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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英雄传说·黎明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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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四点半的方位？〃
中将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可怕。
〃是……是的！是四点半方位！目前尚无法辨别是敌是友。〃
〃哦？哪一个四点半方位？上午还是下午？〃
慕亚显得极为不耐烦，但还是放下刀叉走出军官餐厅。当他看到幕僚们慌张地跟在自己身后时，中将晃了晃饱满健壮的肩膀。
〃紧张个什么劲儿！敌人不可能出现在四点半方位上的，因为敌人在我们前进的方向上！〃
中将扯着喉咙大声说道。
〃我们正朝向战场全速前进。第二舰队也一定采取同样的行动，如此一来，我军就可以左右夹击敌军，可说是胜算在握了。不，应当说必胜无疑了！不论是数量上还是阵势上……〃
〃可是，阁下……〃
幕僚中的一人打断了中将的滔滔雄辩，他就是拉普少校。少校一边用手帕擦拭着嘴角的油脂一边说。
〃什么？〃
〃我认为敌军已经转移了战场……〃
〃他们不去攻击第四舰队了吗？〃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不过依下官之见，第四舰队恐怕已经败退了。〃
中将的浓眉竖了起来。
〃少校！这真是一个大胆而又令人不快的假设！你嘴上的油光还真亮！〃
拉普少校顿时面红耳赤，连忙拿手帕来擦。
众人搭乘舰内的自动走廊来到了舰桥，大家突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这是因为重力控制系统修正时产生了一瞬间的时差。产生时差的原因是舰挺被迫进行了急速的方向转换舰艇的能源测定装置发现，紧贴着舰艇的外壳，存在着破坏舰艇的指向性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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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二章 亚斯提会战（6）
〃右后方敌军来袭！〃
第六舰队的通讯回路中惊愕的叫声四起，但很快就被嘈杂的声音所取代。
军官们个个毛骨悚然！通讯系统的混乱，是敌人已经逼近的最雄辩的证据！
〃不要慌啊！〃
慕亚中将咆哮着，一半也是让自己保持镇静他后悔把事情看得太轻松了，肥厚的双颊无力地松垮下来。
舰队后卫并没有配置最新锐的舰艇，因此当敌人自后方发动奇袭时，他们根本无力抵挡。
帝国军在背后！………这么说来，第四舰队已经败亡了吗？………或是帝国军早已部署好充足的伏兵？
〃迎击！打开炮门！〃
中将心思大乱，忘了要整顿混乱的局面，只能下达这道最低限度的命令。
老练的梅尔卡兹上将所指挥的帝国军列成整齐的攻击队形，从同盟军第六舰队的右后方发动攻击。中子光束炮发射出灿烂的死亡闪光，冲破同盟军老舰艇的微弱磁场，射穿了舰体。
梅尔卡兹盯着荧光幕，看到光灿耀眼的火球在阴暗的虚空中乍现乍逝。四十年来，此情此景，他已司空见惯了，但这时，他的心中却兴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在梅尔卡兹眼里，莱因哈特不再只是〃金发的瓷器娃娃〃而已了。第一仗得胜并非侥幸，而是在正确的洞察和判断的基础上，采用了出其不意的大胆战术所获取的正确结果。本来我军是被三面包围的，但他却能在敌军包抄过来前，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这一招实在高明。
他想，自己绝对不可能想到这个策略的，而和自己同年辈的老战友们也不可能想到。只有不拘泥旧规惯例的年轻人才有可能做到。
