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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雪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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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风陵道:“这一节我已经想过。我以本门中的内功为本,加减些文字,写一部书出来。你既然见过那书,便说一下封皮模样,厚薄大小,咱们去找些匠人来装裱成书。信王自己的武功怕是不甚高明,倘若并未读过《子午内经》的原本,见到这一本讲内功心法的书,或许便信了。”
郦琛道:“要是信王其实见过《子午内经》,或者知道书里的只言片语,岂不是一看便拆穿了?”
余风陵叹道:“自是如此。然而到现下这步,你余伯伯无能,着实想不出别的主意。说不得,只好冒险试上一试。”
郦琛心道:“信王若发现交上去的书也是假的,盛怒之下,恐怕余伯伯一家也要被牵累进去。”一时委决不下。余风陵道:“琛贤侄,我待会叫个匠人过来,你便跟他详述那书的模样,咱们马上开工赶造。”顿了一顿,又道:“郦贤侄,你身子好了之后,只管在府里走动,只是千万别出门去。开封城里,这两天都是搜捕你的告示。”
郦琛心道:“官府为甚么搜捕我?我自己并没犯罪,不过是犯人家眷逃亡,居然也出动了海捕文书?难道爹爹这一次犯的事情如此之大,朝廷竟要用到了连坐族诛之刑?”一念及此,不由得心中怦怦乱跳,冷汗涔涔,又想:“余伯伯把我藏在他家里,可是担了好大的干系。”一横心,便道:“余伯伯,那部《子午内经》我是读过背下的。等我默写出来,你拿去给信王便是。”
余风陵一愣。郦琛道:“我先前不说,因为爹爹当日曾有言道,这部书干系重大,只可以自己记在心里,切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只因我受的内伤,要以书中内功调治,他才费尽心机弄来了这一部经书。待我记熟,便毁了书去。可是……还是有人知道了这事。”
余风陵道:“你爹爹说得很是。这等奇书,倘若流落到心怀不轨的宵小手中,便可成就江湖大患。你记得书里内容,别人知了,定会威逼胁迫,甚至重刑拷打你写出。恐怕你写了之后,还要杀你灭口,好教秘术不再外传,只他一个知晓。你今日跟我说了不妨,日后却决不能再和人提起。”
郦琛道:“是。但这次交上去的书,关系爹爹的性命。《子午内经》讲的是养气蕴息之术,同寻常修炼内功的典籍相去甚多,信王若是看破,岂不是便害了爹爹和余伯伯你?这部书落到我爹爹手里,本是十分隐密的事,他都知道了,多半也知道这书里的详情。只好由我写了出来,胜过另造赝品。”
余风陵点头道:“也只好如此。”当下令人取了纸笔来,郦琛便伏案作书。
他经文记得虽熟,然而大病初愈,精神不济,写不了几页,便觉神昏气短,手指发颤。郦琛心道:“这书晚交上去一日,爹爹便在牢房里多受一日磨折。”当下勉力书写。到得晚间,便将十篇经文中的前两篇写了出来。
他心中忧急,晚上也没好生睡得,第二天一早又起来接着写。余风陵来看过他一次,见他实在写得辛苦,劝他休息,郦琛哪里肯听。
须防肘腋
第三天夜间,郦琛正秉烛奋笔疾书间,忽听得窗上有人轻轻叩击,一人在窗下道:“郦琛,是我。”正是简淇的声音。
郦琛心下诧异,放下了笔去开窗,简淇便一跃而入。郦琛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简淇不答,几步走到桌边,道:“你在写甚么?”郦琛一惊,虽觉简淇待他亲善,但想此事隐密,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道:“没甚么。是以前读过的书,默写一遍算作温习。”一面便想把桌上的纸收起来。
简淇道:“你不必瞒我。我听到了余风陵他们谈话,你是要将《子午内经》全篇默出来给他,是也不是?”郦琛惊异得不知说什么好,只道:“你怎地去偷听余伯伯的谈话?”
简淇哼了一声,忽然将桌上那叠纸拿了起来,放到烛火上。郦琛大惊失色,伸手来夺,被简淇轻轻一下格开。那纸见火便着,早蓬蓬勃勃地烧了起来。郦琛呆了一呆,简淇已将纸抛在地下,顷刻间两三日的心血尽化成了焦炭。
郦琛怒不可遏,一掌向他打去,道:“你发疯了不成?”简淇抓住了他手,道:“你才是疯了。这篇东西写了出来,你还有命没有?”烛火下见到郦琛容颜憔悴,又是心痛,又是气恼,道:“余风陵怎么骗得你答应替他写这东西?”
