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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聊得没事可干，又切记着小水的病情。于是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小水第一句话就说：“对不起！别发了，我烦死了！我知道你对我好！让我自己调整吧！好吗？”

　　我没什么话说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说：“对不起！等我心情好的时候我会和你联系的！”

　　我说：“好吧！我不发了！那你多保重！”

　　她挂了手机。我知道她的心情还没有调整过来，这种病总是首先把人的意志打垮，然后慢慢来吞噬人的肌体，直到生命的最后。小水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我再没有打过电话；也在网上不见她QQ；也没发过信息，只是我仍然继续编写信息，只是没有发给她而已经。

　　比如“天真高，可我不知它究竟有多高；地有多远，但我的脚知道。我永远也够不到天的极处，地的尽头离我的脚很远，再走，我也跨不过那个坎。生活真滑稽，可我笑不出声音。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喝纯净水的人，但那味道并不甜蜜。我的眼里早已没了泪水，它从我的泪管流进了我的心，我感到了苦。明天还很远，那永远到底有多远，疲惫的双腿告诉我，我没有尽头。肠胃消化了我的泪水，我依然饥渴，我还需要一点食物，我得活下去，我还想走得很远。”

　　从没有这样感觉到的失落，早晨钻到被窝不想起床，如此的过着我的周日，我很舒服，是身体上的。但我的心一点都不爽快。已经有多久了，没有一点消息甚至是问候。我很郁闷！

　　我写道：“夜晚的温暖的梦已经清醒，太阳很不情愿地抬起头，吝啬地收拢着光，不肯烧一点火焰。我闭着眼睛，心却明亮地扫描我的世界，一半是为了活命，一半是为了不可知的命。我猜想她已经早起，或者还懒在床上象我一样地想着。可她的梦里有我么？她想着我么？越发地冷了！对于我时时的特殊的问候，她有些烦！我不知应该怎么办？”

　　我还写诗：

　　“寒冷是冬天清晨的早餐，

　　一点都不可口。

　　性感与风度

　　是我眼里的情人。

　　商店里的模特还光着两条腿，

　　不知道冬天早已在这个小城跑步，

　　乳房上没有戴胸罩，

　　一点都不害羞。

　　蜷缩在温暖的被窝，

　　想象着灿烂的春天，

　　和春天里灿烂的笑容。

　　我期待在这样的日子，

　　有一个人抱着我亲吻，

　　光裸着身子，

　　很美妙的，

　　象情人一样，

　　象初恋一样，

　　象少年一样地不思考。

　　我走过这个世界，

　　那个人竟然离我很远。

　　我失望，

　　我落寞，

　　重新躺进被窝。

　　太阳已经挂在空中，

　　象一只缓慢的蜗牛。

　　天依然很冷，

　　我不想起床。”

　　6．冬天还没有过去，小水突然的疾病让我感到了未来的不可预测。我幻想的爱情又一次出现了危机，我渴望的妻子似乎仍然只是个泡影，我希望的浪漫的婚姻看来仍然不切现实。

　　我又一次感觉到人生只是一场游戏。

　　我没有什么可以了以心情的事，唯一的是我还得继续上我的班，做我的妇产科医生。我的情绪异常低落，晚上常常有分娩的女人，我有时竟然想到那刚刚出生的孩子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他们知道我的遭遇。那闭着眼睛的孩子也许是在蔑视我，那哇哇啼哭的婴儿肯定已经看透了我的心事，他在嘲笑我，只是他选择用哭这种方式，因为他还不会笑。我的沮丧的情绪感染了我的周围，那些生产的妇女阵痛时的大叫，我认为是在骂我，她们心里一定在恶狠狠地诅咒我。说我怎么是个男人，却来做妇科医生。我很苦恼，也很痛苦。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但我依然写着那些可以让她快乐，让她充满信心的文字。只是我把它们都保存在我的手机里，如果有一天她看到的时候，她会感动的！她会认为我对她的感情是很真的。

