、八倍，带来的一个直接好处除了身体攻击、防御能力提升之外，他发现自己的神识探测距离比一般同级修道也更远了不少。

作为一般的道胎修道，神识探测距离大约是三百丈，然而盛冲阳却能达到差不多五百丈的距离。当他在这个距离上使用神识探测、跟踪其他道胎修道的时候，由于距离已经超过一般道胎修道的身世感应范围，被跟踪者通常都是无法察觉的。

郝仁也是如此，被盛冲阳跟在他身后，借助云层掩护，一路盯梢到这里。当郝仁降落在地面的时候，盛冲阳也悄然落地，放出小紫骑上，潜入地下，依旧是使用神识盯着郝仁、却又不被他发现。

谁知道，郝仁颇有“反跟踪”意识，居然在这里施展了一个双眼发出金色光芒的神通，天上地下一阵巡视。从他的动作、和他那瞬间的神色变幻可以知道，他这金光灿灿的双眼，居然可以无视山石、树木、云层、大地等一切阻碍，看透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盛冲阳兴奋起来，好一个厉害的神通！这个郝仁，绝对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此刻的郝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做出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反问道：“道友何人，你说什么我看见你了？——我可是天空之城城主大人、袁功鹤袁尊者府上的人，来此有要事处理！道友如果没什么事，还请不要挡道！”

虽然说盛冲阳和郝仁看上去道行一样，都是道胎初期境界，但是郝仁还是本能地预感到一股难言的危险，在他一脸茫然的外表下，实则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郝仁刚才施展的，是他新晋道胎后才练成的一种神通，名为“逍遥神目”。这是一种非常厉害的功法，据说练到极致，可达至“上视天界、下视地府”的境地，无视眼前一切阻碍，看清自己想看的任何内容。

只是，如今郝仁道行尚浅，运功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不说，看得也不远；最要命的是，由于他神识强度不够，难以分心二用，在驾驭法器飞行时，却是不能施展这“逍遥神目”的。否则不用等到现在，在来时的路上，郝仁早就可以发现一路跟在他身后的盛冲阳了。

结果，到了这里出于小心的习惯，郝仁施展出“逍遥神目”，冷不丁看见骑着小紫潜伏在地下的盛冲阳，顿时就把他吓了一跳。不知道来人是谁，能盯着他一直来到这里，都没有被自己的神识感应到，这人绝对是来者不善！

郝仁自家知自家事，自己刚刚晋级道胎，除了这个“逍遥神目”还拿得出手之外，其它神通都乏善可陈，面对着一个至少有地行术而且明显神识强度远超过他的对手，郝仁根本不敢有拼死一战、又或战而胜之的想法，而是一开口就先把城主府、袁尊者的大旗拉了出来，三柄飞镖法器早已紧紧地攥在手里，却一柄也不敢发射出去。

盛冲阳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郝仁是吧？想不到，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哪！真是了不起，你好像让我们都看走了眼啊！”

“原本我以为，咱俩身材相似、道行相近，加上你在城主府里又那么低调不引人注意，选择你做化身混入城主府是再合适不过！然而现在看来，你当真是深藏不露啊！或者，我的选择似乎不那么恰当？”

郝仁听了忙道：“道友说的对！你要进城主府那不有的是办法，何必一定找我？——放过眼下这不恰当的，另外再去选那恰当的来吧！”

盛冲阳笑道：“你倒幽默！可惜，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你我了！历经半个多月的准备，袁尊者再有十天就该出关，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仓卒间再换人也来不及了。而且，今天你也看到了太多不该看到的东西，须留你不得！”

郝仁大骇，见事情已经不可能善了，再也顾不得其它，立刻狂吼一声：“要我死，你先去死吧！”抢先一步动手，一扬手三点青光扑面打来。

只是，他这一点动作在盛冲阳面前实在不够看的。不论是七级武功的反应速度，还是罡金之精带来的速度加成，都使得郝仁那本来应该是迅如奔雷的飞镖法器，在盛冲阳面前都犹如嗡嗡飞过的苍蝇一般缓慢，被他不慌不忙挥起手来，新炼就的本命法宝“火焰刀”就已经出现在手中，轻轻一格就把三柄飞镖法器尽数击落。