郦琛听他语气间对自己关心殊甚,虽然心中气恼疑惑不减,也不由得愣了一愣,道:“他怎么骗我了?”
简淇反问道:“你可知这部《子午内经》的来历?”
郦琛道:“不过是一部修习内功的书罢了。又有甚么?”
简淇冷笑道:“《子午内经》自书成以来,百年里几经辗转,不晓得要了多少人的命去。——那余风陵只怕没跟你说过,这部书在落入你家之前的最后一个主人是谁罢?”这话却问住了郦琛,由不得问道:“是谁?”
简淇道:“这人姓赵名煜,便是当今的皇帝。”
郦琛“啊”了一声,他父亲说起这部书来历时语焉不详,他虽知其中必有隐秘,却万没想到竟是从皇帝手中得来。
简淇道:“十一年前崇文院秘阁失火,焚毁典籍无数,普天下都只道《子午内经》就此失传。你这一部书默写了出来,你道会是甚么结果?”
郦琛心中乱成一团,隐隐觉得此事大有不对,道:“那为甚么余伯伯……余风陵要跟我说,这个抄本能换得我爹爹出狱……”
简淇打断了他道:“你爹爹半个月前,便由刑部拟决,皇帝御批,在五朝门外斩首示众。”
这几句话便如大锤砸在郦琛头上,一时眼前金星乱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桌沿,喃喃地道:“我爹爹已经死了?”死死盯着简淇的脸,只盼他在说谎。
简淇道:“我一到开封,便向人打听到了这事。你爹爹的尸首发送还乡时,我还特意过去见了一见。” 说了这句话,见郦琛脸色惨白,心中大是不忍。却听郦琛低声道:“你说下去。”
简淇道:“前日里我见到你时,你并未服丧,想来定是余风陵瞒住了你。只是我拿不准他到底是怕你听了伤心,更添病情,还是另有打算。是以只叫你不必和他说起你我认识的事。我回去之后,悄悄打听,发现余风陵之前为你请的大夫都并非本地人口,而是如我一般,刚刚自外地来到开封,才知其间大有蹊跷。”
郦琛这时候头脑颇为迟钝,听了这话只不明所以,问道:“为甚么?”
简淇道:“他要你替他写稿,自然不能让你知道你父已丧的消息。大夫如居本地,说不定便去看过斩首,言谈中带出来。外来的人却不会知道此事。”
郦琛道:“余伯伯跟我爹爹素来交好,怎么会……”
简淇道:“你先跟我离了这里。剩下的事情,咱们慢慢再做打算。”
一语未了,忽听窗外有人道:“郦贤侄,你受伤了么?”声音急切,正是余风陵。跟着便听脚步声响,却是有数十人将这屋子团团围了起来。
郦琛道:“没有。”
余风陵道:“里面的朋友,你若是伤了我郦贤侄一根头发,管保你走不出我里一步。”
郦琛道:“余伯伯,我爹爹是不是已经死了?”
余风陵急道:“你哪里听来的这话?你爹爹好好的还在狱里。这人分明是为了那部书而来,虚词骗信,要劫了你出去,你怎可听了他话?”
郦琛不答,心中隐隐觉得:“如果简淇是为了《子午心经》而来,决不会将那已写好的半篇烧了。他若是要挟持我出去,则一来便将我点倒,又有何难?”然而余风陵说郦文道未死,却是他心中所望。看看简淇,又看看余风陵,一时踌躇不下。
简淇道:“余先生,倘若郦知州未死,你却为甚么不许郦琛出外?”
余风陵道:“郦贤侄,我不教你外出,乃是因为你私逃出来,这开封府里正在搜捕你。”
简淇道:“本朝自太祖以来,宽待朝臣由来已久,已有数十年不曾用过族诛之典。郦知州已然定罪,并无家人连坐之说。敢问郦琛是犯了甚么罪?分明是你怕他外出之后,说不定便听到了郦知州被斩首的消息。再者,我在来开封之前,刚刚去过滁州,那里看押的人怕担干系,已经将郦琛报了暴病身故,又哪里来的搜捕一说?”
