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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呼吸-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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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是真有事儿。”我顺着眉站在他身后。 
  “什么事儿?帮我写教案?”钟垣边指挥一助拉钩边跟我说话。 
  “夏念非手机丢了,别人捡到了打给我叫我去拿。” 
  钟垣手上停了一下,转过身来看我。 
  “不信你问他。”我挺无辜。 
  “小梁你帮我缝着。”钟垣对一助抬了抬下巴,边扯手套边往外面走。 
  我知道他不高兴了,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钟垣木着脸往更衣室走,一路摘帽子摘口罩,就是不跟我说话;估计是在想。 
  我也在想。 
  “他手机又丢了?”钟垣解着手术衣的腰带,在前面打好结,又看我一眼,“帮我把门关上。” 
  我依言帮他关了门,坐在长凳上向着他:“这个月第三次了。” 
  “他掉得还真是勤快。”钟垣解领扣,“怎么每次都是你?” 
  “不知道,捡到的人拨最近呼出来着。” 
  钟垣脸上没表情,脱了手术衣清洁面朝外挂好,转身找自己的白大褂。 
  “你说句话。”我小心翼翼地看他。 
  “我说什么?我说你离他远一点儿?”钟垣皱着眉头看我。 
  “你要是叫我离他远点儿我就离他远点儿。”我看他一眼。 
  “你能么?”钟垣反问我。 
  我咬了下唇,不说话了。 
  “你敢动他一个手指头我就停你论文。”钟垣一只手撑在衣柜门上,漫不经心地踢着拖鞋,斜睨我。 
  “哪儿有你这样的。”我不满地看他。 
  “我还想问你呢,跳楼的割腕的休学的,被你盯上了就没好事儿;说你是妖精都算抬举你了。”钟垣讪笑着从裤兜里摸烟,“你看我带你四五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我冷笑一声。 
  “笑什么?” 
  “没笑什么。” 
  “白椴,你这人就没真正爱过。”钟垣看我,“真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 
  “你知道我没爱过?”我抬眼注视他。 
  “那你说你爱谁?” 
  “……” 
  “你太年轻,什么爱不爱的,有时候连你自己都不懂。”钟垣吐着烟圈儿看我。 
  “你懂?” 
  “我也不太懂。” 
  “钟教授您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我忍不住翻他白眼。 
  “老子有感而发。”钟垣随地乱弹烟灰,“那什么你那课件写到哪儿了?” 
  “隔离技术,怎么了?” 
  “那么慢?两个小时啊你干什么吃的,我还以为你最次也能弄到切开。” 
  “你讲课两个小时能从导论讲到切开?” 
  “怎么不行,导论有什么讲头?” 
  “不稀罕跟你说,误人子弟你!” 
  说话间我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夏念非。 
  钟垣凑过来看了看,意味深长地瞄我一眼。 
  “接啊。”他对着手机努嘴。 
  我瞪他一眼跑到更衣室外面去接了。非子叫我晚上跟他去吃饭,话题挺纯善,我跟他说了时间地点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刚收线钟垣就从更衣室里蹭出来,我赶紧揣手机。 
  “你那毕业论文还想不想过?”他看我。 
  “不行我改方向到麻醉去,省得你一天到晚跟事儿妈似的。” 
  “你敢。”钟垣瞪我。 
  “李主任那天还跟我说硕博连读的事儿呢,我怎么不敢。”我心一横跟他把话挑明了,“我又不是你专属品。”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妥,眉头一紧走开了。 
  “白椴你给我回来!”钟垣终于在后面吼开了,“麻醉硕博是怎么回事儿?!李学右上我们脑外来挖人了?” 
  “这是我个人自由。”我回头抿着唇看他。 
  “你敢!你敢读麻醉给我试试?!”钟垣暴躁了。 
  “行,你说一个我留在神经外科的理由。”我盯着他,“就说一个。” 
  “你……”钟垣气得打哆嗦,“你那阑尾手术……” 
  “钟垣我不想再待在你身边了!我不想了!”我终于歇斯底里起来,“当你的学生很痛苦,我受够了!” 
