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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薇的话，让尚欣不可思议地撑大眼眸：“你说什么，你是谁？！”


　　　　“我是林可薇。”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萧寒适时插口解释了两年前的一切。


　　　　听完这一切，尚欣猛地跌坐在地，呆呆地看了看林可薇，又呆呆地看了看风成凌，低喃着：“难怪……难怪你一出现，他就变了……任何漂亮的女人勾引他，他都不看一眼的……”


　　　　枪口猛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尚欣！”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现在好后悔啊！如果我从来没有见过凌该有多好？我就不会爱上他，就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风成凌……你醒醒。

尚欣瞪大着眼睛，晶莹的泪水流过她布满伤疤的脸：“两年前，我以为你死了……我老是做噩梦，梦见你和孩子变成厉鬼来找我……说我夺掉了原本属于你的幸福……我真的好怕，好怕……可是，可是我真的爱他……就算你真的变成厉鬼寻我来了，我也不想把他让给别人……”


　　　　“……”


　　　　“我以为……这辈子都会这么快乐地过下去，哪怕，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没关系，我爱他就够了！……能成为你的替身，我已经很知足了，”尚欣紧紧地抓着枪把，低着自己的头，仓皇地说，“为什么你死了，又要回来？又要从我身边夺走他……我不想杀他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忽然低头，轻轻地捋开风成凌满是血的发，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与此同时，扣动扳机，她猝然倒在风成凌的尸体上。


　　　　保安们围上前，林可薇呆呆地坐在地上，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的。


　　　　“可薇，没事了……可薇？”


　　　　萧寒伸手来拉她，拽她，可是她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瘫软在地上。


　　　　忽然，她好像才回神一样，猛地惊恐地爬起来，朝风成凌那边跑去。可是才跑了几步，双腿就发软地又软回地上。


　　　　萧寒伸手来拉她，她用力甩开。


　　　　她几步一跑几步一爬，撞开保安，跪坐在风成凌的面前，抓住他冰冷的手，放在唇前不停亲吻：“风成凌……风成凌……你醒醒。”


　　　　风成凌苍白地躺着，全身冰凉，好像已经完全死去一般。


　　　　林可薇嗓音嘶哑，加大了音量：“风成凌，你醒醒啊！你别睡了，地上很冷，你起来……”


　　　　“……”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希望你活着，你就会一直活着，直到老死。”


　　　　“……”




那一定是一场噩梦

“风成凌……你看我一眼，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没有走，我回来了……风成凌，你也不要死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你回来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对不起，我一直没有相信过你，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事情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可薇哭得累了，哑了，双眼红肿，仿佛再也流不出泪。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她必须说，不停地说，仿佛要一直说话，思绪才不会崩盘。


　　　　仿佛现在不说，就再没有机会说了。


　　　　仿佛风成凌听得到她说的话，他还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又或者，眼前的人不是风成凌，只是一具木偶，真正的风成凌能听到她的告白，所以她要把她的心意告诉她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赶来的救护人员将风成凌和尚欣一起抬上担架，她挣扎着，疯狂地想要跟上去。


　　　　“不要带走他，他还没死，风成凌……风成凌……”


　　　　可是眼前忽然发黑，她全身一软，晕倒过去。


　　　　一只手适时将她接在怀里，看着林可薇这样狂乱的样子，萧寒紧紧皱着眉，心中一片扯痛……


　　　　********************


　　　　那一定是一场噩梦……


　　　　在那个梦里，风成凌狠狠地将林可薇抱在怀里，凝视着怀里的她，唇角冰冷，眼神却是温柔的……


　　　　他的眼底翻涌着深谙的痛，紧紧地抱着她，仿佛他的双臂随时会变成消散的泡沫，那就再也抱不住她了。


　　　　“可薇，我爱你，永远……”


　　　　有耀眼的白光射下来，勾勒着他的脸，仿佛天堂之光。


　　　　他扬起脸，眼睛因为光线微眯，看着天空之上，云的彼端：


　　　　“我要走了。”


　　　　他低声说，渐渐的，那面容就在她的面前逐渐地模糊起来……


　　　　林可薇失神地看着她，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她听到耳边一阵炸响，仿佛浑身的血液逆流到头顶，轰然炸开一般。




打开的天堂之门

她猛地清醒过来，紧紧地伸手回报住他。


　　　　“风成凌，不要走……求求你……”


　　　　她微弱地祈求着，刚开口，泪珠就成窜开始落下。


　　　　“不要哭。”他伸手，轻轻去拭她眼角的泪花，“傻瓜，你这样哭，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那你就留下来，不要走！风成凌，不要走！”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前狂乱地亲吻着，“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好好地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风成凌，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求求你！”


　　　　风成凌的眼底一片黯然的汹涌，他的表情痛苦又不舍。


　　　　从天堂射下的那光，越来越耀眼，渐渐将他的眉眼都融化开来……他的身体，他的手，他的脸，好像在那光芒中，慢慢虚化，透明。


　　　　“可是……我不得不走……”他低哑地说，“我爱你，我会……守护你的。”


