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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又不愿意睁开双眼了，生怕睁开双眼发现还在梦境中。第十二世，实在是太凄惨了，她安全地度过了八年抗日和后来的解放战争，没想到的是最后还是没能躲过文革，那恐怕是史上最阴暗的时期了吧！那种折磨，她几乎是刻在脑中的，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这第十二世，是她主动求死的。可能也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脑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谢小凡睁开了眼睛，已经是白天了啊！动了动手指，确定是自己的身体，她才敢转头往旁边看。

“终于醒了啊！”第一眼看到的是个不认识的老妇，谢小凡不认识她。

“要起来么？想喝水么？”那老妇眉目慈祥，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

谢小凡点了点脑袋，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我这是在哪里，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没想到刚睡醒，竟然连说话都那么吃力。

“我是天罗老母，前两天我在玉皇大殿见过你，我从外边回来路过银河的时候，就看到你昏倒在那里，就顺便把你给带回来了。你先不要说话，先喝点水。”说完。就接过身边侍女手中的茶杯递给谢小凡。

喝了一口水，喉间的干渴好了很多，先前那股堵在吼间的腥甜也消失了。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她开始检查自己身体内部，灵力并没有损耗。甚至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那么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受伤，那她怎么就平白无故晕倒了？这次的梦蝶怎么会那么轰轰烈烈？

“我为什么会昏迷？对了，我睡了多久了，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么？”

天罗老母眼角堆起皱纹，和蔼地望着谢小凡：“已经去跟王母娘娘说过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应该都知道你在我这里，你就只是睡了一个晚上而已，没有几天几夜。所以不用担心。至于你为什么会昏迷，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像是突破了什么桎梏，是不是修炼什么法术提升了？”

谢小凡摇头。她从未修炼过什么法术。不过听到桎梏这个字眼，谢小凡走神了，她记得地藏王说过，当她记起前十二世，就是她做出决定的时刻了。那么，说的就是现在么？问题是，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走哪一步。

“想什么呢？”

天罗老母慈祥的声音让谢小凡鼻头一酸，她没有奶奶或者外婆，她一直期待着有这么一个和蔼的老人关心自己。她吸了吸鼻子，从床上下来，对着天罗老母一拜，“谢小凡老母将我带回来。”

天罗老母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没有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恃宠生娇，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不愧是如来看重的人物。

“说什么呢，你可是王母的客人，我当然要好好对待了，换做谁，都会把你给带回去的，其实天庭的每个神仙都是心善的。”如果不心善，那就做不了神仙了。

谢小凡直起身，感觉身体好多了，她想回去了，毕竟这是别人的地方。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看到谢小凡欲言又止，天罗老母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拍着她的肩膀道：“其实我一个人住也挺无聊的，这些仙女们都不喜欢跟我这个老太婆聊天，其实我这里也挺不错的，要不你就留下来住几天，我顺便带你逛逛这里。”

听到天罗老母说她一个人住无聊，谢小凡就动摇了，其实她回去也没事做，南余仙君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未必能够每天陪着她，与其一个人无聊地呆着，还不如在这里陪天罗老母。于是便点头同意。

“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天罗老母这个样子，俨然是把谢小凡当成了自己的孙女。

谢小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当成小孩子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要出去走走么？”天罗老母站起身，她身上穿着的是亚麻布，比起绫罗绸缎之类，真的是逊色了不少，倒也不会显得廉价，反而让她看上去质朴并且更能衬托出她温和的气质。

谢小凡点头，她挽住天罗老母的手臂，老母要比她矮一些，谢小凡搀扶着她，但是又尽量地不去搀扶，毕竟天罗老母是神仙，又不是一般的凡人老妇，还没有孱弱到要人搀扶的地步。

谢小凡一早就注意到了，房间的摆设都是以红木为主，并且都没经过雕刻，几乎是原木。也看不到什么字画，墙上挂着的是秀布，上面还有各种图案，跟那些山水画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再加上天罗老母本身的打扮就朴实无华，谢小凡也猜到她生活简单，并且崇尚自然。