或许，我辈老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而且，战争也越来越惨烈了。
帝国军势如破竹地击溃同盟军，不论是炮战或格斗战都始终占据优势。全军锐不可挡，稳稳地掌握了先发制人的有利点，同盟军虽然拼命反击，可是由于指挥官自己慌了阵脚，因此反击并没有多大效果。
〃全舰队！掉头！〃
慕亚中将在舰桥中央的地板上叉着腿站着，叫了一声。他终于下定决心了！在此之前，他只会胡乱对部属们咆哮吼叫。
〃阁下！掉头的话，情势只会更乱！我军应该转向顺时针方向全速前进，反去包抄敌军的背后！〃
拉普少校的提案撞在了中将魁梧的身躯上，徒劳地被弹了回来。
〃还没到敌军背后，我方大半的士兵早就死光了！掉转舰头，展开攻势！〃
〃但是………〃
〃住嘴！〃
慕亚中将全身颤栗地发出怒号，少校不再开口。他已经清楚地地认识到，眼前的上司已慌乱到了极点。
第六舰队旗舰佩卡蒙的巨大身躯开始掉头，尾随在后面的各艘舰艇也跟着掉头。但是在混战中掉头并非易事，经验老道的梅尔卡兹间不容发地乘虚而入。
帝国军所发射的光束炮如流星雨般狂扫而下，能源中和磁场因负荷过重开始破裂，同盟军的舰艇几乎被破坏殆尽。
旧战场上的能源怒涛再度在新战场上出现。慕亚中将和拉普少校同时感到只有同盟军的舰艇孤独地在汹涌怒涛之中翻滚着。
〃大量小型舰艇朝本舰急速接近！〃
通讯兵叫了起来，其中的一个屏幕映现大群的王尔古雷机，不消一会儿，许多的屏幕画面也都被成群的王尔古雷所占据。它们炫耀似的飞快驶至，在极近的距离发动光束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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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二章 亚斯提会战（7）
〃格斗战开始！斯巴达尼恩发动〃！
这道命令下得太慢了！当斯巴达尼恩脱离母舰的瞬间，王尔古雷早等在那里了！残酷的光束齐出，同盟军的战斗艇还来不及战斗就化成火球四散！
〃司令官！您看！〃
通讯兵指着其中一个屏幕说道。帝国大军压至！而且它后面，它后面的后面可以看到敌军层层叠叠的舰影。舰桥内充满了压抑沉闷的气氛，佩卡蒙号已身陷重围了！
〃有发光信号传来！〃
通讯兵喃喃自语似的向上司报告。
〃解读看看！〃
由于慕亚中将默不作声，拉普少校只得开口。他的声音也显得嘶哑低沉。
〃解读……贵舰完全被包围，脱逃无门，赶快投降吧！我军将从宽处理……〃
解读完毕之后，无数的视线和无尽的沉默都落到慕亚中将的巨大身躯上。这一切只待司令官下达命令了！
〃投降……？〃
中将咕囔着，脸色铁青。
〃不！我再无能，也绝不能做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二十秒后，白色闪光将他们重重包围。
Ⅴ
不安的情绪沸腾到顶点！
同盟军第二舰队旗舰波罗库斯的舰桥笼罩在无形的阴霾下，不知何时敌军会袭击而至？一级战备的命令发布了，全体人员都穿上太空装但是不安的感觉仍然穿透太空装，令他们毛发悚然！
〃第四舰队和第六舰队似乎全军覆没了！〃
〃我方被孤立了！现在敌人的数量比我军还多了！〃
〃给我情报！怎么回事？目前情况如何？〃
虽然严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不安的情绪使他们坐立难安。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预料。如今，还能歼灭原来数量仅我军一半的帝国军，大奏凯歌吗……？
〃敌舰队接近！〃
突然，通讯兵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舰桥。
〃方位在一点到二点……〃杨喃喃地念道。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似的，通讯兵接着报告说：
〃方位在一点二十分，俯角十一度，急速接近中！〃
旗舰波罗库斯的舰桥霎时充满了紧张气息，而杨则浑然不觉。