　　“天整日都在阴郁中，象要哭泣，我的眼里是懒散的柳条和苍黄的破碎，一切繁华与鲜艳都离我有些遥远，我的生活已变成白天的没有希望的海市蜃楼，我的夜晚也堕落得只有我自己！我不知天在夜幕下落雨，也不清楚黎明时风早已变得疯狂！时间不断地吞噬着残存的生命，我在这样的季节最好的伴侣就是孤独地只留下我自己！我已不知道痛的滋味，麻木正浸润到我心的最底层！”

　　这是一个阴郁的天，我失望地写下这样的短信。

　　“死亡太残酷！尽管它并不痛苦，可我仍然喜欢看到天蓝地绿，阳光灿烂，还有一点忧伤的雨，一丝可以叫人思念的风，以及早晨小院啁啾的小鸟。”

　　想到小水面对着死亡的煎熬和折磨，我就反其道而行之。

　　“这个冬天的早晨，水结冰了。家属楼旁边的花椒树上，有零星的小鸟很吃惊地望这日渐寒冷的天！樱桃树下落满了黄叶，草开始干枯。我的心情就象这十一月的冬天，为着某些小事怏怏不乐！可我还想到你，心头能闪烁一丝光亮。我淡了生活，不过我还贪恋红尘，是因为我抗拒不了美和与爱人在一起的快乐，还有我崇尚的精神世界！其实我很厌倦卷我的周围，我真想逃避！”

　　小水的痛苦和不快乐以及烦恼我都无法用最有效的办法去帮助她解脱，所以我也在非常不愉快中艰难地度着日月。

　　“天悄悄地落泪，它一定有伤心的事不肯说；风静静地伏在空中，它在想什么？冬天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时间的魔力下肆意戮躏。我在落寞的雨天，等待风花雪月，如果是爱情，它比最美的女人更*。”

　　这是我因为情感的折磨而写出的最美的一段，但我都没有发过去。我不想打搅她，也许她在被家庭被丈夫所戏弄后最艰难的历程里生病，特别是癌症对人的意志是致命的打击。

　　有时我真想请个假去看她，但我又怕适得其反。所以我只能远远地给她祈祷，给她祝福！

　　我在与小水的第一次接触后，我的抑郁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几乎象是已经从抑郁症中解脱出来。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使我迅速变得难于承受。小水又不接电话，也不允许我发信息给她，甚至连QQ也不上了。这样的情绪使我不自然地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我们科的小蕊生了。她特意让我为她接生，她说她十分相信我的技术。她没有那些陌生的女人怀疑我的眼光。

　　小蕊长得很漂亮，我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巧玲珑的女人。她和小水一样爱看我的文章。脱下她身上的衣服，小蕊的大腿、隆起的肚子、和她浑圆的屁股都被我一览无余地看到了。上身穿着一个棉衣，我看不到她的乳房，但我能感觉到她那一对乳房一定是很很美的。小蕊*服的时候脸红了。我安慰小蕊：“别害怕！勇敢点！”

　　小蕊的孩子整整闹腾了三个小时才生下来，是个小子。我们都为了她高兴，她很累浑身象散了架似的。

　　孩子满月那天，她家里在饭店请了我们科吃饭。

　　小蕊应该不去的，但她去了，她为我们每一个人倒了三杯酒，却一定要我喝六杯。小蕊说你特殊，所以在感谢你的时候我祝福你六六大顺。我没客气，一口气喝了六杯。

　　我离婚前，小蕊还是姑娘。经常上我的博客，并还留言。

　　有一回我正看到她在我的散文《生产》后写的短句：“孟老师，你的文章总给我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什么样的事物在你的笔下都变得诗意而浪漫。就连女人生孩子你都可以写出那么美妙的词章！唉！可惜啊！”不巧我前妻正好回家看到了，她一脸不痛快地说：“这是谁？惋惜什么呢？”

