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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雪城十二使的阵势，这一惊人之举同样不容忽略。

　　　　他相信自己没看错，飞羽并不简单。可偏偏她的来历清楚可查，确实是个平凡无奇的下人，没有更多秘密可挖掘。

　　　　黑鹰门里也有不少高手，注意到她的举动却查不出究竟的，便都将那惊人之举归类为了歪打正着的巧合。黑逸却始终认为飞羽不单纯，即便她看似无害，甚至有点儿可爱，但许多与她有关的事依然神秘难解。

　　　　三．

　　　　入夜，黑逸踏着月色，回到了居住的院落。走到大树底下，他抬头，一如既往地瞧见神态悠闲的飞羽——

　　　　她正坐在树上，低头对他笑。

　　　　“你又来了。”黑逸跃上树。

　　　　“来你这儿吸收日月精华。”飞羽朝他眨眼。她并没有懈怠，抓紧时间修炼是她今后横行霸道的资本。

　　　　黑逸坐到一旁，心想住在家里的日子不多了，往后当他离去她再来到这座无人居住的院落，除了高耸苍翠的古树陪伴，她将找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每一次，她受委屈，被刁难了，她又能找谁说明？

　　　　黑逸不由得为飞羽的处境担忧。

　　　　“你经常往这里跑，不怕别人说闲话？”他想给飞羽一些忠告，忽地回想起那天被她强吻一口，意识到忠告对她未必有意义。

　　　　她是个有秘密的人，大胆、灵巧，充满了疑点。他已在心中划出了一条界线，不去探究飞羽的秘密，就不会逾越界线，他便能置之度外，不动心，不动情。

　　　　至于那天突如其来的吻，他淡漠处理，当成没这回事，不去提起便罢。

　　　　“没关系，反正我和这里的人不会有太多交集。”飞羽说话的语调很是无所谓，“你忘了，我会被送去尼姑庵？”

　　　　她也知道黑逸不会留在黑鹰门。两人会有分别，但这不是结束，只是刚开始，等她获得力量，她会去找他。

　　　　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你几时离开呢？大少爷。”飞羽笑问。

　　　　“后天。”

　　　　“我家小姐决定明天就送我去尼姑庵，我会比你先离开这个家。”

　　　　“你确定？”

　　　　“有什么值得犹疑的呢？”

　　　　“你不像是个会认命的人。”他以为她会想方设法留下来。

　　　　“对，我不会认命。”飞羽为他的了解而开心，“不过，比起留在这里，我更想离开。”

　　　　黑逸见她欢心雀跃，心生疑惑。一般的年轻女子会像她这么高兴，期待去尼姑庵吗？

　　　　“以后我以什么方式去找你才合适呢？”飞羽开始展望未来。

　　　　“我在华莲寺明光塔内疗养。”黑逸提醒她，“寻常人去不了那里。”

　　　　“我不是寻常人。”飞羽拍拍他的肩，“等我哦！”

　　　　“等你？”黑逸不能理解，华莲寺可是出家人的修行场地，又不是什么风景游览区域，能让她想去就去。

　　　　“等我嗯……嗯……嗯的那一天——”怕说出真话吓到他，她语焉不详，“你和花花就有好日子过了。”

　　　　“好日子？”嗯嗯嗯又是什么？黑逸难以理解，只能重复她不知所谓的话。

　第三章　女魔头进化成女流氓（6

　　　　“跟着我不会有错的！”飞羽又拍了他两下，接着大笑着离开。

　　　　黑逸看她边走边笑，一个不慎踩到路边的碎石，脚一扭，差点儿摔倒……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保持镇静，让笑声在心里慢慢消散。

　　　　这样的女孩儿，放她一个人，可以吗？

　　　　他不禁为飞羽忧虑。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为人烦忧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逾越心中的界线，探寻她的秘密，了解她的一切，更不会把她放进心里。

　　　　黑逸不喜欢兴师动众，离开家的那一天特意趁天没亮的时刻动身。家人因他出发的时间太早颇有怨言，而真正起床为他送别的，只有两位弟媳。

　　　　“你干脆出家去吧，下次回来让我们见见你的光头！”林秋艳衣着华美，盛装打扮，无论何时，面对什么人，她永远都以最美的那一面出现。

　　　　黑逸笑而不语，转向三弟的妻子，心里想着这个秀美端庄的女人就是飞羽的主子，便不自觉地问：“你家那个丫鬟被送去尼姑庵就不回来了？”