果然，走出了屋子，就看到了光秃秃的山峰。原来，天罗老母的院子，就是建在山顶，周围都是山峰，而正对着门口的，则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峰，也不知道天罗老母是怎么想的，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跟谢小凡印象中的天庭不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山峦？

“这里是极东的天罗山，再过去就是蓬莱岛，你想回去的话，这路途还是挺遥远的。”天罗老母继续说道，“这里跟西天的距离就更远了。”

谢小凡点头，原来不是住在玉帝身边的仙人，怪不得身上的那种气质是一般仙人比不上的，这大概就是凡人所说的世外高人吧！

天罗老母带着谢小凡参观了一下周围，最后她支开了所有仙子，把谢小凡往屋后带去，出乎谢小凡的意料，这后院居然是一个小池塘，各种小石头堆积起来，把池塘围住。没有什么新意，谢小凡这么想着。

“知道这是什么么？”天罗老母指着这个小池塘。

小小的池塘里，平静地一丝水纹都没有，更别提说是有什么小鱼或者水草了。谢小凡只能沉默摇头。

“世人皆知天庭的神仙能够掌控凡人，观察凡人们的每日生活，只是他们不知，那观察凡人生活的镜子，都是来自于我这一个小池塘。”

“什么？”什么镜子？谢小凡当然能够猜到天罗老母的意思，神仙应该是可以直接看到凡人的生活的，只是不知道还需要什么镜子。

“天庭到人间的有一层云雾就是通过我这通灵水酿的，所以也就只有那里能够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不过他们常常忘记了我这里可是有一池塘的水呢！我与你有缘，就把这事告诉你，你要是喜欢，可以通过这池水看你凡间朋友的动向。”天罗老母袖子一挥，那池面就出现了一对男女，他们身处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面，房间里到处都是脏衣服和酒瓶子，还有不少的垃圾没人打理。

屋子里没开灯，很暗，从窗户外边透过红红绿绿的光线就知道，这里肯定不是什么黄金地段估计是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那男人有个啤酒肚，因为喝了酒，整张脸都变红了。那个女人撕扯着他的手，似乎是在哀求，又像是在埋怨。那男人受不了女人的纠缠，最后甩了她一巴掌。女人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谢小凡看清了那个女人，不由地一怔，她认识这个女人，不过关系不好，甚至是可以说有过节。她是小晨，道上混的一个女人，她们是在夜店认识的，那个时候还起了一点小冲突，谢小凡记得，小晨的红线也是她给牵的呢！她牵了谁来着？她在记忆中搜寻着，那个男人也转了过来，面对着谢小凡。她想起来了！是阿威，也是道上混的。这两个人跟谢小凡都有过节，同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谢小凡没想到，这样的结局终于发生了，那个时候，她就猜到了小晨的悲惨结局，虽然她不喜欢小晨，但毕竟大家都是女人，何况这样的结局，也有谢小凡的参与。

原本倒在地上哭泣的小晨突然暴起，已经哭花了的妆容更显狰狞，她朝着阿威扑了过去，朝着窗户就倒了过去。她已经不要命了，而阿威则是一脸的惊恐，似乎根本没有意料到小晨会这么做。

砰地一声，窗户碎了，两个身影重叠着就掉了下去。那个瞬间，谢小凡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当她再看的时候，小晨脸上带着狰狞的笑，阿威在她身下，已经死了。她，也死了。就这样，两个人都坠楼身亡。

画面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这两个人，你认识？”天罗老母看到谢小凡的脸色泛白。

“有点交集吧，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是这种结局。”如果当初不牵他们的红线，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

第六十八章　木刺的记忆

“姻缘天定，生死阎王定，这都是天道。”

天道，又是天道。生死天定，所有人的寿命都是定好了的，就算谢小凡没让他们在一起，他们最后终究会死。谢小凡不是在同情这两个人，毕竟他们在这个社会上，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而已。

“老母，这池子要怎么用？我可以用么？”

