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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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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装仕女身上，那小桥便是腰带上的翠玉。跨桥而过，登堂入室，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只见四面皆是五彩销金嵌玉的玲珑木板。上面刻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地面铺就五彩卵石，内置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有青花一尊，内插百合几支，皆是名贵之品。案后更有半璧的一格一隔的玲珑木板，置有锦盒若干。随手打开一盒，里面便是一种香料。我呆住了，此时已不能发出任何言语。
一任温暖的怀抱将我从背后环起，“此处命名浅香居，你可中意？”
“元睦，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我反身将脸埋在他怀中啜泣，此刻我喜极了。
“但凡你喜欢的，我都努力给你，只要你开心。”元睦，我该如何回报你的好？我怔怔的看着他，这个一心为我的男子。
像是了然，他抚着我的发，“不要想什么回报，我能这样宠着你便满足了。”他目光灼灼，贴进我的耳边，呵气如兰，“元睦只是封号，以后叫我濯瑜吧，卢濯瑜。”我低头应允，流连在他的怀抱。“可是‘清浅蒲根水，时看鹭啄鱼’的啄鱼？”我调皮的问道。
“当然拉，这就是我们的缘分。”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十二章 觐见（三更奉上）
民间女子成亲要拜过双亲，敬过媳妇茶。抢亲来的王妃也是正妻。濯瑜是太后的义子，于情于理都是要拜见她老人家的。但是因为抢亲之故，我一直也不敢前去。直到前日太后下了意旨宣我三日内觐见。虽然我很不安，但是这一天还是来了。
为免失礼令太后不悦，这两日濯瑜专门请了宫中引导姑姑为我教习礼仪。进宫的路上，我不停地问濯瑜步摇有无歪斜，衣服是否合体，濯瑜爱怜的注视着我，“哪里都好，你不要紧张。我喜欢的母后自然喜欢。”我温顺的伏在他膝上。有他在，我当安心。
从前在闺中也曾听人议论太后是个传奇人物。先皇怯懦，因嫡继位，无甚作为，故有朝臣宗亲不满，乃至酿成龙城事变，太后设计平叛险些丢了性命。叛乱即除，先皇许之凤印，并允太后一旦生子即诏天下立为太子。我总在想这样一个女中豪杰该有怎样的威仪。我从没有那等气魄，所以太后这两个字在我心中是与神人划等号的。而今却做了她的儿媳，我是如履薄冰，但不知她会否叹息扼腕和不满。濯瑜也曾说过我太过温顺以致失了性格。胡乱想着，已然到了坤德宫外。
王爷被留在外殿，我随侍女进了内殿，施礼后跪在太后面前，不敢有任何僭越。她看也不看我，只淡淡言了句“是个标致人物，配得上濯瑜。”接着赏玩她随身的小物件。我心中忐忑，只任汗珠在额前凝结。我猜不出太后的喜怒，也不知她是怎样的心思，我能做的唯有等待。
“起来吧。”半晌等来这么一句话，我谢恩过罢，如坐针毡。悄悄瞥去，原来太后圆形脸庞，鼻隆庭阔，柳眉凤目，齿白唇红，虽有岁月风霜减色，却有蕙质贤达增辉。目光扫处百物顺，话语达时众人安。
初起太后和我话了些家常，我正平复心情，但见太后两道精光射来，“哀家听皇上说城北斛川江宽有五里三分，濯瑜却说是七里三分。你以为谁说的对呀？”我连忙起身，本欲道未曾度量不敢妄言，但皇上和王爷可曾度量？皇上是圣主不能有错，王爷乃夫君岂会谬误？太后这一问真是把我难住了，可是不回答又是不敬。
我灵机一动，只能取巧了。“臣妾听闻斛川江有丰水期和枯水期二季，故私以为丰水期宽七里三分，枯水期宽五里三分。想来浩淼，未曾观临，实是憾事。”
太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赞赏，“人倒也聪明，只是你要记住，夫君才你是的天，所谓共结连理乃是福祸与共，生死相连。”