　　　　“大哥说的是羽儿吧？”

　　　　“她相貌倒是一流的。”林秋艳插嘴，笑容带有嘲弄之意。

　　　　黑逸沉吟，总觉得飞羽不会乖乖待在尼姑庵。她离开那天，他有事外出，并没有特意与她告别。她只是家里的下人，他不需要太重视她。道理他明明知晓，现在却又有些放不下。

　　　　没有缘由地，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望飞羽，确定她得到妥善安置后才能安心地去闭关调养。黑逸苦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可能是飞羽那个莽撞的吻，带给他挥之不去的负担，他响应不了她的情意，只能希望她过得好些吧。

　　　　“你了解飞羽吗？”黑逸继续问三弟的媳妇。

　　　　“羽儿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我对她了如指掌。”

　　　　“你说说，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

　　　　黑逸面带微笑，听着弟媳慢慢数落飞羽，那些含怨的话语，和他打听到的充满贬义的评价，并无差别。

　　　　他赫然发现，没有人真正了解那个女孩儿，包括他。整个黑鹰门，没人知道飞羽多么大胆、多么神秘。他也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对那个如谜团一般难解的女孩儿，太关注了。

　　　　郊外，观音庙旁，有座古旧的尼姑庵。

　　　　飞羽被黑家管事送进庵中，让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尼姑接管。她心怀邪念，摩拳擦掌，准备找些纯洁的小尼姑下手，施以她记忆中的所有邪术，获取凡人没有的力量，但是……

　　　　她看来看去，庵里的尼姑都是年龄大到足以当她奶奶的老年人。

　　　　“啊，你们这儿没有年轻一点儿的姑娘吗？”飞羽四处打量了一遍，忙不迭问着满脸皱纹的老尼姑。

　　　　老尼姑慈蔼地笑着，出声唤来一个年纪与飞羽接近的小尼姑。飞羽眼睛一亮，跟着天真无邪的小尼姑去到她今后居住的房间。

　　　　“真好，我和你住在一起。”她热情地拉着小尼姑寒暄，顺便打探内情，“除了你之外，还有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的女子吗？”

　　　　她这么积极地为将来做打算，可惜的是尼姑庵里的年轻姑娘不多，只有两个。

　　　　飞羽有些失望，两个年轻女子根本不够用，她很快就得转移阵地。她所要修炼的邪术必须以年轻女子为目标，施以残酷的手法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种事她常见师父做，而自己还没试过，为了尽快恢复一身道行，她必须尝试。

　　　　她算了算时间，又安排好了一切，决定在隔天晚上动手。

　　　　夜已深，飞羽小心地锁上门，取出了从黑家厨房偷来的屠刀。

　第三章　女魔头进化成女流氓（7

　　　　灯光熄灭的小寝房内，她借着月光走到邻床，细细打量起早已入睡的小尼姑。不知怎的，心律开始变得不稳定。她捏捏小尼姑的脸蛋，努力平心静气，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师父能做的她为什么做不到？

　　　　她要成为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不过是杀个人，很简单的！虽然以前没……

　　　　“怎么了？”从梦中惊醒的小尼姑猛地睁开眼睛，好半天才看清站在床边的飞羽此刻正笑得阴险怪异的脸，“你做什么呢？”

　　　　“吃了你。”飞羽抽出一团布，塞进了小尼姑的嘴巴里。

　　　　小尼姑这才迟钝地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绑着，根本无法动弹，她惊慌地瞪大眼睛，看着飞羽手持刀子向自己刺来。可是比画了一刻钟之后，行凶者却突然尖叫起来——她居然下不了手？她是怎么了？