“原来你也是使用飞镖的，和我那刘全忠兄弟倒有点相像！”盛冲阳轻叹一声道，“换个时间咱们或者还能结交一场，只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怨你命不好了！”

盛冲阳说着在小紫头顶葫芦上轻轻一叩，葫芦中立刻冒出一大片紫气来，郝仁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吸入了小紫的本命空间之中。

收了郝仁后，盛冲阳更不迟疑，直接下达了神识抽取的命令，随即驾驭小紫潜入地下，自己也进入小紫空间之中。

就这一会的功夫，小紫已经完成了神识抽取，空间之中，站着呆呆木木的植物人一般的郝仁，以及他身边的一团闪着幽冥光芒的神识。由于郝仁只有道胎初期境界，这一番神识抽取不但速度极快，而且消耗也很低，只有盛冲阳区区百分之一的灵力而已。

盛冲阳也不废话，直接坐上祭坛，连接了郝仁的神识，查看起他的记忆来。

在修道界，使用移形换神之术、或更高级的变化法术，乔装改扮成另外一个人，其实并非难事；但是要想李代桃僵、冒名顶替地以他人身份行事，那就不那么容易了。

其难度倒不在于神通上，而在于你必须尽可能逼真地模拟出被替者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而且还必须知道他经历过的一些往事、认得出他所认识的熟人，否则即便你变得再像，也只能是第一时间就露出马脚来。

正因为如此，在明石大陆万象宗的看家绝学“七十二变”中，“人物变”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变化，不仅仅是万象宗门下，其它宗门也有很多人会使用。但是，一般修道者在施展变化的时候，多是选择变成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人、用于掩盖自己的真实面目即可，真正用来李代桃僵的，却是凤毛麟角。

但是对于盛冲阳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随身有一个大杀器——奇兽小紫。靠着小紫的神识抽取能力，读取郝仁的记忆，所有的秘密一览无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才是盛冲阳有信心行使这“李代桃僵”之计的根本保障。

两个时辰之后，盛冲阳从祭坛上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边上郝仁的尸体，轻叹一声：“你……这个‘好人’，果然不简单哪！这么多年来，你伪装得倒是天衣无缝！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有挑战的活儿，我喜欢！”

盛冲阳还没有学过“七十二变”，不能直接变化成郝仁的模样；所会者，唯有从曹世威那里得来的“移形换神”之术。为了要李代桃僵，除了读取郝仁的记忆，还必须挖取内丹、炼制“皮囊”。尽管心里非常厌恶，但是盛冲阳还是不得不做——为了奇兽机缘，再厌恶也必须先忍一忍了。

又是小半个时辰，内丹和皮囊都炼制好了。盛冲阳忍着心头的厌恶，一把火烧了郝仁的尸体，把皮囊穿戴起来，又穿上了郝仁的衣服，将他的内丹贴身放了，运起“移形换神”之术，就变幻成了郝仁的模样。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盛冲阳也不出地面，直接骑着小紫从地下就往回程方向走。走了不多时间，来到一个小小的山谷之内，这才上出地面来，把小紫收了起来。

山谷不大，却显得相当幽静，参天的古木、挂满了遮天蔽日的藤蔓，日光难透，也使得这个小小的山谷若是从天上飞行而过的话，几乎无法发现。这里没有鸟语花香，却有一条不大的溪流，曲曲折折地不知从何而来、往哪流去；小溪旁边，一个仅容一人的洞府——或者更确切地说叫做“洞窟”更合适——赫然在目。

这里，就是郝仁的秘密洞府。不但保存有郝仁的一些家底，包括几个乾坤袋、一些道器和道袍、几个空了的丹药瓶子、还有一些食物。这几年来，郝仁每天借“取水”之名，其实就是跑到这里来，用玉玲珑给他的空间水瓶，在这无名小溪处打上一瓶水，然后就在这洞府里修炼上两个时辰再回去。

这么多年了，也真难为了这郝仁，这般隐忍，人前人后地演戏！

这处洞府原本也不是郝仁开凿的，包括他修炼的那个“逍遥神目”功法，都是郝仁之前扮猪吃老虎，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办法，从别人手里黑吃黑夺来的——这个郝仁，果然是个大大的“好人”呢！