天罗老母笑了，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样，没有拒绝谢小凡，把使用这池水的方法悉数告诉了她，并且跟她说，她想什么时候用，用多久，她都不会干涉，直到谢小凡不想看凡间景象为止。

谢小凡对此很感激，同时也萌生了一个疑问，天罗老母跟她非亲非故，就对她那么好，难道真的仅仅因为天罗老母看她顺眼？

不过谢小凡也不去想那么多，随手一挥，池面上就出现了一个纤纤细影，她看上去有些疲惫，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但是她没有让别人帮她，也没有停下，依旧前行着。

那是腾千千，谢小凡第十三世的好朋友。这个时候，谢小凡自己都不知道，她把“谢小凡”这个身份已经当成了自己的第十三世，而不是现在的她自己。“谢小凡”这个名字，不过是她现在的代号而已。

谢小凡想起来了，她现在已经大四了，应该是忙着找工作了吧！压力一定很大，不过看到腾千千忙碌地生活着，尽管有些辛苦，但是充实，同时腾千千也变坚强了，谢小凡也就放心了。

画面一转，又出现了她曾经的两个室友。于雨和郭瑜还在一起，尽管偶尔吵架，但两个人依旧恩爱。谢小凡看到的画面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吃饭，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两个人相处地就像是亲人或者是朋友一般。想来爱情到了一定阶段，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吧，不是不爱了，只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而已。

张家燕和周凉分手了，因为谢小凡没有看到她身边有男人。她依旧单身着，并且为了考研努力。

还有托尼、陈杯薪之类。虽然生活上都有自己的困境，但至少还活着，并且有目标地或者。谢小凡手一摆，所有的影像都不复存在。她闭上双眼，把刚才的信息消化了一遍，说起来，她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他们过得好不好。已经不关她的事情了，她也帮不上忙。或者，她只是想要试用一下这池水而已，谢小凡这么对自己说。

她还没打算结束，又伸手想要看什么东西。只是拿池面没有丝毫地反映，尝试了两次之后，谢小凡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天罗老母。

“这池水，只能看人间的事情，其他的…”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小凡顿时有些羞腆地低下头，被看穿了。她确实想要看妖界的事情，不知道龙桀六过得怎么样了，其实分开也不过几天，只是她时不时地就会想起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思吧。

“是看情郎么？”天罗老母一眼就把谢小凡给看穿了，“儿女私情对于成仙可是不利的，如果已经成仙了，那么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谢小凡抬起脸，没有说话，她没有害臊，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她又不是怀春的小女孩了，她刚才不好意思，是因为被看穿了意图，而不是害臊。她对着天罗老母摇头：“我不想成仙。”

“真的？成仙的话，就会与天地齐寿，再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

“如果天罗老母是相当说客的话，还是不用了，我主意已定。”谢小凡把话说死，堵得天罗老母脸色一僵。

天罗老母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色好看了一些：“我又不是玉帝的人，为什么要当说客呢？我就只是这么一提而已，既然不想成仙，那就不成仙了，人各有志嘛，老母我能体谅。”

谢小凡点头，她刚才的话确实语气有些重了，她挽上天罗老母的手臂：“老母，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没什么想看的了，只要知道他们都活着就好。”就算是他们都死了，谢小凡顶多就是去地府跟阎王闹一闹，根本不能挽回什么。

“其实啊，要修佛的话，这情爱就更加不能沾了，”天罗老母见谢小凡没有反应，就继续说，“倒是这妖修…”

“什么是妖修？”

听到谢小凡这么急着问，天罗老母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你真想知道？”

“恩！”谢小凡重重地点头。

“就是那些从妖精修仙来的神仙，他们的真身不是人类，而是妖精，天庭有不少呢！人主动变成妖精嘛…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恕我直言，你已经恢复了真身，所以就算修炼成妖，也只能成为降龙树妖，传说千年前，龙族为了…”