“臣妾记太后教诲。”答完这一句我的心轰然落地。而后得太后赏赐玉如意一对，金麒麟一双，将她手中玉扳指赐与我。我心中自是欣喜，以为太后并不恼我。但又听到太后云“若濯瑜为你失了进取之心，哀家饶不了你。”随即又云“我乏了，你们回吧。”我应声告退。
来到外殿发现我的内衣竟已湿透。濯瑜为我拭去额头细汗，“母后可有为难你？怎么热成这样？回家可好？
”我摇了摇头，攥住濯瑜的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三章 誓 言
在进宫后的这段日子里，濯瑜每日伴我左右，陪我吟诗作赋，我作词他便和韵，我起舞他便弹琴。既是神仙怕也要羡慕坏了。真希望时光就此打住，让我永远腻在这幸福中。
望着门外为我摘花的濯瑜，我不禁生出无限感慨，提笔写道：
长相思
春日游；杏花插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
妾拟将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有什么喜事，这般傻笑？”他将花插入瓶中，伸手来取案上字看。这等话语怎可让他瞧见，我急了，伸手去抢，却被他一手揽入怀中，“我来看看写了什么？这般见不得人。”
“哪有见不得人，人家见你人在花丛中，玉树临风，人比花俏才有感而发的。”我不禁娇嗔。
“恩，写的好，深得我心。”他在我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小口。“词好书法也好，人好情谊更好。”
“哪里好了，你且说来听听。”我被他夸得飘飘欲仙了。
“这情谊全在词里边了，咱们俩可是心照不宣哪，我要说出来你不找地缝钻进去？”此话一出，羞得我粉拳跌落，他呵呵一笑，“再看你的字，肉不没骨，筋不外透，虽姿媚溢发，而波澜老成，譬之丰肌玉环，作霓裳舞，谁不心醉？”他吻着我的耳根悄声说，“字如其人，果不其然哪。”我的脸腾的一下红到耳根。
“臣妾乃一介弱女子，岂可与王爷刚劲挺拔之体相较？”我挣脱了他，伸手摆弄新采的百合。濯瑜只为我采百合，他说惟愿百年好合，别无所求。
“好好好，我也写一个让你取笑我好不好？”他立于案前执笔落墨：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原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没看出来原来王爷是真*呢，思君无穷尽。”我取笑道。濯瑜的字自是好的，苍遒有力，沉稳中透着霸气，狂放中不失细腻。虽然谁也没有说明，但是我们都明白这一纸所书是我二人的誓言。
“可是我现在不用相思了。”他上来搂我被我闪身躲开，两人追来逐去，却听得有东西掉在了地上。四处寻找，却是濯瑜送我的同心坠。同心坠裂开两半，当下让我心疼不已。可是再仔细一看，不对，这个同心坠本就是镂空的。
“这原本就是中空的么？”我心下疑惑，拿起坠子向濯瑜寻求答案。
濯瑜摇了摇头，一脸的神秘，“你猜猜里面是什么。猜对了东西归你，猜错了你归我。”我又开始发烧了。这个死濯瑜，什么事都可以拿来取笑我。
“猜不到猜不到，你若想自己留着就留着吧，反正我也不稀罕。”我佯作生气，偷眼瞄他。
果然还是中招了，“求求娘子收下我的一片心意吧。”一个拳头紧握着伸过来。我使劲的掰，原来是一颗骰子。异于寻常之处在于它的每一面都镶着一枚红豆。我突然回想起那夜濯瑜的话，“共结同心，相思刻骨。”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真是个很浪漫的人呢。
濯瑜为我将坠子重新装好，郑重道，“坠顶这颗珍珠是机关，可别再把我的心丢了。”
“濯瑜，你真好。”我趴进他的怀中，赖着不肯离开。
“听说来了一个杂耍班子，热闹得很。你也被我羁了这么久了，今天带你去逛逛。”一边说着，他一边牵起我的手向外走去。
第十四章 杂 耍
一般来说，杂耍为了是人们捧场，都要在街心开场。现下这个却不同，是在京城西郊山林附近。这个杂耍团据说甚是了得，甩缸、抖盘、舞流星、口签子这些寻常项目也便罢了，更有一项走软索，走索的过程外加驯鸟儿可是一绝。你可要好生瞅着。濯瑜在轿中一一为我介绍。他的话怎么听都听不够，我倚在他怀中要他继续讲些趣事。
还未听倦，濯瑜却停住不语。“清浅，我们到了。”
他先我一步下轿，而后牵我而出，那神情似在交接易碎的珍宝，我又醉了，真好，有他在身边，真好。