果然不出所料！帝国军自同盟军第六舰队的右后方向左前方超进，形成一条自然的曲线，箭头指向最后的第二舰队。由于第二舰队笔直前进，因此帝国军在一点到两点的方位上出现是理所当然的。
〃准备迎战！〃
派特中将下令。太迟了！………杨暗忖道。
正统的战法是在敌人来攻之前做好应战准备，但以这次而言，这种思考方式就显得有点食古不化了！如能快速移动攻打敌人的背后，当能与第六舰队前后呼应，使帝国军腹背受敌。
一旦开打，就不可能没有死伤，而死伤越惨重，战胜的意义就越小。兵学所存在的意义便架构于这两种命题上，也就是说，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战果才是成功的；残酷地说，便是要如何才能有效率地杀死自己的同类！司令官一定无法理解这层道理吧？………杨兀自怀疑。
已经发生的死伤是无可奈何的。本来，这并不是用一句〃无可奈何〃就能轻易敷衍过去的问题，军方首脑们应当为自己拙劣的作战指挥能力感到羞耻。但是是非功过事后自有公断，眼前的首要工作便是防止错误扩大或再次产生，设法转祸为福。
如果后悔流泪能让战死的将士们复活，那么流下几千升的眼泪也可以啊！可是……结果，那只不过是无谓的悲痛游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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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二章 亚斯提会战（8）
〃全体舰队！打开炮门！〃
命令发出了，但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几乎可以烧伤视网膜的强光冲进舰内，舰桥内的所有人一时间失明了。
半秒之后，波罗库斯舰身被炸裂开来的能量顶得剧烈摇晃起来。
哀叫和怒号交杂着跌倒和冲撞的声音，杨也无可避免地跌倒在地。背部受到猛烈震击，一时无法呼吸。通过盔形帽中的通讯装置，他可以感到周遭嘈杂的声音和强烈的气流。杨调整呼吸频率，用手掌护住无法看见任何事物的双眼。
监视幕的入光量竟然没有调整，这是不可原谅的严重过失，谁该为此负责呢？发生这种失误，想不输也很难了！
〃……这里是后部炮塔！舰桥！请回答！请求指示！〃
〃机械室！这里是机械室！舰桥！请回答！〃
杨睁开眼睛，整个视界充满了祖母绿色的云雾。
他坐起身来，发现有人躺在身旁。深色而浓稠的液体自嘴角流至胸前，沾满了全身……
〃总司令官！〃
杨喃喃叫着，一面观察中将的脸色。然后两脚重重地踏在地上站了起来。
舰艇的舱壁被撕开一个大裂缝，空气灌入使气压急速变低。几个没有按下磁力靴开关的人被吸了出去。由于自动修复系统的作业枪可以自行喷出黏合雾剂，因此裂缝很快又密合起来。
环顾舰桥内无人站立，确定太空装的通讯装置机能仍然正常之后，杨开始下达指示。
〃派特总司令官受伤了，军医和医护兵立刻到舰桥来！运作官马上调查舰体损害状况并修复，然后再作报告，快去！全体舰队已处于战斗状态，后部炮塔不必等指令下来才行动！赶快执行任务！机械室怎么了？〃
〃我们是担心舰桥的情况，这里没有任何损伤！〃
〃那就好。〃声音里多少含着几分揶揄。
〃照这种情形看来，舰桥还可以正常运作，大家放心！请专注于自己的任务！〃
他再度环顾舰桥。
〃有哪一位军官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准将！〃
一个人走了过来，步伐有些踉跄。
〃你……嗯……？〃
〃幕僚小组的少校拉欧！〃
从太空装的防护帽看去，少校的眼睛和鼻子小小的，脸上看来和杨的年纪差不多。其他就只有两名驾驶员、一位通讯兵举手站了起来。
〃没有其他人了吗？……〃
杨拍拍戴着防护帽的脸颊。这无异于第二舰队的首脑层已全数阵亡了！
军医和医护兵赶到了！手忙脚乱地诊察派特中将，他的胸部猛烈地撞击到指挥台的一角，以致折断的肋骨刺进了肺里。他们画蛇添足地说：〃他的运气太坏了！〃相反杨这回运气不错这是不容置疑的。
〃杨准将……〃
身心两方面都痛苦难当的派特中将呼唤着年轻的幕僚。
〃舰队的指挥交给你了……〃
〃我？……〃