“好了，我知道了。”天罗老母将要说的那个传说，谢小凡已经知道了，所以也就没有再重复一遍的道理了，她知道龙族跟降龙树之间的恩怨，没想到这样的秘辛，天罗老母也会知道，“降龙树跟龙族的恩怨，有那么多人知道么？”

天罗老母诧异地望着谢小凡，没想到她知道的还不少：“只要是寿命够长的神仙，多少都知道一些，不过你那些神仙朋友们，就大概都不知道了。”

谢小凡点头，要是有那么多人知道，那她反而不知道要如何自处了。只是她思考的是更严重的问题，变成妖精，只能成为降龙树妖，难道说，她和龙桀六注定无缘？既然无缘，那么又为什么要她遇到他呢？

天罗老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忽略了谢小凡这种抑郁的情绪，她依旧带着谢小凡到处闲逛，也不在乎谢小凡是有有心情，又是否真的把心思放在这里。

是夜，谢小凡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已经是一身冷汗，枕头上都是汗迹，就连身上的睡衣也被浸湿了。

天还没亮，她朝着窗户望去，看不到月亮，双手捏紧着被子，终于，她下床了。坐在桌边发呆。

她做了一个不长的梦，比起以前的梦蝶来，这个梦更加真实，身临其境。她梦到她还是一根木刺的时候，停留在泥土上等待着，周围的小草从春天长起来，又在秋天枯萎，她不能跟他们做朋友，因为每年身边的小草都不同。她一直在等待，但是等到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这么等待着，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直到那天，佛祖来了，他坐在地上为万物讲经，那个时候，木刺就知道她在等什么了，佛祖经过她的时候，脚掌被她刺了一下，鲜血流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她便能够跟佛祖交流了。

后来的时候，是佛祖带着具有佛性的木刺和麻雀回了佛界，此后的百年，她就和麻雀一同修炼，她先一步修成人形，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性别，一心想着成佛，只是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最大的一个，就是不知人间疾苦。

谢小凡叹气，为自己倒了杯茶，捏住杯身。为什么我要做这种选择呢？说不定当年留在佛界，这个时候我已经成佛了！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了？我？不是她做的选择啊，不是降龙木刺做的选择么！以前谢小凡从来不把降龙木刺当做她自己，但是现在，她是用降龙木刺的角度去看问题的！

杯子落在了桌子上，她没有再拿起。她是谁？是降龙木刺，谢小凡已经变成了过去式是么？那龙桀六呢，她还爱他么？她又疑惑了。无数的记忆涌现。当她是谢小凡的时候，她一直觉得前十二世已经过去了，与谢小凡无关。那么她是降龙木刺的时候，是不是谢小凡的过去也跟她无关了呢？

想了很久，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她打开门，已经不准备再睡了，她一点都不困。

在外边坐了一会，吹山底吹来的冷风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一个人坐在长长的石椅上发呆，望着天边的太阳缓缓升起。

“在这里啊！”天罗老母起得也很早，发现谢小凡不在房间之后，就到这边来找了，“本来我还有些舍不得你，想让你在我这里多住一会，没想到你在这里住不习惯，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不是，我…”谢小凡还以为是天罗老母不开心了，想要解释。

“不是赶你走，是如来派人来接你来了，还在客厅里等着呢，还不去看看？”天罗老母原本还想着让那人回去，谢小凡多住几天，可是谢小凡这个样子，天罗老母也不好再留她了。

“谁来了？”谢小凡站起身，就往客厅小跑过去，其实不用回答，她就知道谁会来，在佛界，她的朋友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麻雀还在看天罗老母客厅的摆设，门口的阳光就被遮住了一部分，应该是她来了，他刚刚转过身，一个人就朝着他的胸膛撞了过来，要不是他身体好，恐怕就要被这么撞到了。

“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啊？”麻雀被谢小凡环抱着，双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她怎么看到他会那么激动？

“麻雀！～”带着哭腔，她感觉跟麻雀几百年没有见过了。

第六十九章　紫竹林

“到底是怎么了啊？”麻雀伸手摸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