以濯瑜的身份，我们自是坐在前排。前面的项目虽然精彩，但也是司空见惯，我将全部的期盼都放在了走软索这一关。一阵敲锣打鼓过后，杂耍团的人宣称走软索开始。全场都似乎屏住了呼吸。没有人声，出场的俨然一幅百鸟图，各类鸟儿各色羽毛各种啼鸣，忽而化作苍鹰展翅，转眼已是群鱼戏水，再观或是岁寒三友，回首却见花中四君。这时，一鸟入林百鸟压音。只见一团红云跃然而上，众鸟甘做磐石，翅膀攀着翅膀，任由那红云踩踏。那红云却是个妙龄少女，“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即是此人形状。人若不知脚下有索，皆叹天女临世，*绝伦。此女在软索上载歌载舞，歌罢舞罢竟由百鸟抬升飞空。一阵烟雾袭来，众鸟化作漫天繁星，走索之人飘然无踪，只余一干人等心神回转。这真是一曲霓裳羽衣毕，多少*才子痴。
一声清啼打断了我的回味。抬眼一见是只翠羽小鸟儿，口中衔着一个银丝紫缎锦囊。我伸手取了来，打开锦囊，上有几句诗抄：
临行密密缝，红掌拨清波。
濯瑜阅后大笑，“不通不通，果是鸟儿所作，虽有灵韵，却是不足。”
我无奈的苦笑，清波就是我弟弟的名字。心中不禁盘算起来，这诗的意思似乎挑明了清波在他手中。看来他是要见我了。既是鸟儿送信，想必是刚才的姑娘。“王爷能否将方才走索之人请至府上几日，我喜欢得紧，想跟这位姑娘学学。”
“不妥，王妃岂可冒这等风险？你若喜欢请了来表演便是，莫要学了。”濯瑜的关切真是无处不在。我又何尝想请他来？或许那个人的到来会将我的快乐终结。身不由己罢了。我转而嗔笑。“哪里有这么金贵了？王爷先将她请来吧，成不成还要人家同意呢。”
濯瑜即刻差人请了那位姑娘来，“小女何红绫见过王爷王妃。”红绫，好个红掌拨清波。我强压心头的怒火，笑靥如花，“妹妹的表演真是出神入化，可否去元睦王府小住几日，本妃想要跟妹妹好好聊聊。”
她倒也是识礼之人，微微一福，从容道“娘娘谬赞，若娘娘喜欢，民女愿日日为娘娘表演。”
“如此甚好，你可收拾行李，稍后与我一同回府。”我莞尔一笑，望向濯瑜。他点头应许。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五章 红绫
红绫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些换洗的衣服。本来以为她要带上表演的那些鸟儿，她却说那些鸟儿都懂得自己觅食，并不需要她来操心。我很好奇在她需要的时候怎么能让这么多鸟儿及时飞回，她却只是微笑。也许这是行间的规矩吧，我既然无心向学又何须知道。只是有一只鸟一直立于她的肩膀，不啼不鸣，似初生小狗般温润。但这鸟的羽毛很是鲜艳，明黄暗紫相间。阳光一照，那羽毛似沾染了金箔般明晰耀眼。而且它的喙爪泛着银光。这鸟儿如此可爱，我不禁伸出手去摸它。红绫脸色大变，当即拦下我半空中的手，“还请娘娘多多包涵，这鸟儿极为凶悍，切莫伤了娘娘。”
“真没想到外表温顺如斯却是个凶悍的主儿呢。”我识趣的收回手，轻轻笑道，“走，带你去看看住处。”
为了方便起见，我将红绫安置竹林西侧的连云阁。那里离浅香居很近，虽然摆设物件不及浅香斋，也是王府中一等好的住处。连云阁西侧是一片假山群，名曰叠翠谷，谷中平沙似席，芳草如茵，垂柳夹道，青杨映水，内设烟波亭。此等好景致，便是鸟儿蜂蝶都不肯错过。谷中鸟儿甚多，想来红绫该是喜欢的。
给红绫安排好住处，仔细说了周遭的景色，我便吩咐众人们离开了。很多事总是只能够两个人知道，所以世界上便有了“秘密”这两个字。
我拿出袖中的锦囊，笑着递给红绫道，“我曾见过一只漂亮的翠羽鸟儿，嘴里衔着一只锦囊，妹妹熟识鸟类，不知妹妹是否知道？”
没想到红绫却很坦然，“明人不做暗事，这是我的锦囊，鸟也是我的鸟儿。”
“你既如此爽快，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谁的人，来干什么，我弟弟是不是在你们手中。”我也不想拐弯抹角，那样说话太累。
“哼，娘娘很担心清波呀。我在娘娘身边，他怎么可能在我手中呢。”她的笑意中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我是谁的人，我也弄不清了。来干什么，自是为王爷而来。”
“那么你们计划怎么做？”我隐隐不安，为濯瑜而来？
“还请娘娘想办法将我嫁入王府。”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掺杂了诸多的无奈。
“刺杀王爷么？”此话一出，红绫倒笑了。“娘娘可真是天真，刺杀用的着嫁进去吗？看来娘娘对王爷一往情深哪，心心念念都是王爷的安危。”
