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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秘书前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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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认为这次招聘我板上钉钉了,连张怀亮也多次打电话鼓励我加把油。我这两天在办公厅走廊里走路,遇到的同事对我都尊敬了三分,仿佛我已经是某局副局长了。然而,虽然报了名,我仍然顾虑很多,我既怕张副市长有想法,又怕韩寿生从中做文章,好在韩寿生也报了名,还管我借了学习材料。韩寿生也报名考试了,这让我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我知道张副市长不点头,他不可能报名,只是张副市长承诺我接替韩寿生的事,可信度有多大?我心里始终抱最大希望,做最坏打算。就像这次招聘一样,也许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但是竹篮子不从水里捞出来谁都不甘心,毕竟梦是圆的。

我觉得如果真凭本事,自己一定能名列前茅。在市政府工作这么多年,我的才能是公认的,但政治有时只讲权术而不讲才能,才能有时是为权术服务的,一旦有失公正,所有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这也正是我报名前犹豫的重要原因之一。好在我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我一旦下定决心,便义无反顾。

为迎接东州市市委年轻领导干部招聘考试,每天晚上,我都伏案苦读,桌上点着台灯,写字台上摆满了书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现代科学技术基础知识》、《邓小平理论》等等。这些天,我的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只是茫然。虽然为了应付招聘考试,每天晚上都熬到深夜,但是拥有美丽的故事不一定就有美丽的结局。时光在夜晚中悄悄流逝,我总觉得这次报名有什么不妥。无奈中右手不停地写着,昏暗的灯光更能使大脑产生灵感,等待有时是一种痛苦,痛苦过后可能是茫然。远处楼面上的窗灯宛若棋盘,一块亮着,一块黑着,仿佛紧张着的心情,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人生如棋,但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想人世间所有的事都是一句话:不要把事太当事,也不要不当事。自古华山一条路,政治从来都是金字塔。多年来,我是苦苦经营着自己的,对于我来说,现实的生活是阳光照久了的生活,有些压不住的疲累,人生感悟出来的感动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带有烟火人气,这烟火人气犹如夕阳里的尘埃,飘荡在我的生活和事业之间。

·2·

第一章 志存高远

8。入围

考试分笔试、面试两关,笔试又分公共卷和专业卷两关。考场设在市行政干部管理学院。

星期五早晨,副局级年轻干部招聘笔试马上进行,市行政学院教学楼前人山人海,年轻干部们三五成群都很兴奋,我看见许多熟面孔,令我难解的是平时没读过书的人一夜之间都有了本科学历,有的人连英文字母都不认识,居然已经是硕士,想起自己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不禁有一种被骗的心酸,卡夫卡借K之口说:“我被骗到了这里,然后又受到让人撵走的威胁”,我其实一直被这种感觉煎熬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人非爬行动物,却非常善于攀爬,很多人都有恐高症,但这些人没有,他们的勇敢令西西弗斯都相形见绌,我就更自愧不如了。正因为如此,我还没有走进考场,心中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捧着一本书独自看着,越看越觉得自己既是一堆有用的欲望,又是一堆无用的热情。铃声响了,年轻干部们纷纷进入考场。

考场上鸦雀无声,考生们都在奋笔疾书。市委副书记李绍光率领市委组织部的几个部长巡视考场。胡进部长紧随李副书记身后,他个头不高,腰板却挺得有些后仰。李副书记挨桌走着,当他走到我的桌前时,站住了,他注视着我的答卷足足有几分钟,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又缓缓挨桌走了起来。我发现李书记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像大病初愈一样。但是李书记在我跟前的驻足,像和煦的阳光一样,让我有一种见到上帝使者的兴奋,我心中默念着帕斯卡尔的遗言:“上帝,请不要抛弃我!”