洞府里的东西，除了那块记录有“逍遥神目”功法的玉简，别的都是道基修道才能用得上的东西，不要说对盛冲阳来说都是一文不值，就是对目前的郝仁，也是价值不大了。盛冲阳依照郝仁的老例，在小溪中打了“矿泉水”，然后就驾起郝仁那个破烂飞行法器，飞回了天空之城。

“唉哟，老好人回来了！怎么今天好象迟了小半个时辰？啧啧，我看你要小心点，这下一顿臭骂再加上皮肉之苦，怕是少不了啦！”

第156章、凯符炼器

赤玛大陆，炼器宗，一个宽大的洞府里，一名道婴后期大真人，正拿着一把小小的飞剑法器，上上下下地仔细看着。在他身前，正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个道胎初期修道，略带一点不安神色地注视着他。

良久，那道婴真人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道：“你做得不错，凯符！这一个月以来，你的炼器水平可是稳步提升啊！三次拿过来的成品，一次比一次好了，这把飞剑，比起之前又有了明显的进步！看来，你真的是开窍了！”

听见这话，那道胎修道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显出了喜色来。

这位道胎初期修道，正是盛冲阳来炼器宗的时候，百般设法都缘悭一面的张凯符；而那位道婴后期大真人，自然就是张凯符的大伯、炼器宗长老、张树毅了。

由于张树毅一向对后辈比较严厉，而张凯符又是张家众所周知的“不争气”子孙，所以一直以来张凯符都有点怕这个大伯，如今能从张树毅脸上看到笑容、听到他的亲口夸奖，张凯符心里当然是很高兴的。

只是，这个高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多年的经验告诉张凯符，眼下一定要表现得谦虚，千万不能有任何得意自满的情绪流露，否则眼前这来之不易的喜庆场景立刻就会变成一场劈头盖脸的训斥。因而，张凯符赶紧躬身一礼，道：“大伯缪赞了！凯符做得还不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

果然，张树毅脸上的笑容也就是浮现了一下便隐去了，又恢复了一脸端庄的模样，不过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异常温和，显示出张树毅德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嗯，你能这样想，可见头脑还是清醒的！炼器一术，易学难精、博大精深，惟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万万不可因一点进步而滋生骄傲自满的情绪！否则就只能是固步自封、再难寸进！”

“就说你这把飞剑，从炼器的手法看，还显得相当粗糙；说它好，主要是好在材料的品质上！对比你之前炼制的两件成品，我可以发现，你的炼器的手法并无明显变化，但是材料品质却是一次比一次强，尤其这一次，已经达到了相当不错的水准！可见，你这段时间在材料的提炼上，下了不小的苦功！”

张凯符听了，心中颇感紧张，赶紧道：“大伯法眼如炬，一切都瞒不住您……”

张树毅见了，摇头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行百里者半九十，炼器易学难精，第一难首先就难在材料的提炼上。你先置炼器手法不顾，专心提炼材料，其实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只要材料提炼好了，炼器手法也只是熟能生巧、水到渠成的事！”

张凯符松了口气，少不得表决心道：“大伯教训得是！凯符一定继续努力，争取在材料、手法上再度双双提升，拿出令大伯满意的作品来！”

张树毅点头道：“说得好，有志气！凯符，你自幼顽劣，一度以来曾让大伯颇为失望。然而自从你晋级道胎以后，这半年多来能知耻而后勇、奋发图强，取得了明显的进步，证明了你身体中到底流淌的还是我张家的血液，令我大为宽慰！”

张凯符闻言，只有唯唯而已，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就听张树毅又道：“凯符，一直以来，老祖也是很关心你的。再过三个月，就是老祖的寿辰，虽然不是什么整数大寿，却也是个由头，一场张府家宴还是可以办一办的！你若是能在那个时候，再精进一把，拿出比这更加出色的作品，一定能让老祖大为开怀！”

“凯符，对于老祖来说，张家后辈并非只有你我这一支；但是对于我来说，你却是我唯一的血脉至亲！你表现不好，我在老祖和你哪些叔伯兄弟们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你若是表现出色，我自然也面上有光！怎么样凯符，有没有信心到时候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张凯符心里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