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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烟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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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是廖解放廖段长家吗？”清朗的声音更加证实了徐淑媛的直觉，他的年纪应该和小秋相仿。
“这里是廖家，请问你是？”徐淑媛仔细的打量着面前陌生的青年，仔细的回想老廖交往的人里，谁会是这孩子的长辈。突然，她的目光定格了，定格在青年的右腿边的那个布包上，自己用了还几年的布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人的手里？
“阿姨好，我是廖知秋的同学，有事要和廖叔叔商量，我可以进去吗……”
“那些东西还真是小秋拿去了，只不过不是用在自己的身上，而是便宜了这个小子！那这小子和小秋的关系还用猜吗？”徐淑媛大脑短时间内进入了空白状态，心中更是一片气苦，养女儿养了二十年，没想到说变心就变心，竟然还一直瞒着不让我知道。要不是这傻小子今天自己上门来感谢，她还打算瞒我们一辈子不成？
脑子里乱哄哄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张善水让进屋的，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给这该死的臭小子倒了茶，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张善水已经正襟危坐在她家客厅里的沙发上了。徐淑媛不禁紧皱了双眉，对着这个不速之客怒目相向，仿佛要立马用自己的火眼金睛看透这个诱骗了自己女儿的家伙的真身似的。
张善水感受到那比那爱克斯射线还强大的目光，当真是如坐针毡。云湖人有一句俗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可他现在的感觉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生气”，心想还是快点说明来意，早点走的好！
“廖叔叔、徐阿姨，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善水，和你们家知秋是大学同学……”
“仅仅是同学关系吗？我看没那么简单吧！”徐淑媛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廖解放也不比老婆笨，从老婆的表情中早就猜到了张善水的身份，之所以一直默不作声，就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如何表演下去。
在他的眼里，张善水就是那种探知了女儿家庭背景后千方百计纠缠女儿，想通过自己为他谋取利益的小白脸。只不过目前看来他和女儿的关系还不是很亲密，要是很亲密的话，为什么不是女儿亲自带着他来而是他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来呢？
“我也不想瞒着你们，我和知秋确实已经处了两年的朋友……”
“都两年了？！那个死闺女瞒的我好苦……他们中间不会已经发生了点什么了吧？你这混小子，你也能配的上我的女儿？！”如果目光真的能杀人，那此刻张善水已经壮烈在徐淑媛的目光之下了。
“徐阿姨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您的目光挺说模∧忝羌业闹铮肥凳歉龊霉媚铩Ｋ巳梦夷芄涣舫欠指龊玫ノ唬蛹依锿低的昧苏庑┒魅梦胰ニ屠褡吆竺牛医裉炀褪抢椿苟鞯摹！�
张善水说着打开了那个布包，露出了里面的烟酒，“阿姨您看一下，这些东西我原封未动！”
徐淑媛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那包东西：“要是让我知道你小子动过我们家知秋一指头，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山东女人还真是彪悍呐，要是她知道我动过知秋的不仅仅是一手指头，说不准真会把我挫骨扬灰？”
“小张，不要紧张，你徐阿姨只不过是一时激动。你不会只是来还东西的吧？来，先喝点水，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廖解放暗暗向妻子使了个眼色，心说你这么喳喳呼呼的，又怎么能从他嘴里掏出事实真相呢，万一这小子玩的是先上车后补票，你把他吓跑了吃亏的可就是咱闺女了！
“想法嘛有一点，但我提前声明，我和知秋到目前还是清白的。我是校团支部书记她是学生会主席，虽然我真的很爱知秋，但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怎么，你们不相信？你们即使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们的女儿，难道在你们的眼里，知秋是个随便的人吗？我想说的是毕业分配的事，知秋是个很有领导能力和政治素养的女孩子，很适合在仕途发展，而且很得团省委曹红书记的青睐。我已经说通了学校的罗主任把她推荐给湖东团委去做宣传干事了，罗主任那里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你们也知道，咱们云湖并不是只有云湖大学一所高校，所以知秋是否能够顺利上任，还要请叔叔阿姨多费心了！”
张善水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也不再多耽搁，起身就往门口走去，不知为什么，一种失落感突然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小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廖解放万万没有想到，张善水提出来的竟然是自己女儿的分配去向问题，难道眼前的这个青年竟有这么高的境界？自己真的小看他了吗？
“真的假的很重要么？知秋的性格和理想你们真的就一点都不清楚？她心高气傲，抱负远大，铁路局这个小庙最终是容不下她的！我家是农村的，毕业后就要分配到西部藏区去了。虽然我很爱知秋，但我不想连累她，也不想影响她的前程，所以我来过这件事还请你们能保密，至少在我离开北宁之前保密！”