　　我说只是一个喜欢读我文章的博友而已，我没敢让她知道小蕊就在我们单位和我一个科。

　　我的前妻与我离婚前一年，小蕊结婚了。对联是我为她编撰的，并发在网上，“花开并蒂露花蕊，珠联壁合是玉缘”。小蕊的爱人叫玉新。这副对联里嵌进了两个人的名，玉缘又谐音姻缘。这副对子得到了所有来宾的大加称赞。小蕊后来告诉我她把我写给他们的对联保存了起来。是在网上QQ时对我说的，我说谢谢，区区一副对子没什么！

　　小蕊结婚后上网少了，但仍然经常关注我的作品，看了必定要写点什么。

　　我也喜欢小蕊，但我离婚后她结婚了，而且在我看来她应该有个很幸福的家。小蕊生孩子很晚。小水来的时候，我请了几天假，那时小蕊已经怀孕了。小水在我处住了一周，我上班那几天，小水见了我有些懒洋洋地，我正在快乐中，但我仍然看出小蕊很不快乐。

　　现在小蕊有了孩子，我觉得她蛮愉快的。她不知道我的心事。这谁都不知。

　　我喝醉了，我是为小水而醉的！可她知道吗？但我不知小蕊是怎么知道的？所以她敬了我六杯酒，而我后来竟然喝了足足有六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第二天晚上，我打开电脑，又进入QQ，就看到好多日子不见的百合花又在我的QQ窗上不停地闪烁。打开看，是小水的留言：“大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根本没有病，是我们这那个该死的庸医误诊！我去首都总医院找了专家看。一检查，说根本不是！并请相关专家进行了会诊，确诊不是的。我好开心！我朋友都让我告那个庸医！我说算了，只要没病比什么都好！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我有些想你！那段时间我的态度很不好，希望你谅解！这次真是虚惊一场！可也让我悟到许多东西，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生命，什么都是虚幻的梦！它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最高贵的东西！那就是生命，还有真正的爱！”

　　她没在网上，我也非常高兴，原来她确实以为自己是病了，那病的消息并不是我所想象的怀疑。我给她也留了言：“太好了！只要身体没事，那是万幸的！这个消息比什么都让我开心！看来我们的未来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我爱你！”

　　小水的突然生病，又突然地宣告没病都给我了两个不小的震撼，没病固然是幸运的，而她说的“生命和真情是什么意思呢？”我猜测不透，小水常常在话后要给我一个吻的图片的！这次没有了！她说她悟到了许多东西，我也不知道她悟到了什么？

　　除了上夜班外，我每天晚上都爬在网上，我需要与小水在QQ上好好聊聊，说说关于生病的感想，也想说说我们的将来。毕竟小水为我付出了，不说别的，虚幻一点说，小水的美总让我几乎把她牵进了我的内心世界，何况她还知书达理，象个完美的人。我不想轻易放弃。

　　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水却象是丢了似的，给我留言后不再露面了，象是蒸发了一样。

　　网上再也找不到她甜蜜的话和颇有见地的思考。我打电话给她，她的手机总占线，提示“正在通话中”，再打仍然在“通话中”，重拨，依然是“您拨打的手机正在通话中，请过会再拨！”然后就是一通英语。第二天仍然是那个样子，拨十遍都是通话正在进行。第三天与前几天无异。

　　我确信小水把我的号码设置成了不接受号码。有些手机系统里有这样的设置，凡是不愿意接收的号码就设置成这个模式。

　　我不禁想这又是出了什么故障，再怎么有想法，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不想接了。我颇是纳闷，不解其意。

　　是不是女人都善变，我不清楚！可小水应该不是那种女人的！我仍然对她抱着几线希望！希望她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但，我所有的电话小水一个也不接。有时居然是关机状态！

　　半个月过去了，小水象是我丢失了的一件非常重要的宝贝，我神不守舍，象丢了魂魄。

　　快到元旦了，我打定主意，要去小水的城市去看望她。我怕她又出了什么麻烦！

　　于是在不上夜班的晚上，我给她的QQ上留了言：“小水，我不知你究竟有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清楚你为什么总不接我的电话？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身体的原因总回避我？你让我担心！所以我决定元旦来你那看你！你知道我很在乎你！见留言给我留言！大起！”