　　　　莫名其妙的小尼姑惊恐得继续泪狂奔……

　　　　“这不可能！第一次有点儿难度，我要冷静。”飞羽深呼吸，再试，依然不行！

　　　　她咒骂不已，怀疑身体被阴魂不散的原主人操纵了——某人痛苦地跺跺脚，最终丢开刀子，愤怒地踢起床板来。

　　　　“你知道吗，我很需要力量！”她愤愤地对小尼姑吼道。

　　　　小尼姑被她疯狂的一面吓坏了，眼中的不知所措加深。

　　　　“这不行！连这种事都做不到，今后我还怎么毁天灭地、翻云覆雨和危害苍生呢？见鬼了！我危害苍生做啥啊？气死了！”飞羽越想越崩溃，直接狂奔到墙边拿头撞墙。

　　　　大概是过于投入，她没有注意到紧闭的窗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打开。

　　　　四．

　　　　窗外，黑逸悄悄探入，看见小小的房间内匪夷所思的情景和正在歇斯底里的某人，怔了怔，眼底满是疑问。

　　　　离家后，他心有挂虑，放不下飞羽，便中途转道赶来郊外，想再见飞羽一面。

　　　　只是天色已晚，不便进尼姑庵打扰。他本想在附近的观音庙住上一晚，隔天再进庵里看望飞羽。可到了夜里却怎么都睡不着，这才连夜前来，尽管深感冒昧……

　　　　其实两人的交情不算太深，最多就是有了个荒唐的吻。难道他便因此放心不下她？甚至为她耽误了自己的行程……实在可笑。

　　　　心绪浮动间，黑逸整整犹豫了半个时辰，又改变了主意，不想再面对飞羽而惹出更多牵挂，现在的他实在不便沾染太多。可，等他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翻墙进了庵里……

　　　　于是他又想着悄悄看她一眼就好，谁知才来就听到了她对小尼姑说的那番惊人的话。

　　　　从她的言辞中，不难听出她的企图，可是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飞羽似乎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狡黠可爱的女孩儿，她心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这种情况下，他就算不想插手也难啊。

　　　　“你在做什么？”黑逸瞥了眼掉到地上的刀子，低声询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想对她做什么？”他直接忽略了飞羽的惊讶，走到床边查看还在惊恐中的小尼姑是否受伤，“飞羽，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需要她。”见黑逸为小尼姑松绑，还取出她口中的布轻声安慰，飞羽心底竟涌出一股酸味来。

　　　　见飞羽无辜地站在一旁，手指绞弄成一团，那满脸纠结的不满模样真是可爱死了！

　　　　“你没有更多的解释吗？”黑逸叹了口气，点了小尼姑的穴道，让她陷入昏迷。也没给飞羽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拉起她的手离开了尼姑庵。

　　　　夜色阴暗，月光却十分明亮。

　　　　“你要带我去哪儿？”飞羽心慌意乱，本不想随他走的，谁知脚却不听使唤。

　第三章　女魔头进化成女流氓（8

　　　　黑逸给不出答案，他只知道留飞羽待在尼姑庵，对那些善良的出家人来说……太危险了！还不如，嗯，留在自己身边，也算是做好事吧。

　　　　“黑逸，你为什么会来找我？”飞羽傻乎乎地问道。

　　　　“你呢？”显然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的黑逸忙顿住脚步，答非所问，“你怎么动手伤人？”

　　　　“我……”飞羽支吾，怕说出真相会让黑逸反感，但隐瞒不说又怕他不高兴，于是耍赖道，“我没有成功不是吗？”

　　　　“看得出来，你是第一次想伤人，告诉我理由。”

　　　　“你别问了。”

　　　　“我可以帮你，无论你有什么困难，都不能靠伤别人的性命来解决。”

　　　　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啊？飞羽被他问得烦躁了，大声道：“你帮不了我！”

　　　　“你连说都不说，我当然帮不了你。”

　　　　飞羽禁不住他的追究，失口喊道：“我想恢复我的修为！”

　　　　“什么修为？你不是我弟妹的陪嫁丫鬟吗？”怎么会涉及到修为这么复杂的说辞？

　　　　一个小丫鬟会洗衣、做饭、整理寝室和服侍主子就足够了，还要什么修为能力？

　　　　“不！我不是什么丫鬟。”在他面前，她不想说谎。

　　　　她相信黑逸早有察觉，只不过他一直避免触及真相。其实她知道，这个她想要的男人并不想要她，而飞羽对此也不伤心，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修为能否恢复。只要足够强大，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征服黑逸。

　　　　“那个女孩儿早就跳进你家的湖水里自尽了。”飞羽打算破罐子破摔，索性揭了自己的底，“刚好我也死了，所以我……借尸还魂？”

　　　　“……”黑逸默然。那个询问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问他不成……

　　　　飞羽接着道：“我是道门中人，从小修习邪术，入魔道是我毕生的心愿，我更要成千上万的血肉之躯来满足我的愿望！”

　　　　等她一口气说完黑逸才微微一笑：“你在说梦话？”

　　　　“你才做梦呢！我是坏人，作恶多端、满身骂名的坏人！只会杀人放火、助纣为虐，我的目标就是成为天下第一的魔女……”