五月正是东州市最美的季节,到处是绿荫如盖,芳花吐蕊,姹紫嫣红,蜂飞蝶舞。市行政学院校园内空无一人。这时,铃响了,笔试结束了,考生们纷纷走出考场,表情都很沉重。

我挤在人群中,媒体记者们来了一大群人,他们追逐着这些政坛新星们,急着采访,这时,东州电视台的女主播汤彤彤拦住了我。

“雷处长,考得怎么样?”汤彤彤热情地问。。电子书下载

“马马虎虎。”我腼腆地笑着说。

“请你谈一谈对这次公开招聘选拔副局级年轻干部的看法吧。”

“好吧,”我想了想,侃侃而谈道,“感谢市委给我们年轻干部一次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建设高素质的领导干部队伍,形成朝气蓬勃、奋发有为的领导层是党和国家的根本大计。作为一名年轻干部,我一定会珍惜这次学习和锻炼的机会,不辜负党的培养和教育。”

采访后,朱达仁和陈东海从人群中挤过来和我打招呼。

“雷默,考得怎么样?”陈东海兴奋地问。

“你们考得怎么样?”我反问道。

“糊了,全考糊了。”朱达仁满脸惆怅地说。

“雷默,你一定考得不错吧?”陈东海在我胸前捶了一拳说。

“还行吧。”我心情复杂地说。

“敢说还行,就是不错。不过,我心里有一种隐忧,雷默、达仁,我在答卷时一直劝自己,重过程,别重结果,我希望你们俩也要抱这种心态。”陈东海善意地提醒道。

“东海,”朱达仁狐疑地问,“听你的口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凭人民警察的直觉,”陈东海含蓄地说,“走,咱先找个地方吃饭。”

“好,我还真饿了,紧张,早晨我都没吃饭。”朱达仁捂了捂肚子说。

“好吧,我请客。”我说完,和朱达仁一起上了陈东海的桑塔纳警车。

星期一上午,我手拿文件刚从朱玉林的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了张副市长。自从参加招聘考试后,我一直害怕见到张副市长。

“张市长,您好。”我惴惴地打着招呼。

“雷默啊,听寿生说,这次市委组织部招聘副局级干部报名了?考得怎么样?”张国昌冷漠地笑着问。

“张市长,不过是想见见场面。”我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好,见见场面也好。”张国昌说完,瞥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儿,从张副市长的语气中感到,张国昌对我这次副局级干部应聘,是不满意的,流露出对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屑神情。张副市长的轻蔑让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隐忧。我想起张副市长说起“天道酬忠”的话,心想,张副市长会不会认为我参加考试是官迷心窍、不安分、不忠诚了呢?转念一想,管他呢,木已成舟,与其隔岸观火,不如乘风破浪。我的内心世界矛盾重重。

傍晚,我和杨娜正在吃晚饭,电话响了,杨娜去接电话,“默,爸的电话。”我赶紧放下筷子接过电话。

“爸,有事吗?”

“雷默,参加局级干部考试考得怎么样啊?”父亲关切地说。

“马马虎虎,还行吧。”我敷衍着回答。

“雷默啊,人生机会不多,凡事不能马马虎虎,要认真对待。”父亲认真地说。

“爸,我知道了。”我从父亲的口气中明显体会出老人家望子成龙的期盼。

“我当校长时,胡进是我们中学的语文老师,当时关系不错,他调到区教委时,还有些联系,后来,官越做越大,就断了联系。雷默啊,用不用老爸领你见见胡部长?”

我理解父亲的心情,但是我骨子里仍然有一种锐气,“爸,不用了,我想凭自己的本事闯一闯。”

父亲听了这话很高兴,“好,闯一闯也好,要注意身体,别累着,周末把蕾蕾送我这来,我想孙女了。”

“好,爸,你也多保重身体。”

我放下电话陷入沉思,父亲一直对我在仕途上发展给予厚望,其实我不过是一颗孤独的树,虽然也向往长高,但决不可能采取往上爬的方式,这次招聘,如果只是一次攀爬运动会,我是注定要被淘汰的,父亲搞了一辈子教育,他曾经教育我,教育的最终目的不是要让学生崇拜,而是要让学生“不信”,“不信”才可能去探询,不过,我走出大学时确实什么都“不信”,以为自己可以创世纪,但是岁月的磨砺让我明白,什么都可以不信,就是不能不信权力,因为权力既决定物质,也决定精神。