郦琛心中一动,忖道:“那夜郑晔曾说道,私自将犯人家眷提出,并不合规矩。则我逃出以后,荣筝他们只怕不敢上报这件事,反要想法子遮盖过去。”想到此处,道:“余伯伯,我爹爹到底是生是死,我跟了这位简兄出去一趟便知。倘若他是撒谎,我再将《子午心经》默出来给你,也是一样。”
余风陵顿足道:“你离了这里,被这人挟持,哪里还得自主?江湖人心险恶,你全不知。”
简淇道:“正是江湖人心险恶,才不得不防。余先生既然担心我要对郦琛不利,便请跟我们一道出去,也不用别的,咱们只消去瞧瞧街上有无你所说的搜捕告示,便知端的。”
郦琛道:“余伯伯,请你放我们出去。”
余风陵见他神色,知他心意已决,一挥手,登时十余人自他身后涌出,亮出了弓箭,箭尖向着窗内,隐隐泛出碧色。
郦琛见了这个架势,心中反倒宁定下来,心道:“果然他是在骗我。”道:“余伯伯,我既知你用意,则你便是杀了我,也决不会再为你写那经书。你拿毒箭对着我又有何用?”
余风陵心道:“这小子胡吹大气。等我诸般刑法用上来,看他这等娇生惯养的角色可经得起?只是当务之急,先得把这姓简的打发了。”冷冷地道:“简大夫,你出来罢,我保证不伤了你便是。”
简淇忽道:“余先生,东院里那两个小娃儿,可是你的儿子?当真可爱得紧。”
余风陵心下一凛,然而自己过来时分明见两个孩子都在安睡,料想简淇不过是在虚张声势,道:“简大夫,这里四下有三四十枚箭守着,你决计脱不了身,又何必耍甚么花招?”
简淇道:“不敢。只是我先前经过东院时,好像一个不小心,把一枚香筒掉到院子里去了。那香筒里点着一段‘七日蚀骨香’,两位小公子若是吸了进去,恐怕大有妨碍。”
余风陵脸上变色,伸手招过一名家丁来,低低说了几句,那人飞奔而去。不多时那家丁回来,面有张皇之色,道:“两位公子不知怎地,说甚么也叫不醒。掐着人中也不管用。”
余风陵大怒,狠狠地盯着简淇,道:“你是哪一门下的弟子?”
简淇道:“敝派藉藉无名,何劳余先生挂齿。一命换一命,你放咱们两个出去,我保证两位公子无事。”轻轻往身上掸了掸,道:“七日蚀骨香,一日醉,三日饧,五日筋断,七日见骨。这解药么,我可没带在身上。”
余风陵强忍怒气,做个手势,围在窗前的弓箭当即撤去,沉声道:“我怎地拿到解药?”
简淇道:“咱们这便回去,余先生只可一个人跟来。到了我那里,将解药交予你便是。”
余风陵心道:“这小子身形步法,不似会家子模样,便是会武,也不高明。我取得了解药,还怕制不住他?便是他那里另外有人相助,谅也成不了甚么气候。郦家小子手无缚鸡之力,更是不在话下。”当即道:“好。”侧身让在一边。
简淇拉了郦琛的手,轻轻一纵,便从窗子里跳了出去。余风陵眼见简淇拉着郦琛快步走出大门,当即晃身跟了上去。
三人两前一后,穿街越巷。余风陵见简淇虽然身法轻灵,发力奔行之际却也未见得甚么出奇之处,想他年纪轻轻,到底修为有限,心下更宽。
走了约莫一顿饭工夫,来到一处民居。简淇推开门,拉着郦琛走了进去。余风陵初时还怕简淇在落脚处另藏了人手后援,进来却见这宅子空空荡荡,并无另一个人在。简淇转过身来,笑道:“请余先生回去罢。”说着将一个小包递了过来。
余风陵一捏之下,便觉那包里乃是两颗丸药,心道:“原来这小子明明把解药藏在身上。”将药贴身藏了,忽地身形一晃,五指张开,便去抓郦琛胸口。简淇将郦琛向后一拉,这一抓便落空了,同时踏上一步,挡在余风陵身前,道:“交易已成,余先生还想怎地?”
余风陵狞笑道:“自然是带这小子回去。”说着呼地一掌,向简淇迎面劈来。
月冷霜华
余风陵这一掌刚刚劈到中途,忽地由指至臂,一阵酸麻,跟着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简淇出指如风,点了他“天突”、“中脘”两处穴道,回头向郦琛道:“你有甚么话要问他么?”