　　　　某人再也听不下去了，于是反手一劈，击中了飞羽纤细的脖颈。喋喋不休的人儿浑身一震，昏厥过去。娇小的身子缓缓倒向地面，眼看就要摔落在地时，黑逸却适时出手将人抱起。

　　　　“你需要冷静，姑娘。”

　　　　至于她到底能不能冷静黑逸不晓得，但他现在多了块不能轻易摆脱的烫手山芋。

　　　　抱起昏迷的飞羽，黑逸不禁苦笑出声。他真会给自己找麻烦，这下要怎么处置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姑娘呢？

　　　　他居然劈昏了她……可恶啊！

　　　　飞羽醒来后不禁眉头紧皱，揉着发痛的脑袋，左右张望起来。

　　　　陌生的地方，干净整洁的床铺，室内流散着淡淡花香，绝非黑家下人房，也不像尼姑庵。

　　　　“这是哪里？黑逸！”她的大喊大叫，很快便引得室外的人开门而入。

　　　　“你醒了，还记得昏迷前的事吗？”黑逸走到飞羽面前，低头打量她阴郁的表情，有点儿担心。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看不透一个人。这个姑娘的想法太过于古怪，行为也不正常，他真不知该如何帮助她。

　　　　“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飞羽慌张下床，生怕她的计划被黑逸破坏。

　　　　“我师妹的住处，我让她来照顾你。”

　　　　“你师妹？”她到底被带到了何处？还有那师妹是干什么的？

　　　　仿佛看出了她心里的疑问，黑逸忙解释道：“我先带你回我师门了，你需要帮助，这之后我再决定你的去留。”

　第三章　女魔头进化成女流氓（9

　　　　“你决定？”怎么昏迷了一阵子，她的处境全变了？“不不不，大少爷，我的将来由我自己决定。”

　　　　黑逸默然转身，朝屋外唤了一声：“香菱，你进来。”

　　　　飞羽有些不安，本能地想离开黑逸的掌控，然而她刚穿上鞋子要跑开，就被他不客气地一推，直接滚到床边去了。

　　　　她拍打他的手，他的掌心按着她的腰，强硬地将她带上了床。飞羽软绵绵地挣扎着，呼吸开始急促：“放开我，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小心我翻脸。”

　　　　这是什么话啊！说得好像他们之间有奸情似的，黑逸语塞，半晌才道：“乖乖待着，我不会害你。”

　　　　两人手指交缠，你来我往，推来送去的，慌乱中，他的手掌被迫移到她胸口，那柔软的触感令黑逸微微一愣。飞羽也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竟忘了把他的手拿开，就这样与他大眼瞪小眼。

　　　　“你们在做啥？”一道疑问声传来。

　　　　香菱一进来就见自家师兄与那昨夜带回来的陌生女子在床上纠缠作一团，这还不打紧，真正气人的是他的手——居然放在那女子的胸前！

　　　　“师兄！”

　　　　“抱歉。”听到喊声才回神的黑逸连忙抽回手掌，甩下一句“香菱你过来再为她检视一番，我先出去”便身影如风地出了房门。

　　　　飞羽面红耳赤，一颗心又生出无数只蹦蹦跳跳的兔子，躁动不安，在胸膛内肆意捣乱。

　　　　“你是黑逸新找的女人？”不悦的质问声在前方响起。

　　　　飞羽抬头，就见黑逸的师妹身着湖绿裙裳，眉清目秀，带着一身草药香气，款步走来。

　　　　香菱眼中带刺，飞羽心起戒备，正不知该说什么，对方已经主动抓起她的手，为她号起脉来。

　　　　“什么新找的女人？”飞羽谨慎地打量着香菱，这位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清秀佳人，年纪与她相仿，性子似乎有些骄傲。

　　　　“师兄很少带人进师门，尤其是一些交情浅淡的女人。”

　　　　“这么说，我与他交情不浅？”飞羽忍不住欢笑。

　　　　“哼，他上一个亲口承认的情人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林秋艳，你又是哪号人物？被他承认了吗？”

　　　　“这个……”飞羽犹豫着。

　　　　香菱瞧她不干不脆的模样，极不顺眼：“请别这么矫情。”

　　　　“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我在为你号脉，别不识好歹。”

　　　　“你是大夫吗？”飞羽不太喜欢被人一边观察，一边摸来抚去的，“黑逸要你对我做什么呢？”

　　　　“别动！”香菱手指一戳，点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