〃在幸存的军官当中，你的军衔最高啊！你的军事才华也……〃
中将声音渐弱，昏迷了过去。军医赶紧呼叫急救用的机器人轮车。
〃他对您的评价很高呢！〃拉欧少校佩服地说。
〃是吗？〃
对于中将和杨之间意见对立一事毫不知情的拉欧少校对杨的回答感到不解。杨走向通讯盘，按下舰外通讯的按钮。比起人来，似乎还是机器更加安全坚固。
〃通告全体舰队！我是派特总司令官的次席幕僚………杨准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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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二章 亚斯提会战（9）
杨的声音穿透了虚无的宇宙空间。
〃旗舰波罗库斯被炮弹击中，派特中将身负重伤。遵照总司令官命令，由我继续指挥全体舰队！〃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使士兵们的惊愕有短暂的缓冲时间。
〃大家不用担心！遵照我的命令就能得救！想生还的人要处变不惊并听从我的指示！我们部队目前虽然处于劣势，但最重要的是要争取最后那一刻的胜利！〃
哦！自己也在夸大其词哟！………杨苦笑了一下，但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显露出来。身为指挥官，即使自己再怎么灰心、消沉，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抬头挺胸，强打起精神来面对一切。
〃绝对不会输！在新的指示传下之前，各舰要专心一意于各个击破！完毕。〃
他的声音传到帝国军耳中。旗舰伯伦希尔的舰桥上，莱因哈特秀美的双眉微微上扬。
〃不会输，听从我的命令就能得救……？叛乱军中也有这等口出狂言的家伙！〃
他的双眼闪耀着冰片似的寒光。
〃到了这步田地还想挽回劣势？……哼！好吧！吉尔菲艾斯！咱们去瞧瞧他有多大的本领！〃
〃是！〃
〃战列重新编队！传达下去，全体舰队成纺锤阵型！你明白为什么这么做吗？〃
〃您想要从中央突破？〃
〃不错，正是如此！〃
吉尔菲艾斯将莱因哈特的命令传达至帝国军全体舰队。
没有戴防护帽时，杨总是握着贝雷帽，习惯性地搔搔头上的黑发。当兵力差距不大时，比较有利的攻势为中央突破及半包围战法。他猜测敌人大概会采取较为积极的攻法，果然被他料中了！
〃拉欧少校！〃
〃是的！代司令官阁下！〃
〃敌人采取纺锤阵型，可能打算来个中央突破！〃
〃中央突破？〃
〃消灭第四、第六舰队之后，帝国军士气大振，他们理所当然会采取此种战法！〃
拉欧少校担心地忖度着杨的推论。杨心想，同盟军的士气之衰竭正如拉欧少校现在这副表情一般，这都是帝国军积极战法的成果啊！
〃您打算怎么对付？〃
〃目前正思考对策。〃
〃可是如何与我方人员联络呢？电子通讯会传到敌人耳中，相当危险！发光讯号也一样。而用传令艇又耗时太多！〃
〃不必担心！可以使用复数的通讯回路，命令各舰打开战术电脑的C4回路，如此传令下去就可以了！如此一来，就算讯息传至敌人手中，他们也无法作判断！〃
〃这么说，代司令官已将作战计划通盘考虑过了，并已将情报输入电脑了吗？……早在战斗开始之前，您已……？〃
〃我本来希望用不着这个计划的。〃
杨的语气里也许多少有点辩解的意味。自特洛伊的女王卡姗卓以来，警示战败的预言者免不了要遭人白眼的。
〃快点将命令传达下去！〃
〃是！立刻传令！〃
拉欧少校小跑着奔向补充兵员的通讯兵处。只有五人在舰桥运作是不够的，因此从舰内各个部门各调集了大约十个人来舰桥，由于军舰幸存人员本已不多，所以只得从这些人力单薄的部门中调出来了。
帝国军气定神闲地排成纺锤阵型开始前进。同盟军以炮火相迎，但帝国军却全不在意。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密密麻麻的光束交织出不胜计数的格子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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