直到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廖解放夫妇还没有从刚才失态中缓过来。他们俩竟然没有送客，这在廖家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小秋没有看走眼，小张不错！”廖解放点起一支过滤嘴喜梅，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吐出，像是要把胸口的压抑一起吐出去。
“那……我们要不要帮帮这个小伙子？”徐淑媛低声问道。
廖解放：“你说呢，我们能那么做吗？就算我们能帮他留在北宁，他会接受吗？”
徐淑媛：“小张走了，小秋一定会很伤心的……”
廖解放：“时间会抚平一切，也会让人忘记一切的……”
徐淑媛：“那，我们要不要替小秋跑跑？还是让她进车站宣传科？”
廖解放：“小张的走已经要让她很伤心了，总不能让她在为工作伤心。我明天就去跑跑，看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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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事与愿违，郎心如铁（上）】………
庆七一云湖大学歌咏大会终于在一片“没有**，就没有新中国”的合唱声中结束，用校领导的话说，这是一届团结的大会，热情的大会，成功的大会，充分表达了云湖儿女对母亲的热爱。张善水一个人坐在大礼堂的最后一排，一直等到会演将要结束，才偷偷的溜进后台，迎向气喘吁吁，满面红光的廖知秋。
“累坏了？节目排练的不错，特别是最后的合唱，很有气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这种关键时刻当逃兵，你这个团支书觉悟还真够高的！”
“反正再过十天，也要离开这里了，还不如早点卸了担子，让我们的接班人提前锻炼锻炼。哪象你，总是揽着权不放，活脱脱一个权欲熏心的武则天！”云湖大学的校干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当老一界的学生干部毕业的时候，原来的副职就会直接转正，正职们为了锻炼他们的能力，往往毕业前半学期就不大管事了，独独廖知秋是个列外。
“呸，别胡说，我那是不放心他们！”廖知秋擂了张善水一拳，心里也知道，自己的确把这个学生会主席看得太重了。
“都忙完了吧？”
“还有些道具没收……”
“那些小事，就交给她们去干好了！今晚我请你吃饭。”
“张书记请客，我们也要去！”这时候，一直借收拾服装道具之机躲在后面偷听他俩谈话的几个女生一起钻出来大叫，倒下了张善水一小跳。张善水发现这几个都是大二的女学生，想要拒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好答应：“要去就快点收拾，校门外的马家拉面馆，我们先去占位子，来晚了我可不等啊！”
“你就是想甩掉我们这些电灯泡。你放心，我们决不会让你阴谋得逞的，哈哈哈……”常有人说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如今一千五百只鸭子在侧，张善水却没有感到过分的喧嚣，反而对这几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子羡慕不已。自己也不过比她们高两届而已，可为什么自己总是感觉自己身上暮气沉沉的，对周围的新鲜事物都失去了兴趣呢？难道是重生改变了心境？不行，一定要改变，一定要振作起来！
和廖知秋手牵着手，两个人毫无顾忌的穿过校园来到校门外的马家拉面馆，却发现拉面馆里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了。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一家地方，却见靠近操作间的那张大桌上扬起一张憨厚的胖脸，站起来笑着冲他俩拼命招手，“张书记、廖主席，到这来，这里有位置！”
“罗大志？你们今天来的倒早！今天这马家面馆是怎么了，怎么生意突然变得这么好？”看到罗家祥侄子脸上那亲切的笑容，张善水就明白一定是分配的结果已经下来了，至少自己主动要求去草原的事这小子已经知道了，这个毫无心机的小子心胸也还算开阔，知道自己不再对他留校产生威胁，就立刻化敌为友，忘记了以前的事。
罗大志一把把张善水摁到他身边的座位上，笑道：“还不是沾了文艺汇演的光？今天汇演连食堂的全体大师傅也都出了节目，结果没饭吃了！来，快坐快坐。这几天没见你，还以为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心里挺遗憾的，现在总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这家伙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幸亏是教兽医的，要是教中文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张善水故意紧张兮兮的靠上去，嘴里问道：“怎么，要交代遗言？”手上却不闲着，先是抓起罗大志的右手左看右看，接着又掀开他的眼皮查看眼底，“口蹄疫？不像，丹毒症？也不像，到底得了什么病？”
“哄……”一桌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罗大志倒是没有恼，小小发了一下呆，就明白原来毛病是出在自己讲话不当上，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嘴笨，我的意思是说，有你张书记参加，咱们兽医专业的散伙饭就算是团圆了！”
廖知秋看着罗大志呆头呆脑的样子，童心大起，故意道：“这么说你是不欢迎我了？我可不是你们畜牧系的，更不是兽医！我夹在你们中间，恐怕你们就团也不圆了，伙也不散了，我看我还是走吧！”
“没……廖主席，我真没这个意思，你是学生会主席，也就是全体学生的代表，当然是哪个专业都算的！”罗大志笨嘴拙舌的解释着，脸都急的有些红了。
张善水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不得不佩服他那张嘴，嘴笨的常见，但能笨到这个程度的，确实是史无前例。
抬眼看了一下饭桌上的人，除了廖知秋外，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他八个人还真都是畜牧系兽医专业的，佟大伟、刘云峰、吴刚、海卫国、尤炳强、马福才、罗大志，加上自己，刚好是八大金刚。