　　　　他的手还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林可薇惊恐地睁大了眼，漆黑的眼瞳如澄澈的玻璃珠，照着渐渐消退的他……


　　　　她怔怔地站着，闭上眼，不敢去看，任由他抱着。


　　　　她感受着这最后一抱，用力到她都无法呼吸。然后，那手臂的力量消失了，他的温度也消失了……


　　　　林可薇再睁开眼时，眼前什么都没有了。


　　　　而那耀眼的白光，也在退却，仿佛刚刚打开的天堂之门正在合起。


　　　　林可薇仰着头，两只小小的拳头用力攥着：“风成凌，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丢下我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我……爱你……”


　　　　这真的是噩梦吧？如果是噩梦，那就让她快点清醒吧，她无法再承受这种悲痛！


　　　　在那噩梦般的黑暗里，林可薇睁大着眼睛，痛苦和疲倦如潮水将她席卷，她仿佛被卷进了一个黑洞，深不见底的黑洞！身体不由自主地旋转着，却毫无力气去抵抗和逃离。


　　　　她在那种旋转中，被黑洞吞噬。




他真的还没死？

最后一丝光芒也离开了，再也寻不到一丝光亮……


　　　　她被吞噬在黑洞的最深底，眼前一片漆黑，她开始挣扎哭喊：“不要！不要！不要！”


　　　　她不要就这样放弃，不要让风成凌离开，她要他活着！


　　　　她不甘心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忽然，在那恐怖的黑暗里，有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可薇，可薇你怎么了？”


　　　　那低沉的声音恍若是最后一丝光明。


　　　　林可薇挣扎地抓住那道声音，努力睁大了眼，眼前渐渐开始光亮，清明。


　　　　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慢慢的，那脸清晰立体了……


　　　　“萧寒。”林可薇开口，嗓子却哑得发不出声。


　　　　“不要说话，你嗓子哭哑了，把这消炎药先吃了。”他把一片药放进她嘴里，又给她灌了些温水。


　　　　林可薇坐起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想起那个绝望恐怖的梦，双手捂住脸，立即触到满脸的泪水，用哑得不成调的嗓音低鸣：“风成凌……他死了……”


　　　　疼痛仿佛沉重的铁锤，不停地击打着她的神经和心脏。


　　　　她的身体痉挛着，此时此刻，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恐惧，是比自己即将遭受死亡还让她无法喘息的。空气都变成了黑洞，压迫着她，让她要窒息。


　　　　“还没有。”萧寒温柔的手搭在她肩上，仿佛要以此给她力量。


　　　　林可薇猛地从手掌里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大着眼：“还没有？什么意思？风成凌还活着！？”


　　　　“嗯。”


　　　　林可薇狂喜得差点要晕过去。


　　　　她挣扎着就要下地，被萧寒伸手摁住：“你好好休息，他现在在重症加护病房，现在已过了探视时间。”


　　　　林可薇傻傻地点点头，过了半晌，又傻傻地问：“他真的还没死？”


　　　　她的脑子是一团乱麻，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真的。不过他的求生意识很弱，医生已经尽力，能不能醒来，看他的造化。”顿了顿，萧寒又说，“况且那颗子弹还在他的头颅里没有取出，现在手术会有生命危险，等他醒后手术也只有20％的成功率。”


　　　　“什么……”林可薇动了动嘴唇，“如果子弹不取出来呢？”


　　　　“性命堪忧，活不了多长时间。”


　　　　“那皇爵呢，你不是说他能把死人也救活？”


　　　　“这是皇爵说的……如果让其它医生手术，只有5％的几率。”


　　　　林可薇又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心脏……


　　　　他现在没死，也和快死差不多了。可是他还没死，别说20％的几率，就算真的只有5％的几率，她也满足了。


　　　　只要有一丝机会，就还不到最后！


　　　　“他……一定会醒的，他答应过我会好好活着。”林可薇仿佛在安慰自己一般，喃喃地说，“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手术也一定会成功的。”


　　　　风成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不准放弃自己！


　　　　****************


　　　　半个月后，天气进入初冬，有着湿凉的冷意。


　　　　林可薇坐在床边，给风成凌做全身按摩，防止他的肌肉萎缩……


　　　　想起她飞机失事后，也会有专业的人员给她每天做按摩，甚至有时萧寒会亲自来。林可薇从来没想过，这看似轻松的活，做起来会有这么累。


　　　　风成凌高大结实，身体的肉很难摁动，林可薇用力地按摩着，不一会，全身都出了汗。


　　　　萧寒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时而抬头看她一眼……


　　　　他没有阻止，因为第一次阻止她时，她的眼睛立即往下落泪。


　　　　“我……我知道可以让医护人员来，可是我想亲自来……医生说了，他虽然昏迷着，但他很可能知道外面的动静，他可能听得到我说话，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萧寒暗眸：“所以呢？”




是她的怯懦害了他

“他都度过了危险期，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会醒的！可是他没有醒——他一定是不肯原谅我，不想面对我，才不醒来的。”林可薇自责地说，“我做这些，就是想弥补，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真正地恨过他……从来没有……”