“目的是什么？”红绫再不答话，只是站于窗前，向外望去，眼神很是飘渺。
一声叹息悄悄走远，“娘娘可是答应了？”
“我又何时有过拒绝的权利？”红绫是来抢王爷的。多可笑啊，王爷抢了我，自己却又被抢。我万分不情愿。但是若将爱情与性命放在天平上，我必然倾向于性命，更何况那是我亲弟弟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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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虐 杀
愁肠百转，我已作出决定。
“这些日子演出你也挺辛苦的，先歇息两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安排吧。”红绫也不理我，只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我总觉得她心里也是不痛快不乐意的。是否她也同我一样有着难言之隐，是否她也是被胁迫的，心中浮起一阵怜惜之情。可是我连自保也不能，也顾不了她什么了。
满怀心事的出了屋子，又跑去安排了红绫的起居事宜，我才又回到了浅香居。坐在那里竟然什么都不想做，只是这么懒懒的，什么都不用去想。就这样，天色已经蒙蒙黑了。快到了用膳的时间，我还是叫上红绫一起吧，毕竟她头一天来这里，我得好好照顾她。而且我也不是很讨厌她。撇去王爷和清波的事情，我想我们该能成为好姐妹。
可是红绫并不在屋子中。侍女也只知道红绫心里闷出去走走，而且不让跟随。看来她的心真的很辛苦。能跑去哪呢？王府很大，若不熟识地形恐怕会迷了路的。我心里也焦急，当下吩咐了下去赶紧找人。她素与鸟儿为伍，不知是否在王府中感到孤寂了。那么她会召唤她的鸟儿。叠翠谷中众多鸟儿栖息。先去叠翠谷看看吧。
进入叠翠谷，除了假山和密林处，前方景象一览无余。但是丝毫没有人的踪迹。假山处我也看了一遍，没有。不知她会否在密林中。或许密林才是她真正的天地吧。要她嫁入王府真是难为她了。
还未进入密林，耳边就传来了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混乱的啼叫声。我心里暗笑，果然是在这里。真是个性情中人。走入林中便要招呼她，可是我被这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全身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这是上午那个小姑娘吗？几只小鸟被一根细绳拴住了爪子，从羽翼中穿过连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立在地上，眼神中似乎透露着恐惧。而她就蹲在地上，一根一根的将羽毛拔去，接着抓起绳子往树上砸去，像是那树与她有着千年积怨。树上已然有血迹，鸟儿们也不再挣扎，似乎已经死了。她也不怜惜，硬生生地将翅膀拽下，还生怕弄断了绳子，随后将翅膀和鸟儿们的尸体扔在地下。她的脚边已经有了一堆鸟儿的尸体。这，是在驯鸟吗？接着看她跃起去捕鸟儿，鸟儿慌乱中四处逃窜。她看到了我。我想我此刻一定脸色惨白，惊惧万分，因为我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像是生了锈一动也动不了。想挤出个笑容，脸上的肌肉像被打了石膏，想打声招呼，声音又被卡在喉咙中。
她看到我的时候眼中还残留有一丝嗜血的神情，像是只有那样才让她酣畅淋漓。但转而她又恢复了平静。她象征性的咧了咧嘴笑道，“娘娘不必恐惧，只是驯鸟罢了。”
“鸟儿都是如此驯出来的么？”我战战兢兢的将喉咙中的话吐了出啦。红绫并不答话，笑了笑，那笑却有些狰狞。“晚膳时间快到了，咱们先回去吧。”我掩饰了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喉咙，前去拉她的手。
第十七章 鸩 酒
才和红绫一起回到房中，卢简就过来催了。
“让王爷稍等片刻，我们这就过去。”打发了卢简，我给红绫拿了套换洗衣服，“赶紧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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