第二天一早,我夹着皮包刚走进办公室,我们处的内勤小唐抱着一大堆文件和报纸兴奋地进来了。她三十刚过,因刚刚生过小孩不到一年,体态有些发胖,但容貌端庄秀丽,性格外向。

“雷处长,恭喜了。”小唐兴奋地说。

“什么事,这么高兴?”我纳闷地问。

小唐把一大堆文件和报纸放在办公桌上,顺手拿出《东州日报》走到我办公桌前,递给我,“招聘副局级干部的笔试成绩入围人员登报了,你的总成绩全市第十名,小组第一名。”

我赶紧接过报纸看了起来。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围上来祝贺。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拿起电话接听,电话是朱达仁打来的。

“雷默,祝贺老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朱达仁高兴地说。

“谢谢大哥,报纸我还没来得及看,你和东海怎么样?”我按耐住兴奋,尽量平静地问。

“我和东海都不行了,全糊了,雷默,面试好好弄啊!”朱达仁真诚地说。

我道了谢,放下电话。老杜端着茶杯走过来不无嫉妒地说:“老弟,看来你要有出头之日了。”

老杜已经过五十了,因长年在机关爬格子,头发秃得像列宁一样,为了保持形象,长年带着假发套,只有在澡堂子才能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老杜性格内向,是一个严肃而不失和蔼,精明而不失温厚的人。

“老杜,借你吉言吧。”我笑着说。

“韩寿生这小子可落榜了,看来招聘还得靠真本事啊。”老杜呷了口茶说。

“咱们办公厅就雷处长这么一个科班硕士,还不如下面的委办局呢。”小唐抱不平地说。

我笑了笑,故意谦虚地说:“小唐,文凭不能说明什么,要论文笔,我这个硕士就不如老杜这个学士。”

“雷默,你太谦虚了。”老杜听后哈哈大笑地说。

我看着报纸心中生出几分得意,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成片的林木在竞相向上成长的情景。这时,韩寿生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见我正在看入围名单,心生嫉妒,笑着走到我的办公桌前,揶揄地说:“恭喜了,雷局长!”

我心想,韩寿生是个小人,这种人得罪不起,他要是天天在张副市长面前说我的坏话,也够我喝一壶的。

我马上站起来谦和地问:“生哥,找我有事?”我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椅子让给韩寿生。

韩寿生坐下后,翘着二郎腿阴腔阳气地说:“雷局长考得这么好,连张副市长都刮目相看了,以后还得请雷局长多关照啊!”

我心想,看来韩寿生是来念三七的,这个时候慎言最重要,惹不起,我躲得起。想到这儿,我谦和地说:“生哥,你坐,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我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就出了办公室。

一个星期后,面试开始了。市环保局会议室内气氛紧张肃穆,墙上挂着一条横幅:招聘副局级领导干部答辩会。答辩席上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主考官们坐在对面,几十张桌椅,座无虚席。答辩正在进行。

“请雷默同志上场。”主考官,也就是市环保局局长申建军话音一落,我随工作人员进入会议室,坐在答辩席上。

申建军平时到市政府开会,见了面客客气气的,一直给我一种和善的感觉,今天却像换了一个人,严肃得像死了爹一样,弄得我心里还真有几分紧张。

“雷默同志,请你谈一谈环境与经济的关系问题。”申建军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问题刚好撞到我的枪口上,我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9。野游

这段时间,我太累了,特别想去哪儿走走。我给陈东海打电话,东海说这段时间他也太累了,我俩一拍即合。于是,东海又约了朱达仁、张怀亮。我们商量后决定去东山风景区。

星期天上午,一辆沙漠风暴越野车挂着公安牌子停在兰京大酒店门前。酒店的工作人员往车上搬完饮料后,陈东海坐在了正驾驶的位子上,我和朱达仁也上了车,可是张怀亮好像还在等什么人,他围着车一边打手机一边来回踱步。

“怀亮,差不多了,上车吧。”朱达仁催促道。

“等一下,花落落非要跟着,全是男的也没意思。”张怀亮笑着说。

一听花落落的名字,我心里一阵发热。花落落是兰京大酒店的大堂副理,去年从清江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我和花落落认识得益于张怀亮,每次在兰京大酒店聚会,张怀亮都邀请花落落坐陪。说心里话,我第一次见花落落就有一箭穿心的感觉。花落落每次见到我的眼神也仿佛撞开了灵魂之门。只是我碍于身份一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次出游,张怀亮让花落落跟着,可能别有用意。

这时,陈东海扭头说:“雷默,我看这丫头平时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呀。”

“可别这么说,人家还没出嫁呢。”我不动声色地说,心想,“看来这几个小子没安好心,这是要拉我下水呀!”