　　第二天又是我的夜班，我没在家，睡在值班室。一夜无眠，我的心飞到了小水的城市，我想她了！我想知道她的状况。

　　许多时间里我的手机发出短信息的警示声时，我都赶紧掏出手机，我希望是小水给我发的短信，但每次都令我失望！不是我所熟悉的号码，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一串带着爱情的数字。

　　我连续二天值夜班。第四天晚上，我爬在QQ上，却没有小水的一句话。也许她没看到我的留言。我就继续留话，我把字设置成红色的鲜艳的玫瑰红，字码也是大三号！我说：“小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理解，希望你回我话！我爱你！”

　　我就这样挂在QQ上一直到十二时。

　　第五天，我就再次拨了小水的手机。

　　“您拨打的手机已停机！”我目瞪口呆！

　　小蕊说：“孟老师，你的头上有白头发啊！”是吗？其实我前几天就已经发现了。

　　小蕊说：“还真不少呢？你心里有什么事吗？千万别太焦心了！你挺辛苦的！要注意身体！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想开点！”

　　我说：“谢谢你，小蕊！”

　　我给了小蕊一个笑容，小蕊说：“每次看到你忧郁的神情，真让人替你担心！”

　　我感激地看了看小蕊，没说什么。可我的心里却在记挂着小水，冉小水。

　　我心里说：“冉小水！冉小水！你现在在折磨我！”

　　下班了，我没心情做饭，也不想吃。我没一点胃口。

　　晚上，我希望有奇迹出现，我再为小水担忧！打开QQ，那朵纯洁的百合花在不停地闪烁，我赶紧打开来看。

　　“大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本来我想悄悄地离开你！可是看到你真心真意的情感，我不忍心！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了更好！我们离婚前他得了病，他不想让我知道，假装有了外遇，想让我死心地与她离婚。他那样做是为了不连累我。这我一点都不知道，他谁也没告诉！他对我说他不想让我为他担心，更不想使我有个三长两短。所以他选择了以离婚来解决问题。我们离婚后他专心地去看病了。现在他基本有了恢复，他都认为自己也许不会好起来的，但确实是在不断地好了起来，他说他都不抱什么希望。他在我们离婚时已经把所有的财产和公司资本都留在我的名下。他好了后找到了我，把所有他看病的资料以及由律师将来替他执行的文件都带来了。他说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好起来！现在他要我和他复婚！我开始还不信，但有律师作证，和许多他看病的资料。我相信了他，我也很感动！希望你理解！他是真诚的，当然我也相信你是真诚的！可是他现在还需要继续治疗，我得陪着他。我希望你也保重身体，这世界什么都不重要，人的身体，生命才是第一，感情也只是生活的附属品。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生命和感情的砝码。这许多日子里发生的离婚、仇恨、网上爱情、生病、误诊等让我看到了人活着真象是一场游戏，苍天弄人啊！对不起！大起，你是个好人！希望你快乐健康平安！我会想到你的！忘记我吧！再见！”

　　我目瞪口呆！我的心凉得如同掉进三九天的冰窖！

　　我没什么话说，说什么话都是多余！

　　因为等到我再次打开我的QQ时，百合花已经销声匿迹！她不告而别了！

　　小水永远在我的QQ上消失了！我的网上再也找不到百合花！

　　元旦快来临的那天晚上，我的电脑突然死机，怎么也打不开。没有时间叫人来查看。我去了网吧。

　　突然想听饶天亮的《做你的爱人》，“我一生中最爱的人啊！我醒来梦中还是你的样子，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让我学会做你的爱人…。”听着听着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夜里，我写了一篇散文《再见了最爱的人》！

　　当我再看这篇散文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网友作了评论，只是那是一个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的头像图片，网友署名：花蕊。

　　我凄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