  “白椴你小声点儿。”钟垣看了看手术室。 
  “你装什么呢,你自己什么都知道。”我声音低了下去,看向一边,“快五年了,够了。” 
  我跟他静静在手术室门口对峙着站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走?”他问我。 
  “期末打申请,下学期出公示。”我冷冷地看他。 
  “行那我回头跟院长说一声让他照应着。”钟垣疲惫地转身下楼,不愿意跟我长谈。 
  “不说也没关系。”我对着他的背影硬邦邦甩回一句。 
  钟垣头也不回,摆摆手就真的走了。我的眼睛在他消失于视野的一刻有泪水涌上来,说不出是难过抑或是解脱;我那长达五年的荒谬暗恋,终于以这种方式谢幕了。 
   
  “你不高兴?还是这菜不好?”夏念非坐在我对面,搁了筷子看我。 
  “没,我刚刚在琢磨事儿。”我回过神来冲他笑笑,“最近要做一个本科课件,刚刚就是在想神经缝合时气囊止血带的使用。” 
  “行啊白椴,整得挺高端啊,欺负我菜鸟是吧,文绉绉的听不懂。”非子跟我贫。 
  “你才大一当然听不懂,其实这问题挺低端的。你有空把这茬记下来,等你听得懂的时候还能尽情地耻笑我一把。” 
  “行啊那我热切期待着那一天。”非子笑着看我,“耻笑白椴,那得多牛逼啊,说出去把张源他们眼红个三五年没问题。” 
  “看你说的,”我被他逗得一乐,“我有那么神?” 
  “反正我觉得你挺出息的。”非子顺手夹菜给我,“你现在是助教吧?研究生毕业就是讲师,进了医院再熬两年,多写几篇论文,副教授教授的一路走下去,脑外又来钱,多顺当。” 
  “脑外风险大么。”我低眉接了一句。 
  “风险大大得过麻醉?” 
  “你这话就说绝了,当医生做什么会没有风险,中药还有吃死人的时候呢。你看咱们全院上下,基本上在行内都是专家,一出门诊就得装孙子,你以为医生这碗饭好吃了?。”我笑着看他,“麻醉师不跟家属直接接触,有时候还是件好事儿。” 
  “行行,麻醉那么好那你转麻醉去啊。”他嗤笑道。 
  我动动唇没说话。 
  “怎么?”他又停下来看我。 
  “我思索人生呢。” 
  “瞎扯吧你。”非子边笑我边密切关注着汤锅里,“哟哟这金针菇熟了快捞快捞!”说完自己就是一大筷子下去,一只手伸向我:“碗碗碗!” 
  “干吗?”我看他。 
  “快点儿给我我帮你捞金针菇。”非子说罢一抡手把我的碗抢了过去,边往我碗里夹菜边数落我,“我说你这人怎么一上饭桌子就这么木,菜等着别人夹,汤等着别人舀,你自个儿就只管吃,跟大爷似的。”说完了把装得满满的碗递给我,眼角飞出一个惊艳的表情;所谓是娇妻贱妾嫩丫头,仿佛代表了男人所向往的一切美好。“白老爷,来来来,您的菜。” 
  “哎哟,谢谢。”我忙不迭地接过来,不由冲他一笑;夏念非一个闪神儿就愣住了。 
  “干嘛呢?”我冲他努努嘴。 
  “没,白椴我发现你笑起来特好看。” 
  “瞎说。”我边咬金针菇边斜睨他。 
  “真的。” 
  我看看他,心底不由温柔了一下:“……其实你笑起来也挺好看,特别上镜。” 
  “你在哪儿看到的?”他一头雾水。 
  我在唇边咧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啧,不告诉你。” 
   
  (番外四完) 
 
 
  (一) 
  腊月二十九晚上我跟肖雁平调了总值班,估计把这厮郁闷得够呛。一出医院汪大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准时准点,语气猥琐:“老钟,咱们这儿有几个妹妹想念您老人家。” 
  “啧,手痒就直说,别他妈糟蹋人家小妹妹清誉,这会儿大学生出来打个工赚个钱也不容易。”我边摸车钥匙边跟他调笑,“三缺一呢,想我了?” 
  “可不是想么,刚刚老张才走。他 妈 的,做了个海底捞月,卷完钱老婆就流产,你说邪不邪?”汪大明输了钱愤愤不平。 
  “行行行我马上来,”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人家奔四的人了生个孩子不容易,你积点儿口德。” 
  “行啊御风花园等着你。”汪大明说完奸邪一笑,“上次那个小美人儿也在。” 
  “谁啊?”我扭钥匙。 
  “宋希玫么,XX学院的。”汪大明越笑越猥琐,“今儿一来就老念叨你,怎么,上次合作得挺愉快?” 