郦琛点了点头,向地下余风陵道:“余伯伯,我爹爹和你相交多年,拿你当生死之交。你……你为甚么骗我?”
余风陵苦笑道:“郦贤侄,你心里骂我不顾义气,是也不是?”
郦琛道:“不错。你那天跟我说,要想法搭救爹爹,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我还道你真是好人。”
余风陵叹了口气,道:“郦贤侄,你不信也罢,我当日那番话可不是骗你。郦兄弟同我这等交情,慢说为他舍了家财这等身外之物,便是自家性命又何足惜?只是人家用我儿子的性命要挟,便不能不从。”低低咳嗽了两声,涩然道:“我人老了,心肠不比从前。好容易有他两个,实在舍不得……”向简淇看了一眼,心道:“你这位朋友,不也是一来便捉住了我这软肋?”
郦琛道:“是甚么人要挟你?”
余风陵道:“你那日病了以后,过得两天,便来了个少年,那人姓郑……”郦琛脱口道:“是郑晔?”余风陵微感诧异,道:“不错,你识得他?”郦琛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余风陵续道:“那郑晔乃是这两年信王跟前的红人。他跟我说道,信王这一回跟郦家为难,附逆谋反云云不过是眼障,本意便是要寻出那部《子午内经》的下落。如今郦文道死了,这部书还是影踪不见,我同郦文道多年深交,尽人皆知,这便要着落在我身上……”
郦琛失声道:“他知道我在这里?”
余风陵道:“他……我不知道,他没说。哼,这人年纪轻轻,说话行事却好不厉害。”说到这里,仿佛是回想当日情形,眼中露出了一丝惧意。停了一停,方道:“总之,他说不管我用甚么法子,只消交出了那部书去,便保我那两个孩儿活到长大成人。”
郦琛怒道:“你为了你两个儿子,便不顾我爹爹的性命?这部书缴了上去,崇文院秘阁失火的案子岂不是坐定了要落在我爹爹身上?”
余风陵低声道:“你爹爹……郦兄弟已经定罪斩首,便再加些罪名,照说也不至于牵累了家里人……”
郦琛一呆,这才反应过来父亲已然不在人世。他乍闻噩耗时,心中只觉麻木,这时候一腔悲愤徒地涌将上来,在胸膛里冲突激荡,只要寻个发泄处。见余风陵腰悬长剑,便伸手拔了出来。
余风陵见到他脸上神情,心知不好,正欲张口呼叫,郦琛伸剑戳入了他“颊车穴”,登时哑了。郦琛手起一剑,斩在余风陵左腿上,划了个长长的口子。他手上气力不足,这一剑并未削断对方腿骨,愤激难消,又提起剑来,刺入余风陵手臂。
简淇“啊”了一声,欲言又止。眼见余风陵臂上腿上血如泉涌,若不救治,顷刻间便要因失血过多而丧命,当下屈膝蹲身,替他止血裹伤。郦琛恨恨地道:“你救他作甚?让他在这里死了,岂不干净?”
简淇道:“这人不是害你父亲的元凶,况且受人要挟,情非得已,便饶了他罢。”将余风陵伤处包扎停当,道:“余先生,你身上麻软,乃是中了那纸包上‘关瓴散’的毒。解药便是包里那两粒药丸。我点你穴道未曾着力,过得几个时辰,你便能自行冲开,先服一枚。过得六个时辰再续服一枚,便无后患。”
余风陵身不能动,神智却仍是清醒,看着简淇,眼里满是焦虑之色。简淇知他心意,道:“两位公子中的并非是‘七日见骨香’,而是‘神仙一日醉’,过得十二个时辰便自会醒转。我自为医者,怎能向三尺孩童下毒?”说着携了郦琛的手,穿过庭院,向后门走去。
郦琛见后门外的小巷里停了一辆马车,心道:“原来他甚么都准备好了。”
简淇赶着马车,拣那小巷僻路慢慢行去。半轮月亮挂在中天,淡淡的光华洒将下来,衬着马车低低的吱呦之声,分外显得凄清。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开口。走了许久,马车在一处僻静的后街停了下来,简淇道:“这里离城门不远了,咱们便在车里将就半夜,好不好?等明天开了城门,再出城去。”郦琛点头,简淇将马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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