“雷默,东海没瞎说,落落听说你去,非要跟着,撵都撵不走。”张怀亮干脆捅开了窗户纸。

陈东海和朱达仁哈哈坏笑起来。

“哥几个拿我开涮,是吧?”我脸色燥红地说。

不一会儿,从兰京大酒店里走出来一位神鬼之笔的美貌小姐,约摸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穿了件水红碎花连衣裙,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黑玉般晶亮的眸子,雾一般长长的睫毛,头发不长也不短,发型考究而不招摇,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一举一动如水畔杨柳,风中修竹,无法不让人留心凝视。

“这丫头是越来越动人了。”陈东海赞叹道。

我望着迎面走来的落落,心想,这是一个能让男人灵魂激荡的女人,既不失女性的柔美,又避免了夸张的艳丽,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人,我必须拿出足够的理智让自己冷静。

沙漠风暴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驶出高速公路便上了弯弯曲曲的盘山路,车紧贴着悬崖峭壁,朝上绕着,一路上,一条大河始终跟随着我们。

花落落坐在了我的身边,面颊绯红,笑声爽朗,白皙的皮肤散发出一种清香,在车中弥漫,让男人们产生欲望。

车很快下了盘山路,在山谷间行驶。山势较缓,两岸的美景若昙花在眼前匆匆而过,一路上,朱达仁、陈东海和张怀亮不停地讲着笑话,大家开心地笑着,我却没怎麽说话,心里还是放不下副局级干部招聘的事。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我太想给我老父亲一个惊喜了,考大学时,本来我父亲希望我考中文,圆他老人家的作家梦,可是当时喊的最响的口号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生物系,到大学后就后悔了,我发现自己真正的梦想是从政,如果学文科很容易进政府机关,可是我偏偏选择了学理。尽管如此,大学毕业时刚好赶上东州市政府招聘,我毅然决然地报了名,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绩叩开了仕途之路的大门。从那以后,父亲就希望我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然而走上这条路以后,我才发现,这条路不是横着的,而是竖着的,根本不能走,只能爬。

“默哥,”花落落见我一直心事重重的,微微上翘的嘴角露出些许调皮与天真,脉脉含情地说,“出来玩就别老想着工作,我考你个问题行不行?”

大家一听花落落要考我,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

“好啊,大小姐出的问题一定有意思。”陈东海起哄道。

“什么问题?”我心旌荡漾地问。

几次接触,我深知花落落是个博览群书的女孩,既活泼可爱,又机智敏锐,这可能与她的家教有关,我听张怀亮说她从小是孤儿,在叔叔家长大,他叔叔不仅是美术学院的教授,而且是个著名画家。对付这样的女孩,平庸的头脑很难应付。

“如果把世界一分为二,你会怎么分?”花落落仰着白腻如玉的鸭蛋脸,忽闪着大眼睛问。

这是一个很深的哲学问题,我没敢冒然回答,沉思间,朱达仁抢先插嘴说:“落落,这个问题问雷默等于难为他,别忘了他是学生态的,我才是学哲学的。”

“达仁,”我不服气地说,“你知道什么是生态吗?就是生物与其生存环境之间的关系,生物当然包括人了,那么人与其生存环境之间的关系,就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恰恰是哲学最古老的命题,因此,生态学有一个分支就叫生态哲学。我是理学硕士,如果将世界一分为二的话,当然是分成理性的和非理性的了。”

陈东海一边开车一边说:“要让我分,我看只能分成人治的和法治的。”

朱达仁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用权威的口吻说:“你们别忘了落落的问题,正是我的专业,从哲学上分,只能分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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