  “你他妈瞎说什么呢,上次我就送她回学校,什么事儿都没干,骗你我是孙子。” 
  “行了吧老钟,我还不知道你?你那天送她回学校都十二点过了,哪个学校的宿舍还开着门?”汪大明一阵□,“你送人家小美人儿睡大街?” 
  “那也没出事儿。”我顺手要掐电话,“你他妈想叫我去打牌就别废话,讨人嫌。” 
  “行行我不废话,你快点儿,这儿三个人等着呢。” 
  “知道,上了一环就十分钟,且等着。” 
  汪大明跟我是本科时候的同学,毕了业没进医院,靠着家里的关系进卫生局当了个小文员,这些年一路混到了副局长,叉腰指挥着全市医疗卫生系统,甚是春风得意。汪大明面部骨骼清奇,活活似被人迎面砍了一刀,惨不忍睹,大学时候连女人的手指都没碰过。而这些年这厮在医疗系统混得风生水起,竟然混成了本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人人称他老帅哥,身边美女一抓一大把,传言睡遍三大医院护士长。对此汪大明也挺得意,升副局那年当机立断地把婚给离了,从此游戏花丛,乐此不疲。 
  本科时候我他关系不算是很好,点头之交而已,刚毕业那会儿更是断了联系。我跟他熟起来是在几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市局办公室主任,炊干部。有回他陪局领导到我们医院来视察工作,我一看他那张奇特的脸就认出来了,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叙了半天旧;那回我喝得有点儿高,李学右说我喝高了就搂着汪大明拍胸口乱叫:“知道这是谁么?汪大明!我大学的哥们儿!熟!上刀山下油锅,一句话!” 
  后来汪大明跟我就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就是那年我升了副教授,通知刚下来那会儿我提着两瓶五粮液上他家去拜年,被他一瞪眼:“都是同学你讲这些干什么?伤感情!下次打牌你带几个你们学院的妹妹来陪陪场就是。” 
   
  (二) 
  汪大明掐一把宋希玫的小腰:“过去,陪钟哥去。” 
  我坐下来搓牌:“老汪你不厚道,自己玩儿腻了扔给我。” 
  “哟,钟哥你还嫌上了?大明哥你看他。”宋希玫扭着腰嘟着嘴回头看汪大明。 
  “啧啧,钟垣那老小子假正经,别理他,晚上他求着你过去。”汪大明顺势搂过宋希玫,“玫玫别生气,这会儿大明哥疼你。” 
  “我不生气。”宋希玫咯咯笑着去玩牌。 
  “别玩这个宝贝儿。”汪大明抢过牌砌好,大手一挥,气势万千,“丢*,开战。” 
  牌桌上四个中年男人,宋希玫一个小美人儿坐汪大明边上边嗑瓜子边给我们讲笑话解闷;一连串讲下来全是带颜色的,哄得一桌子男人挺开心,她自己也笑得花枝乱颤,时不时被老汪在下面性骚扰一把。 
  这宋希玫我见过两三次,不知道是汪大明从哪里找来的尤物,盘亮条顺会来事儿,天生的狐狸精;揣着一张XX学院的学生证吃青春饭,深得老男人欢心。 
  打牌打到一半,我手风正顺,电话突然响了。我瞄了一眼是乔真,伸手掐了继续摸牌。 
  “怎么不接?”汪大明叼着烟问我,“小嫂子查岗呢?” 
  “查什么岗,短信。”我胡诌道,“卖房子的,垃圾广告。” 
  “哦。”汪大明一挑眉毛,“我还以为是你那个乔真来着。” 
  “谁呀?钟哥结婚了?”宋希玫问了一句。 
  “结什么婚,你们钟哥风流着呢。”汪大明色迷迷地点点头,“你没见过他那小情儿,跟你差不多大,啧啧,长的那叫一个水灵。” 
  宋希玫一撅嘴:“有我水灵?” 
  “这事儿你得问钟哥去,我说了不算。”汪大明说完又在宋希玫腰上掐了一把,“可是我觉得还是你水灵。” 
  “得得得老汪你要恶心楼上恶心去,钟点房一百二,还送套。”旁边的蒋田忍不住翻白眼。 
  宋希玫风情万种地瞪了蒋田一眼,转身找遥控器开了电视看新闻:“我不跟你们说。” 
  宋希玫一个人嗑着瓜子看新闻,我们四个继续打牌。 
  “……怎么又是新协和?又怎么了?”蒋田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我一听这名儿挺敏感地瞄了眼电视。 
  “农民工集体跳楼那事儿,跟踪报道。”蒋田跟我解释,顺手扔一张牌,“六条。” 
  “碰。”汪大明颠儿颠儿地拣牌,“这事儿我知道,市上当典型呢。” 
  “农民工跳楼那是新协和?”我愣了,心说那天抢救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说呢。 
  “这几天新闻上天天放呢,老钟你不会不知道吧?”蒋田看我,“不是直接拉你们院抢救的么?” 