云湖大学畜牧系算得上是一个大系，但学兽医专业的却只有八个人，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广，报考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如果不是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填的是服从分配，张善水也不愿意学这个专业）想起上一世的历史，张善水暗想：看来这个专业在今后将要沉寂很长一段时间了。
“点了什么好菜就快上啊，肚子都要饿扁了！既然是散伙饭，等大家吃饱了我们好好喝一场，也算不枉咱们大家同学一场！”
“对对，马老板，上菜上菜！”
菜很快就摆了上来，大概因为马富才是这家饭馆少东家的缘故，菜很丰盛，量也很足。蜂窝里脊、爆炒羊排、油炸羊肉串……大部分都是在学校食堂难得一见的荤菜。也许是因为大家都饿了的原因，一时间大家都只是对着桌上菜肴发泄自己心头的不满，就连廖知秋也顾不上平时保持的形象，对那一盘里脊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大家别光顾着吃啊……来，把酒打开，我先敬张书记和廖主席一杯，祝你们今后能够大展宏图，青云直上。希望你们看在党国的份上，今后用的着的时候可一定要拉兄弟我一把啊！”
随着尤炳强那有些走音的普通话，散伙饭最关键的节目终于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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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事与愿违，郎心如铁（中）】………
尤炳强是土族人，这个民族据说是历史上吐谷浑人的后裔，也有人说是西夏人的后裔，不管出自何处，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豪爽好酒，还有就是善于审时度势，在夹缝中寻求生机，壮大自己。这两个特点在尤炳强身上被完美的继承了下来，他的酒量即便在整个云湖大学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特别善于察言观色，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畜牧系里有名的油滑人物，因此大家背后都叫他“油饼”。
他早就从罗大志的嘴里听说了张善水主动要求去藏区的事，心里暗暗对有些轻视瞧不起。从罗大志嘴里听说了这事以后，他暗自抱怨，团委书记这个职位真是被张善水这个呆鸟浪费了，要是当初校领导选择的是我，我现在一定能和省委组织部拉上关系。
当初竞选团支部书记时尤炳强也曾经是有利的竞争者，只可惜在校领导们最后拍板时，校长陈旭忠说了句：“同志们，睁开你们雪亮的眼睛看看清楚。尤炳强人缘好就应该当选？他这么个油滑的像油锅里的油饼一样的人，当了团支部书记会对我们云湖大学产生什么影响？那会带坏我们这里一代甚至几代的校园风气！”，扼杀了他当选的道路。他因为油滑获取了广泛的人缘，却也因此而失去一个宝贵的机会，事后知道时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尤炳强心底是瞧不起张善水的，之所以第一个举杯向他敬酒，还是因为廖知秋，谁让他们俩是一块来的呢？又都是学生干部，而且看上去两人的关系还非常不错，为了张善水而得罪廖知秋就有些划不来了。
尤炳强在得到张善水毕业分配去向消息的同时，从别的渠道还知道了罗家祥向湖东地委组织部推荐廖知秋的事情，虽然罗家祥进行的是差额推荐，一次推荐了廖知秋和刘玉栋两个人，但万一廖知秋被选中了呢？听说廖知秋的父亲还是很有一些活动能量的。尤炳强这么关心湖东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自己就要回湖东地委所属的互助县工作。如果廖知秋真的被选中，那今后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领导，所以一定要趁早拉拉关系。
“油饼哥不要这么客气嘛，不知你毕业后在哪里高就啊？我想到时候应该是你照应我们才对，谁不知道你油饼哥在互助那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委培完回去那肯定是指日高升了，大家说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张善水一直很讨厌尤炳强的这种无原则油滑，而且自打这家伙和自己争团委书记后这种厌恶感更是与日俱增（也许是小心眼儿在作怪？），不过为了保持同学间的团结他一直在强行压制自己的这种想法，现在终于要毕业了，想到前世自己似乎和这个一直在仕途打滚的“油饼”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张善水干脆豁出去当面直呼尤炳强的外号以给他难堪，同时让自己顺口气。
果然，尤炳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毕竟是有心机的人，养气功夫还算不错，硬是强行压了下来。“客气客气，我一个边缘小县的小干部，当不起张大书记的厚望，我们以后共同进步，共同进步！”说着举杯和张善水以及廖知秋一碰，一口气把那杯啤酒喝了下去。
这马家拉面馆本来是家回民开的清真饭馆，一向不允许客人饮酒，好在现在是夏天，大家喝的都是啤酒，又有少东家马富才在这里坐镇，这才免受店老板的管束。尤炳强当真是好酒量，很快就和在做的每一位都碰了一杯，说了些祝福的话，只可惜在座的大多数都还不知道自己确切的分配去向，这才没有拿出通讯录记录大家的通讯地址。
接下来就是刘云峰、佟大为他们一个个站起来挨个的敬酒，相互间无非就是说说惜别之情，同窗之谊，但这些对于张善水来说却很不着调，大二就住单身宿舍，一天除了学习就是忙团委的事，没时间和同学们厮混，情谊自然而然就淡了。廖知秋比他更甚，本来就不是一个系的，又是女同学——谁都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动物！
两个人灌了一肚子啤酒，正在暗想要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这里，吴刚就要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该轮到他敬酒了。
吴刚酒量不大，此时两瓶啤酒下去早已经满脸通红，舌头发直。也许是已经喝晕了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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