　　　　她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都仿佛钉子锥进了萧寒的心。


　　　　他痛得心脏绞紧，嘴唇煞白，可是他还是恍若没事地淡笑：“你想多了，他到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他那么爱你，怎么会不原谅你？”


　　　　就是因为风成凌那么爱她——


　　　　她才会更加痛苦！


　　　　原来她一直误解了他，她才知道，风成凌原来那么爱她——


　　　　如果不是尚欣说了那番话，林可薇会一直误解风成凌，也许两人就算不天人两隔，也再没有未来了。


　　　　她突然好恨，好恨自己竟从来没有信任过他，哪怕她给他一次信任也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


　　　　可是怕伤害的心让她怯懦了！


　　　　是她的怯懦害了他呀！


　　　　病房里，林可薇一边帮风成凌按摩着，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医生敲开房门，例行公事地进来为风成凌做检查。


　　　　林可薇不安地站在一旁：“医生，他怎么样了？”


　　　　“各方面都已稳定……但是他如果一直处于不醒的状况，很可能……咳。”医生低咳一声，转了个方式说道，“病人的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此种状态称‘植物状态’……”


　　　　林可薇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你说的是——植物人吗？”


　　　　“嗯，是的。”医生点点头，“如果他继续这样昏睡不醒，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得到确认后，林可薇惊呆了！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惊愕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医生。




她不会被现实打败的

紧接着，她用力咬住嘴唇，迅速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


　　　　努力克制着，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风成凌头部里的子弹还没有取出，本想等着他醒来后，视情况再做决断。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一直这样昏迷不醒。


　　　　如此一来，他要么即刻手术，要么在昏睡中直接死亡！


　　　　手术换皇爵来做，才只有20％的希望，他很可能在这场手术中丧生。


　　　　如果他丧生了，甚至连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要这样，她还没有告诉过他——她爱他，她从来没有恨过他。


　　　　虽然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她就是对他说这句话。可是，他一直这样无动于衷，他也许真的听不到她说的一切。


　　　　如果让他带着误会死去，这将是林可薇一辈子的心结和遗憾。


　　　　林可薇站在窗口，双肩瑟瑟发抖着。


　　　　她用力环抱住自己，咬住嘴唇，告诉自己：不能哭！哭是弱者干的事，哭就是承认风成凌没救了！


　　　　她不会被现实打败的，她不甘心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忽然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萧寒站在她身边，面孔略微疲惫地问：“休息一会吧？他暂时也醒不了，你去休息，如果他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半个月，为了能更好地照顾风成凌，她片刻不离地守在这医院，萧寒也留下来了。


　　　　萧寒怕她累倒，就租了隔壁的病房腾出来，以供她休息。


　　　　“不，我不累。”林可薇摇摇头，“他今天还没有净身……风成凌，他，很爱干净的。他清醒的时候，一天至少要洗两个澡。”


　　　　睡觉前洗一次，醒来的时候洗一次。


　　　　如果当晚有性行为，则是前后各洗一次。夏天容易出汗，则会冲凉多次。


　　　　他平时很注重个人卫生，上厕所都会备干纸巾和湿纸巾。


　　　　萧寒抬眼，见林可薇打好水，将脸盆放在桌上，又拿来毛巾——




再也放不下第二个人

每次他都会用新毛巾，牙刷从来不超过一个星期，这也是风成凌的卫生小习惯。


　　　　萧寒坐回沙发上，继续摆弄手机。


　　　　那手机里照出的光芒幽暗，打在他的脸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的女人，一旦爱了，她的爱将那么深沉那么专情。好像她整个人都是风成凌的了，可以愿意为他奉献一切。


　　　　可也是因为林可薇的深沉和专情打动了萧寒。


　　　　他爱她，包括她爱着风成凌的那部分。


　　　　如果林可薇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女人，萧寒也便不稀罕了。


　　　　她对风成凌的爱，让萧寒又爱又恨。一边像尖锐的刀锋，时刻都在割磨着他的心，一边又是最珍贵的珠宝，让他如何也舍不得放弃。


　　　　此时此刻，萧寒第一次宁愿林可薇是个花心的女人——


　　　　那他就不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期待她的专情有一天会转到他身上。


　　　　被一直这样漠视的痛，蔓延了萧寒的整个神经。


　　　　哪怕她把她的爱分出来一丁点给他，都好。


　　　　可是她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风成凌一个人了，装得满满的，再也放不下第二个人。


　　　　烦躁地摁动着手机，打开MP4，他插上耳机线，将耳塞堵住耳朵，想要阻止林可薇对风成凌的低喃情话不断涌入耳内。


　　　　就在同时，林可薇突然惊叫了一声：“啊，他动了。”


　　　　萧寒扯下耳线：“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刚刚看到他的手指抽动了。”林可薇的目光很快又黯然。


　　　　难道是她眼花了？因为太迫切希望他醒来，所以……？


　　　　萧寒烦躁地起身，他觉得再呆在这个空间里，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他的神经都要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