  “是拉我们院,可是……”我头上一阵儿冷汗,“新协和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破产呗,还能有什么事儿。”汪大明大大咧咧的,“好像是开发商还是承建商卷款跑了,欠了银行一屁股债,估计这会儿正开股东会一起哭呢。” 
  “什么?!”我当时就跳起来,整个人都快炸了。我一抄外套往外走:“不行老汪今儿对不住了,我真得马上走。” 
  “诶诶诶怎么回事儿?”汪大明摁住牌一脸不爽,“你手风顺着呢说走就走?” 
  “真得走,马上走。”我火急火燎地拎包,“对不住了今儿包间费算我的。” 
  汪大明在身后张着大嘴。 
  “老汪真对不住了我真的有急事儿!”我边吼边冲出了门。 
   
  (三) 
  开着车手机又响了,我掐了又掐,最后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钟垣。”乔真在那边拖着哭腔。 
  “乔真你别这样,大家都难受。”我无力地举着手机。 
  “钟垣我怀孕了。”乔真边说边哭,“是你的,真是你的。” 
  我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钟垣你现在过来,求求你。”乔真哭得肝肠寸断,“求求你……” 
  “你别哭。”我握着方向盘安抚她。 
  “钟垣你过来,我不要求你什么……孩子我明天就去堕掉……你今天晚上过来……求求你……” 
  “别哭,我就过来。”我一咬牙,收了线就打转方向盘。 
  说起来乔真还是我通过蒋田认识的。蒋田是凫州师范外语学院副高,专业就是同声传译,号称每小时多少多少美金,身价比XXX还高。凫州师范一向以美女众多而出名,汪大明艳名远播,大舅子又在教委,平时跟蒋田勾勾搭搭地关系也挺密切。有一回我们仨凑一块儿打麻将,汪大明那厮饥渴了就跟蒋田挤眼睛:“老蒋啊,今儿长夜漫漫,叫几个学生来陪陪如何?” 
  蒋田白眼儿一番:“你当我是拉皮条的还是怎么,上次叫你糟蹋了一个覃欢欢还不够?” 
  “你也好意思说那个覃欢欢,荤笑话不许讲,摸一下就脸红,没意思。”汪大明舔着唇,“你说我哪儿糟蹋她了?她一说她男朋友在等她我就马上送她回学校,柳下惠也就是我这样了。” 
  蒋田嘿嘿笑着摸牌,没答话。 
  “我说,有没有?”汪大明又开口了,“听说你最近手下又多了一批研究生?都是女的吧?” 
  蒋田斜看他一眼:“有是有,我总不能全带出来给你糟蹋吧?” 
  “你他妈这什么话?我汪大明最懂怜香惜玉!”老汪大手一挥,“你看看我那后花园的一个个。路易威登,买!卡地亚,买!江诗丹顿,买!雅诗兰黛,买!” 
  那天蒋田挨个儿给他的女研究生们打电话,一共叫来了三个,其中一个就是乔真。 
  我第一次见乔真就觉得她挺漂亮,稍微惊艳了一下。当时惊艳的显然不止我一个,汪大明只瞄一眼就颠上了,早早地散了牌搭子想带回去蹂躏。我不知道乔真那会儿是怎么想的,臆想中这种被导师一个电话就半夜三更跑出来陪客的女学生大多不太正经;于是我没多说,收拾了外套准备下楼。 
  谁知刚走几步乔真那边就推诿上了,明显是不愿意跟着汪大明走。汪大明挺隐晦地暗示跟了哥哥我有好车有豪宅,乔真还是跟他僵持着。最后汪大明毛了,丢出杀手锏,说你导师到我这儿来都得叫一声哥,你他妈一个小浪蹄子来我这儿叫什么板?仔细回头叫你毕不了业! 
  乔真很是畏缩了一下,汪大明继续嗤之以鼻,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女学生是什么货色,从这儿往北五百米,XX宾馆,大堂里全是大学生,五百块钱一晚上,声娇体软,姿势还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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